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
戈封怒火极盛:“好啊, 你这么冷静,你这么聪明, 那你倒是说说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方法?!说不出来就给我放手,我去找他,这也用不着你的命!”
“咳咳咳咳咳……”
这时,无意间忽然听到这么多隐秘对话的万通被自己的口水呛在原地,猛地咳嗽起来。
作为老牌九层,万通对于上个世代的隐秘当然也有所了解。他在听到鬼僧与圣徒之间争执对话的这一刹那,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个代号——【先知】。
核心位面的黑市上常年流传着各种各样难辨真假的野史记录,可不论是什么版本的野史, 只要与上个世代牵扯起关系,就必定不会绕过这个人。
那是传闻中霸占了整个19世代玩家战力榜榜首的男人,当年最强组织【巴别塔】的领导者,精神系技能原理框架的构造者,是刻在塔底下石碑上的“通关者”, 也是在高层玩家隐秘传播的小道消息中, 一手带出了这个世代除去疯冠之外的三尊大佛的人。
谁知道这些传闻究竟是真是假。
万通这一回忆,竟然发现其中大多的传言都是从他这儿扩散开的。为了方便扩散, 他甚至还亲手给这些传言添了许多油加了许多醋。
比如说什么【先知】从来只以面具示人是因为他的本体不可名状,一旦有人看到了他的真实面貌,就会san值狂掉彻底癫狂;
比如说什么【先知】身兼灭世者和世代拯救者两种大任, 是当年塔主钦点的玩家监督者, 是负责在塔民力量弱小时带领整个群体前进发展、在塔民力量体系崩坏不受控时亲手掐灭一切混乱的决策者;
比如说什么【先知】其实是某个传说位面中的古神后裔,刚入核心位面就展现出了极强的力量,当年他直接空降榜一, 一天不落地霸占了整个世代的玩家榜首, 最终证道长生, 悠然离塔,临走前不放心,就分了点力量给他饲养的三个小孩,并在核心位面的某个位置埋藏下了神级宝物,后来这三个小孩成长为了20世代的榜一二四,而他留下的宝物也被【万物屋】寻得,珍藏多年后发现无缘者无法开启,这才决定忍痛将其拿出,静待有缘人,并诚招各路天才玩家前往【万物屋】进行尝试,单次尝试费用仅需要18888积分……
万通:……
哈哈,想起来了,原来上次在某本野史中看到的“【先知】睁眼能观未来挥手能召风雨”的传闻,追根溯源都是来自他编的神话故事啊!
可是他们现在在等的难道不是UR塔灵吗?这话题为什么能扯到【先知】身上去?
万通出神片刻,再一回神,见到的就是两道凌厉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在他的身上。
他立马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对着他们疯狂摇头:“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戈封的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瞬,很快就看向了另一处——
奥古斯丁原本在那儿停不下来地来回走动,这会儿,却是根本不见人影了。
一瞬沉默。
戈封:“……他人呢?”
圣徒:“……我看看……11层扫描不到他的精神力!”
这时,屋里的一个小精灵脑袋悄悄探了出来。咔布朝外一指,说:“他,刚刚,那里,离开!”
咔布的手按在门框上,另一手紧紧地抱着手里的字典。咔布高高仰着脑袋,有些不安地看着他们,问:“你们……”
话没说完就见到了两个大人忽然变了脸色,他们几乎同时转身,戈封拎起万通,圣徒拎起雏龙,眨眼间就从11001消失身影。
只留下还没说完话的咔布:“……是要去,找宗先伸吗,可不可以,带咔布去……呜哇!”
咔布瞧着面前二话不说就变得空空如也的场地,委屈大哭。
塔底,中央大街,南街道路中央。
“轰——!”
巨大的炸裂声在街上响起,街边的行人被吓了一跳,纷纷四散而逃。
烟尘消散,一名黑发男子将金发男子紧紧地按在地上,另一名白衣男子站在身前,身周莹白色的微光展开,将金发男子和身后的石碑隔了开来。
奥古斯丁好久没挨过打了,更别说是混合双打。
地面粗糙的砾石摩擦着他的脸庞,难免有些生疼。他的胳膊被以一种非常暴力的弧度弯在身后,其力量大得他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他知道这已经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了。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委屈。
奥古斯丁瞪着戈封:“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戈封骂他:“你去找死啊!”
奥古斯丁气愤:“明明你也想去!”
戈封:“我去归我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我强吗?打得过我吗?打不过就给我闭嘴!”
奥古斯丁面色涨红:“我……你……那我和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奥古斯丁挣扎:“给我松手!他已经一个小时没有出来了,万一出事了没人帮他怎么办?他现在还只是‘宗先生’,他的力量根本还不完全,万一我们稍慢点儿……”
戈封直接打断了他:“没有万一,他不会死。”
戈封粗暴地将奥古斯丁的双手并在一块儿,从圣徒手上接过了一双画着精妙符文的手铐,咔地就给人拷了起来。
奥古斯丁不可置信地瞪着手铐。
戈封低声骂他:“所以你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冷静点,别这么慌,别这么多年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敢去当然是我有活着出来的法子,你别在这跟我瞎凑热闹!”
圣徒在这时候突然插嘴。
圣徒:“你还说他?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去。”
他瞥了一眼戈封,说:“如果他真的不会死,那么他就不会死。但如果你死了……这就不一定了。这个道理你总该懂。”
奥古斯丁敏锐地抬起眼:“什么意思?”
戈封一怔,避开了奥古斯丁的眼睛,没作回答。
刚刚的怒火被这一通搅和已经冷却了不少,他冷静地抬头望向圣徒,说:“如果要驳斥我的方案,那你应该拿出一个更好的想法。”
圣徒沉默了一下,说:“刚才奥古斯丁有一点提醒我了。”
圣徒:“既然他现在还是UR塔灵,那我们……”他罕见地疑惑了一下,“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他抽出来呢?”
空气忽然静止。
……
宗律落到了地上。
阴冷潮湿的感觉冰寒刺骨,空气中弥漫着的腐朽味道十分刺鼻,耳边规律而沉闷的轰隆声听着就令人烦躁不已。
宗律站稳身子,抬眼朝着四周扫去,第一眼发现的,便是那缓慢向后移动的斑驳墙壁。
——是地在前进。
这是一处密闭的空间。
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一团鬼火般的橙黄色光团挂在前方的半空中。两侧的墙壁斑驳不堪,可仔细观察,这些斑驳的痕迹间又似乎存在着诡异的统一感。脚下的地面十分光滑,像是被打磨得格外精致的水晶石,但每隔一米左右的地方就会存在一道用于隔离的暗色划痕,划痕将整个地面分做了无数小块。
而每个小块中……
都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影。
这些人影耷拉着头,双手静静地垂在身侧,一动不动,也没有活人呼吸时规律起伏的肩胸。
他们就像是一个个尸体一样,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地面带着方格里的人影们缓慢向前,前方是一处断崖,在断崖边缘的地方有着一层半透明的隔离屏障。
最前列格子里的人影碰到隔离屏障,僵硬而安静地身躯就会慢慢地漂浮起来,像是受到什么引力的作用一般,四肢会在空中展成大字,一团纯白色的光团从他们的胸膛中被剥离出来,自动朝着天花顶上一圈暗黑色的传送门样的地方飞去,融入其中,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抽离了纯白色光团后的人影会自动被扔到断崖之下,发出一声“噗”的响声,从响声判断,崖与崖下的距离应该相隔十分遥远。
当一排人影漂浮在空中时,地面的移动会短暂停下。当一排人影被全部扔下之后,地面便会继续移动。
而宗律站在其中,与人影们同样占据着一个格子,整整齐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型传送带
塔内
整个空间十分压抑, 除了地面沉闷的前进声以及下方时不时传来的“噗呲”轻响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当然, 也没有任何像他一样——
还会动的人。
“轰轰——”
地面又往前推进了一行格子。
位于宗律前方的人影漂浮起来,篮球大小的光团从他的胸口剥离,朝上空飞去。宗律曾经在副本内见到玩家掠夺命源时的场景,他清楚地记得,当时见到的命源几乎都是以“光点”形式存在的,其体量跟现在见到的根本没有办法相比较。
宗律恍惚间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
但他不确定。
就像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样,有种莫名的茫然感。
刚刚进入传送门的那一瞬,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确定。
这个地方他似乎曾经来过, 这种厌恶与排斥的感觉隐隐约约有些熟悉……他也不确定。
他站在这儿,朝着诡异空间四处张望的这一幕场景,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不。
好像不是“见到过”,而是它切切实实地发生过。
但是……发生过?
不对。
不对。
在他被长风抽出来之前,明明一直就在卡池里!
……等等。
卡池?
就在这时, 宗律身前人影的命源已经完成了剥离。人影的四肢与脑袋无力地垂着, 像是一个被彻底榨干的破布人偶。
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产生,这个人影被无情地向外一抛——
宗律忽然回过了神。
他见到这一幕, 心底里的厌恶感和恶心感一下就被拉到了极点。
卡不能忍!
他上前一步,大手一挥,厚厚的石墙突然就从悬崖边缘拔地而起, 快速地冲向天花板!
被这股无形力量向外抛去的, 不光是他面前的这一人影,而是一整排,至少数十列的排头人影。
但此时此刻, 他们的身躯都纷纷撞上了这面石墙, 无力地滑下, 滑到了悬崖边缘。
嘭!嘭!嘭!……
发出了一声声沉闷的摔落声。
……看起来有点痛噢。
不过至少比摔下悬崖好吧!
石墙左右的长度肯定超出了十米的范围。
宗律一发技能出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不经意间就用上了精神力拓展技能范围的技巧。
不光用上了,甚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几近成熟,十分顺手,没有一点儿不流畅的感觉。
可是很显然,这会儿并没有时间让他细究这一点。
地面传送带的工作节奏被打乱,发出“咔啦、咔啦”的愤怒闷响声。
宗律所处的格子拔地而起,一下将宗律推到了高空!
宗律一个踉跄,立马半蹲下身以维持身体的平衡。
巨大的吸力从天花顶上传来,宗律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力量拉扯着他的体内,似乎想从他的体内吸出什么东西!
他立马抬头一看,只见天花顶上的暗黑色传送门在这时旋转了起来,不均匀的黑色扭成涡旋,越旋越快,越旋越快——
嗯?在黑色传送门的边上似乎有个小小的口子。那是什么,“安全通道”吗?
不过这股吸力并没有给他时间细想。
唔……
不好受,不好受!
宗律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被吸出去了!
就在宗律抵抗这股吸力的同时,底下的人影们从自己的格子上慢慢浮起。他们垂头,垂手,像是浮了上千具尸体的海面一样,寂静无声。
无数的纯白光团从他们的体内剥离出来,朝着上空缓慢地飘去。
宗律的身上倒是还没有飘出光团。
但是这种诡异的拉扯感让他难受无比,他忍无可忍,精神力快速延展到天花顶上空,对着的黑色漩涡——泯灭!
“滋——啦——”
难听的摩擦声击打着脑海,上空的吸力骤然一顿!
宗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脚下踩着的水晶石块忽然飞快地向下缩回。
宗律瞬间失重!
可恶……不能在这里久留。所有的格子都在蠢蠢欲动!
宗律当机立断地在脚下造了一个石块,一蹬,破开石壁,整个人主动向悬崖外冲出!
“咔啦、咔啦”的闷响声停下了。
身后的水晶悬崖安静了。
宗律向着悬崖底开始坠落,呼啸的风声在耳边扭曲了尖锐而得意的咯咯笑声。
……笑什么笑,不知道卡是摔不死的吗!
宗律意念起风,巨大的上冲狂风狠狠缓下了他的坠落速度。
宗律这才有心思向下看去。
一层薄薄的白雾笼罩着悬崖底下,将底下的情形遮得模糊不清。
但宗律还是能够看到,白雾之下,似乎是一池沸水,远远地发出了“咕噜咕噜”“噗呲”的声音,像是一个个上升后破开的水泡一样。
密密麻麻的黑影浮在水面,相互间隔着规律的距离,就像悬崖上的情况一样,池面被分了一个个整齐的“格子”。
宗律盯着那些黑影,有些艰难地辨别出,它们似乎就是人影。他们面朝下,四肢同样朝着水下垂着,一动不动。
……这些都是从上面被抛下的“尸体”?
这是宗律的第一反应。
抽光命源还不够??
这是宗律的第二反应。
他还在不停地向下坠落,悬崖底的情形在他眼中很快变得更加清晰。
宗律看到,大多数的人影在水中咕噜咕噜上下浮沉着,慢慢就整个地蒸“没了”。
如果现在悬崖之上还在正常运作,那这时候应该会有新的人影被抛到此处,填补格子的空缺吧。
少数人影会被蒸出白色或蓝色的光点,光点在水面上聚集,凝聚成一个长方形。
宗律看不是很清那长方形上边究竟长什么样。
他只能见到,长方形成形之后,就会顺着水流向下漂去,在无数的人影之间穿梭而过,最终流到悬崖底下更底下的地方。
没错,悬崖不止一级。
继续往下,还能见到更低的平台。
宗律侧过头,向着更遥远的“悬崖底下的底下”望去。
那儿,被笼罩在整片黑暗之中。
但只是一眼,熟悉的窒息感就扑面而来。
——!
他认得那里。
他认得那里!
“未启用卡静置间”——
他在那里被关了七年,就算静置间化成了灰,他也绝不可能将它认错!
在卡池中暗无天日的记忆一股脑地涌起,卡的心中顿时生出了巨大的委屈和愤怒。
他下意识地就要用泯灭把它整个毁掉。
可刚要动手,他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不行。
不行。
里边说不定还有其他卡呢!
该死,那把大池子先毁了?
可这些人影要怎么处理?
