隔天一到办公室,赵清浔就被一左一右的同事团团包围:
“姐,你这回是真红了,公检法三届都红了!”
“我男朋友是法警,昨晚你的战绩都传到他们小群里了!说你孤身潜入虎穴,以一敌十!”
“就说现在整个江州公检法圈还有谁不知道咱们院的大美女被扫黄了?还有谁!”
赵清浔:“……”
这福气给你们要不要啊?
打发走了凑热闹的迷弟迷妹,她抽出张湿巾擦干净桌子,给花瓶里的百合换水剪枝。
她才调到市检察院不久,对这边的工作和生活都还在熟悉阶段。
昨天闹出的乌龙给她也提了个醒,她的圈子是该扩容了,真遇到事情时刷脸也方便。
眼前又浮现出昨晚被人拿枪抵住的场景,还有回头时看到的那双漆黑眼睛。赵清浔揪着花叶暗想,扩容也绝不扩他。
哪有他这么毫无变通的人?执行任务也得见机行事啊。
本来她在会所就能跟同事一起回单位,结果硬生生被他拖到凌晨才下班。
回家时还刚好赶上停水,她连妆都没法儿卸,在沙发上昏昏沉沉挺尸到早上才洗澡来的单位。
越想就越气,赵清浔喝了口咖啡,强行压了压心里难消的郁火。
门外徐锡霖温声叫她:“清浔,来会议室。”
她应了声好,敛起情绪,拿上本子和笔跟了出来。
房间里除去开会和出任务的就剩下两个小年轻,去年刚考进来的政法大学应届生。
男生悄悄瞄了眼对面女孩儿的工位,桌子下装作无聊踢踢她的脚:“哎,你看什么呢?”
周思然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我朋友他们报社,昨天有人去跟拍特警队的任务了,我跟她说把浔姐的镜头剪掉。”
“啊?还有录像?”
林远冬蹬一脚地面,滑着椅子兴奋凑过来,“看看!”
对方发过来一个片段,周思然很有经验先把音量调低,打开了视频。
两人支楞着脖子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半分钟的视频里,他们的表情从猎奇到震惊,嘴巴从o张成了o。
视频结束,两个孩子被冲击得下巴半天没合上。
林远冬先回过神,怔怔感慨:“浔姐这造型不得了啊。”
周思然心有余悸点点头:“怪不得昨晚的事这么出圈,这造型放在整个公检法界都是相当炸裂。”
没有忘记正事,她截了一帧画面标出人后给对方发了过去。
林远冬看着她的屏幕,忿忿不平:“公安局欠我们检察院一个公开道歉,写道歉信加上红头编号那种。干嘛呢这是,我们大美女被他们这么粗鲁欺负?”
对于这一点身边人明显有不同看法。她扭头看向他,真诚发问:“你难道不觉得,按着浔姐那特警也挺帅的吗?”
林远冬看着她的脸,警觉眯起眼:“他捂那么严实就露个眼睛,你怎么看出来帅的?”
“气质,懂吗?”
周思然把镜头倒回特警队的特写,手指着屏幕,“看看这身高,这长腿,至少一八五打底,奔着一米九吧?”
林远冬抱起手臂,冷哼一声。
她继续比划:“再看看这身型,宽肩,窄腰,挺拔,优越。”
林远冬靠进椅子里,眼白朝上。
“还有这侧脸轮廓,这眉骨,这鼻子,这下巴,什么叫棱角分明?什么叫优质骨相?”
周思然扭头睨他一眼,“你的脸如果套上人家那个头套叫一马平川,懂了吗?”
林远冬:“……”
无视他的脸色,周思然自顾自托着腮,表情遐想:“你说,卧底检查官和执行任务的特警,是不是听起来就很好磕?”
林远冬无语皱起眉头:“周作家,你又犯职业病了?”
