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接到路教授葬礼的正式邀请函后,仅呆了一瞬就迅速起身去收拾行李,期间一旁的009数次都想要帮助你,均被你直接挡了回去。


    “不用帮忙了,你不知道要带些什么的。”你下意识地挤开009 ,从储藏室的角落里翻出早就不怎么使用的绘画用具,对照着自己拟写的清单核对。 “我也好些年没参加过正经大赛了,之前在教授家叨扰了近两个月也只得了个银奖,这次说什么也得为他老人家抢一个金奖回来。只可惜不能去参加班长的婚礼了……”


    你有些无奈地冲009微笑,然后快速发出不能前往婚礼的致歉函。


    “总不能又去红事又去白事吧,那多不讲究。”


    许是你说这话时的鼻音有些重了,机器人干燥冰冷的手掌很快随之覆上你的发顶,缓慢而轻柔地滑动,笨拙地模拟出摸头的动作。


    “不要难过,研究员小姐。” 009的嗓音低沉,颌骨处闪烁的蓝光微浑,一双仿生眼若有所思地盯着你平板上投射的电子请柬。 “机体消亡是最自然不过的规律。”


    有什么随着009的话语一闪而过,你颦眉思索却并未迅速得出答案,姑且先点头附和,只是内心却悄然产生疑惑……麻麻会这样说话吗?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就算无线趋于接近,细微的算法不同似乎也还是会对009产生影响。明明你眼中的麻麻自始至终都是眼前的009 ,可你的认知却仍然停留在自己的舒适区,不愿意再向前迈进一步。


    你摇摇头,将这些乱糟糟的思绪挤出脑海,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我知道的。只是认知有些追不上情感罢了。”


    009收回手,并未再说些什么,他当然知晓你的情绪不对,却仍强装豁达,只好回房替你寻了一身纯黑的连衣裙,配上同色的西装外套与珍珠饰品,穿这身衣服去参与葬礼,相信任谁看了都挑不出错。只是在前去参加葬礼前,你还得顺道回研究所本部去一次博士的实验室。


    其实自你接到博士通知时,就从他略显不自然的神态上猜出了一二,可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实数据到手后,你仍是忍不住连连叹气,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起博士展示给你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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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人类基准来算,怀孕该两周了。


    嗯,雄性人鱼,怀孕至少两周。你又叹了口气,仔细循着记忆追寻蛛丝马迹,但无论如何逆向推算,这大抵都是你还未回归正常时间线前的事了。只是不知道这数据是来自银月,还是黑人鱼。


    “我打扰到你了吗?研究员小姐。”


    纯净至极的白突兀跃入眼帘,你本以为博士是来与你讨论这些异常数据的,可他却在侧身靠近你后,敛眸于你身上明显是为参与葬礼而准备的黑裙装上快速巡了巡,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博士:“需要拥抱吗?”


    你有些惊讶于博士细腻的洞察力,笑着摆摆手:“没事啦,是以前学院里艺术系的路教授。”


    可就算你说得轻松,博士还是轻叹着抬手揉了揉你的发顶,一双薄红眼瞳柔和得不可思议。你望着他沉静的面容,不知为何鼻头有些发酸,只好无措地伸手拽住了对方空荡的袖管。


    ……好奇怪。


    分明是和009一样的安慰动作,为何仅仅是换了个对象就会让你的泪腺失守,明明就连得知不幸的讣告时,你都没有现下这般难受,又怎么会在实验室里工作时差点儿落了眼泪。


    “研究员小姐一定很仰·慕路教授。”落雪般凌冽的嗓音轻柔自耳侧化开,完全没有力道的安慰拥抱慢慢包裹住你。博士拥住你,轻轻拍拂着你的背。


    “只是这幅模样可别让路教授的家里人看见了。”他冷不防垂首向你酸涩的眼角吹了口气,满意地看着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师妹这幅伤心的模样会让好不容易才平息情绪的亲属们更难受的。”


    确实有理,直系亲属们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悲伤情绪确实极有可能因为你这样伤感的访客而被再次唤起。但师兄也太喜欢用吓人一跳的方式来拂去你的伤心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知道了。”


    你吸吸鼻子,故意伸手亲·昵环住博士的腰,笑意盈盈地抬脸,试图也吓他一跳。


    “怎么感觉师兄越来越像我妈妈了?”


    博士虽一下被你说得怔住,但他很快就翘着唇角俯身,凑近你的耳边低语:“研究员小姐似乎忘了我还在追求你,需要我帮你记起来吗? ”


    闻言,早前与博士一同品酒时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那双湿漉漉的微·醺眼瞳即便越过记忆,也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烧红你的脸颊,直到又烫又痒。


    “工作时间不准谈恋爱!”


    你刚颤着声线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话满是歧义,一脸懊恼地想伸手狠狠掐·上自己脸颊一把,可上抬的指腹却恰巧擦过博士微笑的唇角,弄得你只好匆忙躲过对方讶然的注视,收回手连连后退,赶紧咳嗽两声,补充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应该工作!”


    博士看着你像只受惊松鼠一样地跳开,语无伦次地逃开这个话题,愉快地眨眨漂亮的薄红眼瞳,当真如你所说轻轻推过早前显示给你数据,着手资料整理。


    你见他不再旧事重提,满腹牢骚无处发,自然吃瘪,全程气鼓鼓地与他商议好了人鱼们的后续观察重点,还再三强调自己并没有同他这个万鱼迷一样在海滨边无节·操地放声歌唱,才千叮咛万嘱咐地离开了实验室。


    你脱下白大褂挂进衣柜,回头:“真的拜托你了哦!师兄!”


    博士翘了翘唇角,算作回应。


    你走到门口,按下开门键,不放心地再次回头:“真的真的要每四个小时帮我联系一下009哦!”


    默默注视着你离去的博士颔首,薄唇慢慢滑出“放心”的口型。


    可就算这样,你走出门外后,又在单向玻璃门自动闭合前又急急嘱咐:“有事一定要通知我,或者通知AI上司!联络方式都推给你了!”


    ——你走出了堪称教科书版的一步三回头。


    但这不怪你,你不安极了,潜意识告诉你现阶段还不能将浮空岛全盘托付给009 ,但又不好意思麻烦因有急事而匆匆离岛的导师,便只能将这个差事直接托给了正好找你有事的师兄。当然,是以代班的方式。毕竟你要去参赛,就算是正宗的封闭式集训都不能弥补你近些年脱离绘画界的短板,又何况是这样仓促的半封闭状态。


    你按照邀请函上的地址一路低空操作穿梭车来到市郊的殡仪馆,却奇怪地得了个今日本无任何葬礼安排的告知。正当你准备回拨电话以联系路教授的亲属时,略带熟悉感的偏高少年音自远处高喊着你的名字。


    “姐姐!研究员姐姐!”


    戴着黑色口罩的高挑少年快速跑近,与你一身庄重的黑色不同,他简单而休闲的浅色装扮一下令你察觉到了不对。


    少年人白皙秀气的脸庞因急速跑动而泛出一层健康的粉,他于你身前站定后,双手撑在膝上细细喘了几口气,才摘下口罩抬起脸,露出唇角下方一颗小巧的黑痣。


    “对不起啊,研究员姐姐。今早我才发现那份邀请函上写错日期了,不是1号,是11号!”


    他眨眨可爱的杏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指节碰了碰挺翘的鼻,大方又热情地接过你手中用于追思的花朵,垂眸于你身侧张望,像极了刚进学院时,那些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们。


    “先回画室吧,正好和姐姐说一下这次大赛的主题。姐姐的行李在哪儿呀?我帮你拿。”


    你被他快节奏的安排弄得有些懵,刚要开口问询,就见对方爽朗一笑,像是与你十分熟稔般地缩进你们之间的距离,俏皮地冲你眨眼。


    画皮:“啊,还没自我介绍对吗?我是路教授的长孙。我们之前见过的,研究员姐姐。”


    要说见过,肯定是见过的,可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而且你总感觉他的外貌似乎对不上,早前你对他的印象是与路教授长得有几分相像,但现在却可以说是十成十地摹写,完全就是路教授资料内的年轻时模样。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大十八变?


    你姑且也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研究员小姐,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正经握过画笔了,这次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你说完后许久都见对方仍笑嘻嘻地望着你,只好再次补充:“我会尽力的。”


    “姐姐别有压力,我也会一起参赛的。”画皮伸手拍拍你的肩,暗自紧了紧贴在你肩胛处的手掌。


    “尽人事,听天命。”


    “一起加油吧!对了,你开·车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载你。”你握拳为彼此鼓劲,在得到否定答案后直接转身领着对方前去停车场。


    “挤一挤好了,你可以坐我后面。”


    “嗯,谢谢姐姐!我一直很想搭乘一次穿梭车呢!”


    画皮满心欢喜地应声,快步跟上你的步伐,他虽面上一直维持着少年人独有的热烈且纯粹的笑容,可一双灰褐色的杏眼却兴奋至极地黏上你肩部不显眼的小圆片。在他的注视下,小圆片很快化作肉眼不可视的极细纤维,粘在那处,再无法察觉。


    你利落启动穿梭车,简单向画皮介绍了几句穿梭车的特性:“其实穿梭车的安全系数很高,所以你不用抱这么紧啦。”


    “可是……这车没有安全带,”画皮眨眨眼,收拢圈在你腰间的手臂补充:“也没有安全帽。”


    其实安全带是有的,但毕竟是单人搭乘用,所以你们现在没法用,也就没提。你本以为,画皮那头蓬松的头发与毫无攻击性的五官糅合在一起会令他看上去像只柔软无害的兔子,可短短几分钟接触下来,你发现画皮的性格似乎更趋向于平原上的肉·食动物,会在必要的时候一举窜出,死死咬·住猎物的咽喉。


    也许是他也继承了艺术家独有的,在画室里通宵作画的传统与拥有独特精神世界的特点,所以才会给人反差极大,就像你所熟知的路教授一样。你放下因为他过于热情的的别扭,低头认真操·纵起面前的操作台。


    画皮见你垂首去调整参数,放松地松了松手臂,他盯着你因盘起长发而变得毫无防备的后颈,暗自抿了抿唇,双手交错着向头顶翻开,如潜伏在暗处时的敏捷猎豹一般无声地伸了个懒腰。


    恰逢此时天色渐暗,画皮唇角黑痣在这暗沉光线下莫名裹·携出几分阴·郁味道,可那双本该暗色的无辜杏眼却亮得可怕。


    “姐姐你知道吗?我真是好期待这次大赛的!”


    明天高考了是吗?大家加油!


    第82章


    你按照他说与的路线一路低空泊进这附近的林间别墅,跟着热情替你提行李的画皮走进纯木制的古朴小屋。


    “这也是路教授名下的房产吗?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我记得之前来教授家叨扰时,他还在使用位于市中心的画室。”


    你对这类纯木制的年代产物非常感兴趣,刚进门就被规整圆木垒成的墙壁吸引了目光,好奇地向内探看。


    “嗯,这是爷爷小时候学画时住的老房子。”


    画皮轻轻应声,将你的行李搁置在脚下,反手锁上门。


    伴随落锁的嘎达声 ,画皮忽地抬脸冲你灿烂一笑,你虽不明所以,但也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便回以一个礼貌微笑,听从安排换好舒适的软拖鞋。毕竟你们之间的身高差距不大,又年龄相仿,所以和画皮交流时你没留什么心眼,根本不知道自己肩后已被贴上了信号屏蔽器。


    你疑惑:“学画要住这么远吗?”


    他眨眨眼,认真道:“创作是一件很私密的事,远离城市才能集中精力作画。”


    你赞同地点头,结合过往所学与导师登岛时带来的冲击性情报,非常认可地跟在画皮身后,上楼去客房安顿好自己的行李,随后提着自己的绘画工具参观了南面的画室。


    “研究员姐姐就用这间南面的画室,里面所有的颜料画笔都是爷爷早前刚购入的,都可以随便用的。”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画室内的设备,十分殷勤地替你将画板固定好后,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说起来,这次大赛的官网似乎出了问题,姐姐能登上吗?”