他们几乎占据了整个池子,很难绕开他们——
咦。
就在这时,宗律忽然发现就在池水贴近悬崖壁的一侧上,立着一方高台。
高台的面积十分广阔,只是在更加宽广的池水之间,显得有些不起眼。
高台上立着四个大柱子,每个柱子上都紧紧地缠绕着满满的链子。
这些链子的另一头绑在水上人影的颈上,大约是用来固定他们,不让他们顺着水流流走。
而在四个柱子中央的半空中,漂浮着一个拳头大小的东西。
……那是什么?
宗律盯着那个小东西,看不清,心里却莫名升起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想要靠近的欲望。
这种感觉……
同样很熟悉。
他似乎,在许多副本中,都曾有过这种突然升起的感觉。
宗律一改前往静置间的坠落路线,风向一转,落地前自下往上一托,整个人就稳稳地落在了高台上。
他这才看清。
原来漂浮在高台的,是一颗努力跳动的心脏。
砰砰。
砰砰。
砰砰。
这颗心脏每跳动一下,空气中就会产生一股微风,自心脏的位置开始向外荡开。
一下,一下,又一下,十分规律地在空气中荡开层层波纹。
一条手指粗的管子连接着心脏的背后,将它接通高台的地面。管子规律地阵阵鼓动,像是将什么东西从心脏传导到地下。
……是在为什么东西供给能量吗?
为这片空间?
疑问一瞬即逝。
宗律紧紧地盯着心脏,胸膛间的跳动频率似乎与它逐渐同频。
想过去。
想靠近。
想触碰。
想——
把它塞进胸膛里。
接近的欲望比起以往感受到的任何一次都更强烈,这反而让宗律的心中迸发出了极大的排斥感。
他盯着心脏,强忍着靠近的欲望,缓缓地后退,后退。
不能碰。不能碰。
他直觉般地想。
砰砰。
砰砰。
砰砰。
心跳逐渐同频。
耳边的声音渐渐远去,原本身后池水中发出的“噗噗”水泡破裂声,这会儿也悄无声息了。
红发青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紧紧地盯着心脏,赤色的眼瞳中似乎只剩下了这一样存在。
耳边的风声重新呼啸,扭曲成欢欣鼓舞的怂恿声浪。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
慢慢地,又迈出了一步。
风声变得跃雀起来。
一步。
又是一步。
随着脚步的向前,红发青年的气质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他的容貌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只是年轻的眉眼间那似乎永远也耗不完的磅礴活力与激情,慢慢地变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经风霜后的成熟与稳重。他的情绪渐渐平缓成直线,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
他一步步地向前,走到了心脏面前。
他平视着跳动的心脏,缓缓向它伸出了手。
心脏周围,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防御隔离层缓缓打开了。
风声扭曲成兴奋而激动的尖叫声,在他耳边不停地盘旋。
他的五指伸到了心脏边上,准备缓缓将它捧下。
风声更加欢欣,听起来灿烂而开朗。
可就在这时,青年的五指骤然紧缩!
力量的发动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前摇,只是眨眼的时间,巨大的半透明手掌就在空中出现,一把捏爆了跳动的心脏。
嘭——!
心脏炸裂成了无数的碎片,甚至有新鲜的血液迸溅出来。
血液在溅射到红发青年的身前时,被薄薄的泯灭隔离层无声消融,没有一点儿落在他的身上。
风声戛然而止。
一切的声音都寂静下来。
胸膛间传来产生了极其强烈的疼痛感,似乎自己的心脏也同步炸裂了开来。疼痛瞬间蔓延全身,青年脸颊上的血色一下就全部褪尽。
但这却没能令他的神情产生任何波澜。
他甚至还有闲心露出一抹平静的笑容,抬起眼皮,对着虚空说上一句:“你瞧。又被我骗到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no,大红临时上线!
一点来自兔窝的碎碎念:
今天看了一眼复更之后的小红花,狠狠地伤心了。可恶,明明我感觉每天都在努力码字啊,怎么花花们会这么坑坑洼洼啊!(气鼓鼓)(叉腰)(不服气!)
说起来最近在考虑要不要约插画,嗯……(开始掰手指)封面卡牌一张,叹号小红一张,大红一张,戈封一张,路塔一张(?),大奥一张,小男孩一张,圣徒一张(?),长风一张,咔布一张,龙崽一张,人鱼宝宝和它的心爱贝壳一张……(顿住)(仔细数数)(呜啊超了qaq!)
插画计划暂时取消!开始仔细思考要从里面踢掉谁,预计思考时间一个月——思考中……思考中……思考中……
塔内
风声寂静。
炸裂开的心脏碎片落了满地, 空中只剩下一根立着的管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身后的池子也停止了冒泡, 一切都变得悄然无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有一分钟,或许只有一眨眼。
一道冷冰冰的机械提示声的他的耳边响起。
“警告,警告,一级警告!检测到塔灵违规行为——根据《塔灵守则》第三条规定,禁止塔灵随意破坏笼塔公共设施、公共道具!
请UR塔灵宗律 在收到警告的五秒之内立刻停止违规行为,并将所破坏的公共设施或道具进行修复,否则系统将会永久记录您的违规行为!您的个卡评级目前已经低于塔灵平均水平,如果再次违规, 系统将会判定您的状态异常,并对您采取强制措施,恢复出厂设置!”
“强制措施……”
红发青年喃喃着这四个字,感叹道:“还真不知道你对自己一手造出来的塔灵也是这么严格呢。或者说,这份严格, 只是针对我而已?”
这话虽然是问句, 他却并没有任何疑问的意思。
风声又一次呼啸起来。
机械提示声:“滴滴——滴滴——检测到UR塔灵宗律 状态异常,开启身份核验程序!请UR塔灵宗律 在接收此信息的一分钟内, 集齐‘动力心脏’碎片,并将它们重新固定于能量传输管A端。
若UR塔灵宗律 成功完成身份核验步骤,则可获得一次个卡评级上调机会, 并获得[亲友庇护卡(特殊)]*1、[诺亚方舟召唤卡(三十天)(特殊)]*1、[永久绑定卡(塔灵版)(特殊)]*1等奖励。该机会仅有一次, 请塔灵慎重选择!
注:
1、[亲友庇护卡(特殊)]:可选择最多30名塔民,抹除其身上存在的任何负面效果(如:厄运),并为其添加时长3650天的增益效果:幸运;
2、[诺亚方舟召唤卡(三十天)(特殊)]:召唤一艘不会受到任何外力伤害的诺亚方舟, 可以邀请至多1000名生物进入其中, 召唤关系持续时间30天;
3、[永久绑定卡(塔灵版)(特殊)]:选择一名玩家, 与其建立永久绑定关系,该玩家在后续副本活动中,无需积分抽卡即可直接对绑定塔灵进行召唤邀请。”
去除厄运。
千人庇护。
永久绑定。
这三样东西,任何一样放到外边去,都足以让整个核心位面的玩家疯狂。
红发青年静静地敛着眉,随手造了一根精致的红色小拐杖,用它轻轻碰上脚边的一块心脏碎片。
刚一碰上,心脏碎片就缓慢地蠕动起来,包裹上了拐杖末端。青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情形,心念一动,就将这碎片悄然抹去,没有在拐杖的末端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说:“都到这时候了,竟然还想着劝降我?”
这句话出口,他自己都笑了起来。
他知道,只要触碰这颗心脏,让它回到自己的胸腔里,他就能够重新拥有曾经的身躯。
可他不。
他也不能。
他用拐杖指着满地碎片与血污,说:“这颗心脏,你剜出来的。”
“全身的血液,你抽出来的。”
“经络与骨架,你剔出来的。”
“巴别塔内3187座墓碑,有3162座都是因你而立。”
红发青年的声音有些惆怅,但却十分平稳。
他用拐杖着地,“哒、哒、哒”地走到了高台边缘,面前是压抑无波的广阔池水。数千寂静的人影面朝下地漂浮在水面,落入他的眼中。他满眼怜惜。
他问:“你是怎么好意思在做了这么多之后,还能腆着脸来试图与我和谈的?”
“是疯冠做得不如你意吗?”
“我猜不是。如果他不如你的意,你不会现在还在庇护着【遗忘者】。他们在各个副本、子位面中疯狂杀戮,掠夺得到的命源却会在转移、交易的过程中损失99.99%。这些部分,都是被你拿做抽成了吧?可怜这些年轻人们,却没有一人发现这命源转移率有什么问题。加上你在这个世代鼓励命源交易,鼓励玩家使用命源进行抽卡,这些渠道获得的收益——”
红发青年微微歪头,判断道:“你应该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才对。”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见到我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尝试招降。”
“这说明,你遇到了大问题。让我猜猜——”
他的双手搭在拐杖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背。他的语气十分平缓,不带有任何情绪地分析道:“在这七年里,你们把核心位面的秩序体系重新击碎了。”
“我刚出卡池时见到的核心位面,人心惶惶,死气沉沉,秩序崩塌,市场混乱,每一分命源、每一条生命,都在黑市明码标价,掠夺、滥杀,随处可见,每个中低层的玩家都在过着活一天算一天的日子。人们无法信任他人,因为每个人都是行走的命源包。人们也不愿帮助他人,因为善无善报,恶无恶报。”
“人们不再愿意结团出行,不再愿意主动去发掘子位面、探索子位面,人们都习惯在更为安全的副本中打转,而这会让你直接失去制作新副本的‘材料’……只进不出。我猜,现有副本大概都已经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吧?不说别的,光是我遇到的那几个副本,他们所遇到的病毒和灾难,哪一样不是你放进去的?就连系统能够掌控的副本内‘NPC’都想杀了夺取命源——”
拐杖在地面碰出一声清脆声响,红发青年望着虚空,嘲讽地说:“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会走到这一步……看来你是矿山挖空了,车轮却停不下来了吧。”
话音刚落,愤怒的狂风呼啸而来,整个池水都搅成了漩涡。
青年的红发高高飞起,在风中飒飒飘扬。
可除此之外,狂风并没有带来任何的伤害。它还在等。等青年接下来的话语。
可是。
红发青年问:“还有什么好等的呢?”
“早在18世代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命源’的存在绝不能公开拿到明面上来,绝不能开命源交易的口子,每个世代末的大清洗更是没有必要。你想达成的一切目的,都可以用更加温和平缓的手段来完成。可你不认同,你很着急,你认为那时的我还弱小,没有办法完成我所说的一切,你依旧在进行着世代大清洗……在那一回被你清洗掉的玩家里面,有我进入核心位面时带我成长的前辈,有我能够交心信任的友人,有我能够托付后背的同伴。”
“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应该预料到,你与我之间,只有可能活下一个。幸好那时的你还‘不通人性’,这才给了我一个19世代成长的机会。”
“我的要求一直都很简单,我只是想带着我的朋友们活下去而已。活到下个世代,下下个世代,让他们不用再每天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中……好吧,我承认我的朋友是有点多了。但是这个条件,难道真的很难吗?”
“既然你不愿意满足我,那我就只好……自己争了!”
最后一字低喝而出,红发青年忽然将拐杖一扬,说话间悄悄凝聚的庞大精神力汹涌而出。
池水骤然升空!
整个池子瞬间干涸,无数的人影向着池底摔落,颈上的链条发出叮铃当啷的响声。
拐杖在空中又是一转!
泯、灭!
噗呲——
热腾腾的成片池水,在巨大的泯灭范围作用下,一下子就被吞得无影无踪!
呼啸风声扭曲成愤怒的嘶叫,红发青年的四周瞬间漩出一阵空间扭曲。
眨眼间,他的身躯就被撕碎成了千万片,抛散在这空间之中。
下一秒,红发青年的身影又好好地出现在了原地,仿佛刚刚那一瞬的撕碎只是错觉、幻影。
又一眨眼,他的身影被再次撕碎,搅成了无数丝条,飘飘扬扬散在空中。
又一眨眼,他的身影再次恢复如初,光洁如新。
在这狂暴的空间扭曲之中,他微笑地张开双手,像是音乐家挥舞指挥棒那样,用拐杖朝着空中一划!
原本就被破坏了一半的黑色传送门猛然炸开,连带着周围的天花顶也被炸出了无数碎块,哗啦啦地向下砸落。
他的拐杖又是一划!
悬崖水晶石壁便轰隆崩塌,一股飓风将上面的数千人影托举在空中,缓缓地向下放去。
这股精神力的使用熟稔无比,它与无中生有本质相同,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效果与风格。
他的身躯被一次次撕碎,又一次次地重新出现。
每一次重新出现时,他的面色都会变得更加苍白,在次数多了之后,他的眼眶和嘴角甚至还会流出鲜血。
但他依旧面不改色,只将它们随手擦拭。向来澄澈而阳光的眉眼,在他的气质变得成熟的同时,也失去了那份明媚、活泼与随心所欲的自由。
他闲庭漫步般向前走着,朝着卡池的方向而去。
每向前一步,他的脚下就会自然地生出一阶楼梯。
“叮咚!请问UR卡宗律 是否接受玩家戈封 的召唤请求?请在5分钟之内做出抉择,如不拒绝则默认接受。”
……
“叮咚!请问UR卡宗律 是否接受玩家奥古斯丁 的召唤请求?请在5分钟之内做出抉择,如不拒绝则默认接受。”
……
【系统提示:您对圣徒好感度+0.4!目前好感度:1.2】……
【系统提示:您对圣徒好感度+0.23】……
【系统提示:您对圣徒好感度+0.094】……
“叮咚!请问UR卡宗律 是否接受玩家圣徒的召唤请求?请在5分钟之内做出抉择,如不拒绝则默认接受。”
……
他没有理会这些召唤请求。
他站在卡池边上,向下望着的同时,对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死死活活作出点评:“如果这一招能够打败我,八年前你就该胜利了。可你没有。甚至,你还成就了现在的我——”
“瞧啊。养虎成患,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承认我的朋友是有点多了。”
——卡的朋友准则:所有领取了卡的好感度的、喜欢卡的人,都是卡的朋友哦V●ω●V!
