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上,谢白宣有些无聊地撑着头,打量着在一旁闭眼打坐的俞鹤渊。


    原本这个任务是俞鹤渊一个人的,他早就能御剑飞行了,自然也不需要飞舟代步,所以当时并没有向宗门申请。谢白宣也早就做好了大师兄可能会带着他一起御剑的准备,甚至连要在飞剑上假装站不稳逗大师兄玩他都想好了。


    却没料到,俞鹤渊竟然临时申请了飞舟。


    不过,因为这次只有他们两人,申请到的也是小型飞舟,没多少房间,所以两人这几日都要待在一处。


    然而这半日下来,俞鹤渊一直在打坐,只有偶尔谢白宣有事说,他才会退出状态回应几句。


    仿佛这人又回到了前世那副冷漠的样子。


    不过这难不倒谢白宣,他看了眼面前只有一张的木床,勾起唇角。


    很快,夜幕降临,飞舟上也点起了照明符,俞鹤渊补充完飞舟的灵石后回来,便看见谢白宣已经洗漱完毕,坐在了床上。


    见他回来,谢白宣抬头,眼眸清澈地问道:“大师兄,你喜欢睡外面还是里面?”


    “什……么?”俞鹤渊顿时愣在了原地。


    谢白宣微微歪头看向浑身僵硬的俞鹤渊,不解道:“床铺的位置呀,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说完他好像才意识到什么,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连忙从床上下来,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失礼了大师兄,是我太兴奋了,忘记大师兄也许不喜欢和人同睡,我……我还是睡榻上吧。”


    俞鹤渊看着赤脚站在地上,只穿了一件里衣的谢白宣,偏开了视线:“地上凉,师弟还是上床吧,我睡榻就行。”


    “那怎么行,那塌太硬了,打坐还行,睡觉会很不舒服,怎么能让大师兄睡上面!”谢白宣立刻紧走几步,在榻上坐了下来,“我睡这里就可以了。”


    俞鹤渊看了眼光秃秃的,连个枕头都没有的榻,又看了眼铺了被褥的床,抿了抿唇,终是妥协:“这床也不小,师弟也上来吧。”


    他知道,一向收礼恭谦的师弟是不可能让他睡榻自己睡床的,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最多不过是念上一夜的清心符,也无妨。


    然而当谢白宣真的从他身旁越过,躺在里侧时,对方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熏香,让他心里一紧,似乎回到了前世两人同床的时候。


    他默默地又往旁边挪了挪。


    而后他便听到谢白宣突然出声问道:“大师兄,你真的不反感和人睡一起?”


    也许是黑夜的缘故,谢白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软,不如往常清亮。


    俞鹤渊顿了顿,依旧声音平静道:“嗯。”


    “要不……我还是去塌上睡吧,”谢白宣语气中似有些羞赧,“我的睡姿不太好。”


    “无妨。”俞鹤渊道。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不自觉浮现出前世谢白宣睡着时的样子。


    其实谢白宣睡觉一点都不乱动,经常背对着自己侧身躺着,微微蜷缩着身体,仿佛睡着了也在防备,令人有些心疼,只想将他揽在怀里。


    然而前世他却没能如此做过。


    “大师兄真的不讨厌这样睡?”过了一会儿,谢白宣再次确认道。


    “嗯。”俞鹤渊依旧应声。


    “那……大师兄也不讨厌和人接触吗?”谢白宣又问。


    俞鹤渊其实并不习惯和人保持过近的距离,但是如果对方是谢白宣的话……


    他顿了顿,再次否认:“不讨厌。”


    “大师兄,我听闻,有一些散修会专门布下干扰飞舟飞行的阵法,待飞舟中的人陷入幻境后,夺取他们的灵石和珍宝。”谢白宣说道。


    俞鹤渊没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到了这里,但还是出言道:“不过是传言。”


    “但是……”谢白宣突然靠近了几分,几乎贴在俞鹤渊耳边道,“我们不是会路过遂州城吗,听说那座城池由许多散修控制着,很乱,我有些担心。”


    俞鹤渊微微侧头避开谢白宣的气息,正打算安抚谢白宣说“不必担心”的时候,便听到他继续说道:“我记得书中所写,面对这种幻境最好和同伴绑在一起,只是这里也没有绳子,如果大师兄不讨厌和人接触的话……”


    “我今晚可以攥着大师兄的手腕睡吗?”


    不等俞鹤渊反应过来,他便感觉到谢白宣温热柔软的手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手腕,似乎发觉他没有抵触的情绪,又缓缓收紧了手指,然而却不敢用力般,只许虚虚握着。


    温度从谢白宣的指尖源源不断地传到他的手腕上,明明只是触碰到了他的手腕,然而在这黑夜中,却好似点燃了他的全身一般。


    偏偏,似乎是见他一直没有反应,谢白宣还凑过来轻声问道:“大师兄,你睡着了吗?”


    黑暗中,谢白宣看不清俞鹤渊的神色,只能通过手下俞鹤渊紧绷的身体来猜测这人的反应。


    大师兄现在正在想什么呢,是在想要如何不伤师兄弟情谊地推开他,还是愿意对他这个师弟一再妥协?


    就在谢白宣期待俞鹤渊接下来的反应时,突然,他身边之人动作了,不等反应过来,他已经被推到了墙边,原本虚握的手心也空了。


    “师弟,莫要闹了!”俞鹤渊声音清冽,语气似乎有些急,在这黑暗中却显得有点冰冷。


    随后谢白宣便感觉到右侧瞬间空了。


    俞鹤渊从床上坐起身来,看了眼躺在里侧不再乱动的谢白宣,暗暗松了了一口气,待身上的温度消减下去几分之后才开口道:“很晚了,师弟早些休息,其他的师弟不用担心,我今晚在榻上打坐守夜,师弟安心睡就是。”


    听到身边传来窸窣的声响,谢白宣这才回过神来,刚刚俞鹤渊的声音猛然让他有种回到前世的错觉。


    前世,他和俞鹤渊也不是没有过温馨的时刻,然而每当他隐约觉得两人的关系或许可以再进一步的时候,却总是会被俞鹤渊这冷淡的态度敲醒。


    谢白宣低低应了声,转身背对着俞鹤渊,闭上了眼睛。


    那声师弟让他彻底清醒,今夜这试探确实有些过火了,还只是师弟的他本不该如此逾矩。


    看来今后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能让俞鹤渊察觉到异样,进入梦境前,谢白宣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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