    “不行,我从昨天开始就在尝试登录,一直显示端口错误。”你摇摇头,一边熟练地绷紧画布,一边半开玩笑地回话:“又不是第一次了,越是大型比赛,这类官网越是做得稀烂啦,尤其是报名期间,会拥堵也是正常的。之前我参加的好几次比赛都是到了截画日期前几日才能正常登录的。”


    “这样啊。”画皮弯唇,盯着你摆弄画具的白皙手指滚了滚咽喉:“那我们之后再上去看看好了,对了,北面那间画室现在是我在用,我水平没有爷爷那么好,被看见会害羞,所以姐姐不可以进来哦!”


    创作确实是一件较私密的事,你最初开始学画时还是个喜爱分享的孩子,可随着学习时间的增长,与无论如何都会被拿来比较的画技高低都令你变得慢慢不再愿意在人前作画,直到个人风格沉淀,水平基本稳定后,这类情况才好上许多。


    你都是如此了,相信对于靠绘画维持虚假人类身份的画皮来说更是如此。


    且眼前的画皮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被他人告知了你,那你便也就装作不知道。不然多尴尬啊,对着刚失去亲属的人说“嘿,我知道你爷爷是画皮,所以你能把脸上这张皮拿下来给我研究一下吗?”


    这怎么说得出口啊!


    你连忙摇摇头,却意外看见正凑得极近的画皮领口下还藏着一颗黑痣,正缀在隆·起喉结上上下滚动着。不消片刻,你就想起这两处痣的位置竟也和路教授诡异吻合,不禁感叹起路教授基因的霸道,啊不,应该是画皮们审美的固定。


    ……等等,说到底,画皮这个种族本来有脸吗?


    如果没有脸的话,又是以什么为依据来创作自己的脸呢?


    你凝神观察起画皮的面容来,其实比起其他异种族来说,画皮的相貌并不具备任何攻击力,是能轻巧混进人堆中的那种。可当拆开来看似有些平凡的五官因巧妙而柔和的线条糅合在一起时,却如汩汩清泉一般,又似温润白玉,秀丽非凡。


    或许是注意到了你的目光,画皮有些羞赧地拉起衣领遮住大半张脸,语调也因此微微抖动着。他不好意思地游离着一双灰褐色的杏眼,磕磕巴巴道:“这次的主题是、是恋慕,风格不限,类别不限,规格不限。爷爷给的建议是,可、可以画意、意中人的肖像。”


    你沉默了,审视般地盯着画皮。


    画皮看你不说话,更是连脖颈都蒸红了,手舞足蹈地解释起来:“就、就是我也不太懂,但但但但是……”


    你曾在职前短训时就被AI上司点出,要多看些关于男女情感方面的表现了。虽然你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有些自负,搞不懂这究竟有什么难的?所以最后也只是随意翻了翻,权当交差,但画皮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样子让你马上想起书中对多数种族表达情感时的描述。


    他游离在外的眼神清澈又带些灼·热。


    你不仅好奇地问:“你有意中人了?”


    “我……”


    画皮只说了一个字便闭紧嘴巴,眼巴巴地望着你。


    你看着他无害的模样,不禁猜想画皮的意中人究竟是跟他相似,还是跟他完全不同……也许作为互补,自身秀气内敛的画皮意外会喜欢像黑龙那样性格强势的也说不准。


    “我确实有一个意中人,”他再度鼓起勇气开口,红着脸低下头,垂下的额发掩住他的表情:“可是她从没见过我的样子……”


    “单恋吗?其实也不算偏题啦,就看你怎么画了。”


    你拍拍身下的长椅,引导对方坐下,抓起炭笔就在画布上随意画出不远处雕塑的脸。


    期间,画室内只有炭笔划过画布的细微沙沙声,画皮全程安静地坐在你的身旁,一双褐色的杏眼于你侧颜上循了又循。他看着你专注至极地在画布上调整着线条,随着笔锋柔化后,整幅画竟多出几分怜爱味道。


    当然,全是技巧,并无半分情感。


    或许研究员小姐并没有想要绘在纸上的对象,又或者你已水平高超到能用技巧弥补感情。只不过,他清楚地知道不可能是后者。你还不太懂这类男女之间不讲道理的霸道情感,就像在学院里一样,就算你与再多的“他”(男孩子)亲昵交谈,最终也会在踏出那一步时缩回自己的壳。


    即便脱离青鸢的保护,你也是个相当容易变心,哪怕前一秒答应,后一秒也会反悔的坏孩子。


    ……所以才更需要一些能留下你的保险,哪怕只是一张能令你沉迷的皮。


    可你这小姑娘着实难捉摸得很,他用了好些年都摸不清你的喜好。绘不出能令你沉迷的皮,也许就真得只能关住你了,只是那样你可能会不开心,人类一直不开心就容易生病。也不知道如果身体舒服的话,人类还会不会不开心。


    真该再多了解一些人类生态的,画皮有些丧气地想。


    “我打算这么画。”你放下笔,一笔一划地将“恋慕”二字添在画布一角,满意地轻抚起这次草稿。 “单恋也是恋慕,你就画自己的意中人吧,大家肯定都会喜欢的。”


    画皮眼神灼灼地盯着你掌下的画布,轻轻在上摩·挲的手仿佛正在他心尖上挑·逗,他的脖子红透了,软软地应了声:“好,都听姐姐的。”


    他有些难·耐地前倾身体,更加凑近你身前的画布,以一种近乎仰视的视角转过脑袋,抬眼看你。


    “不过姐姐可不能来偷看,我会害羞的。”


    你垂眼看向画皮柔软且蓬松的发顶,不知为何伸手揉了揉,而后才在对方近乎嗔·怪的眼神中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研究员姐姐,我不是小孩子。”


    他说话时的嗓音莫名哑了下来,像是已然扼住小动物咽喉的肉食动物,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合拢满是尖牙的吻部。


    你心虚地眨眨眼,完全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手欠,只好顶着对方微沉的眼神尴尬地提议:“喝茶吗?”


    画皮盯着你起身泡茶的背影,在发现熟悉的铁罐子后失声笑道:“姐姐真是喜欢枸杞呢,都喝不腻吗?”


    他走过来直接挤开你:“我来我来,爷爷不会同意我让客人动手泡茶的。”


    你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在听见画皮将路教授搬出来后马上闭嘴,顺从地走回画板前就坐。


    “姐姐。”


    画皮垂眼看着慢慢化在热水里的白色药片与上方翻飞的殷·红枸杞,瞳孔深处隐·秘地升起了些许愉悦。


    “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


    “这都没画多少时间啊?”你皱眉接过滚烫的茶杯,轻轻吹着茶汤。 “所以说是隔代亲呢,路教授从不会让我休息的。”你想了想,嘬了一口茶水,补充道:“至少得画满5小时才有资格喊累吧,在画架前连半天都坐不下的人不配握画笔。”


    画皮似是因着你口中的隔代亲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视线始终低垂着,轻轻道:“爷、爷爷是比较宠我的。”


    事实上,他确实这么对你说过,或者说是对所有学生都这么说过,毕竟绘画对他来说是一项非常重要的生存技能,与兴趣不可同语。只是没想到这话被你嘟着嘴说出来,竟带了几分委屈的意思。就好像一个认真作画的孩子,被大人强·塞了糖果,打断了原本的集中力,正不声不响地生着闷气,却又因糖果实在美味而说不出一句责怪。


    好可爱。


    好想摸一下……还想仔细绘下你的皮。


    画皮捻了捻指腹,越发急切地注视着你手中的枸杞茶。


    啧啧啧,定番牛奶我腻了,换个新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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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好奇怪。


    你揉了揉莫名酸痛的腰,呆呆愣愣地从一层客厅内的沙发上撑坐起来,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断片儿,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沙发周围散落着许多未完成的画,大多都是最简单的素描线条,绘画者像是正在精心练习动作似的,每幅画上都是没有脸的人体模型,也不知道是角度原因,还是绘画者对人体不熟悉的原因,那些画纸上的高难度姿势看得你腰突突地疼。


    恰巧此时,极轻微的脚步声自拐角阶梯处出现,你转过脑袋,与正抱着薄被匆匆下楼的画皮对了个正着。


    “姐、姐姐?”


    他被惊到了,慌忙凑过来,瞪得圆圆的杏眼一连眨了好几下,像是根本没料到你会突然转醒,又像是被发现小秘密的孩童,紧张得结结巴巴。


    “你你、你醒了?”


    你点点头,看着一地散乱的画纸还来不及问什么,就听画皮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几乎是原地起跳地去关窗。


    “对、对不起姐姐,我忘记关窗了!”


    画皮伸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一双杏眼颇为无辜地眨了眨,随后将薄被双手递给你:“我力气小,只能背姐姐到这儿,实在累的话,不如还是上楼去睡吧?”


    你整个呆住了,倒不是为了他人这句变相提醒你该控制体重的无心话语,而是你感觉自己终于遇到了一个正常人!当然严谨的说,应该是力量同人类差不多的异种族。


    毕竟在人人都能把你轻轻松松揣起来抱起来又或是提起来的浮空岛,你都快对自己的体重没了认知。现下你摸着自己终于养出些肉的腰腹部,仔细回想了一下前几日洗完澡在体重计上看见的数值,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事没事。”你摆摆手,蹲下身去捡那些散落的画纸。 “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一张人物侧卧的画纸被你捏在指尖,你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可这画纸上的人物,除了没有脸,其余所有的身体线条都与你相似到了极点。


    更奇怪的是……你总感觉眼前这幅草稿的笔触同路教授的十分相像,或者说是完全一致……简直离谱。你摇摇头,更投入地端详起手中这幅画,要知道这世上是根本不可能存在完全一样的笔触,可越是仔细审视,你就越是觉得这幅画上的笔触乃至运笔方式都十分熟悉,就算画皮的绘画技巧是路教授手把手从零开始教习的,也不可能做到。


    除非……你不自觉地皱眉,默默自心中划去这荒唐的猜想。


    “啊别!姐姐别动,我自己来!”


    见你忽然僵住不动,旁边的画皮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他抖着手将你手上那张画纸率先抽了回来,又胡乱地将地面上那些画纸尽数收起来,紧紧抱在胸口,似惊魂未定般地大喘气,眼圈也红红的。


    “都、都说了我画得不好……姐姐别看。”


    你见他这幅委屈巴巴红着眼圈,跪在地上抱着大叠画纸低头搜寻漏网之鱼的可怜模样,忽然起了坏心,撑着下巴明知故问道:“这上面画得是我?”


    也许是你的提问惊到了正摸索沙发下方的画皮,他一下绷·紧了身体,怯怯抬首,可怜巴巴地仰视着你,露出喉结处正局促上下移动的小痣。


    “姐姐不喜欢吗?”


    他躲闪着你的眼神,压下微暗的眼瞳,将怀中画纸更紧密地压上自己的胸膛,惶恐不安地垂下纤细的颈,自然至极地将最无防备的后颈露出。


    这分明是一副弱者的姿态,但一股强烈又沉闷的危险感随之自他划开的唇线处漏出。你甚至能清晰至极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已然被暗处的猎豹盯上了咽喉,只差一个晃神就会被一扑而上地咬·杀。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


    你无意识地斟酌起措辞,手指绞紧裙面的衣料。


    “专业模特很贵的,你想练习动作可以和我直说。”你转转酸软的腰,趴回沙发上上拉裙摆,调整片刻就摆了个练画时最经典的pose,“诺,你画吧,不过偷偷画人睡觉还是算了吧。”


    似是小心思被说你说中了,画皮一下羞红了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想了想,也没说话,只晃着腿撑着脑袋等着画皮手忙脚乱地去撑画架,画架架得有些高了,你完全看不清画皮的脸。等到那种被肉食动物盯上的莫名危机感消失后,你才语气平淡地盯着画架后快速打起线稿的画皮说:“那样很不礼貌,我不喜欢。”


    咔哒。炭笔断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画皮眼神闪烁地开口:“对不起姐姐,以后不会了。”他会再多放一些,让你不会如此突然地转醒,好让他更细致地将你的身体弄清楚,方便作画。


    画架后的地面上零散落下乌黑的炭块,从你的角度看像是画皮手中的炭笔受潮碎裂了。


    可事实上,却是画皮失手捏碎了手中的笔,灼·热视线似要盯穿眼前的画板,从你白瓷般的颈流·连至下榻的腰·线,再到恹恹纯黑下触目惊心的软白小腿,与为了摆造型而优雅拱起的莹白脚背。


    尝试过无数遍的,练习过无数遍的,已经磨炼到极致的画技在你面前完全派不上用处,越是尽心去描绘,越是连一分你的影子都画不出来。


    ……不像。


    ……完全不像。


    若是单论你那张脸,他已经能做到十成十的摹写,毕竟那是他于记忆中描绘无数遍,又于午夜梦回内摩·挲过无数次的。可为什么,除此之外都不行呢?