……
本来今天写了1k6的章纲,在这段剧情后面还有超级一大段,两段剧情合起来正好可以把这部分信息解释清楚。但没想到刚写完一半,字数就狠狠超3k了,时间也狠狠超三点了……!TVT放弃,明日再战!
塔内
养虎成患。
他想, 这个词用在这里,倒是很贴切。
如果八年前的祂下手干脆一些, 没有为了折磨他而抽筋剔骨,也没有为了“再利用”而试图将他制成卡牌,那他现在还真不一定会站在这里。
更不可能站在这儿,经受着能把任何生物直接从生理学上杀死的空间乱流,却还能……
恢复如初,不死不灭。
毕竟不到绝路,就没有人能卡到这种的bug。
红发青年的脑海中蹦出了这么一句笑话。但他仔细想了想,这似乎并不怎么好笑。于是他就没有笑。
时间总是擅长创造奇迹的, 就像他现在仍然站在这里的奇迹。
哪怕只是那样的短短几天也够了……也或许是几个星期?
他也记不清了。
但这不重要,早就过去了那么多年。
进入卡池之前,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红发青年:“对了。”
“你把我的新代号一直藏着,该不会就是不敢让我知道自己的不死特性吧,”他说, “系统给我起的代号很直白?叫什么, 未亡人,还是不死者?”
他往黑暗笼罩的卡池中一跳, 留下一声轻笑:“不论哪个,你都没必要再遮着了。”
……
同一时刻,艾伦大陆, 精灵女王的后花园里。
“恭喜您抽中UR塔灵宗律, 塔灵将在5分钟内回应您的召唤,请您耐心等候。倒计时:0分56秒。”
“恭喜您抽中UR塔灵宗律,塔灵将在5分钟内回应您的召唤, 请您耐心等候。倒计时:1分33秒。”
“恭喜您抽中UR塔灵宗律, 塔灵将在5分钟内回应您的召唤, 请您耐心等候。倒计时:4分48秒。”
没有回应。
一股凝重的气氛在三人间弥漫开来,三人面面相觑。
奥古斯丁不安地问:“……他真的收到召唤提示了吗?”
不知道。
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得知宗律那边的情况。
忽然,圣徒面色一白。
他捂住嘴,来不及跟两人解释什么,着急地起身快步向外跑去,一下就没了踪影。
奥古斯丁意外:“怎么回事?”
戈封皱眉:“我去看看,你在这注意着召唤情况。”
圣徒来到无人之处,扶着树,“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他垂着头,粗喘着气,望着这口血,一时间有些愣神。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口甘甜上涌,他“哇”地又是一口血吐在树边。
戈封一来就见到这场面,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拎出锡杖:“祂来了??”
圣徒:“不……”
话没说完,他又是“哇”地一口。三口血吐出,他的脸颊已经毫无血色,苍白得有些难看。
可他的神情却从茫然逐渐兴奋起来。
他猛地抬眼,声音沙哑地说:“是老师!”
戈封瞪大眼睛,一下定在原地。
戈封:“你说什么?”
圣徒的目光中渐渐染上狂热,他一个踉跄离开树边,扑到戈封身前,兴奋地抓住他的双肩用力摇晃:“死亡,复活,不死……老师的那个想法,真的成功了!”
戈封呼吸一窒。
圣徒念着念着,开始自顾自地低声喃喃:“是老师,真的是老师。只有老师才会被祂这么针对……”
话到一半,又是一大口血。
戈封条件反射性地向后一躲,这个动作根本没有经过他的脑子。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戈封一字一句:“你是说,他现在正在——”
“经历死亡”?
不,不对。这个词并不准确,甚至完全错误!因为他不会死,他不可能死,他是这天底下最强的人。十八年前是这样,八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哪怕,他变成了“卡”。
想到卡,戈封忽然就知道应该怎样描述了。
“经历痛苦”。
不会死,难道还不会痛吗?
卡可怕痛了。
他还记得当时在祭坛底下接住卡时,卡因疼痛昏倒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颤着的。
卡还会哭,卡还会闹,卡……
圣徒吐的那几口血落入眼中,戈封清楚地知道,这是圣徒在代他承受着些什么。
每一口血,都意味着他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经历了些什么。
经历了什么?
卡被压制住了?
怎么会这么频繁,这么多次?
……是因为在祂的完全权限地界里吗?祂在利用自己的权限对卡做什么??
滔天怒火升起,戈封把龙扔到脑袋上,二话不说转头狂奔。
圣徒醒过神来,高声喊道:“等等,去哪?你万一……”
他望着前方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场地,话语戛然而止,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
塔内。
无数玩家的注意力被打断了。
有些人茫然地抬头左顾右盼,有些人疑惑地按住太阳穴,有些人捂着脑袋嘟囔“一定是最近下本太频繁了”,有些人思考半晌将刚刚感受到的一瞬头疼归结于错觉。
不过很快,他们就重新恢复了自己的生活。
……
戈封担心极了。
他的脑海中甚至不由自主地脑补起卡被撕、卡复原、卡又被撕、卡又复原的场景。
……该死,之前至少应该跟他简单提提过去的事情的,这样卡现在至少能够清楚敌人是谁、敌人有多强、他们又为什么会被特殊针对!
卡能应对吗?他在成为卡之后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吧?他会因为“塔灵”的身份受到规则约束吗?他……
不行。
静心咒,静心咒。
他得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金发碧眼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戈封倏地回神,脚腕一转,灵巧地从他身侧躲过,这才没有撞上。
奥古斯丁盯着他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情?你的脸色好难看。”
戈封的脑子冷静下来。
戈封:“他到现在都没有回应我们的召唤,我得进去找他。你留在这,继续召唤他,不要断。”
奥古斯丁说:“我也要和你一起去,让阿辛留下来。”
戈封:“不行。龙只有一只,所以只能去一个人。”
戈封没有废话,直接把他按在了地上:“我进去会开直播,到时你们看情况行动。有你忙的份,现在先给我冷静下来!”
奥古斯丁紧紧地抓住戈封的手腕,一字一句说:“你们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死亡,复活,不死’,什么意思?”
戈封一顿:“……你听到了。”
奥古斯丁平静地说:“如果听不到所有声音,我凭什么能成情报之王?”
戈封:“……”
戈封:“没想瞒你,只是当时你还小,后来又没有安全的场合,没有合适的时机……等我回来再告诉你吧。现在我必须走了,找到他,确认他的情况,这才是最重要的。”
奥古斯丁不服气,什么叫他当时还小?当时他都17岁了!说得好像他们就比他能大个几岁一样。
可气在心里,他却不敢在这会儿发出来,生怕拖晚了戈封一秒钟。他想,见到教父魂灯熄灭的事情有那一次就够了。不然,他可是会疯掉的。
他死死抿着唇,手慢慢地松开了。
奥古斯丁:“我等你们回来。把他好好带回来,一定、一定!”
戈封重重点头,说:“好。”
抽卡的地方装有他们为保安全而带来的一些小道具。戈封迅速从中挑了几样塞进怀里,一拍雏龙回到了核心位面。
他不敢有任何耽搁,一路向着石碑狂奔而去。
卷起的尘埃在空气中打着旋儿,路上的玩家一见【鬼僧】,以为他又和哪家组织出了什么事儿,纷纷熟练地转头往塔内跑去,生怕再在外边多待一秒就会被大佬们给波及到。
戈封并没有去注意这一幕。
他有些出神。快速向后掠去的道路在他眼前慢慢模糊成了另一幅场景——他想起了那人当年向他提起“不死”设想时的事情。
这个设想,当年只是作为他灵光一闪的产品出现的。
他总是会突然想到些新奇点子,而这只是其中之一。他的想法太多,所以理所当然地不会全都尝试。
直至世代本来临之前,实际上他们都从来没有对这个想法进行过第二次讨论。
当时那人是这样对他说的:“在我出生的位面里有这样一个传说:一位名为比干的人被皇帝挖了心,失去心脏后他没有立刻死亡,却担心自己随时会死。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位老妇人,于是他问老妇人,菜无心可活,人无心可否活?老妇人说,人无心不可活。比干长叹一声,当场暴毙而亡。”
那人饶有兴致地说:“你说,如果比干当时问的人是我,我来答他一句‘人无心也可活’,那他是不是真的能够以无心的姿态一直存活下去?”
彼时距离世代本的标准开启日期还有两年的时间,他才刚刚成年,青涩张狂,而对方呢?还是众人尊重敬畏的“教父”、“先知”。
当然,对他来说,对方只有一个身份——自己的抚养者、监护人,是他长大以后理所当然要保护一辈子的人。他更喜欢喊对方“哥”,因为这能显得他们亲近,也能立刻让他比家里家外的一众小孩高个辈分。可不知道是被奥古斯丁那小子叫开心了还是怎么样,对方总爱用各种手段哄骗自己叫出“教父”这个称呼。他多次试图反抗,没能成功。好吧,教父就教父。
他那时的脾气远没有现在好,人也后知后觉进入了叛逆期,动不动就爱呛人。
就比如这个问题,当时他想了半天,回了一句:“首先,你得能够穿越回去。”
亏得教父脾气好,兴致没有因此而消减半分。
“你说,如果比干因为一个‘人无心也能活’的信念就能活下来,这和我的‘具象化’有什么区别?我认为这儿该有个苹果,将它具象出来,这儿就能存在一个苹果。那么,如果我能坚定地认为一个人不会死,那么这个人的生命是否就能因我的信念而延续下去?换句话说——由我来‘具象’出他的生命?就连生命所需要的承载躯体,从理论上来说也能靠着‘具象化’创造出来。”
“具象化”,这是教父最拿手的一项能力。
它和“无中生有”是一个道理,二者无非就是在使用方式和风格上存在较大差异。
“具象化”在使用时,动不动就是抬手雷雨、挥手山河,心情不好了具象一颗核弹直接扔,其风格可以说是非常暴力且成熟了,也难怪能把整个核心位面稳稳当当地在手心里按了那么多年。
当时的他听归听了,却并不认为这种过于离谱的设想真能实现。只是出于哄大人的想法,他说:“‘具象生命’的条件全都得由你来达成与维持,这对你的压力也太大了。你凭什么去帮他们承载生命?”
教父瞥他:“别说‘他们’,这种后路能想出来,当然是给你们准备的。以防万一。压力——这倒是,如果这个设想真能成功,那不论是维持具象化的活性躯体,还是维持‘生命’本身,那都会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教父苦恼片刻,不肯放弃,没一会儿还真让他想出了个法子:“那就把所有条件分布式实现好了!最关键的‘具象化’步骤由我实施,具象躯体所需要的精神力由别人来出,再找一个合适的心因载体,让小辛负责用‘种心因’的方式把‘不死’信念植入载体的精神域底层。为了节省具象躯体的精神力,这条不死生命可以不用时刻保持着人体的外形,他可以变成更小的节能状态——嗯,小人偶?长手的蘑菇?或者再简单一点,就往纸上印个人算了……”
教父说着,自己都忍不住轻笑一声,评价了一句这个想法:“天才。”
这确实是个天才般的想法。
不过年轻的他天天都能听到教父的天才想法,所以也不觉惊奇。
他说:“‘种心因’的前提条件是:心因载体的精神力需要足够脆弱,不能有任何反抗能力。可是如果要长久地承受‘不死’信念,那精神域肯定是得很强的——精神域强大和精神力脆弱,这本来就是一个悖论。去哪儿找这样的人?”
教父点头:“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最难的环节……有时间我去外面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捡个好苗子回来。你说怎么样?”
他答道:“是个好想法,但我不认为我们真有机会用上它。”
教父耐心地说:“我问的是第二个问题,再捡一个回来,怎么样?”
他一听到这个问题,脑海里立马就脑补出了家里又要多一个叽叽喳喳天天争宠的小奥的崩溃感。
真的会很吵,他想。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还在帮那人洗着面具,一气之下,差点就要给捏碎了。
于是他答道:“整挺好,这样以后您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四个也能天天凑满一桌麻将了。不过先说好,谁捡的谁带,我可不管啊。”
教父不满轻哼。
可惜直到世代本开始之前,他们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心因载体。这个设想自然也就成了那人诸多天才想法中不起眼的一个分母,并且从来没有机会进行测试。
哪知道,不死设想的第一次尝试,却是用在他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红:(不满)哼。
小红:(直接上去揪领子)……O^O凭什么不能我捡你带!
一句话省流概括:大红从神话中得到灵感,寻思着自己好像能用成熟版无中生有创造并维持生命
塔内
未启用卡静置间, 确实也能称之为一个“卡池”。只是这个池子比较特殊,里面存放的都是一些刚刚制成、还没有被使用过的卡牌。
红发青年又一次回到了这里。
和记忆里一样的黑。
和记忆里一样的冷。
也和记忆里一样地静。
卡池里的池水并不是真的“水”, 它是一种呈凝胶状的透明物质,游不了泳的那种。
他还记得在静置间里被关紧闭的七年时间里,他大多时候就是被固定在那儿——他光是随便用双眼丈量一下距离,就能找到自己七年内在静置间中的存放位置。
那时候他的身边见不到其他卡,见不到其他人,无人交流,也无事可做,除了思考人生、思考过去、思考未来, 大约就只剩下睡觉这一件事可做。
得亏他及时对自己进行了“处理”,否则这样暗无天日的七年时光,足够将一名正常人逼疯。
啪。
一圈凭空出现的烛灯驱逐了静置间的黑暗。
红发青年双手按在拐上,目光扫过整个卡池。
在他目光所至之处,一面巨大的筛网出现在了卡池的远侧。不知名的巨力推动着它, 将它从卡池的最远侧迅速推到了青年的面前。
筛网捞出了一网的破碎凝胶。
他瞥了一眼, 半透明大手便在空气中出现。它在网内简单搜寻,很快搜出了三张卡牌。
两张白色的, 一张蓝色的。
半透明大手将这三张卡牌递到了红发青年的手上。然后,“嘭”地一声,就在空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巨大筛网完成了工作, 就像失去了操控一样, 哗啦啦地掉到地上,一网的破碎凝胶也跟着散落在地。
红发青年看着脚下的卡池,说:“它关我七年, 我只毁它一次。公平吧?”