***
会议室有领导坐阵,几人简单复盘了昨晚的情况。
“……根据线人红姐提供的线索,最近冯川一直以提供影视资源为由,网罗艺术学院的女大学生。”
“这些女学生跟冯川见过几次面后,听话的会被他挑出来,带着参与更高规格的应酬。”
“这个更高规格的应酬,应该就是我们最初接到的举报信里所说的,冯川以及天盛背后的保护伞。”
“他利用女学生作为礼物讨好对方,一方面从中牟取资源利益,另一方面也用此牵制对方。”
徐锡霖停顿片刻,继续说:“昨晚赵检察官作为卧底顺利跟冯川建立联系,但遇到突发状况,任务终止。后续是否继续行动还需要等待线人的反馈,以上。”
主位上的老领导点点头,转头看向右手边的人:“这次辛苦了,小赵。”
赵清浔微微颔首,补充说明:“昨晚我跟特警队的同事简单交流过,他们的扫黄很像是有人故意临时举报的,声东击西。”
短暂停顿,她谨慎推断,“但我觉得,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暴露了。”
房间里静了静,组里的年轻男生若有所思,小声猜测:“难道是会所里还有其他的犯罪?”
这也是赵清浔的想法。
一般级别的扫黄任务还不至于出动特警队,他们肯定是得到了更高级别的信息,奔着更严重的犯罪真枪实弹冲进来的。
比如色情产业,或者毒品交易。
赵清浔和徐锡霖同时看向领导。
周志忠手指敲着茶杯,沉声指示:“这次被举报的人身份和位置特殊,我们的侦查结果务必要在板上钉钉时才能进行下一步工作。一切信息保密,切忌打草惊蛇。”
桌上几人沉默点头。
“目前先等待线人反馈,同时跟昨晚的行动单位交流信息,必要时可以申请联合行动。”
周志忠环顾众人,语速沉稳,掷地有声,“被举报人的仕途生涯中曾经经历过多次举报,但每一次他都能全身而退,同时位置还越坐越高,这绝对不全是运气。”
“多年形成的势力网想要连根拔起不是易事,这次的调查会是个持久战,我希望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散会后,众人各自回到办公室。
徐锡霖拨通特警队的电话,辗转后接到三队。对面让他稍等,半分钟后,听筒传来低沉声音:“特警三队纪淮澈,哪位?”
“纪队长你好,市检院一组徐锡霖,我们昨天见过面。”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语气冷淡:“什么事?”
前一晚那种莫名其妙被敌对的感觉又上头了。
徐锡霖不自觉拧了下眉,语气仍旧温文有礼:“昨天的行动想了解下调查进展如何,关于嫌疑人是否有可以交流的信息,有时间聊聊吗?”
对方答复干脆:“没时间。”
徐锡霖:“?”
电话被挂断了。
徐锡霖惊诧看着手机屏幕,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为人一向谦和有礼,待人接物也分寸耐心,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闭门羹,正在艰难消化之际,房间门敲响两声,门外的人走进来晃了晃手里的文件:“你要的卷宗,放这儿了。”
徐锡霖眸光深沉,叫住她:“清浔。”
赵清浔不明就里抬眸:“嗯?”
面前的人定定看着她,眉目紧锁,仿佛迫切求证:“昨天纪队长执法的时候,是不是很粗暴冷漠不近人情?”
赵清浔迟疑直起身,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粗暴……倒也不至于,冷漠好像是有点。”
办公桌里的人闭眼揉着眉心,表情窝火又无语。
赵清浔眨了眨眼,联想会上领导交代的信息同步,猜到是怎么回事:“他不愿意沟通吗?”
徐锡霖无声长出口气,正要倒苦水时,赵清浔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道了声稍等后退出房间到走廊接起,是通陌生号码:“你好,哪位?”
略有耳熟的清沉声线从听筒里传出:“你好,赵检察官,我是纪淮澈。”
赵清浔反应半刻,有些诧异:“……喔,有什么事吗?”
对方道出来由:“昨天晚上的事很抱歉,想请你吃顿便饭赔罪。你中午有时间吗?”
她没作多想,下意识婉拒道:“昨晚的事没什么,都是为了工作,不要放在心上。”
“说起来工作,也有点事情想顺便跟你交流。”
他话锋平静一转,“关于冯川,我们调查发现了一些情况,不知道对你们正在调查的案子有没有帮助。”
赵清浔犹豫握着手机,余光看向玻璃窗上映出的房间里还在因为被他拒绝而头疼的男人。
他最后礼貌问:“餐厅选在你们单位附近,待会儿见,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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