    他盯着你因无聊而轻叩沙发的嫩白指尖,那里有着一点粉,晃动间惹得人心痒。明明以他的画技,只一眼就能准确调制出与你完全一样的色彩用来作画,可一旦那些人工合成的颜料上了画布,就诡异地与你分离开来,如何都不像了。


    “好难啊……”画皮叹息着擦去满手的碳灰,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你的身姿,又精心绘上你的容颜,可整幅画却因此协和感失调,他自画架旁钻出脑袋看你,唇角弯弯:“姐姐,我画完了。”


    “这么快?”你一愣,连忙跑过去,“可以给我看看吗?”


    “不行!”画皮匆忙用自己的身体遮住画板,簌簌抖着低垂眼帘:“我、我画得不好……”


    还不等你再说什么,画皮就红着一张脸,起身将你大力推去了客房:“别、别管我了!姐姐累了,快去休息吧!”


    你依言离开了。


    其实你觉得画皮的画技并不差,只是还未形成个人风格罢了。毕竟他似乎为了缅怀长辈而一直在用路教授的方式作画,这可是需要极高技巧并相当耗费心神的。


    接下来的几天,你与画皮重复着枯燥乏味地作画、改画及相互研讨的每一日,伴随着你暂用画室内地上的草稿越来越多,你与画皮也变得相当熟稔,甚至能夹着故人路教授谈论一些学生时代的趣事了。


    只是一连一周过去,你都没有收到来自博士的定时联络,这令你十分不安,所以当天夜里你睡得十分不安稳。你被没由来的热气蒸得出了一身细汗,却还无意识地紧抓着身上裹着的薄被不放,好像一旦放开了这最后的壁垒就会被潜伏的猎豹欺·身按·住,从头到脚吃个遍一般。


    你最终还是被莫名的心悸弄醒了,可能是太过担心浮空岛上的一切,你再睡不着了,便干脆开了灯,拿过为集中精力作画,而一周都没用过的平板想要查看。晃眼的白炽灯让你很快清醒过来,也令你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平板上一格信号也没。


    你有点发怵。


    这都什么时代了,就算被埋进地下五十米也绝不可能没有信号。你疑惑地开始重启机器,可一连好几次的重启都没能救活你与外界通讯的唯一工具。


    不对劲。


    为什么偏偏这么巧,会在你离岛时没信号?


    要是这时候出了什么意外,你可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而且研究员的非正常离岛可是激进派彻底毁掉浮空岛项目的大好时机。


    你越想越是害怕,手脚都开始发冷,干脆披了条毯子直接冲下楼去找画皮商量。可深夜的别墅内到处黑沉沉的,唯有北面的画室门缝下漏出一丝光。明明是暗夜内唯一的亮色,此时不知为何看上去竟像是一道延伸至深渊的裂缝,令你差点儿失了敲门的勇气。


    “画皮,你睡了吗?”


    你轻声唤道,伸手想要敲门,却在指尖即将碰上门扉前的一瞬退缩,向后退了一步。


    原因无他,这扇古老木质的门板在发出吱呀一声后,竟缓慢颤动着向内滑开。


    铺天盖地的白与黑霎时冲入你的视野,根本等不及你自门外看清画室内里,极轻的叹息声就自身后压下,如沉甸甸的雷云,正不声不响地酝酿着可怖的风暴。


    “呀,被看见了呢。”


    画皮的嗓音有些发甜,他端着手里喝到一半的牛奶,用一双无辜眯起的杏眼锁着你发颤的蝴蝶骨,餍·足地舔·去唇边的奶·渍。


    你震惊到根本说不出话来,在画室内无数个“你”的注视下,放大的瞳孔又因恐惧而在一瞬间急剧缩小。画皮则笑嘻嘻地信步越过僵硬的你走进那间画室,放下手中的马克杯,再背过手用那副看似柔软无害的皮囊靠近说不出话的你,低语道。


    “……姐姐别不说话,我会害羞的。”


    快结束了,除了画皮,还有最后一个研究对象(吐魂)


    第84章


    虽说先前你的的确确是被这有些病态的画室内里吓了一跳,不仅面色苍白得厉害,心跳也慌乱得不受控。但这一点点小变态倒还不至于真正吓到你,毕竟更变态的你都见识过,胆量也在踏上工作岗位后的一年内得到了很大提升。


    只是你搞不懂为什么画皮这儿全是“你”的画像,还连学生时代的都有,不过这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小疑惑罢了。真正令你犯难的,其实是地上那些明显疑似“人脸”的薄薄画布。


    按道理说,你不应该知道画皮的真实种族,自然也不能对地面上那些皮囊产生过多兴趣,可你真的快好奇死了,即便嘴里嘟喃着“好可怕好可怕”,面上却连像样的恐惧都懒得装,不请自来地冲进画室,直接蹲下身去翻看起那些皮囊来。


    “这些都是拿什么做的呢?”你用指尖捻了捻轻薄的皮囊,心中随之闪现出好几种复合材料,又抬眼环视一番室内,才谨慎得出结论:“你这是在拿我的脸练习吗?”


    画皮眨眨眼,瞪圆了一双杏眼倚在桌边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曾想象过无数种你发现真相后的反应,或许会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用一双缀着泪珠的通红眼瞳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祈求他能轻些下手;又或是尖叫着反抗,将所有能触及的物体当做武器攻击他,以期从这一室荒·唐中赶紧逃跑……可无论哪一种都与你现在两眼发亮地环视四周,激动发颤的指尖还隐隐带着兴奋的模样不同。


    你起身端详起就近的一幅画作,是近期时兴的反向绘,上头的线条苍劲有力,在无数次重复描绘的短线条中,被炭笔遮掩的画布底色逐渐勾画出你提着行李箱侧身而立的画面,是你刚来这里时的场景。


    “是不是打算要做我…我的面具?究竟要观察多久才能开始着手制作呢?”


    你纠结再三还是没能直白地说出“我的脸”,仅用面具带过,尽管你觉得画皮应该已经心知肚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


    画皮眨了眨眼:“……姐姐不害怕吗?你手上那些,可都不是什么好玩的物件。”


    “这有什么好怕的。因为工作原因,我接触异种族比较多。”


    不过就是这方式有些令人不舒服罢了,但你作为研究员,还是能尊重异种族的习性与文化的。你面朝幕墙,视线所及之处全是近期的画作,且形式多样的绘画方式很快迷了眼,令你细细研究起来。


    “而且我的工作伙伴和你爷爷也是熟知,所以,你们……你的身份,我也是知道一些的。”


    你口中所说的是与路教授同僚的导师,顶着“路教授孙子”身份的画皮自然也想到了,而还能坦然说出“爷爷”一词的你似乎知道的并不多。他抿着唇,端起半凉的牛奶一饮而尽后,挽起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早说嘛!方才真是快吓死我了呢!”


    画皮舔干净唇边的奶·渍,欢快地凑过来弯下腰望你,双手自胸前合十,无辜微湿的杏眼眨了又眨,唇线快速开合,毫无愧疚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谎话。


    “那既然姐姐都知道,能做我的模特吗?”


    他弯下眼尾发红的眼瞳,双手抓住你的手掌递到唇边恳求,像是抓住了什么要紧的救命稻草,却在你看不见的角度如犯了癔·症般用自己的唇·瓣隔空摩·挲着你的指尖。


    “我画技很差,爷爷走后,除非我自己能画出逼真的漂亮皮囊,否则会很难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


    你被他这个举动弄得微怔,原先因这一室画作还隐隐悬着心骤然放下,你垂眼看着正满眼期盼,仰头望你的画皮。他又恢复了那副无害的小兔子模样,发红的眼圈看上去可怜得紧,哪里还有半分食肉猎豹的凶态。


    “只要做模特就行了吗?”


    你被他看得心软了,却又无法忽视对方无害相貌中无端漏出的危险气息,赶紧抽出自己的手,随手抽了一张桌上的画,不解道:“其实你的画技并不差啊。”


    至少算得上是只单纯卖画也足够生活得下去那种。


    你想了想,又问:“找我做模特有用吗?我是说,我们性别不同,做不了什么参考的。”


    画皮盯着你手中的那幅画,尽管他始终维持着比你视线略低的谦卑姿态,但炙·热视线却好似已灼·穿画纸,直直钉在你的细细思索的眉眼上,好似正认真思考你先前的提议。


    但不消片刻,画皮就轻轻应声,像是有些害羞了似得红了耳尖,欲语还休道:“我一直画不好女性……或许是观察不够,你知道的,姐姐。”他眨眨眼,用湿润的瞳仁看向你:“我很容易害羞的。”


    你看他羞耻地都快要发抖,同情心作祟,连忙拍拍胸脯,朗声应道:“模特是吧?包在我身上!”


    不过你也完全没忘深夜到访画室的目的,将没有信号的平板递了过去:“对了,你能帮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在这儿完全收不到信号。”


    “信号?”画皮摇摇头,接过你的平板随便摆弄了几下就不甚在意地扔到旁边桌上。


    “我没留意过,不过这里是爷爷用来静心作画的地方,或许安有屏蔽器也说不定。”


    他看你毫无抵抗地就相信了自己的说辞,不禁加深唇边笑意,向你递了一颗奶糖。 “姐姐吃糖。”


    软白的糖果被你慢慢抿入樱色的唇瓣内,在脸侧形成一个可爱的鼓·起,画皮见你一边观察满室画作一边无意识地将硬质糖果在口内滚来滚去,也忍不住拆了一颗糖,浓·烈的奶香很快令他满足地眯起眼睛,锁着你的背影用眼神勾画出漂亮的蝴蝶骨。


    再等等吧,他告诫自己。


    人类很容易生病,若是吓病了就不好了。


    最开始是手。


    你非常疑惑这为什么还要你本人上阵,用石膏雕像或者手部模型似乎都能更高效地达到画皮想要的效果,而不是你一个外行人纠结模仿半天都只能扭出奇异的手势,还尴尬至极地需要画皮一根根手指地替你摆弄,甚至连指甲都精心磨过了。


    有些奇怪,你欲言又止地颤了颤指尖。


    似乎是看穿了你心中的疑虑,画皮将画完的草稿递给你,悻悻道:“还画得不是很好,姐姐能多给我些时间吗?”


    精细到连手背血管都能精准绘出的画技越发与你熟识的路教授相似了,而且画皮似乎也继承了自家爷爷的坏毛病,是个完美主义,若非做到十足十地相像,他怕是不会罢休。


    可你却没这么多时间能陪着他,姑且不论你自己的参赛作品还未完成,本还想完成后就直接离开的想法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你叹了口气,只想赶紧找个有信号的地方联系博士让他再多帮你顶一会儿岗,顺便再看看官网的报名通道开放了没有。可当你把这个想法同画皮说了后,对方只平静地表示,报名截止还早,用不着这么着急。


    一开始只是手,再是手臂,脚·踝,小腿,再到腰·肢与背部,你开始习惯作为模特被画皮绘在画布上。画皮给你的奶糖味道很纯,几乎每次作画期间,你都靠着吃糖挥霍时间,这次也不例外。


    你含着糖,鼓着单侧脸颊靠趴在沙发靠垫上,一身简约的希腊系带长裙裸·露全部腰背,一头长发被全部拨至前胸后,因呼吸而不停微颤的蝴蝶骨就很轻易地被剥·离在人前。


    “姐姐很漂亮呢。”画皮夸赞道。


    他就坐在你的身后,握着炭笔从画架后探头向你微笑。


    你没理他,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在你提出要出门转转时,骤燃变脸的画皮与阻挠你走出这间别墅的各类借口都令你敏锐察觉到了不对。甚至好几次,你都走出这间别墅了,又迷迷糊糊地被“陌生人”热情地送了回来。


    也许你该在那夜走进这间画室的第一刻就察觉危险的,但画皮那副无害的外表终究还是迷惑了你,令你只能如此与他虚与委蛇,看看究竟是谁会先装不下去。


    你恹恹趴在沙发上,静静含着糖等待时机。


    因着这次是在相对安全的人类社会,所以你身上什么应急用的装备都没带,而研究所的平板更是因为没有信号而沦为一块板砖,或许内置的定位器还能使用,可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去闭关了的当下,谁还会通过这个应急定位来找你?