话音刚落, 数十道尖刺就拔地而起。眨眼间, 凝胶池子就变成了地刺池子。
——好吧,他承认,他刚刚那句话其实并没有询问意见的意思。
或许是入侵者的动作太快,或许是卡池毁灭得太过坚定,也或许是这方天地的主人终于厌倦了这杀也杀不死、赶也赶不走的把戏。
风,停止了呼啸。
轰。
轰。
轰。
闷沉的脚步声从身后的黑暗传了出来,紧接着,尖利的风声直刺青年耳旁!
红发青年疑惑地回过头去。
巨大的不规则怪物从黑暗中挤出身形。它长着六只腿,四只爪,三条尾巴和两个脑袋。它的每只腿、每只爪、每条尾巴和每个脑袋各不相同,毛色、毛长、肢体的长短与大小通通不一,就像是从不同生物上摘下来随意拼凑而成的,丑陋难看得很。
此时此刻向着青年刺来的,是不规则怪物的一只钻头状的爪子。这是它最长的爪子,也是它看上去最尖利的爪子。
红发青年疑惑地看它一眼,一块巨大的环形铁块瞬间就在怪物伸出的爪子上出现。
“轰——!”
环形铁块的重量极沉,出现的同时就将怪物爪臂拖着坠到了地上,扬起漫漫尘灰。
“轰——!”
“轰——!”
“轰——!”……
又是九声巨物砸地的轰响声,怪物的六只腿、四只脚上全都被套上了沉重的铁环,一时间,整只怪物就被这十个铁环按到了地上,每一个铁环的重量不知是有千斤还是万斤,怪物沙哑嘶叫着、挣扎着,却丝毫无法挪动自己的肢体。
哒。哒。哒。
拐杖轻点,红发青年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怪物面前,弯下身来。
他注视着怪物的双眼,平静地说:“你碰不到我,更伤不到我,祂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祂放你出来,只能是为了让我杀掉你。”
他问怪物:“那么,请问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怪物嘶吼,挣扎,试图用三条尾巴攻击他,试图用尖齿去啃咬他。
四声闷响落地,三条尾巴与试图啃咬的那颗脑袋都被沉重铁环拖着坠到了地上。
只剩下一颗安静的、恐惧的脑袋,瑟缩着,扭开头去,口中发出低低悲鸣。
红发青年走向它,用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将它的头颅掰正过来。他耐心地重新问这颗脑袋:“你有什么特殊之处?”
“或者说——”
他想了想,问:“你是谁?”
怪物的双目僵硬地转动,怪物的口中发出了更加悲哀的低鸣声。它用力地尝试将脑袋向旁边扭去,恐惧得不敢示人。
可那半透明手掌的力气比它更强,死死地将它的脑袋按在了原地,不让它扭开。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逼问太过冰冷,他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怪物的脑袋上,说:“告诉我。”
怪物无处可逃。
怪物在他的手掌下深深低下了头颅。
怪物发出了沙哑而浑浊的兽声,声音听起来十分悲伤,像是在抽泣。兽声十分艰难地拼凑出三个音调:“宗……先……生……”
红发青年怔住了。
他狠狠地闭上双眼,胸膛缓慢而大幅地上下起伏。
一个深呼吸之后,他重新睁开眼,目光澄澈,充满怜惜,蹲下身,将整颗怪物脑袋抱进了怀里。
他温和地抚摸着怪物脑袋,说:“别怕,我来了。”
……
戈封终于踏入了石碑。
没错。石碑的背面,便藏着一条通往十层的道路。当年他们在发现石碑的同时,同样发现了这条传送通道,因此在遮蔽石碑正面的“通关名单”时,也将这条通道隐藏了起来。
只可惜,石碑封印解除,这条通道也跟着暴露在了所有九层玩家的面前。
戈封走入石碑,空间一阵扭曲,他感觉到自己走在一条黑暗的阶梯通道中。
哒。哒。哒。
通道的尽头,有这一扇小小的门。
“请注意,请注意——您正在尝试进入十层试炼间。一旦进入,即视为试炼开始。通关试炼是唯一离开试炼场所的方法,请问您是否确定进入?(注:一旦确定进入,将视为自动同意该试炼规则)”
——唯一?
戈封眯起眼,静心咒在他心底循环播放,他现在冷静得很。
毕竟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
他知道。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非常着急。
不过——
他并不冲动。
他按住头上的龙,问它:“你能感觉到里面的空间吗?你能直接把我带到门后的位面吗?”
龙崽茫然地啃着头发:“呀~?”
戈封在脑海里把这句话重新想了一遍。
龙崽短小的尾巴啪嗒啪嗒,整只龙趴在脑袋上努力思考:“呀——呀!”
空间一阵扭曲,戈封晃眼间,就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环境中。
……成功了。
且没有同意“通关试炼是唯一离开试炼场所的方法”这条规则。
刚一落地,戈封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重力自头顶传来,戈封立马一蹬脚下的地面,腹部蜷曲,整个人在空中精准地翻了个个儿,整个天地都在他的眼前倒了过来。
龙崽吓得咿呀乱叫,四肢紧紧地抱在戈封的脑袋上,整只龙尾啪嗒啪嗒慌乱地转成了风扇。
戈封的后脑勺遭受到尾巴的频繁重击,他倒吸一口冷气,一边平衡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对着头上低喊:“扇翅膀、翅膀,不是扇尾巴!你是有翅膀的龙,不是没翅膀的蜥蜴!”
自由落体的时间很紧张,戈封冷静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微型木偶鸟,朝下一扔,微型木偶鸟瞬间胀大成了大木偶鸟。戈封稳稳地抓住木偶鸟的翅膀,翻身坐到了木偶鸟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有时间去仔细观察这片空间,搜寻他想找的红色目标。
废墟,混乱。
悬崖上下各自倒瘫了上千具身躯,横七竖八,里面没有红色,非常好。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怨气,数不清的冤魂碎片飘散在这片位面。是个很有利的作战环境,适合战斗。
……这里,就是十层的模样?
等等。
戈封眉毛一皱。
如果是卡,他用泯灭战斗,根本不会把战场变成这幅混乱模样。
瞧这突兀从侧壁上伸出的土刺,还有突然在那儿立起的石墙,这风格反倒更像是……
就在这时,一抹红色在他的眼角余光闪过。
戈封倏地抬眼,眼中爆发出别样的光彩。
在那!找到了!
戈封立马操控着木偶鸟附身冲下。这时候,他发现在那抹红色的身旁,紧贴着一只极其丑陋的巨大怪物。
紧贴着——他被近身了?
“小心!”
戈封大喊一声,锡杖一挥,在密闭的空间中爆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
一股能够连接生死的强大能量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悬崖上,数千具不动身躯在这股能量之下忽然诡异地咔啦、咔啦躁动起来,一具具身躯耷拉着头颅,下垂着双手,慢慢悠悠地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但是它们并不是戈封的目标,这只是顺手唤醒的现场可用亡灵大军而已。他的目标,是那抹红色边上的巨大怪物!
然而,只见红发青年侧过半身,伸出一只手指点在唇边,远远朝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所有涌向怪物方向的能量,都在他的身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熟悉的青年嗓音远远传来:“自家小孩,别吓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TVT五月一日,狠狠立下五月要拿全勤的宏伟梦想。
五月二日,狠狠失去了全勤唯一能够缺失小红花的机会。
五月三日,非常困扰地开始思考这个五月全勤真的还拿得到吗,兔是挣扎一把还是早早放弃好呢……
今天好就好在白天写了4k字的章纲,嗯嗯,虽然你们看不到,但是……它证明了我白天也是有在努力的TVT!嗯!
塔内
木偶鸟落在了地上。
戈封恍若无觉。
他维持着坐在木偶鸟上的姿势, 望着红发青年,神情恍惚。
手上的锡杖停止了响动, 静静地垂在身侧,杖身上的双手紧紧攥着,暴露出了其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红色。
以及熟悉却又陌生了的气质。
他……
戈封犹疑地出声:“你……”
红发青年回头望他,对他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个笑容很浅,很内敛——这指的是藏在笑容间的那份情绪,十分平稳, 似乎能够容纳下一切事情,对于他来到此处的事情也并不意外。
这与卡截然不同。
这样的笑容他很熟悉。
至少,在八年前很熟悉。
放在八年前,不论他们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回头能够见到这抹笑容, 立马就能安下心来。
戈封的视野渐渐模糊了。
他张了张口, 想要说些什么,声音却连同哽咽一起卡在了喉间。
红发青年抬手一勾手指, 木偶鸟就听令般地一扇翅膀,直接将他带到了面前,说:“有时候你真该跟小奥学一学——要是换他在这里, 肯定早就一下扑进来了。”
青年浅笑着向他张开一只手臂, 对他发出明示般的邀请。
戈封眼前的场景一时有些模糊。
他似乎见到了鲜血飞溅,似乎见到了那七年时间里被他无情斩下的一个个“先知”幻影,就连当初自己时常萌生的那股难以受控的杀意似乎都在苏醒。
可就在这些感觉出现的同一瞬, 域中的精神力“苏醒”过来, 戈封仿佛感觉到清风拂面, 将他里里外外洗涤一空,一切幻觉随风消散。
红发青年依旧站在他的面前,微笑而平静地等待着他。
……也是。
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精神系攻击能够舞得起来。哪怕是祂也不行。
戈封笑了。
他跳下木偶鸟,慢慢走到了青年身前。
他的身高是比青年要高一些的,所以当面对面贴着站时,他要稍稍低头才能对上青年的目光。
他张开双臂,不带任何防备地将青年抱进怀里,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动。
他说:“可他没我强,换他来找你,你还得分心保护他。他还爱哭,见到你肯定要哭个不停,我就比他省心省事多了。他还——”
他失败了,话语的末尾声音抖得不像话。
可他一点儿都不想在这种时候念静心咒。
他沉默片刻,狼狈地放弃了。他低声说:“……总之,欢迎回来。”
红发青年拍了拍戈封的背,用这样安静的方法安抚他。
他说:“嗯。这些年辛苦你们了。现在我回来了,剩下的事情……由我来就好。”
戈封没有应下这句话。
他说:“我已经是玩家首席了。现在,9101归我。”
红发青年轻飘飘地分开了他,拎着拐杖往远处一指,说:“这里已经被我毁得差不多了,既然你自称是我的9101继任者,那就帮我把剩下的部分……全部毁掉吧。”
戈封顺着他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片废墟上,只剩下了数不清的人影。
这是他的强项所在。
这是……故意留给他的。
他没有去问红发青年,他们就这样留在“祂”的权限地界内有没有关系。
他早就该来的。迟早得来的。
如果说在进入十层之前,他还会对主神的完全权限地界有所担忧。可现在一看,在他进入十层之后,除了像安全测试副本内一样失去了一个十多年前就弃置不用的、幼年时期习得的小技能外,似乎也没有再受到其他的权限“刁难”。
或许刚刚忽然出现的幻象也算?但这对于驻守在他的精神域中的那股精神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所以这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安心。可靠。不需要担心任务以外的任何事情。
……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雏龙茫然地把两只前燕山停爪按在戈封的额头上,探出脑袋,朝下用力地嗅嗅嗅嗅。越努力嗅,它就越是茫然。它犹豫地伸出爪子,试探着想往青年的头上放去。
青年轻轻捏住了雏龙的小胖爪,将它放回了戈封的头上。空间龙的存在天然能够稳定周遭空间,自从它进入十层之后,就再也没有空间乱流出现了。
他对戈封说:“去吧,我在这等你。”
戈封说:“好。交给我。”
锡杖发出丁零当啷的脆响声,悬崖上的人影们全部站起,整齐而肃杀地排成一支军队。
悬崖底下的人影却都没有反应,戈封上前一一检查,发现这些人影中的命源已经全被抽离一空。没有命源能够维持灵魂生机,那也就没有办法利用亡灵手段来操控他们了——不过如果换做是赶尸宗的人在这里,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
戈封将悬崖底下的人全部超度,金色的佛光如烈焰般充斥了整片废墟。戈封凝视着他们,他不难想象出这些玩家进到这里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光看人影的规模,他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主动通过石碑进入十层的九层玩家。那么,他们是被主神主动抓进来的?抓进十层,抽离命源,然后呢?
进到这里的九层玩家又会经历什么样的特殊待遇?在目前的这些人影中,他并没有见到【冰焰】。是已经被“处理”完成了吗?
这些问题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圈,毕竟这是他们曾经多少时间都没能解决的疑惑。
但也仅此而已。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红发青年的身上。
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地上。
那只庞大的不规则怪物匍匐在他的腿边,安安静静地被他抚摸着脑袋。
青年听到他的脚步声临近,也没回头,就朝他招招手,说:“过来。帮我造一个亡灵身躯,暂时存住他的灵魂。”
戈封闻言,从尚未消散的金光中拎出了一把长短不一的骨头,有些生疏地拼凑出了一个小骷髅人——这不怪他,他可从来不会给别人做这种事儿。
安静的怪物脑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样,有些不安地抬起头来。戈封抬手,用锡杖轻点怪物额头,再一点骷髅脑袋。
怪物昏迷趴倒在地,小骷髅人则咔啦咔啦地动了起来。
“噌!”
幽绿色的鬼火从小骷髅人的双眼中燃起,它茫然四望,下意识地就往红发青年身边走去。它摇摇晃晃,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宗……先……生……”
戈封眉心一动:“他是……?”
红发青年轻声答:“长风。”
小骷髅人听到这个名字,茫然地歪了歪脑袋,似乎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戈封愕然。
他想了想,锡杖顶端重新亮起蓝色光芒,往小骷髅人脑袋上一点,小骷髅人浑身上下的骨头瞬间变得光亮如新。
戈封:“那还是干净点好。”
红发青年双手撑在拐杖上,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漠然地回头望去,金色的佛光烧灼了最后一片人影衣角,连个残片都没给十层的主人留下来。碎裂的岩石时不时就会向下崩落几块,发出闷轰声。
这片空间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次投入使用了。
这样也够了。
他的手中凭空构建出了一副面具。
不规则的花纹在雪白面具上绽开,他熟练地撩起头发,将它戴上,红发红衣在眨眼间变得漆黑如墨,青年的气场一下子变得沉稳而凌厉。
他回头牵起小骷髅人,对戈封说:“走吧。”
戈封应了一声。
他刚要跟上,低下头,就见到了青年刚刚站起来时,拐杖在废墟土石之间按压出的一公分小坑。他的身形一顿,双唇抿成直线,动了动鞋,不动声色地将它掩平了。
他小跑两步跟上青年,脱下自己的墨绿色长款大衣,往青年肩头一披。说:“就算变了颜色,你的这身衣服还是很显眼。穿我的吧。”
他顿了一下,低声喊道:“哥。”
青年侧过头,见不到面具之下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只能从面具空出的右眼眶中见到那好看的眉眼弯了弯。
青年应道:“好。”
【系统提示:UR塔灵宗律 对您的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2.1928】
……
核心位面,南街大道上今天出人意料地热闹。
尤其是那石碑周围,里一圈外一圈地围了一大拨人。
外面围着的一圈玩家静悄悄的,他们眼里的神情或不安、或忐忑、或兴奋,时不时地就踮脚或开千里眼往内圈瞧一眼。
他们不敢叽叽喳喳,只敢在论坛上叽叽喳喳。
[四个了!四个九层大佬了卧槽,【圣徒】、【千傀】、【赤杯】,现在又来了个【万通】!]
[快快快看北边,【提灯人】也来了,草,九层集会吗这是?!]
[啊啊啊啊秩序之鞭的【毒医】大佬也来了,牛逼,六个了*尖叫*]
[这些大佬都是来蹲【鬼僧】大佬通关结果的吗?该说不说不愧是首席大佬啊,之前【冰焰】大佬上十层的时候可没这种仗势……]
[但是这也太突然了,【鬼僧】大佬怎么突然就上十层了呢?……唉,不管怎么说,希望他能成功吧,不然我们就彻底不用做通关离塔的美梦了]
[想点现实的兄弟们,不论首席大佬他成功还是失败,他都不会回到核心位面了。已知【圣徒】大佬打不过【疯冠】大佬,该不会从今往后【遗忘者】发疯就彻底没人能够阻止了吧?]
与外圈氛围不同,内圈的气氛十分凝重且焦虑。
奥古斯丁和圣徒已经在这儿等了十来分钟了。不光是他们,连带着【巴别塔】组织中听到消息的成员也都来了。
青莲十分伤心地踮着脚问着奥古斯丁:“小奥哥哥,阿封哥哥他怎么会突然就上到十层去了呢?他是想去找会长吗?可是会长都离开那么多年了,阿封哥哥他真的还能……万一他也和会长一样,失踪了就不回来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狼狈地写完更新后发现……tvt怎么就要开始写明天的更新了,我不是刚写完更新吗!
可爱小宗快的话下章、慢的话下下章就会回来,先让成熟大宗努力工作两天,嗯嗯……!
塔内
不光是他, 【巴别塔】的其他成员也都对此非常忧虑。神笔更是着急得连画板都拿出来了,说:“我们干脆一起进去找副会长算了!当年会长失踪的时候我们就该这么做的, 同进同退,哪能放他们一个人在十层冒险呢?……小宗和副会长关系那么好,我们说不定还能找他帮忙,他是塔灵,对于塔里的分布指不定比我们更了解!”
奥古斯丁怎么能说戈封现在上到十层,就是为了找他口中的“小宗”呢?他们还不知道宗先生就是教父,万一知道了,那现在怕都不是问他, 而是直接转头就冲进十层了吧。
纵使他其实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想直接冲进石碑的人,此时他依旧温和而冷静地按住青莲和神笔,说:“再等等。他在上十层的时候带上了宗先生的空间龙,万一真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也能靠着空间能力逃出来。”
就在这时, 【万通】来了着急无比地一路蹿到石碑前, 扑上圣徒:“他进去了?他真进去了??不是,我刚把注下到你们身上, 他怎么就进去了啊!”
他扑了个空。
圣徒的身影化作虚影消散,在另一侧显现出他的身形。圣徒被打断沉思,皱着眉看向闯入的外人。
圣徒说:“你来做什么?这里的事情与你……你们无关。”
他又见到闯入的【提灯人】, 眉头皱得更深。
【提灯人】笑盈盈地说:“哪能没有关系, 首席九层挑战十层,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这对我们来说参考意义都非常大。”
她也不客气, 直接就往石碑前一坐, 抬头回望着石碑正面刻着的“先知”两字, 感叹道:“听说这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你们曾经的首领?也真亏你们按捺得住,明明成功的例子就在身旁,自己却还能忍着这么多年不去尝试。”
这话虽然是在诚心夸赞,可在青莲耳中,他却怎么听都不是滋味,他忍不住低声反驳道:“会长才不是离开了!”
[嗯?那小孩谁啊,好像和【提灯人】大佬争起什么来了,这么敢的吗]
[笑死,小孩?你怕是不知道这是位八层大佬吧!瞧见石碑边上那一圈人影了吗?除了那几位九层大佬以外,其余那些人最差也是七层大佬!]
[这些人我好像都在卡哥在岛上的直播视频里见到过……他们该不会都是【鬼僧】大佬所在的那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吧?就是传闻中一抓一大把八层大佬的那个?]
[估计是,不然普通的八层大佬凭什么能和傀神挨那么近?真好奇大佬们都在讨论些什么啊,我猜肯定和鬼僧大佬上十层的事情有关,可他们怎么都愁云惨淡的,难道是对鬼僧大佬没信心吗?]
[鬼僧大佬要是通关了,那就离塔走人,要是失败了,那就像冰焰一样被除名,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回到核心位面了。这对他们来说,不就相当于是身后最大的靠山没了吗?]
就在这时,石碑背面的空间一阵扭曲,提灯人一吓,立马起身两大步,远离石碑,十分警惕地向后看去。
奥古斯丁等人的交谈声瞬间停下,他们唰地转身,紧紧地盯着扭曲空间。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两个正常人形大小的身影依次从扭曲空间里走出,瘦瘦小小的影子跟在前方的人影身边。
当三个人影彻底从扭曲空间中离开,身形变得清晰的时候,整条大道都变得寂静无声。
这种寂静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
前方的人影抬起头来,轻风撩起黑色发丝,扰动在雪白的面具上。墨色眸子透过小孔望向他们,那眼神深邃沉稳,没有人能看出它究竟表达着什么。
男人的肩上披着不属于他的墨绿色大衣,衣角在空中飒飒作响,声音干脆,毫不拖沓。一股庞大的气场扩散开来,随着大衣在空中随风扬起的弧度,悄无声息地扩散到了视野可见的每一个角落。
啪。
最先发出声响的人是神笔。他跌坐在地,向来宝贝的画架散落一地,他却没有一点儿心思去在意它们。
紧接着,青莲喉中发出一声低促的轻呼,他用双手紧紧捂住了嘴,晶莹的泪珠不可控地充斥了他的整个眼眶。
早八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他难以自抑地上前一步,低声发出一声颤抖的声响:“……会……长?”
话语的尾音落入风中,飘散于空。
可现在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点。内圈中几乎所有人——除了万通与提灯人外,其余所有的、来自上个世代、曾经出于或现在依旧隶属于【巴别塔】的人,此时此刻都是一样的恍惚或震惊。
与他们不同。男人落了地后,先是将手里牵着的小骷髅人交到戈封手上,紧接着,他回过头,不紧不慢地走向人群,拐杖清脆的着地声规律而沉重地击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他在神笔身边停下脚步,弯下身,对神笔伸出了一只手。
神笔愣愣地仰着头。男人面具上花纹的每一笔纹路、每一笔粗细,在过去的八年里都被他烂记于心。此时此刻,巨大的不可置信砸在他的脑袋上,他下意识地将眼中看到的花纹与记忆中的一一对比,却挑不出哪怕一丁点细节的错位。
他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碰上男人的手指尖端。他不敢用力,生怕不小心就会将眼前的幻象搅散掉。
可是没有散。
男人主动地伸出手掌,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拉了起来。
神笔此时的脑子太过恍惚,起身没有站稳,整个人下意识地就往前一个踉跄,撞进了男人的肩头。
面具之下发出一声浅笑,男人接住了他,还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是我。我回来了。”神笔听到男人低声在他耳边这么说。
遥远的记忆被重新唤醒,曾经无比熟悉的音线再一次于耳边响起,神笔的泪水终于溃堤。
“会长……会长,是您吗,会长,真的是您吗?”
神笔仰起头,泪流满面,忍不住地紧紧抱住男人的身躯,他哽咽地喊了几声,忽然意识到会长只是他们在旁人面前或公开场合下对眼前这人的叫法,这种叫法在这些年中被频繁使用,以至于他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想起来,在当年,当他们私下与男人沟通时,常常更喜欢用与他们小少爷同样的称谓来称呼他——
“教父……教父,教父,教父——”他一遍遍地喊着,贪婪地寻求着一声声回应,可教父越是回应,他就忍不住哭得越大声,到最后甚至嚎啕大哭,“您这些年都去哪了啊,教父,我们、我们一直在找您,可是一直找不到您……呜呜呜啊,教父,我们一直找不到您啊!”
教父似乎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他低下头,用手背去擦拭神笔的泪水,温和地说:“都八年了,小笔怎么还是没长大呀。你瞧,今天你比小奥都爱哭了。”
可神笔一听,呜啊地哭得更大声了,哄也哄不停,止也止不住。
不光是神笔。青莲作为组织中年龄最小的一批成员之一,这会儿也完全止不住眼泪,他一把扑上教父的后背,整张脸都埋进了外衣里,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后背完全浸湿。
奥古斯丁从一开始就想冲上去了,可惜被神笔抢了一步。等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坐不住了,嘴皮都被他咬破了好几处。他忍无可忍,终于大步上前,微笑地两手两个抱起神笔和青莲就往外放,扭头对上教父的目光,温和而轻柔地上前抱住了他。
奥古斯丁柔和而恭谨地对着教父轻声说:“恭喜您平安归来,教父。您看,今天我忍了这么长时间才上来,是不是长大了?”
教父平和地回应:“如果没有这血腥味……好吧,即使这样,你也还是长大了些。不错。”
奥古斯丁笑着在耳边小声问:“既然不错,那您是不是可以奖励我一些什么,比如,让我多抱三分钟?”
教父答:“三秒钟。”
奥古斯丁泄气地松下肩,他抵在教父的颈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委屈地说:“可是神笔都抱了您那么长时间——”
教父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说:“时间到了,乖。该下去了。”
戈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教父手边的拐杖上。他用单手拥抱着所有人,另一只手却始终撑在它的上边。
他抿直双唇,不愿去看这一幕。他当即大步上前,一把就将奥古斯丁从教父的怀里拽了出来,手上一点儿也没留情,这让奥古斯丁被拽开时,还是满眼愕然。
教父也意外地抬眼看向戈封。可当戈封走到身边,搭上拐杖,把手覆上他的手背,向他投来沉默的目光时,他就看懂了。
他轻笑地将手连带着拐杖抽了出来,抬起杖子没用力地往他小腿上拍了一下,轻飘飘地说:“急什么。”
接着,毒医和赤杯两名九层人员也上来了。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年纪稍长,性格也相对来说更加成熟,他们的表现比起前面几人沉稳了不少。
毒医眼里同样泛着泪光,脸上却带着笑,他上前轻轻拥抱教父,说:“欢迎回来,会长。我……随时能够回到您身边。”
至于赤杯,这名即使进入二十世代也一直待在巴别塔的九层玩家,他用自己故乡的礼仪,向着教父单膝下跪,礼貌地献上了一个吻手礼,恭敬地说:“欢迎回来,先生。”
万通和提灯人这两名“外人”根本没有意料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成这样,他们悄悄地相互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震撼和不可置信地神色。
是的,他们并不认识这名神秘的戴着面具的男子,可他们哪能看不出来,哪能听不出来他的身份?
——先、知。
那名至今仍被刻在石碑上的、传闻中已经通关离塔的上世代的最强者。
……上世代。已离塔。
那他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这号召力——
嘶。
万通光是算了一下在场的战力,就已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内圈里的其他人并没有谁会去注意这两名外人。
他们哗啦啦地在男人身边围成一圈,哭的哭着,笑的笑着,激动、兴奋、不可置信,七嘴八舌。
“会长……会长!”
“教父,呜呜呜,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呀……”
“您会留下来吗,不会再走了吧?”
“呜呜呜会长,阿睿、阿霖、司阳他们都……呜呜呜会长,您会带我们报仇的吧!”