    “姐姐……”


    炙·热吐·息缓慢压上你赤·裸的脊背,像是终于忍不住要向猎物亮出獠牙的猎豹,正定定盯着血流汇集之处。温热手掌随之压上你的肩膀,你能清晰感受到身·下沙发也因画皮的靠近而下·陷了一些。


    “你不觉得,还少些什么吗?”


    他说这话时头颅压得极低,几乎是从你的肩线上一路巡到后腰。 “……颜色有些单调了,我给姐姐加点色彩怎么样?”


    手臂被从后方攥·住,微微的痛从后腰处传来,你惊得都咬碎了嘴里那颗糖,被迫后折·腰·身,狠狠瞪向正专注于你的画皮。他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狂·热神色看着你后腰处新添的红·痕,似乎是连伪装都懒得披了,又或是早就失了耐心。


    “姐姐现在知道害怕了?”他轻笑着靠近你,烘·热胸膛完全压上你的脊·背,扣住你的手掌摩·挲着你的腕·骨,语气亲昵而冰冷:“马上……马上我就能绘出姐姐的皮了。”


    你嘴硬道:“然后呢,取代我出去工作?那可太好了,我早就不想干了,只想在家躺着,你可抓紧画吧。”


    画皮一愣,眯起眼:“姐姐不想工作了吗?”他将脑袋搁上你的肩,收紧控制你的臂膀,轻声道:“那就留下来,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你被他说得心惊肉跳,刚想反驳几句就听门铃响起。


    “我去开!”


    你像兔子一般跳起,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直接窜去了玄关口。


    画皮没有制止。


    他对你的容忍度很高,除了作画时的姿势基本不会管你,反正你也逃不走,为数不多的几次散步也都被他直接截回,他十分清楚你存了什么小心思,但此时此刻会到访此处的也就只有派送食物的机器人,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只可惜这次他算错了,你一开门就看见了满满都是安全感的蓝色制服,正单手挽袖口的青年警官见了你,很自然地压了压帽檐,避开你现在身上这件连睡衣都算不上的轻薄衣物,递过证件。


    “您好,例行检查,请出示身份证件。”


    你感动到快要哭出来,就差拉着眼前警官“是他是他就是他”的指控,但又有些顾及画皮的身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而这位正例行巡查的警官显然不理解你正陷入何种状况,只当你是证件不在身边,又低声提示了一句。


    “可以直接报证件号。”


    他刚要收回展示证件的手就被你生生拽住,虽说只是微不足道的力道,但莫名被陌生人控制住单侧肢体还是令他不由得臂间肌肉鼓起,抬眼去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片大片的白皙肌肤因此涌入眼帘,青年警官几不可查地颦眉。毕竟就算是在自己家,你的衣着也未免太过暴·露了,他本想慌忙避开,却被你紧张到泛红的眼圈制住动作,敏锐察觉到了不对,直接伸手将你从别墅内拉了出来,合上那扇木质的门。


    “怎么回事?”


    他没有急于抽出被你抱住的手臂,只沉稳地补充:“慢慢说不要怕,我是警察。”


    画皮的故事感觉好多都不能写,纠结得要死不知道该怎么删减,已经尽力改成东家的标准了,瘫


    第85章


    你很快整理好情绪,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专技等级12A的国家研究员,请送我去研究院本部。”


    对方似乎对你口中所说的专技等级存有疑虑,一板一眼地请你提供了员工编号并输入警·务·通,再三进行人像比对后,才抬手向你敬礼。当然这并不能怪他,你的年龄确实与技术等级有些脱节,又是在这么偏僻的郊外,穿着如此不符合职业特性的服装,会产生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青年警官收起警·务·通,总算将帽檐上抬了一些,露出一双深夜般的漆黑瞳仁与俊朗容颜,公事公办地问询。


    “能请研究员小姐简要说明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要求有点难……”你抬眼观察他的肩章,尽量婉转地向他表达:“这是保密项目。”


    其实只是这位警官的级别不够,还不能让你如实以告罢了。你说完就心虚地垂首,却看见自己还紧紧地抓抱着对方的手臂,连忙像是被烫到一般地松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总之……”你搓了搓发冷的手臂,眼神闪避地说:“请送我去研究院本部吧。”


    “……”警官沉默了。


    你也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理了理散开的发,尽可能地遮蔽一些裸·露的肌肤。


    大抵是你现在的穿着实在是太过分,又或是你用手指梳理头发的动作带着些许连你自己都不知晓的暗示,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蓝色衬衫很快被披上你的肩,仅着黑色打底T恤的警官看向你身后的木门,最后一次确认道。


    “研究员小姐确认不用我进去……我是说,里面没有任何会威胁、或是已经伤害过你的人或物吗?”


    你点点头,拉紧肩上的衬衫,低声向警官道谢。而后又悄悄打量起眼前警官的身量,明显经过锤炼的肌肉线条极富力量感,又因着瞳色深与略带狠厉之气的眼神,他垂眼看人时的压迫感非同小可,但配合着这身特殊的制服与腰上束具内配备的各类武器,又神奇地打消了几分自带的煞气,涌出更多令人心安的安全感。


    不过保险起见,这里还是先溜为敬,你的视线很快聚焦到不远处的警用巡逻穿梭车。可不合时宜的哭声在此刻传来,吓得你几乎快要原地起跳。


    “呜呜呜,妈妈……”


    穿着一身红裙子的小女孩顶着脏兮兮的脑袋慢慢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钻了出来,她似乎跑的很急,连鞋子都丢了一只,只可怜兮兮地拽着裙角不停地抽泣。


    “妈妈,妈妈在哪里呜呜……”


    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出现迷路的小孩子实在太过怪异,可不容你多想,身体的本能就催促着你上前帮助,然而你却被一双臂膀挡住,你身侧的警官将你向后推了推,自己走了上去,蹲下身试图与之交流。


    他虽抢先前去帮助,但却始终保持着一份戒心,右手永远背在身后,搭在某一个束具之上。


    哭泣的女孩子因此抬起哭得惨兮兮的小脸,露出颈上一颗令你眼熟的黑痣。


    事实上,青年警官的戒心不无道理,你很快就借由那颗黑痣反应过来这是画皮的伪装,但你根本都来不及发声警告,好心的警官就猝不及防地被哭泣的女孩子一击击倒,闷声倒地。


    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冲你弯唇,蹲在地上拨开昏迷警官的额发,仔细审视着那副俊朗容颜。


    “原来姐姐喜欢这样的皮囊啊。”


    你被画皮盯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肩上的衬衫,只可惜那上头来自他人的,能令你感到几分安全感的温度早已散了个干净。


    你又跟着画皮回到了那件朝北的画室,连带好心的青年警官也被迫与你同一处境,他那些腰间的装备全被画皮撤走,然后被反折双腕,拷在了画室一角的冷凝管上。警官本就板正的肌肉线条因着被从后拷住的姿势而更显几分坚毅,他无力耷拉着脑袋,唯有胸腹部还在规律起·伏。


    “嗯……本来还以为姐姐会喜欢更柔软一些的皮囊呢,不过这种类型的还真没在学院里见过。”


    画皮翻弄着昏迷警官的脸,认真触摸着对方的骨相,乍看之下,那手法竟与你从AI上司那儿习得的十分相像。


    画皮很快松了手,冲你微笑:“姐姐喜欢这张脸吗?”


    他说这话时,恰巧指尖从警官的脖颈上划过,令你莫名恐慌,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其实此刻就算你回答“不喜欢”,这位警官也不会因此遭受可怕的遭遇,毕竟画皮本性纯良,是做不出真正伤害人类的举动的,最多就是绘下他的皮,再将他扔出这里罢了。可你从未深入了解过他,自然也无法得知画皮内心所想,又因这间北面的画室与他对你的偏·执而对他存了些偏见,自是凡事都往坏的方面想了。


    “那我就替姐姐留下这张皮好不好?”他笑得很纯粹,像是终于解出难题的孩子,撒娇似地对你说:“这样姐姐就会自愿留下了吧?我会画很多很多你喜欢的皮,如果这张腻了就再换一张。”


    就像现在,你还以为画皮绘完警官的皮,就会把他处理掉,因此惶恐到不行,大脑一直飞速运转该如何解救无辜的路人。但又因对方终于要在你的面前绘皮而隐隐升起期待与淡淡兴奋。


    你当真觉得自己没救了,比起眼前警官的安危,竟更在意画皮绘皮的详细过程。你一边在内心唾弃自己,一边取出平板忠实记录下了画皮绘皮的全过程。当然,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画皮本人的解说。


    画皮:“第一天先制皮,因为人类的肤质、肤色乃至皮肤的含水度都是不同的。所以需要非常细致的观察。”


    你不难注意到画皮说话时的语气不自觉上扬,似乎心情好极了,于是便干脆直接开口询问这些皮囊的原材料是什么。出乎你的意料,画皮十分随和地将原材料告诉了你,甚至手把手地教你调和,就像是位尽心的导师。


    他虽手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制皮的工序,一双餍·足的杏眼却一直紧紧盯着好奇心旺盛的你。


    即便你本就是他的学生,可毕竟是入学早早就被青鸾抢了去,所以对画皮来说,像这样与你的互动弥足珍贵。


    画皮:“然后就这样放置半天,能成型了再进行细节绘制。”


    你逐一记录,同暂离画室的画皮挥手告别。直到此时,你才发现被拷住的警官已然清醒,正一言不发地凝神盯着你打量。


    “你们一伙儿的?”


    青年警官弯折强韧腰腹,一边活动着被拷住的手腕,一边十分冷静地环顾四周。太多太多的画像让他一下打消了对你的疑虑,只颇为同情地压了压眼帘。


    你被他那双带着煞气的眼睛一盯,马上没出息地丢开手中平板,惶恐地解释道:“不是的!我也是被迫的!我本来还想提醒你的!”


    他无言看着你几乎语无伦次地解释,一双眼冷得像是在看什么板上钉钉的嫌犯,但又宽容无比地等着你率先自白。


    “唔,就是……”


    事到如今你也再不能藏着掖着了,但又害怕画皮突然折返,便干脆反手抓起警官借你的衬衫拢在自己的脑袋上靠近冷脸的警官,将因你突然靠近而僵硬的他也一同罩进衣物的阴影中。


    “其实这是保密项目,现在局势所迫,我能依据紧急条例告诉你,但你不能再外传了。”


    淡蓝衣物拢出的狭小空间内,相较你的忧心忡忡,被铐住的警官则浑身紧·绷,许是靠得有些太近了,在你勉力避开专业词汇向警官解释的同时,对方一直紧着眉,垂眼盯着你开合的柔软唇·瓣,似是对从里面冒出来的奇怪辞藻始终抱有强烈的不信感,直到你全部说完,他才猛地偏头,唇线平直地滚了滚喉·结。


    “我了解了。”


    他保持着侧首的姿势,仅划过沉郁眼珠简短地回复了你,后又躲闪般地再次移开眼,避开你无意识裸·露的肌肤。


    你看不清他避开你的眼神,努力转动身体想要与他对视显示你的真诚。


    “我说的全是实话。”


    他又一次避开了你,可即便避开了近在咫尺的你,这满室“你”的画像仍是避不开的。警官只能有些狼狈地将视线从那些画作上移开,挣扎地看向你因为与他对视而下压的柔软腰·肢,那处的布料还稍稍多些,不至于让他无所适从地只能阖起眼。


    “我知道了……所以研究员小姐可以离我远一点么?”