教父花了些时间安抚他们。
“嗯,会的。”
“不会再走了。”
“别着急,等回到基地我会向大家说明的。”
“……”
他不慌不急地处理着。总算将所有人安抚下来之后,他侧头低声对戈封说了两句话。
戈封随即转头将小骷髅人带到了较远的位置,并放了一个奥古斯丁的人偶身在这陪着他。教父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一切完成,将目光投向圣徒。
圣徒的目光非常狂热,见他总算向自己投来注意,激动地说:“老师,我——”
话还没说完。
一根石柱从地面斜角45度凸起,它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一个拳头一样直接朝着圣徒脸上砸去!
轰!
圣徒的身影瞬间飞出,重重砸在了远方的地面上,砸出一阵尘土飞扬。
外圈的玩家惊吓般地哗啦啦散开一圈,内圈的玩家们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
只有面具男人的气场看上去依旧平静稳定。圣徒摔得太远,他只瞧了一眼,就重新放下脚,抬起拐杖朝着地面勾了勾,土地就像学会了流动一样,“哗啦——”一下,就自己运动着把圣徒送到了脚边。
圣徒难受地蜷缩在地上,捂着脸,不停地咳嗽着:“咳、咳咳……”
教父低下眼,用拐杖末端重重地拍了两下圣徒的胸膛,说:“别着急说话,你先回答我一件事。”
他漠然地问:“我捡的小孩,你也敢打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红:就是你在欺负我捡的新孩子?
对了,今天帮基友友推推新书《重生之我要红》,她是文笔文风坑品都很稳定的成熟爽文作者,文如其名讲的是一个偏执想红的妹妹在娱乐圈不择手段大杀特杀上位爆红狠夺奥斯卡的故事,有兴趣的宝宝们欢迎看看捏OWO
文案如下:
秦尤这辈子都想红想得发疯。
但她长得太普通。
她演了十年平平无奇的配角龙套,终于另辟蹊径,靠一个疯狂恶毒的丑角给全国观众都留下了印象。
哪怕留下的不是什么好印象。
她终于红了。
但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红吗?
她死了。
但她又重生在了一个貌美绝伦的少女身上。
少女拥有一张对娱乐圈来说堪称完美开局的脸庞,却因为渣男的背叛与全网黑而选择了一死了之。
于是秦尤再来不及关心自己的死亡,她痴迷地摸上了镜中近乎完美的脸庞——有了这张脸,她会走向真正的聚光灯汇聚之处。
至于她现在是全网黑的“小三”?谁又说这糟糕的名声不能是她的助力?
只要秦尤想,她现在随时都能逆转网上的舆论。
但是不急,这“大好局面”正适合让她来争取一个原本绝对拿不到的角色——
那会是她这一世演员生涯的完美起点。
塔内
“唔……”
圣徒闷哼一声, 更加痛苦地蜷缩成一团。他的脸色煞白,额头上沁满冷汗, 似乎被刚刚那一打一摔两拍给伤得不轻。他下意识地握住了拐杖的末端,不让它拍出第三下。
可下一刻,他的精神又从痛苦中回过了神来。他用力地低咳两声,颤颤巍巍地松开了手,忍着身体上的痛苦,低下头,说:“……请老师责罚。”
毒医看得心下一跳,下意识地上前一步, 拉住教父,说:“会长,辛哥他……”
白色面具上露出的唯一的小孔中,教父一眼剜去,直接把毒医的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紧接着, 教父又抬起拐杖。
“啪!”
一下打到圣徒背上, 直接将人打得难受地在地上滚了两圈。
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只见教父慢步走到圣徒边上, 用拐杖末端点了点他的脑袋。
教父:“你心里自己清楚为什么会挨这份打。路塔,长风,两次, 明知故犯, 还是当着我的面——只打你这两下,是我看在你这八年里有大功的份上,手下留情, 但仅此一次。记住痛, 别再犯, 否则下次的惩罚可不会这么简单。懂了吗?”
圣徒痛得天灵盖都要炸开来了。他连声音都稳不住,微抖地应道:“……是,老师。我明白。我……不会再犯。”
教父瞥他一眼,收回拐杖,将它抵在地上。
巴别塔的成员们全部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但相较于此时此刻的其他围观玩家,他们还是要镇静许多,毕竟他们从前不是没有见过会长教训人的场面。
可对于围观玩家们来说,这一幕简直一下就让整个论坛炸开来了。
[卧槽,谁在挨打?那个在地上的人是谁?我没看错?]
[那真的是圣徒?秩序之鞭的会长?现在玩家榜上排行第二的九层大佬??不是,这、这人是谁啊,竟然敢对圣徒大佬动手,他他他……啊??]
[这位面具大佬的气场真的好强,刚刚我站在最前面的一圈,在他动手的时候吓得腿都直接软掉了这是能说的吗qaq]
[刚刚这一下给我看懵了,有哪位知情的大佬可以解释一下这位面具大佬是什么人啊?他们刚刚出现的时候,我看他竟然还走在【鬼僧】大佬的前面,现在又……?!不是,刚刚我又反复把排行榜看了好几遍,现在第一还是【鬼僧】大佬,第二还是【圣徒】大佬没错啊??难道在玩家战力榜之外还有个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藏榜单不成?]
[可不止这两位大佬呢,我看刚刚【毒医】和【赤杯】大佬对待他的时候态度也很恭敬,还有傀神,啊啊啊啊刚我傀神竟然直接冲上去抱了面具大佬,狠狠心碎了QWQ]
[沉默了。能让五名九层大佬低头,而且这几名大佬还来自三个不同的组织……他到底是谁??就没有胆子大的兄弟敢放个顺风耳过去偷听两句吗?]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玩这种把戏,那真是有三条命都不够削的]
[终于有知情人出现了??让我听听求求你!]
[黑衣黑发白面具,再结合这五位大佬曾经的组织隶属,以及现在周围那十来位七八层大佬的身份……我有一个很恐怖的猜想,可是,被刻上石碑的通关玩家,竟然还能回到核心位面吗?!]
[你是说【先知】?啊?!开什么玩笑,这不是上个世代的大佬吗?]
[我记得他是圣徒的老师?合理起来了,一切都合理起来了,但是,草,【先知】,上世代的传说人物,啊?!dbq我有点神志不清了,我……]
[望周知,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五位九层大佬,全部都是从上个世代活下来的人噢]
[核心位面要变天了,鬼僧的【巴别塔】、千傀的【匿名者】、圣徒的【秩序之鞭】,如果这三位大佬真的都听他的,那这三家顶级组织的幕后操控人岂不就统一了?!]
讨论中,有一种非常微弱的声音冒了泡。
[是我的错觉吗,我从背后看【先知】大佬,总觉得和卡哥的背影有点像啊]
可这种论调刚一冒泡,就被许多声音纷纷嘲讽。
[哪里像了,除了身高哪里像?不说别的,卡哥是塔灵啊拜托!]
[……我看你是有点眼瞎,红红和这位大佬的气质那真的是一丁点儿靠不上边啊]
[要换作卡哥在那儿我现在二话不说直接猛猛冲上去了好吧?眼睛可能会骗人,但是身体肯定是骗不了人的,我现在看到大佬只感觉腿软想跑,由此可见他们绝对毫无关系]
最先提出背影相像的玩家认真思考,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于是再也不提这回事了。
神笔脸上的泪痕未干,他定定地凝视着教父,忍不住跑到身边问:“教父,您……会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教父回过头时,气场就变得柔和了下来。他扫了一圈人群,见他们眼中都带着同样的问题。他摸了摸神笔的脑袋,说:“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小笔,你带着大家先回去吧,回去等着我。”
神笔对于这个说辞感到十分不安,他着急:“可是——”
教父温声说:“我会去找你们的,最迟明天,好吗?听话,先回去。”
神笔委屈地低下了头。
教父又对奥古斯丁招了招手,说:“你跟他们一起回去吧。我记得现在有一种卡牌道具,用了之后可以保证三天时间内不会被强行征召进普通副本里?有多少张都拿出来,回去之后给大家用上。尽快。”
奥古斯丁本不乐意提前离开,他只想和教父待在一起。可他一听这项任务,立马就敏感地意识到了它的重要性和紧急性,他当即应下:“好,我的存货不太够,不过——”
他隐蔽地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万通的方向,说:“可以凑够。”
教父看向边上的两名围观九层。
【提灯人】坦坦荡荡地望向他,说:“您好,【先知】阁下,没有想到我竟然有机会见到上个世代的传奇人物——我是赶尸宗的【提灯人】,如果未来您有什么尸体需要处理,可以直接联系我。有多少我都能收。”
【万通】则有些尴尬,他原本尝试偷溜走人,不巧被先知一眼发现,一时间背后冷汗涔涔。
他刚刚粗略计算了一下自己究竟编造过多少个【先知】相关的神话故事,又创造了多少个【先知】陵墓洞府藏宝处的谣言……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心比现在躺在地上的圣徒还要冷。
好在他的面上是绷得住的,他礼貌地向对方打了招呼:“您好,我是【万通】,一位商人,万物屋首领,目前核心位面最大的交易平台就是我们出的,最近刚与……”
他本来想说圣徒,一想,觉得不对,一下子变转了口:“刚与【千傀】先生达成了良好的商业合作协议。如果您对这方面有兴趣,欢迎随时联系我。”
奥古斯丁似笑非笑地扫他一眼,扫得万通心拔凉。好在奥古斯丁最终什么也没说。
男人有些疑惑,但他对此并没有任何兴致。他礼貌地向二人微微颔首,说:“这两天我会召开一次九层大会,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各位届时最好不要缺席。”
没有人会傻到询问他凭什么召开这场大会。提灯人干脆地应下了,万通深思熟虑后,也沉重地应下了。
将周围一圈人遣散之后,他终于又一次低头看向圣徒。圣徒蜷在地上,不敢擅自恢复伤势,只好抽着冷气忍着痛,干干地等着。
他叹了口气,说:“就哄我吧你。要是下次有机会,我看你肯定还会犯。”
圣徒艰难地咧出一抹笑,说:“您真了解我啊,老师。不过请您放心,只要有您在,我就不会做出任何让您不开心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好后面还有一段的……结果写着写着发现写不完,放弃了,单独放做明天的更新吧qaq
塔内
先知冷笑一声:“就等着我离开呢?”
圣徒望着他, 轻声说:“我希望您永远不要离开。可您要是离开了……那我也只能按照自己的判断做事了。”
先知微恼,抬起拐杖就想再抽圣徒一棍。
可圣徒不躲不避, 就那样坦坦荡荡地仰头望着他,将自己最脆弱的脖颈露给了他。圣徒眼里的情绪浓烈而复杂,有仰慕,有悲伤,还有一些他也辨别不出来的色彩。
他的拐杖停在了半空。
就这样僵持了足足有半分钟,直到戈封走近,握住他的手腕,他才深吸一口气, 缓缓将杖重新放下。
他将拐杖点在地上,说:“……行,记住你的前一句话。自己起来吧,把自己弄干净点。”
圣徒一笑,这才慢吞吞从地上爬了起来, 从空间戒指里捞了一颗绿色的珠子出来, 一捏,拍到自己胸膛上。绿色珠子化作盈盈绿光包裹住了圣徒全身, 只是眨眼功夫,圣徒的脸色就重新恢复了血色。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他努力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却没法将狼狈的白袍复原成之前的干净模样。
他苦恼地放弃了。
他就这样站到了先知面前, 微笑地向先知张开双手, 说:“他们都欢迎过您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先知微抬下巴,算是默许。
圣徒上前, 轻轻拥抱住他, 说:“欢迎回来, 老师。虽然您一回来就打了我,但……我还是很开心。非常开心。”
先知拍拍他的后背,语言也温和下来。
他说:“这些年也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讨论,小心不要进副本了。”
【系统提示:您对圣徒好感度+1.000!目前好感度:31.076】
圣徒笑:“如您所愿。”
圣徒走了。
石碑中央的位置上只剩下了两人一龙一骷髅人。小骷髅人被戈封下达了跟随指令,正乖乖地牵着戈封的衣角,跟在他身边自动行进。
四周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围了整整一圈的围观玩家。倒不是他们不想围,而是他们不敢围。笑话,石碑附近的大佬们都被遣散了,他们再不长眼地留在这儿,是生怕大佬看不见你吗?
不过总有一些胆大的,敢装路人一次次地路过南街,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他们就已经在南街的边上来来回回折返了十几次。
圣徒走后,先知松下了一直挺直的脊背,就像是旅行是久走的行人一样,将双手腕搭在拐杖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戈封问在他身前蹲下,扭头问:“背你回去?”
先知从圣徒离开的方向抽回目光,轻飘飘地一掌拍在他背上,答道:“我没腿啊?用不着你。”
戈封:“……”
戈封轻哼:“心口不一。”
他慢吞吞地从地上站起,目光不经意地在先知身上停驻。
他想,如果这会儿在这的是卡,那肯定闭着眼睛就扑上来了,哪会有这么心口不一的事?
想到卡,戈封不由得紧紧抿住了唇。
他疑惑于卡和先知的关系,茫然于卡的消失,在刚刚一路的沉默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卡——究竟是存在于教父体内的单独人格,还是教父在特定情况下的另一种性格体现呢?
戈封隐隐有些预感,隐隐有些不安。
先知向四周巡视一圈,忽然抬起拐杖指向西北方向,说:“我记得【遗忘者】总部是在那儿。”
戈封从出神状态中抽离,应了一声:“对。怎么?”
先知说:“给他们送了一份见面礼。”
他慢慢悠悠地放下拐杖,点在地上,雪白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脸庞,掩住了男人此时的情绪和状态。
他平静地说:“走吧。”
戈封若有所思地抬眼望向西北区域。在那儿,一团巨大的阴影自天空中浮现。
不光是他,南街上的其他玩家也发现了这个异样。一时间,人群中传来了被刻意压低的讨论声。
“……是我眼花了吗?天上忽然出现的那个大东西是什么?”