    第86章


    “啊?哦。”


    你很快理解,即便情势所迫,被陌生人大喇喇闯进亲密距离的感觉想必也不好受。你有些尴尬地起身,从旁边桌上取了瓶矿泉水放在警官的身边,压低声音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找机会救你。”


    警官摇摇头:“研究员小姐不用在意我。”他抬眼又扫了一边荒唐的画室,嗓音无端冷上几分。


    “你的处境比我危险得多,最多再三个小时,接班的同事就会找到这里,在此期间请你以自身安全为主。”


    不不不,现在最危险的绝对是阿sir你自己,毕竟是个毫不相干的人类,也许都不用等绘完皮就会被灭口吧……你有些后怕地咽了咽口水,赶紧抱着平板离开了画室,安全起见还在门口等了会儿。


    如果这个时间点还不出现的话,你猜想画皮定是去准备食物了。好在作为监·禁·方应有的职业操守他还是有的,不至于会饿到你,也完全不会委屈你,相信在绘完皮前应该也不会过多为难警官。


    你悄悄张望了一下厨房,果真见画皮正对着全新的料理指南书,十分严谨地用纳米称计量各类配料的比例。他本不擅长烹饪,或者更直白地说,画皮是完全不会做饭烧菜的。


    这很正常,毕竟你也不会,只是自从你玩笑似地煮过一次夹生米饭与咸到能令人升天的番茄炒蛋后,他就彻底和烹饪杠上了,每天都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去研究并练习。


    你乐享其成,甚至隐隐庆幸他被烹饪分去了不少精力,不然你就得要全天候地对着这个小变态了。无论是绘与被绘,又或是那些绘画前的准备工作都快令你受不了了,精神时时刻刻地紧·绷着,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和蔼的路教授会有这样一个变·态偏·执长孙。


    你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下用于作画的清凉裙装,十分随性地换了一身宽松的裤装,而后为保险起见一并甩了拖鞋,光脚溜进了画皮的卧室搜寻手铐的钥匙。以你的经验,画皮至少要在厨房捣腾个把小时才会出来,所以现在就是解救无辜警官的最佳时机!


    而画皮当真对你完全没有防备,你很轻易地就在他房内的书桌上找到了警官本悬在腰间的装备,便干脆直接全部提去了画室。临走前,你还发现了一个印有学院名的牛皮纸袋。出于好奇心,你非常想要打开看个究竟,但人类最基本的道德观让你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因此错失一个确认画皮真实身份的好机会。


    你返回画室时,黑衣警官正靠坐在画室一角,垂眼观察着身侧散落的草稿。他看得很认真,你甚至能从他下敛的眼睫中读出他眼珠缓慢移动时的轨迹。他整个人的轮廓都是坚毅的,像是一柄出了鞘的宝剑,带着凌厉冷芒,即便安静垂眼时,也罩着一层骇人的煞气。


    相信每个孩子小时候都因为调皮而被恐吓过“再不乖就喊警察叔叔抓你”,你也不例外,所以在不得不接近对方时,你就开始莫名地心跳加快。明明你什么错事也没有做,甚至还同他一样是个受害者,但在对方的职业加成下,仍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警官。”你上前将手上那一提颇为沉重的装备递过去:“钥匙在哪里?我帮你解开。”


    对方很快将视线从原本聚焦的画作上拨回看你,又警惕地向你身后探了探,才简单明了地开口:“最左边。”


    你紧张到手指都在抖,翻了半天都找不到所谓的钥匙,只能把内容物全部取出,摊在地上细细地找。可身处更糟糕处境的警官却完全没有任何紧张,他冷静得近乎可怖,在你急得焦头烂额时,一双眼不合时宜地看向你钻出宽大裤管的小巧脚·踝。


    从萦着健康淡粉的足尖,再到纤弱至极的白皙踝·骨,你所有的一切都同先前他仔细审视的画作别无二致,精致且惹人怜爱。但与那些多角度摹写的精美画作不同,你现在露出的踝·骨上还有两道未褪的红·淤。


    警官神色一敛,嗓音微沉:“研究员小姐被困在这儿多久了?”


    你这会儿总算是找到了钥匙,忙不送地抬头,却不想恰巧落进了对方含着隐怒的双瞳,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道:“两、两三个礼拜了。”


    “这么久都没寻到机会呼救?”警官追问道。


    他瞧你的眼神更冷了,吓得你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赶紧挺直脊背答:“这里没有信号,而且我的家人朋友都以为我是来闭关参赛的,所以也没人寻我。”


    你试图去解手铐,但完全反扣的姿势令你很难正面将自己握着钥匙的手掌靠近锁扣,只能越发贴近正凝神瞧你的警官,试图从侧边突破。你垂首时,柔软发顶恰巧自警官下颌擦过,引得他不自然地向旁偏头闪躲。


    “研究员小姐应该更警惕一些。”他斟酌着措辞,眼神却又不自然地飘向你的踝·骨,“无论何种情况,失联超过24小时都很危险。即便是为了比赛,也该与紧急联系人取得定期联络。”


    你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默默应下,却冷不防被对方反扣拷死的手抢去钥匙。


    他压低声音,看向紧紧闭合的门扉:“快藏起来!”


    你心领神会,一股脑儿地将地上那些散落的警用装备全部扫去桌下,再用桌布遮掩后才给面色沉沉的警官比了个“你就放心吧”的大拇指。


    木门被缓慢推开,端着果蔬汁出现的画皮满脸疑惑地看你:“研究员姐姐怎么还在这儿?”


    你当然早早就想好了借口,伸手搭上警官的肩膀,十分正经地答:“我在看他的脸。”


    既然画皮一直想绘出你喜欢的皮囊,那么只要你对警官的“喜欢”存续,他就不太会有危险,而且就算画皮绘好了皮,你也打算用“不太像”的借口继续替警官苟着,能苟多久算多久。


    “我真的很喜欢这样的皮囊。”你将手掌滑向警官的前胸,佯装痴·迷地抚了抚对方的胸·肌,手下的肌肉随着你的动作陡然收·紧,警官极具压迫感的视线投向你,你侧身悄悄伸手颇具暗示地用指尖点了点警官的手臂,顶着他的冷眼,硬着头皮演了下去。


    “你看,他的身材也很好。”


    你控制自己的手尽量贴住对方的身体滑动,但这样的举动终究还是太不礼貌了,对方僵硬的身体似乎也正无声表达他很抗拒的意思,你很快就顶不住压力停在对方剧烈起伏的腹部,虚虚搭着重复了一下自己的“喜欢”。


    “真、真的很好。我很喜欢。”


    “……这样啊。”画皮默默将手中的果蔬汁放在桌上,眼神骤冷:“既然姐姐这么喜欢这张皮囊,我也要加油才是。”


    他快步靠近,顺手提起角落里的一桶流质石膏。那是用来快速塑形的美术材料,通常都是在泥塑等小型雕塑快要成型时才涂在外表用于加固的,若是直接倾倒在人体身上……


    你马上反应过来,拦到画皮前头,但根本不等你说些什么,他就动作熟练地将手头提着的石膏与另一种物质混合,薄薄涂在先前制作的皮囊之上。


    画皮:“这样会减少塑形时间。”


    你有些脱力地听他解释,就在你以为对方真只单纯想要绘皮,而并不会真正加害警官的时候,正认真调整皮囊厚度的画皮却话锋一转,弯唇伸手捉住了你的手腕,拉近与你的距离,将你控在怀中。


    “我本来想绘完皮就放这个人类走的。”


    他靠坐在桌边,将脑袋倚上你的肩。此刻的画皮不仅鼻头泛红,就连无辜的杏眼也有些可怜得湿润起来。他一边用如恋人般亲·昵的手法轻轻摩·挲着你的腕骨,一边湿着眼睫说:“可姐姐这么喜欢这幅皮囊,要是不毁掉他,就算我穿上他的皮,姐姐也还是会看向他的吧?”


    你怔怔看着他垂首抵上你的肩,颤抖着重复:“姐姐不要逼我好不好……”


    尚未等你说些什么,画皮就垂眸凑近你的唇,裹着浓·稠恋慕的眼翻滚着熊熊妒火,烧得你浑身僵硬,刚僵着身子要躲,就听见极轻的“喀嚓声”。


    是手铐解开的声音吗?


    你余光瞥了眼垂首靠坐的警官,虽微乱的额发令你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似为发力而微抿的唇线还是令你生生收回了躲避的心思,决心要为对方争取时间。可唇上炙·热的触感不过一触即分,方才还稳稳控住你的画皮就毫无征兆地直接坠落倒地。


    随之,你的手臂被人强硬拉扯,挣脱束缚的警官用手肘暴·力撞开画室内封死的窗,将你托上半人高的窗棂,还顺手用手掌护了一下你差点儿碰上一旁尖利刮刀的脚背。


    “走!”


    他随即一跃而上,身手矫健地拦腰将正寻找匆忙落脚点的你直接托抱住,反身即跑,完全忽略画室内倒地画皮身边凭空出现的蓝金色翎毛。


    “哇塞!”你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望向青年警官坚毅的侧颜:“警官你好厉害啊!”


    “不是我。”对方伸手将你上抬的脑袋压下,而后拉着你径直躲进茂密的灌木丛。


    就在这大片大片的绿将你们重重围住之时,尖锐的鸟鸣自高空传来,更多蓝金色的梗羽如箭雨般落入木质小屋,发出叮叮咚咚的沉闷响声。


    你很快睁大眼,自缓缓落地的巨大鸟类身上辨识出熟悉的身影,刚要开口就被满是薄茧的温热手掌稳稳捂住口·唇。一手就能轻松环抱,并控制住你的警官沉稳且严肃地用眼神请你噤声。


    “这也是你的研究对象吗?研究员小姐。”他压低声音,淬着冷芒的目光随即投向正用鸟喙愤怒啄拆屋顶的青鸾,环抱护着你的手臂肌肉·鼓·张,如临大敌。


    “这只怪鸟近期袭击了这片儿所有的民居,非常危险。”


    你被捂得实在太紧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对方掌心的薄茧将你的肌肤磨·得发红,又带着难以忽视的痒,令你只能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双眼不自觉地带了几分请求。


    警官被你这样一看,顿时松了力道,撤开温厚手掌,看着你小口小口地喘气,因险些窒·息而红得发艳的舌·尖堪堪探出唇·外,如一尾勾人的蛇。


    警官的眼神因此沉下几分,你被他盯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尽力压着呼吸,勉力不发出任何多余声响,指向远处正尖锐鸣叫着搞破坏的青鸾。


    “那是我的导师,也是这个项目的带头人。”


    庆祝一下第一次达成千评成就嘻嘻~


    [受够了我又忘记复制结尾……还差点连章节都搞错,呜呜呜真的要被自己蠢哭了呜呜]


    第87章


    现场混乱到你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述了。


    漫天飞舞的木屑混着令人无法忽略的大量画纸,于你面前被强气流领着形成类似飓风般的屏障,将残破木屋彻底拢住。沉甸甸的黑影压向残破木屋,一截长且华丽的金尾于阴影中快速甩动,无声扫平了木屋残存的屋脊。


    这还是你第一次观察青鸾的外表,不得不说导师的外表的确足够优秀,完全对得上古典传说中神鸟的名号。同平板上记录的讯息基本相同,体型硕大的青金色鸾鸟颈细,翼硕,尾长,同传说中的凤凰非常相像。


    青鸾拖着一席曼妙金尾,缓缓降落至一片狼藉的大地。可鸟爪落地的瞬间,所有绚丽的鸟羽忽地一齐抖动起来,不消片刻就领着青金的残影浓缩至一缕白烟,缠裹着躯体上还带着灿金青绿之色的导师。


    他似是怒极,双眼通红地狠·厉踩过一地画纸,自地上拽起画皮的衣领,怒道:“人呢?!”


    被平白毁了房屋的画皮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他毫不示弱地回瞪导师,嗤声道:“怎么,从我这儿抢了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


    凌厉拳风随之划破画皮精心绘就的皮,颜色偏浅的眼珠因此诡异掉落,像是玻璃珠一样被砸碎在地面,露出画皮穿戴皮囊内浅白的深凹。那处并无眼珠,却拥有如眼眶般的深陷,绷紧拉直的皮再无法透露主人的任何情绪。


    眼看那两人俨然一幅多说无益,不如以拳会友的架势,你自觉这事不能继续闹大,连忙拉着警官现身。


    “等一下!!”