“那是……等等,那是陨石??!”
巨大的阴影如流星般坠落,快速地没入地平线——
“轰!!!”
巨大的轰响以极快的速度响彻整个核心位面。
过没多久,西北方向吹来了一阵强烈的风,风里夹杂着数不清的灰石,南街上的玩家们被吓愣在原地,张大了嘴望向风来的方向。
不光是南街。
此时此刻,所有不在塔内的人,不论人是在东北、西南、东南,甚至是外圈,此刻无一不是抬起头来,望向同一个方向。
愕然,惊悚,各种各样的情绪爬上他们脸庞,整个核心位面此刻都为之一顿。
——发生什么事了?!
论坛永远是玩家们传播情报最及时的通道。
眨眼间,论坛在线人数极速攀升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数条相关的帖子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楼层数量就从个位数快速攀升到了四位数。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西北区有大佬打起来了??]
[……虽然那边是天天打架没错,可这他妈哪位大佬有这能力召唤陨石啊?!]
[没有人打架,刚刚我就在边上,前一秒还在和朋友说,所有人都去石碑那儿吃瓜了,西北区域难得平静……]
[快去看隔壁楼主拍的视频,仔细看开头几帧——这陨石根本就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人在旁边,更没有何传送符文和阵法出现!]
[凭空出现?!@宗律,卡哥你该不会是偷偷升级了技能搁这儿练手吧,出来说一声啊!]
[不是不是,卡哥的技能还有个十米范围呢,可你看这陨石出现的四周,压根就见不到什么人影啊]
[腿吓软了兄弟们,刚刚我就在西北区,真就看着那个陨石从我眼前砸下来——谢天谢地,它砸得很准,完全就是对着【遗忘者】前一阵新建起来的总部去的啊!]
[哈哈,活该,活该!我就知道***【遗忘者】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可要不是卡哥的话,难道还能是玩家不成?!我寻思着整个九层列表上,也没有哪位大佬的代号叫做陨石召唤者啊?]
[天神下凡……远程召唤陨石精准投落,这有谁能顶得住啊……哈哈,这是能笑的吗?【遗忘者】作恶多端这么多年,真的是把全核心位面明暗大佬都得罪了个遍,活该噢^-^]
不同于玩家们的反应,先知只觉得这一切十分嘈闹。石碑与塔下的距离并不远,可这也不是两步路就能走到的。
他慢吞吞地走着,拐杖在地上规律地点、点、点。距离塔下传送区还有着一半的距离,但他越来越觉得耳边嘈杂,便不想走了。
他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干脆就停了下来,撑着杖往路边一坐。
——是的,街上本来是有不少玩家。可西北区域的巨大动静扰乱了这一切,大多数玩家为保险起见,都选择了回到塔内的绝对安全领域。
戈封一路跟随在男人身后,早就意识到了他的不支。可当教父戴起面具的时候,“先知”的尊严就从不允许任何人尝试触碰。
就像刚刚他被杖腿打的那一下,被教父用手拍的那一下。
可当他看着教父撑在拐的顶端,慢吞吞地往地上坐时,还是忍不住给他搭上一只手,借了点力将他扶着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戈封:“别硬撑。”
他侧过身,两只手从耳边向后绕去,把长外套上的帽子给教父戴上了。
他专注地为教父打理着发丝,把发丝往帽子里塞去,压低了声音说:“你看,像是这样,藏一藏,大不了再把外套换个颜色,没人能够认得出你的,这又不是19世代了。回家就剩这么几步路,我背你回去,不就半分钟的事情?怎么也比坐在这好啊。”
教父闭起眼睛,任由戈封打理着。闻言,他叹了口气,轻声回答道:“这种事——【先知】可不能做啊。”
戈封平静地单手摘下教父的面具,露出了面具下年轻的青年脸庞。青年敛着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在他过分沉实的气势之下似乎被压低了不少,消弭了许多这眉眼该有的活力和欢欣,以之换得了令外人或依赖或胆颤的成熟与威压。
戈封一时出神,难以自抑地伸出了一只手,用指腹抚上青年的眼尾,将它往上轻轻一提。
他问:“那,谁能做?”
谁能做?
青年缓缓地睁开眼,双目的焦距对着虚空。在那儿,只有他能看到位置上,静静悬浮着一条序列。
当生命的存在性与躯体的实在性都能由着自己掌控的时候,那记忆,理所当然地也更不算什么了。
这条序列,只是他对“记忆”概念的一种非常随性的具象化显示而已。
序列很长。
但青年随意一扫,就能轻易判断出哪些是他进入核心位面之前的记忆,哪些是他在18世代时期的记忆,哪些归属于19世代,哪些又归属于眼下的20世代。
他将一团精神蒙雾移到了18、19世代记忆归属的序列段上。但他这次并没有再掩去记忆,只是单纯地屏蔽了这段时期内的一切“感受体验”。
他精准地将剂量控制在了拥有一切记忆,但却从来没有成为过玩家、没有成为过先知、没有成为过教父的程度上。
青年的发丝渐渐变红,黑色的瞳孔逐渐转为他所喜欢的赤色。磅礴的生机和欣悦的活力重新染上了他的眉眼,他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下,歪头看向自己身边。
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青年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刚刚一瞬恍惚带来的茫然感瞬间消退得一干二净。
宗律:“(*≧▽≦)榜一大哥!嘿嘿,好久不见,想我吗~~”
他欣喜地张开双臂,打算和榜一大哥来个久违的大拥抱。可刚刚进行到一半,他的笑容和动作同时一顿。
宗律:“(*≧▽≦)……”
宗律:“Q口Q呜啊……呜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心脏我的身体怎么这么痛呜啊啊啊——榜一大哥——呜啊——!!”
作者有话要说:
唰,小红出场!(* ̄︶ ̄)
塔内
卡回来了。
是会痛会哭会要抱抱的卡。
但, 与其说是“卡”,不如说是……教父最初的模样?
是这样吗?戈封也不确定。
不过这会儿并没有时间和心思让他思考这个问题。
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抱怀里哄:“哪里痛哪里痛?过来我抱你回去, 胳膊圈上……唔,别乱蹭!……没事了没事了,我马上带你回去。”
宗律:Q口Q
宗律:“呜呜呜啊榜一大哥你快点儿,三二一我现在就想回到家里——!三二一、三二一!”
红发青年在怀里化成了一滩水,他痛得身子直颤,戈封怎么哄都哄不停的颤。
好在戈封跑得快,他脚下一个发力,眨眼就赶到了塔底下。他飞快地选择楼层, 不一会儿就抱着青年闯进了11001的家里。
彼时小精灵正忧虑地坐在门口等待着。
他只见到一道黑绿红相杂的影子从远处飞速闪来,“唰!”“嘭!”就进了门,留下了一只四顾茫然的小骷髅人和一只同样迷茫的龙崽,后者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小精灵:……?!
小精灵惊喜:“宗先伸!!”
他飞快地从门口爬起,想要跑进屋子里找宗先生, 可转头就见那身影嘭地用脚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 戈封将宗律放到床边,试图解开圈在脖子上的手, 好往包里寻找止痛的道具。
可宗律那是一点儿也不松手,他难受地蜷成一团窝在怀里,一声声喊着他:“榜一大哥……呜呜, 我好难受……能不能直接把我打晕让我睡过去啊, 一觉醒来就能好了吧?……呜呜,榜一大哥,我好痛啊呜哇QAQ——”
戈封心疼极了, 立马就将青年的脑袋搂进怀里, 轻拍着哄:“打什么打, 那多痛啊,直接给你念个催眠咒行不行?起效很快的。”
宗律疼得意识模糊,话语也模糊不清:“那你快点儿……快把卡救出苦海,就靠你了啊榜一大哥……”
戈封:“好,那你闭上眼睛。”
磁性声音低而缓地在耳边响起。
温热的呼气轻轻地打在他的耳边,听不懂的音符在口耳之间的极近距离中回荡传播,带着一股奇妙的力量,慢慢笼罩了青年的意识。
宗律觉得自己的意识仿佛被抽离了一样,钻心的疼痛渐渐远离了他,他的意识逐渐昏沉。
迷迷糊糊间,宗律感觉到了一双大手在他的背上规律而缓慢地轻轻拍着,像是在用这样的动作安抚着他,向他证明着自己的陪伴。
唔……
他迷迷糊糊地挪动脑袋,本能地向着温暖的方向挤去。
【系统提示:您对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3.1928】
嗯……暖暖的,好舒服……
要多发点,多发点……
【系统提示:您对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4.1928】
再发发,再发发……
【系统提示:您对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5.1928】
发……
zzzZ……(︶﹃︶)zzZ……
戈封刚腾出手把外套给宗律脱掉,就被这整整三笔1.0000的好感度砸恍惚了。
……这就是野生榜一大哥和家养榜一大哥的区别待遇?
戈封的念诵声声音渐低。
稍有粗糙的指腹按在青年的额头上,慢慢抚平了他皱起的眉头。
宗律身躯的颤抖已经停了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他安安静静地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交叠着双手搭在脑袋下,睡姿特别乖巧。
戈封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只要稍一睡深,宗律立马就会露出原型。可即使这样,他低头凝视着青年好看的睡颜,依旧情不自禁地沉迷其中。
与教父状态下的强大气场截然不同,卡状态下的青年从上至下都带着一股子让人想要亲近的生活气,没有一点儿伪装,没有一点儿隔阂,就像是一轮行走在大地上的小太阳,走到哪儿,就能把这光和热带到哪儿。
戈封难以言明,当他见到“卡”出现时第一时间就是朝着自己张开双臂、露出笑容时,心里的情绪是如何被他一瞬点亮的。
是的。点亮。
卡的笑容,卡的欣悦,卡的真诚,都带着一种极强的感染力,每次与卡接触,他都会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被卡不停同化。
卡开心,他就开心。卡难受,他也会跟着心疼。这种情绪同化的效果与“教父”身份无关,这点让戈封觉得十分茫然。可他思来想去,最终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或许,这就是卡的魅力吧。
卡的……魅力啊。
戈封突兀地想,假使卡的记忆没有恢复,那他现在一定会忍不住上去偷偷讨个榜一大哥的礼物出来。
现在?……他才刚喊过“哥”呢。
戈封用脚踹掉他们两人的鞋子,抱着怀里的青年往床中央挪去。接着把手伸向虚空,从空间背包里摸出了一瓶药膏。
这是他从某个子位面里捞出来的,效果非常好,连带着涂抹皮肤底下一圈的内脏都能止痛,当然它肯定没有系统自带的恢复效果来得好来得快,可它胜在安全可靠。
他大概能够猜到宗律的疼痛因何而起,就像是那次他亲眼见着宗律疼晕的情形一样……
主神。
他阴暗地将这两个字在牙边咬碎,胸腔中怒火极旺。
宗律压着他的胸膛,这让他很难改变姿势,他只能维持着现在的模样,伸长手去撩开青年的衣服,接着用三只手指蘸上药膏,往青年心脏附近抹了一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些响动。
哒哒哒哒。
来人的脚步声有些着急。戈封光凭声音就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
——奥古斯丁。
他怎么来了?
……不过也是,教父出现,他不来才不正常。
“教……!”
戈封趁着奥古斯丁刚喊出声时,飞快地打开好友列表,给他发了个窗口抖动。
(现在)戈封:嘘!
(现在)戈封:他睡了。
门外,奥古斯丁的声音戛然而止。
(现在)奥古斯丁:?
(现在)奥古斯丁:睡了?你在哪,他在哪?
戈封一时间答不出口。他低头望着怀里的青年,下意识盖起药膏,拉上了青年的衣服。
他想要抽出身来,小心翼翼地捧起宗律的两只胳膊,打算先把人挪到床上去。可他刚一动,红发青年就在无意识间非常不满意地“唔嗯”了一声,往上蹭蹭,重新把脑袋趴回了原本的位置。
(现在)奥古斯丁:嗯?我好像听到了教父的声音?
(现在)戈封:……别进!
(现在)戈封:等等!
宗律是没有锁门习惯的。
当年的“教父”同样没有。
因此,被他一手带大的戈封、奥古斯丁同样也没有这个习惯。
他们不光不会在睡觉时关门,甚至在幼年期间,就已经被教父养成了有事直接进门找人的坏习惯。比如说大半夜安全出了副本也会跑去卧室摇教父报喜啦,比如说副本里打雷闪电闹兽潮吵得人睡不着觉就跑去找教父装害怕啦,比如说巴别塔出了什么急事需要找先知决断也是由他们直接进卧室摇教父啦……
果然,还没等戈封下一句阻止的话打完,外边的脚步声就两大步拉近,紧接着,房门被非常微弱地礼貌敲了两声,随即推开了一条缝。
金发男子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用气音小声地问道:“教父?”
戈封:“……”
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的目光停滞了。
他时停般地站在门口,呆滞地瞧着房间里两个人影交叠着相拥而睡的姿势。
一秒。
两秒。
(现在)戈封:别出声!!!
奥古斯丁瞪大眼睛,一时间呼吸急促,脑袋发懵。
(现在)奥古斯丁:*尖叫*你、你……啊啊啊戈、封!你和教父在干什么!
金发男子死死咬着唇,双眼红得就要滴血。他推开门大步走到床边,一把就往戈封肩上的衣领抓去。
戈封反应飞快地召唤出了一只半透明的巨大手掌,精准地握住奥古斯丁的手腕。
(现在)戈封:等等,不是你想的那样
(现在)奥古斯丁:别狡辩,你抱着教父想干什么?!你想独占教父吗?我绝不允许!!(恼)
(现在)戈封:……奥古斯丁你的嫉妒心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发作啊!