    青年警官显然没料到你会直接冲出去,只来得及自侧方伸出臂膀挡住你,满脸警惕地盯向正剑拔弩张的两人。你只好攀着他不让你继续上前的手臂,高声呼喊着冲导师挥手,可都不等你开动脑筋平息事态,你的导师就目光犀利地来来回回审视了好几遍你现在的模样,而后叹着气松开了手中的画皮。


    “鞋子呢?”


    他似累极般地叹息,抬首用掌根揉了揉发涩的眼眶,忙低头去为你四处寻鞋。刚寻到一双拖鞋就提着走近,用自己干净的掌心抹去你脚面脏兮兮的泥土,为早就被石子硌得脚疼的你穿鞋。


    “本来就瘦得没几两肉了,还野猴子似的乱窜。”尽管他的举动十分暖心,但说出口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令你眉头直抽地忍不住反驳。


    你嘟嘴:“是是是,你这只漂亮小鸟可得离野猴子远一些,免得野猴子饿了把你扒了皮烤成串儿。”


    导师没有像以往那样继续呛你,只仰首颇为专注地用视线来来回回地循着你的眉眼,似仍未从方才那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脱离,一双眼布满血丝,执·拗无比地锁着你。


    你被他看得实在是没法子了,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脚趾,本能性地往警官身后躲了躲。人民警察在场的安全感非同小可,这位青年警官很快便将事件通报给局里。导师则在对方联系的上级的空挡里寻了件还算凑合的蔽体衣物,又明晃晃地塞了一块巧克力给你补充体力。


    大量警用穿梭车随即乌压压地自天而降,分工明确地将事件当事人的你们全部分开护送回了局里。事到如今你再坚持保密协议就没意义了,毕竟导师都用真身大闹特闹过,你还守口如瓶的话未免会为大家带来麻烦。好在赶来支援的警察们也早就对此有所耳闻,就算看见明显异于常人的画皮也没有表现地过多惊异。


    整个过程都顺利到不可思议,你有些疑惑地看向非常配合的画皮,没有五官的本体令你完全读不懂他的情绪,只好作罢。也就是在你移开视线之后,画皮避开在场众人的视线,从地上捡了什么迅速悄悄塞进口袋。


    你在警局里做了繁琐的笔录,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恍恍惚惚地跟着赶来的父母回了自己家。一直到夜里躺到自己卧室的床·上时,你才有空去翻看自己恢复信号的平板。


    所有通讯图标都大喇喇悬挂着血红的数字角标,你一一阅览并回复,所有人在得知你已经安然归家后都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是你这次遭遇危险,导师似乎早有预料,在你刚出发第二天就发了讯息给你,要你待在浮空岛不要出去,只可惜你那时已没了信号,自然对对方发来的警告讯息一无所知。


    唯一庆幸的是,你遭遇危险的消息还没有透露给浮空岛上的那些非人类,不然这人类社会早就被搅得一团乱了。


    你又一次获得了熟悉的带薪休假,只是这次休假,你过得颇为烦闷。


    原因很简单,你的父母催你相亲了,甚至已经帮你订好了时间与餐厅,就等你麻溜换好衣服出门赴约了。


    迫于无奈,你只能顶着唠叨记下地址就准备出门。可临出门时,你又被恨铁不成钢的父母拦住,强行换了件素雅的连衣裙,又在妈妈的监工下画了个完全不能敷衍的淡妆,甚至还很可怜地被收走了舒适的平底鞋,等穿着打扮彻底符合父母眼中的淑女形象后才被放行。


    你吐槽:“至于吗?”


    妈妈皱眉:“人家可是公务员,有房有车有固定收入,还父母早亡,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多好的条件。”


    你小小声抗议:“我也算是公务员啊。”


    可惜抗议无效,你被自家父母直接载去了约定地点,并再三强调了对方本来根本不愿意同你见面的事实。哦,感情对方出来相亲也是无奈之举,你翻了个白眼,同父母撒娇对方嫌弃你,你不想去了。


    然而不知为何,你的父母对这个相亲对象的印象简直好到离谱,就差没认个干儿子了。你把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终是憋着气接受了这场相亲。


    说实话,你对相亲这项活动本身没有抗拒,毕竟你也是正常女孩,说不想要男朋友是假的。但像这样,占用你宝贵休息日的相亲活动实在太可恶了,而且你事先完全没有和对方沟通交流过,一整个开盲盒的状态让你烦躁到不行。


    你点了杯咖啡,坐下来看了看时间,满脸苛刻地用指尖点着桌面。呵,已经迟到两分钟,不靠谱。


    三分钟、五分钟,一直到你喝完咖啡,这个相亲对象都没有来。


    呜呼……对方放了你鸽子,看来真是相当不情愿了。不过你也不生气,还因可以提早回家而欢天喜地起身,结了账就轻快地往门外走。


    但你却在转身时捕捉到一张熟悉的俊颜,那日救你的青年警官穿着纯黑的作训服,臂间挂着一只仿真熊猫玩偶,正站在店门口张望着店内,像是在找人。他额角挂着汗,粗粗喘着气,显然是急急赶来的。


    你顺手取了杯柠檬水,眨眨眼凑了上去,将水递给他。 “喏,水。”


    对方微愣后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你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地垂眼望了望自己的足尖,等警官喝完水才慢慢开口表达谢意:“上次的事谢谢你,我这会儿要走了,下次会抽空去警局给你送锦旗的。”


    你颔首致意后就与他错身,但不过刚走了几步就被警官闷声喊住。


    “我迟到了吗?”警官紧着眉,放下空空如也的水杯,用手背简单擦拭下颌,声线硬朗而坚毅:“抱歉,我去买了见面礼。”


    他单手提着熊猫玩偶的一只爪子,伸直手臂,将做工精良的玩偶递到你的面前,而后偏开你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眼盖住瞳色深沉的眼。可手中的玩偶却自始至终没被接过,他抿了抿唇线,慢慢抬眼看你,在发觉你完全是一脸懵后,总算放松了几分紧绷的面色。


    “研究员小姐不喜欢熊猫吗?”


    青年警官站得很直,虽提着与坚毅脸庞完全不符的可爱玩偶,但他的瞳色实在太深了,一眼根本望不到底,所以就算收敛浑身煞气,仅单单站在你面前就压迫感满满。


    你的大脑在那时炸开,大抵是你完全宕机的反应令警官有些无所适从,你们又彼此沉默了一小会儿。而后,你就看见那只可爱玩偶忽地动了起来。


    警官双手提着那只软乎乎的黑白玩偶又向你靠近几步,用玩偶的爪子冲你挥手,你下意识地也抬起了手,而后玩偶爪子就与你碰掌,操·控玩偶的警官顺势将你的手连带塞满棉花的玩偶爪子一同裹进掌中。


    很轻的力道,完全不招人反感。


    “很高兴认识你,研究员小姐。”


    警官顿了顿,隔着熊猫玩偶握住你的手,简洁地做了自我介绍,一双深夜般的瞳仁微亮。


    “我是守宫。”


    没错,泡芙就是那个会把前后两张章节名弄错的小傻子呜呜呜。这两天失眠的厉害,果然二阳凶猛。


    研究员小姐到最后都不知道画皮就是路教授~


    第88章


    这个名字很奇怪。


    出于职业上的敏锐,你一下就想到了爬行纲蜥蜴目壁虎科的别称,但要真不是人类,国家公务员入职前的体检又怎么会查不出呢?你摇摇头,自觉多想,拉着小熊猫的爪子就跟着守宫再次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事实上,你对守宫的印象不错,又被对方救过,就算是再无情的人也会因着吊桥效应而对彼此高看一二,何况你还收了对方的礼。所以即便对方一上手就直接把自己的基因系谱传给你,你也决不能表现得过于惊讶。


    现在这个时代,交往后期双方交换基因系谱就和遥远千年前定亲时的互换庚帖没什么两样。


    既能在早期筛除将来后代可能罹患的各类隐性疾病,还能通过系谱确认彼此的相性与大约能相伴的时间。


    不过,那可都是在婚前,男女双方将系谱发给介绍人,再由专业的红娘打包寄送专业检测机构获取报告才算是常规操作……哪有像这样直接发给相亲对象的理?


    先不说你在这方面略知一二,又因着对方那身淡蓝色的制服,而下意识地将他划进安全圈。这行为要是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的吧。就算是你听说过的,最可怕的结婚狂也不会表现得这般孟·浪而直白,这和上手就问“看看以后孩子的基因如何”有什么区别。


    只是……你抱着玩偶将守宫的系谱向上翻了翻,很快发现了一段不属于人类的基因链,不禁有些好奇。


    “请问这份系谱通过NIBS的检查(1)了吗?就公务员入职前的那次。”


    你问这话时,守宫正将自己盘内草莓蛋糕上的焦糖草莓塞进你的盘子,发觉你正抬眼打量他时,才神色淡淡地开口:“我是实体食物派。”


    “嗯,我也是。”你应声,又看了看盘子里多出的那颗漂亮的焦糖草莓。 “但我不挑食。”


    他对此毫无羞愧之色:“我以为研究员小姐喜欢。”


    你:……


    这是什么古早偶像剧里的烂桥段,该不会是来之前看了什么不负责任的相亲秘籍吧?接下来会不会要说什么“因为小姐像这草莓一样可爱”的蠢话了吧。


    只是你等了又等,都没见守宫开口,只好用小叉子先戳了一颗草莓吃,挑剔味蕾顿时被酸酸甜甜的味道满足,你忍不住眯了眯眼,却看见守宫直勾勾地盯着你,一双眼又黑又沉,似是正打量你是否值得托付。


    一直到你的蛋糕都吃了大半,他才松开一直紧抿的唇线,低低说:“早前骚乱过后,我发觉自己的身体出了些异常,所以才通过伯母联系了你。”


    你当即追问:“什么异常?”


    你刚问完,就看见他搁置在桌上的手背青筋不可控制地凸·起,连带整个人都绷·紧了。你猜想这一定是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便耐心地等待对方开口。


    你拍拍胸脯:“你放心说没事的,我很专业的。”


    “我没有质疑研究员小姐的专业性。”守宫垂眼看向你沾上奶油的唇瓣,从旁抽了张纸巾递给你。 “只是在联系你之前,我看过医生,也去过NIBS……”


    “等等!”你被他说得有些迷茫,忙打断对方:“先等等,先把这个说清楚。”你举起怀中玩偶,眨眨眼。


    “你找我,不是为了相亲?”


    守宫摇摇头:“我很明确地同伯母说过不是这个意思,然后伯母就很强·硬地向我转达了研究员小姐这个假期绝不会出来工作的意思,想见你就只能……”


    他眼神游离地抬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带着歉意地向你再三颔首。


    “我不太擅长应付女性,也暂时没有成家的想法。如果研究员小姐在找能够托付终身的伴侣,我的建议是别找警察。”


    你来了兴趣:“警察不好吗?”


    守宫拧着眉:“因为不着家。”


    “正常的,我这个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我妈妈说你之前拒绝了好几次相亲,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单手托腮,咬着吸管吸了口柠檬茶,了解到对方不是为了相亲找你后,顿时豁然开朗,放松至极地交叠双腿,薄纱裙摆随之轻晃不已,绣边的银线看得守宫有些晃眼。


    “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别人。”


    他诚实地点头,后视线不可控地落到你身上,眉间也跟着越拧越紧。女孩子的衣物都这么精致么?这一看就没有任何御寒功能的软纱真的适合在秋季活动吗?研究员小姐会冷吗?


    你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用吸管搅动着杯中冰块,完全没注意到对方已经抬手调高了区域温度。


    你们又寒暄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题,像是对实体食物派为什么越来越少的看法啦,以及作为实体食物派,最不该的就是浪费食物了。当然还有喜欢猫还是狗之类的王道话题啦,哦,还讨论了会儿一些警队趣闻及研究所的八卦等。


    谈话期间,你都悠闲地吃完了整块蛋糕,等到饮料杯也空空如也后,你终于按捺不住地直奔主题:“所以,你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守宫沉声:“……我的系谱上有一段不属于人类的基因链。”


    你点点头:“看出来了,但这很正常,没有谁的基因链是百分百的纯粹。”自然得除去像你这样的天选之女。


    许是你回答得过于敷衍,守宫的嗓音越发轻了。


    “就在前些天,我长了尾巴……”


    这问题实在太小儿科了,出现返祖现象的人类虽在少数,但也绝不是没有,博大精深的医学会帮他解决的。你“嗯”了一声,道:“可能是返祖,去医院做个门诊小手术就能切除。”


    他面无表情地补充:“有鳞片,很灵活。”


    有鳞片……


    很灵活……


    不仅有鳞片,还很灵活? ? ! ! !


    你一惊,飞速打开对方的系谱又细细看了一遍。可越看,你越是兴奋到难以自·持,干脆起身抢先刷脸支付,拉住守宫的手臂就想拖他起身。


    “给我看!!就现在!!”


    守宫见你面上溢出如玫瑰花·蜜般的红·潮,一双眼烂亮至极,柔软唇瓣开开合合地请他“跟上”,心上一热,脚下也似踩着棉花,很轻易地就被你拽着离开,然后就这么莫名奇妙地被你塞进了女厕所的隔间。


    再等他反应过来时,你已经蹲下了身,急切地摆弄起他的腰·扣。狭小空间内,守宫退无可退,只能在脊背沉沉撞上隔间壁板后,绷紧腰·腹伸手去推你的肩。


    “研究员小姐!”


    他拔高声线,手背青·筋迸·发,似是极为用力,却又克制地没有伤你分毫,仅一手推着你的肩,一手试图去掰你的手。


    可你已然沉浸在明年升级的论文选题中,被这样蕴含警告地吼了名字一声后,只可怜兮兮地抬头看他,连被捉住了双腕也毫不抵抗。


    “我很专业的。”


    你嘟着嘴,半跪半蹲的姿势让你的脑袋恰巧停留在守宫的腰·扣下方,被捉住手后更是无意识地拉直了腰背线条,像只正娇滴滴撒娇的猫。


    “真的,你看我这个年纪就评了12A,技术真的很好的。”你眨眨眼,满脸真诚又十分期待地看向他,“试试嘛,不会弄疼你的。”


    守宫显然被你突然的举动惊得有些怔住了,他下颌线紧·绷,额角隐·秘地渗出汗液,态度也似在你拼命的自我推销中慢慢软化。


    “再说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给你意见。”


    你再接再厉,为了即将到手的论文素材说什么也不愿意退让。此时此刻,你竟十分庆幸守宫找上了你,也非常感谢态度坚决的父母。异种返祖诶!怎么看都是能连升三级的长期论题!岂可放过?


    大抵是你的真诚打动了对方,浑身紧·绷的守宫终于慢慢松开了你的手腕,却在看见你又去拽那个搭扣后触电般地往旁躲了躲,抬手无措地用手背挡掉自己的眼,棉质T恤下的强韧腰·腹似是惊到了般大幅度地起伏着。


    他连呼吸都被迫压轻了,整个人僵硬得厉害,耳尖与脖颈也红了大半,却仍是用一手推着你的肩,不让你过分靠近,僵持许久才颤抖着轻声请求:“ ……锁门。”


    隔间的插·销被你无声插·上,大概是想速战速决,他脱衣服的动作很快。那里面明显鼓·鼓···囊·囊的,前后都是。弹性极佳的布料勒出尾巴的形状,你眨眨眼,忽然又有些好奇这裤子是什么品牌的了,质量好到连尾巴上方鳞·片都清晰可见。


    但很快,一小节肥·硕的黄斑豹纹短尾就弹了出来,像是小鹿斑比一样向上翘着。


    外头隐隐传来女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守宫背着身,僵硬到全然管不了你是如何检查的,只兀自忍耐着不发声。


    你则不为所动,即便外头再吵也认真观察着这截异于人类的尾巴。你轻轻地抚摸它细腻的鳞·片,环·住它简单测量了一下它的体积。终于离了衣料束缚的尾尖愉·悦地勾着你的手指,不停高·频·摇动。


    与主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同,这截尾巴倒是既热情又可爱,你用手指勾勾尾巴内侧的白色·软·鳞,软·冷的尾巴马上颤颤巍巍地立·正了,无意逼得尾巴主人的呼吸又快了两个拍。


    你搓了搓上头的花纹,半开玩笑地弯唇:“真稀奇,还是豹纹的。”


    外头女孩子的声音越发近了,似还有人抱怨了句“怎么这么久啊”,紧接着你们所在的隔间门板就被毫不客气地敲响。那截追着你手掌摇动的尾巴也随之快速地左右弯折,突兀发出清脆至极地骨骼异响后,那截短尾就与终端断开,扭动着上跳。


    标志性的黄斑快速一闪而过,你下意识地抬手去追,莫名断尾的守宫也反应极快地反手去抓。你们自然谁也没落空,可你抓住的是尾巴,他捉住的却是你。


    当他看清你被扼住的手腕与被你抓在手·心扭动不已的半截尾巴,才后知后觉地查出些疼痛来,低低闷·哼一声。


    外面的女孩听见了,对同伴说,“哎!你有没有听见男人的声音?”


    “男人怎么可能进来,警察局就在附近诶,抓变态贼方便,变态又不傻。”另一名女该说,“而且我前面好像还刚看见有警察进了这家店,和一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像是在相亲。”


    你听着门外的八卦,感觉守宫的呼吸都几乎停止了,可他依旧握着你的手腕。你觉得他似乎及其舍不得他新长的尾巴,但这是你珍稀的研究材料,既然断都断了,那从现在起,它就属于你了!


    你将那截尾巴越发贴近地抱进怀里,连带守宫的手掌也被吸了过去。


    守宫瞳孔一缩,猛地后退,重重撞上隔间脆弱的门板。


    “什么声音?!”


    外头的女孩们骚动起来,讨论着要不要出去找工作人员又或是警察进来看看,你只好高声回了句“没事,腿麻了而已。”,才让她们叽叽喳喳地放下心来。


    你听她们似乎快要离开了,总算松了一口气,冲着滚·烫的守宫小小声。 “你小点声!这可是女厕所!”


    研究员小姐:(眼神示意)她们要喊警·察诶!


    注释:


    (1)复杂的不说了,主要就是查是不是人类。


    第89章


    作为最基本的科学常识,你自然知道壁虎会在感知到危险时自主断尾,以期自猎食者手上保全性命。


    只是断掉的尾巴会如此不老实倒是比较新奇的发现,你伸手拍拍被藏进前襟后还扭个不停的断尾。那截尾巴自被你捕获就一直不停甩动着,不情不愿地根本不愿意好好待着。


    如果尾巴反抗的激·烈程度同壁虎感受到的危机程度是成正比的话,守宫是在女厕所里觉察到了生命危险吗?怎么人看上去这么冷静,断掉的尾巴反而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


    你抬眼看向一直低垂头颅的守宫。他虽看上去极为疲惫,可周身拢着的煞气却因鼓·胀的肌肉而更甚一筹,若是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这全然就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尤其是这样一张脸还出现在一间带有新鲜血渍的卫生间。


    虽说尾巴上的血管分布相对较为稀疏,但也不是全然没有。只是不知为何,断尾的当事人身上一点儿没沾,反倒是你被甩了一身。


    你用湿纸巾擦去自己身上的,又简单处理了一下厕所隔间的壁板,才将视线落到对方尾巴终端已然快要愈合的截断面。


    “恢复能力很强,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去次医院清创吧?”


    守宫盯着你微湿的指·尖,完全搞不懂先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开口想要问你,但又因着事情走向着实迷幻而弄不懂该怎么开口。毕竟在他只有工作的简单世界里,像几分钟前那样的事可从未发生过。


    “我可以走了吗?”你有些急躁,按着胸前鼓鼓的活物,义正言辞。 “我要赶紧把你的尾巴送实验室,你知道的,这很重要。”


    “……实验室?”他显然不在状态,好半天才回了你一句。 “我需要到场吗?”


    “不用,你先回去包扎伤口。”你摇摇头,示意守宫过会儿再出去,免得惹人误会,然后瞅准机会开门自己先跑了。 “过两天我联系你!”


    你走得过于决绝,以至于守宫木着脸站在原地,内心挣扎万分,许久都摸不透自己该何时走出卫生间,好不容易快要踏出卫生间了,又被红色小裙的标志逼退,最后只能十分窝囊地翻了窗,又十分不凑巧地被巡逻的同事撞了个正着。


    同事满脸惊讶:“大白天鬼鬼祟祟的,怎么回事。”


    守宫还有些晕乎乎的,但他对彼此交付性命的同事一向毫无保留:“我犯错误了。”


    同事神色一敛:“什么错误。”


    “……”守宫顿了一会儿思索该如何开口。


    但急性子的同事已经一掌拍上他的背,催促道:“简单点说,还在巡逻呢。”


    “是。”守宫马上挑出重点,并自动略去不能说与他人的部分。 “我在女厕所对妇女脱了裤子。”然后看了新长的尾巴,最后尾巴还断了。


    同事不由自主地搭上手铐:“你主动的?”


    守宫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又摇了摇头,耳尖上凝着的红瞬间蔓延全身。他似站不稳一般地晃着身形,抬腕后知后觉地交叉挡住自己红透的脸,同样被拉红的眼尾满是羞·赧之色。


    同事见了,顿时放松下来,八卦笑容咧到耳根:“哎哟喂,今天啥好日子,你这块只会工作的木头都能开窍,来来来,快说说什么感觉?”


    守宫据实告之:“ 有些疼。”


    说得是多出来的尾骨。


    半响,他补充:“……还很热、也很渴。”


    这回说得是他自己。守宫摸摸至今仍剧烈跳动的心口,抿抿唇,问:“有水吗?”


    哦,毛头小子这是热恋中呢。只是没想到这小子看上去浓眉大眼的,玩得还挺花。同事憋笑憋得都快岔了气,贴心十足地为守宫递了瓶冰水。


    “都是小年轻的注意点,别在公共场合。”同事努力扭转出一副严肃的笑容,“尤其你还穿着制服。”


    守宫虽不明所以,但还是颔首答“是”,过了会儿又问“如果再被拉进女厕所怎么办?”


    同事被这么一问,当真是憋不住笑了:“那你就逮捕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样做违反规定。” 守宫眉心微跳,显然很不赞同。


    同事恨铁不成钢,自豪展示自己的婚戒:“我愿意教,你小子就感恩戴德地学着吧,不然最后被扔哭鼻子的铁定是你这块木头!”


    热心同事因此忆起往昔,满脸幸福地捧着婚戒,开始无差别地向路人疯狂撒狗粮。


    与此同时,你则捧着那截断尾火急火燎地冲去了研究所,路上还不忘问博士要实验室的秘钥。


    “我在实验室。”许是隔着一块屏幕,你总感觉博士如落雪般的冷冽嗓音带着点儿倦意,还闷闷的。 “不用问我,我在实验室的门禁系统里录了师妹的信息,师妹随时都可以来。”


    你猜想他必定又是熬夜了,便抽空在楼下买了两杯热奶茶提进实验室。果不其然,都不等你走进实验室,博士就枕着自己的手臂在桌上睡着了。


    你把藏了一路的断尾扔上电子称,赶紧从沙发上抽了条毯子,轻手轻脚地靠近博士。可你还没把那条毯子披上他的肩,那双藏匿于雪色之下的薄红双瞳就缓缓睁开。


    “师妹……”他慢慢抬首,目光聚焦于你沾着血渍的前·胸,裹在轻薄黑手套内的修长手指慢慢搭上你的前襟,捻了捻失去弹性的边缘。 “衣服都撑坏了,这是偷偷装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你此刻已经兴奋到不行,根本管不了他语气中细微的酸,忙看向电子秤。


    “尾巴!异种返祖的尾巴!!师兄你要和我一起吗?要是你和我一起,一定能争取到更多的项目资金。”


    你说这话时博士恰巧在看你,他看着你亮着一双满是期待的眼,连身体都激动得发颤,鼻头又微微发红,显然是被冻到了却不自知,便单手扯下你为他取来的毛毯,盖到你的身上。


    “嗯,知道了,师妹先去换身衣服吧。”


    他其实有许多话要问你,但见你几乎全副身心都放到了自己新得的论题上,便没有问,只帮着你一起记录了最基本的数值。


    有了大佬的帮助,以及满实验室你在浮空岛上想都不敢想的前沿设备,研究工作自然顺畅了很多。许是工作的顺利会辐射至生活的缘故,就算你晚上回家时穿得是实验室常备的运动装,你的父母也只是咯咯笑着并未多嘴。


    你开始连日往返实验室,若不是被小金龙撞见后强·拉去股东办公室拉了半天家常,你几乎都想睡在那儿了。


    就在你打算联系守宫,邀请他本人参与实验之时,倒是对方先给你打了电话。你接起后,劈头盖脸地就甩给对方一堆问题,守宫沉默了许久,才勉强从嗓子里憋出了一句“研究员小姐能不能现在来我家。”


    你皱眉看向客厅的时钟:“大晚上的去你家?”