(现在)戈封:他现在身体不舒服,别吵他
(现在)戈封:出去等我,有事我们出去说
(现在)奥古斯丁:??不舒服?他怎么了?严重吗?你走开,让我看看
(现在)奥古斯丁:戈封你先把他给我从怀里放下来听见没有!!!
戈封:……
戈封头疼得很。在奥古斯丁闯入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料想到了这一幕。
也是。当年奥古斯丁可是为了争“最受宠的小奥”这一个说法,结结实实地把整个巴别塔都闹了遍的人啊。要论争风吃醋抢教父注意并排除教父身边的一切外人,当年的奥古斯丁是真的……难有人能敌啊。
不过他作为年长者,从来不会任由奥古斯丁这么胡来。他不慌不忙地将情况与奥古斯丁简单地解释一遍之后,说:
(现在)戈封:现在我一动,他就醒,所以必须由我在这陪着他
(现在)戈封:懂?
奥古斯丁怎么不懂呢。
他觉得自己成熟极了,就连这种时候都能保持着理智,没有直接上去把教父……不,宗先生抢过来。还能容忍戈封当着他的面和宗先生抱着睡,整整容忍了五分钟时间!
(现在)奥古斯丁:ヽ(≧Д≦)ノ
(现在)奥古斯丁:行,为了不把教父吵醒,现在你陪就你陪。但是晚上就该轮到我了,我们轮着来,很公平吧!
戈封下意识地皱眉。
(现在)戈封:那怎么行!
他飞快回答。接下来,他打算用一百条理由狠狠驳回奥古斯丁的提议,把奥古斯丁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当他准备开始狠狠驳回时,他卡住了。
……他该用什么理由驳回奥古斯丁?
他的反驳没跟上,奥古斯丁的输出就开始狂轰乱炸。
(现在)奥古斯丁:怎么不行了,你有我会照顾人吗?你有我会讨他喜欢吗?我的催眠法难道就比你差了吗?你的止痛手段我没有吗?……(省略三页)……他也是我教父,凭什么你能陪得我陪不得啊!
(现在)奥古斯丁:要么轮流上,要么你让开!
戈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胸膛上安静睡着的红发青年,光是脑补了一下让他趴着奥古斯丁睡的场景,心头就莫名抗拒。
非常、非常、非常强烈的抗拒。
……凭什么,他才是榜一大哥,他才不让呢!
可他这句话反驳不出口,生怕奥古斯丁被他一激,转头就去把全身家当塞礼物箱里狂刷好感,他这会儿抽不开身,如果奥古斯丁发动好感攻势,他根本没有办法前去应战。
茫然地卡了半天,面对对话框里越加猛烈的语言轰炸,他心中那莫名的抗拒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他思来想去,决定讲不了道理那就不讲道理了。
(现在)戈封:不
(现在)戈封:不轮,不让,你别想
(现在)戈封:别问,问就是你打不过我:)
激烈的语言在聊天框中轰炸出数轮交锋,而在房间里,寂静的空气弥漫到了每一个角落。红发青年慢慢吞吞地把脸翻了个面,安稳地呼呼大睡。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奥:o(≧口≦)o小奥才是教父最宠的甜心宝贝!小奥才是!
戈封:嗯?我亲过他?是啊,榜一大哥讨个奖励怎么了?……嗯?我喜欢他?是啊,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太喜欢了所以讨了口亲亲还睡了有什么问题吗?……嗯?什么叫做什么样的喜欢?你在说什么?能不能不要谜语人?
:……
:哥们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直啊o(≧口≦)o!!!┭┮﹏┭┮
——论我为什么昨晚卡文卡到没更新qaq
塔内
当戈封祭出“你打不过我”这一条时, 就代表他已经开始不讲理了。其余什么理由奥古斯丁都有办法解决,可他唯独没有办法攻破这一点。
奥古斯丁气得用食指指着戈封。
(现在)奥古斯丁:这么不讲理是吧?行, 你给我等着!
奥古斯丁也是个干脆人,见语言攻势不成,转头就走。戈封和他一起长大,哪能不知道他这闷不吭声的离开是想干什么?
他想把圣徒喊来。
诚然,一对一他能把他们两人按在地上打,可要是奥古斯丁和圣徒两人联手……
戈封:“。”
于是,就在奥古斯丁气哄哄转头大踏步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
“咔咔。”
戈封利用透明大手把房门锁了。
……反正左右都是不讲道理,那多讲一点道理, 少讲一点道理,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现在)奥古斯丁:?
(现在)奥古斯丁:???
(现在)奥古斯丁:(未读语音-60s)
(现在)奥古斯丁:(未读语音-59s)
(现在)奥古斯丁:(未读语音-60s)
(现在)戈封:^-^
戈封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点开语音条。
他心情愉悦地摸了摸宗律的脑袋,心想,还想公平竞争?门都没有。
他转眼将目光落到青年的发旋上,出神地回忆着刚刚那股异样的排斥感。
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可不像奥古斯丁那样浑身是醋, 宗律爱带几个小孩回家就带几个小孩回家, 他从来没有阻止过。甚至他也不像奥古斯丁那样,但凡宗律对其他小孩亲近一点儿, 就要哭着闹着撒娇着亲近回来才肯罢休。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戈封硬想半天,没想出来。
宗律今天睡得可安静了。不像平时,睡没两分钟就要开始大展拳脚, 占床为王。戈封心想, 也就自己扛打一点,他这睡容,换做其他人肯定没一个能遭得住的。
不对不对, 这和他刚刚奇怪的情绪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问题肯定还是在奥古斯丁身上。
他只要稍一想象宗律趴在奥古斯丁身上睡觉的模样, 胸膛里的火就旺得不行,好像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可他又试着将对象换成奥古斯丁的小男孩人偶,想了想小男孩哭着撒娇跑进宗律怀里喊着教父求抱抱的模样……
奇怪,明明都是奥古斯丁,怎么这样他就一点反感都没了呢?
那换成咔布呢?
随他,爱抱就抱。
换成小人鱼?
人鱼抱着宗律卡形睡过好多次了,他要是计较,现在小人鱼早就不在11001了。
那只小龙崽?
算了,这连人型都没有……
……奇怪。
难道是因为只有奥古斯丁的本体是成年模样?
不应该吧,这排斥心怎么还能随着对象年龄的变化而变化呢?
戈封茫然而疑惑地想了半天,依旧没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奥古斯丁真把圣徒喊来了。
奥古斯丁气得两眼发黑,他低声对着圣徒说:“一会儿我们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用人偶试着透过门缝,你用精神力试着从里面开门……门一旦打开,我们就……”
然而这个计划没能成功。
圣徒:“嗯?房间里竟然还开了场域结界……这是算准了我们会这么来啊。不如这样,你要是实在想让他开门,可以去把巴别塔的人全部叫来,只要说是老师的事,保准他们一个不落,只要他们来了这儿,戈封这门开也得开,不开也得开。”
奥古斯丁:“……那怎么行!!不说这会打扰到教父的休息,他们到时还会跟我争……争……唔!总之不可以,换个方案!”
无声的房间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三天时间。
因为宗律这一觉睡过去,整整三天都没有醒。
九层会议和巴别塔会议都被迫延期,戈封代为通知了这一消息。
九层玩家倒没有什么问题出现,可巴别塔的成员们对这种事情敏感极了,他们原本就是刚刚迎回先知,人还没从震惊与狂喜中缓过神,转眼先知就又消失……这真的不能怪他们担心太多。
好在戈封及时在巴别塔的群组里暂时安抚下了他们的情绪。
巴别塔(在线人数:22/3210)
(现在)戈封:@全体成员,教父的精神正在逐步好转,不用担心,最迟这两天就能回到基地。所有人注意,这段时间务必保证身上[副本间隔期延时卡]效果不间断,不要进入任何任务副本与子位面,以免发生意外,缺少道具卡牌的人请到 @千傀 处进行领取。
“逐步好转”,这倒不是戈封编的。
因为宗律除了第一天睡得格外安静之外,后两天都……睡得格外地有活力:)
就比如刚刚,他不过是下床喝了口水,就听身后一阵哐哐当啷,转头一看,红发青年就已经头朝地面,整个人挂在床沿呼呼大睡了。
……就这活力,着实不像是有事的人能拥有的。
戈封叹了口气,一口水没喝完呢,就被迫转身抱起青年放回床上,搂在怀里低声哄着:“行了行了,回来了,乖点儿睡。”
见宗律真就乖乖地趴在怀里(︶﹃︶)zzZ起来,戈封一时欢欣,忍不住低下头往青年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嗯,奖励安静睡觉,多好的理由啊!
说起来,三天时间,他依旧没能想出那个令人困惑的问题。
戈封对此十分不服气,心想这问题难道还能比艾伦大陆的魔法永恒难题更难解吗?他都能将那道难题给解出来,凭什么就解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来了?
宗律对此毫无所知。
他这一觉睡得可香了,当他总算睁开眼时,浑身的疼痛与疲惫都已经完全消失。
他迷迷糊糊地望向四周,只觉得这天色似乎与他入睡前差别不大,看上去像是只过了几个小时的样子。
“醒了?”
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宗律轱辘一滚转了半身,对上戈封似笑非笑的双眼。
戈封也躺在床上,但是没有睡,手上拿了本书在看,见他醒来,啪的一声合上了书,随手把它往边上一放。
宗律:“噢!榜一大哥!~\(≧▽≦)/~”
宗律开心地一轱辘就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一直枕着戈封的胸膛在睡,难怪他说怎么那么硬呢。
【系统提示:您对戈封 好感度+1.0000!目前好感度:66.1928】
戈封跟着坐了起来,把他拉到近处,将他上上下下认真打量了一番,问:“现在感觉还行吗?”
宗律笑眯眯地说:“现在感觉可好啦,浑身上下全是力气!”
戈封叹气:“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吗?整整三天时间!神笔这两天都快把我的消息栏给戳爆了。”
宗律:“?!”
宗律瞳孔震惊:“三天?我这么能睡的吗??”
他忽然一锤手心:“噢!难怪刚刚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说起来,我在梦里想起了好多事情,你想听吗?我跟你说哦——”
戈封笑着:“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是……”
话没说完,只见青年欢喜地将腿一跨,十分自然地就坐到了他的腿上,一股莫名的清香扑入鼻中,戈封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手搂住了宗律的腰。
青年自然地将双手按在了他的肩上,艳丽双眼中带着磅礴的倾诉欲和满心信任,直直地撞进了他的眼中。
戈封的声音一下子就卡住了。
宗律的双眼像是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样,紧紧攥住了他的呼吸。
一股不知潜藏了多久的隐秘欲_望毫无预兆地冲上了他的天灵盖,戈封怔怔地望着青年,悄无声息地起了立。
“……我不知道的吗?”
声音弱了下来,带着莫名的沙哑。
戈封的大脑一片空白,困扰了三天没找到的答案在这一刻非常张狂且暴力地挤进了他的脑子,一下子就把他的什么冷静什么自持砸成了一地碎渣。
……不是。
等等。
怎么回事?
怎么……会呢?
戈封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了答案,可这答案却让他更加茫然了。
幸好宗律坐上来时,与他的胸膛之间还隔着一定的距离。只差一点,他就要碰上他的小腹。
戈封面色难看,飞快从边上拉过被子,朝着两人之间的缝隙一塞,用一大团被子隔在了他们的小腹之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睡了非常饱满的一觉,宗律这会儿精神特别好,好得活力过分溢出了。
以至于他对戈封的行为毫无在意,十分兴奋地专注于自己想说的事情。
他说:“当然有!比如你知道这塔灵的好感度榜单是怎么来的吗?天哪,原来这是我的主意啊,是我当时在卡池里闲得无聊给系统提建议提出来的东西!……还有你瞧我这无中生有的技能,它分明就是‘具象化’,可你知道它为什么会改名吗?因为那时候我就在想,万一以后要让大家认识卡,那当然得给卡配一个容易记住的成名技,‘无中生有’可比‘具象化’好理解多了对不对!……还有……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戈封:“……在听呢在听呢。”
宗律精神超级饱满,开心地说:“说起来,我还想起了一件事——你以前竟然是喊我‘哥’的!可你怎么现在都不这么喊了?能不能这样喊喊卡呀?还有‘教父’,天哪,这个称谓我好喜欢,榜一大哥你能不能这样喊喊我?我真的好想听啊——”
卡欣喜地叽叽喳喳,就像是春天清晨的小鸟儿一样。他没有发现,戈封的面色随着他这句话出口越来越怪,越来越怪……
戈封:“……”
戈封痛苦地遮住脸,低声哀嚎:“你……能不能不要在这种糟糕的时候说出这种糟糕的台词啊!”
宗律不服气地瞪眼:“怎么糟糕了?你又不是没喊过,怎么就不能现在喊给我听听了?”
他蛮有兴致地贴上前去,和被子紧紧相贴,晃着戈封:“喊一个,喊一个嘛,喊一声我就给你发一次好感好不好?你瞧我现在给你发好感都多大方啊,那可是整整一点好感哦!”
可任他怎么撒娇怎么恳求,今天的榜一大哥嘴都黏得紧紧的,死活不肯开这个口,甚至还闭着眼睛把脑袋撇到了一边去,连看都不看他。
宗律半天撬不开嘴,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宗律:“哼,不叫就不叫,你不叫我就找小奥,他肯定乐意叫给我听!”
他气鼓鼓地按着床面,转身就打算翻下床。
戈封听见他要去找奥古斯丁,当场变了脸色,下意识地起身一把抓住了他。
戈封:“……等等!”
宗律唰地回过头来,双眼亮晶晶的,那得逞的得意感压都压不住。
宗律期待地问:“乐意喊啦?”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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