    守宫支支吾吾的,你猜想又是和返祖现象有关的,瞬时激动地压低声音:“又、又有新的情况?”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你连睡衣都忘了换下,脚踩着拖鞋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门,开着穿梭车直冲守宫的公寓。


    你站在他家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突然开门的守宫拖了进去。他似乎是刚洗过澡,只简单围着白色的浴·袍,发梢还在滴水,本就颜色深沉的瞳仁带着点微·醺,眼尾还拉着一抹红。


    像是不想被人察觉一般,他把你拉进去后就锁上了门,闷声向你道歉。 “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研究员小姐。”


    你眨眨眼:“没事呀,还没睡下呢。”随即摩拳擦掌地下移视线,“是尾巴又长出来了吗?”


    话音刚落,一截黄斑豹纹的粗尾巴就从守宫的浴袍·下钻出,似打招呼般地用尖·端触了触你的手背。你怔怔地看着那截尾巴在你们之间扭动着表演欢迎之舞,随后冷不防地伸手捉住最尾端,仔细审视着尾巴上微微翘·起的鳞·片。


    大抵是被看得有些害羞,你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冷冰冰的鳞·片竟慢慢升温,裹着干裂翻起的皮,狠狠卷·紧你的手腕,试图将你拖近本体。不过本体并不买账,他扯开自己不听话的尾巴,拎在手中,语气沉沉:“短短几天就长出来了,比之前的情况更严重,现在连衣服都穿不上了。”


    这么粗的尾巴确实会影响日常生活,你点点头,示意守宫继续,但他却拎着自己那截始终妄图靠近你而绷·直尾端的尾巴沉默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地移过黑沉沉的眼,那双眼褪去平日里的冷硬,此刻净是无所适从的焦虑与无助,雾蒙蒙得似迷路幼犬,开口时尾音更是颤得厉害,像是在忍受什么不得了的羞耻。


    “研究员小姐……你可以帮帮我吗?”


    他松开自己的尾巴,仍由那截滑溜溜的豹纹尾巴再次逗·弄起你的手指,而后乘你不备钻进你的衣袖,蹭·着你手臂内侧的软·肉。


    那些卷起的皮弄得你有些发痒,一个晃神就被粗·`壮·的豹纹尾巴环住腰·身,你自腰间的尾巴上撕起一小片透明的皮,两眼放光。


    你难以置信:“你蜕皮了?!”


    “……嗯。”守宫被你冷不防撕皮撕地闷·哼一声,直接脚步踉跄地快要跌倒,最后还是你扶住了高·热的他。


    “你发烧了,应该是蜕皮不充分导致的炎症,保持皮肤湿润,撕掉死皮应该就会自行好转。”


    你被他压得快要倒地,好不容易一路三晃地把守宫扶去沙发,刚要起身就被热情似火的尾巴勾·住,无奈倾·身。


    那截尾巴霸道至极,圈住你不允许离开,可尾巴主人却是已经恍·惚得失神了,双眼朦·胧地躺在沙发上无助地喘··息。


    “喂,你怎么样?”


    你努力撑起身体,伸手拍拍他的脸颊。 “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把没蜕成的皮先撕了?”


    守宫已然被高·热折磨得迷迷糊糊,听见你这么说了就乖顺地点点头,也顾不上正不规矩探·入你衣摆的尾巴,扯·开浴袍就将你的手压上心口。


    “这里……”他舔·舔·干涸的唇,“又痒又热。”顿了半响,他补充:“返祖会引起幻觉吗?”


    你正反手与那截愈来愈向上游走的尾巴搏斗,完全没听清守宫说了什么,又甩不开他的手掌,只能惯性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没什么,就是会莫名想你……”守宫闭了闭眼,“一有空就想。”


    这傻壁虎,学学尾巴啊,啧啧啧(指指点点)


    尾巴:我这不争气的主人!


    第90章


    “这么巧?”你睁大眼睛,弯唇道:“我也一直在想你!”


    闻言,守宫瞬间僵在原地,像是一只被煮熟的虾米,顶着红通通的面色,一副唇·瓣开开合合,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趁机单手撕下他僵直尾巴上的一片皮,实话实说:“真的,我每天一睁眼就开始想,好几次都想到睡不着。”你可当真是天天都在思考他的事,那截断尾都被你反复研究透彻了,就差他本人了!


    “研、研究员小姐……”守宫的面色越发红了,剧烈起伏的胸·腔·带动浴袍滑·落,露出精壮且垒·块分明的蜜色·肌肉。他还按着你的手,掌中绵·软无骨的触感忽然让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做得怪诞梦境。


    梦里你们也是这样的姿·势,他一手卡着你的后颈,一手握着你的辟·谷,将你按得无法动弹,只能在他身上无助地抖。一旦你扭着腰想要起身,他的尾巴就缠上去,在你白皙的肤·肉上磨出细小的鳞·片图案。往往此时,你只能咬·唇抬起湿·哒哒的泪·眼恳求地看向他,呜·咽着断断续续地喊他的名字……


    守宫恍惚中发觉你按在他心口的手忽地向下,圆润指甲还十分坏心地在他的腹部刮了刮。他为此绷·紧腹部,颇为隐·忍地垂眼看你,本就黑沉沉的一双眼更是如浓墨般深不见底。


    梦境与现实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且暧·昧。


    但你还在认真扣·弄他腹部的死皮,丝毫不觉对方已经半坐起来,正屏着呼吸靠近你的发顶。


    你问:“你身上也在蜕皮啊,我这样撕会疼吗?”


    落在发顶的灼·热·呼吸代替了回答,你为此疑惑抬首,对方蕴·含热意的唇·瓣因此擦上眼尾。


    你愣住了,可霸道圈·住你的尾巴却不允许你有任何闪躲,那些翘起的鳞·片磨得你有些痒,只能唇角松动地忍着笑。可守宫面上却是没有笑的,他仍虚虚捉着你按在他小·腹上的手,一双眼紧紧锁着你的唇。


    “研究员小姐……”他喊你的名字。


    可等你看过去后,他又不言不语地抿紧了唇瓣。


    “嗯?”你疑惑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被守宫握在掌中不得挣·脱,他握着你的手,慢慢垂首向你靠近。你不觉有异,问:“怎么了?”


    守宫盯着你慢慢开合唇·瓣,红·软的舌慢慢推出抛给他的问题后就藏起来再也看不见了。他滚了滚咽·喉,有些迷糊地阖起眼,闷闷道:“我也不知道。”


    他干裂的唇与下巴上翘起的皮因此落进你的视野,你抽掉被他虚虚捉住的手,抬手去撕那处蜕的皮。 “怎么嘴巴上也能蜕皮啊。”


    守宫任由你直接将手按上他的脸,而后细微的疼与痒就从你触及之处传来,一直到你的指·尖拂上他的唇·时,才克制不住地张口含·住你的手指。


    你被他突如其然的动作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心中也随着生出几分慌张来,可你见他肌肉已然难·耐地微微鼓动,却没做出什么别的动作,又放下心来,伸手拍拍他的发·热的面颊。 “你不会烧糊涂了吧?”


    守宫追着你马上撤走的手掌,忍不住又向你靠近几分,卷在你腰部的尾巴也慢慢收·紧,“就是忽然很想摸摸你。用手、用尾巴、用唇……用我的所有。”只不过与语言相反,他说完后便松开僵硬的你躺回沙发,闭眼遗憾地嘟囔“又是梦”……


    一个月后,你针对异种返祖的研究正式在院内立项。


    由于是和博士一同的合作研究,一经公示就引起惊涛骇浪,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你都疲于应对那些烦得要死的应酬交际,其中就包括但不限于黑龙猛砸资本力量,想要你单独列项好好研究研究龙族(仅限于他),又比如小金龙吵着闹着说“蜥蜴有什么好研究的,不如来研究神秘古老的东方龙”,然后赖在实验室不肯走妨碍进程,以及知晓你近期会来回往返浮空岛与研究所本部后显得十分寂寞的乌列尔。


    麻麻倒是毫无抵抗地就接受了来来回回的倒腾,毕竟是伴侣机器人,他十分尊重你的决定,但你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不过基于现实的忙碌,你也就没有多想。


    又过了几个月,当项目推进到中后期时,你的导师也以协助研究的名目加入了项目,避开某些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不谈,项目推进算是越发顺畅了。


    于是在一年后的定级研讨会上,你同自己预想的一样,连升了好几级,再一次破格在界内人称“小年轻”的年龄上评上了专技7B 。博士则因着自己手头的穿梭车项目同时有了实质性·突破,直接评上了你原本终极目标的下一级。


    你有些不解,毕竟按常理来说,他就算是直接封顶获得终身成就也不奇怪。一开始你还以为是因会议内容口口相传而传错了等级,可真等大红聘书下来时,同你一样明晃晃的B令你再也按·耐不住地准备冲去委员会评理。


    博士笑了笑,拦住你:“是我要求的。”


    你惊得张大了嘴:“你傻吗?为什么啊?”


    他摘下眼镜,定定看你,一直到你耐心耗尽又要发问,才慢悠悠地解释道:“评级并不是一切。”他将眼镜随意搁到你身后的实验桌上,就此撑在那处,不声不响地靠近了还不明所以的你。


    你眨眨眼,灵光一现:“师兄你是不是不想发言?”


    每年的评级感言会一位代表发言,如果博士评上了1A ,是无论如何都推脱不掉代表发言的。你知道他不喜欢这些要在人前做表面功夫的活动,所以特意在评级前主动报名去发言,想着或许能帮他顶掉那项烦人的工作。只是你没想到,他竟然会为推脱这项工作,直接自降评级。


    “或许吧。”博士笑着挡开了话题,直起身将手收回白大褂的口袋,不知握着什么方形物体摩·挲。


    你看着那物体的形状下意识地想后退逃离,却因此撞上身后的桌子,只能龇牙咧嘴地捂着后腰,说不出话来。


    博士见你可怜兮兮地捂着后腰抖,又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扶着你的手臂让你坐到一旁。 “需要镇痛喷雾吗?”


    你摇摇头,缓了一会儿就急急张开唇·瓣,却意外失了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博士见你惶恐不安,弯唇凑近你,眨眨眼:“师妹看见我的眼镜了吗?”


    你一身紧张都被这个问题骤燃击碎,忙转过身去桌上取了他刚脱下的眼镜,无语地叹气:“所以都说很多遍了,你别每次摘完眼镜就到处乱放啊。”你又想起早前几次为了帮博士找眼镜,而把实验室翻了个底朝天的经历,不经又重重叹了几口气。


    你同往常一样打开眼镜替他戴上:“而且你这样乱放,要是真找不到了怎么办。”


    “嗯,不怕,有师妹在呢。” 昏暗灯光下,他周身萦着的辉光慢慢裹上你,融雪般烂·漫落于吐·息之间。


    “我还没对师妹说过恭喜。这个,就当做升级礼物。”他取出那个小方盒,薄红眼瞳带着笑,纤长手指快速转了转那个小盒子,而后不甚在意地直接塞进你的白大褂口袋,与其他你图方便装在里面的各类道具混在一起。


    你顺着他的动作低头去看那个方形的丝绒银盒,顿时蒸红了脸,“你、你你这里面要是碳元素的同素异形体( 1 ),我就不收了!”说完便伸手想把烫手盒子取出归还,却被博士扣住了手。


    纤长有力的手掌裹住你的,漂亮到不似凡物的手指藏在薄薄黑手套内,轻轻将你的手从口袋里移出。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博士看向你,认真无比。 “不打开看看就永远不会知道。”


    注释:


    (1) 碳元素的同素异形体:金刚石、蓝丝黛尔石等。金刚石亦称钻石。


    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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