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高二的年级第一孟词悉请了一天假,回校后,跟变了一个人,仿佛一夜之间成长稳重起来,原本因为家里的事情来回奔波忙碌,此刻面对学校的流言蜚语已经能面不改色了。
他想要的真相也都水落石出了,那些幸灾乐祸造谣他的人,很快会缄默其口。
他爸不是杀人犯,而是被一起创业的朋友给陷害了,现在那人已经被抓到了,而他爸很快无罪释放,案子即将重审,很快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孟词悉回校后第一时间找了温瓷年,当面感激他。
南城高中,图书馆。
“你不用感谢我,能查到并且拿到证据是你的本事。”温瓷年客气地告诉对面情绪激动的孟词悉,真心为他高兴。
“不,如果不是你告诉我那个侦探所,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把我爸爸洗脱罪名。”孟词悉泪眼朦胧,回想起这段时间受过的冷嘲热讽以及恶作剧,忍不住哽咽,“如果那天你没出现在天台,朝我伸出手及时拉了我一把,我可能已经死了,温瓷年,你救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全家的幸福。”
“我说过,我救你一条命,你帮我辅导一年,这样两不相欠。”温瓷年手撑着脸,珍重道:“以后要好好珍惜这条命,你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很精彩的。”
“别说辅导一年,高二高三我都愿意,帮你辅导的同时,我自己也算重新巩固了一遍知识,对我也算有益处。”孟词悉忽然站起来,走到温瓷年身旁,结巴问道:“我、我可以……可以做你的朋友吗?可能有点冒昧,我、我觉得你人很好。”
“年年,答应他,和学霸做朋友多酷啊!”钩月激动地呐喊助威道,显然已经忘了顾衾舟这个朋友预备役。
“可以,很荣幸和你成为朋友。”温瓷年回握住他的手,唇角扬起温和的弧度。
下周将会举行一次小考。
温瓷年很想知道,经过半个月的辅导和学习,自己能进步多少名。
午休和晚自习时间,他都用来补习和巩固基础知识。
不过,他高估自己的体质了,因为把休息时间用来刻苦学习,身体完全吃不消,导致上课的时候昏昏欲睡无法集中精力听课,适得其反。
晚自习结束,公寓楼502寝室。
暖黄的台灯下,温瓷年挺直腰背,端正地坐在寝桌前,用那葱白纤长的漂亮手指翻开书本,将下一页轻轻抚平,看得格外专注认真。
少年青涩干净的侧颜于灯光下熠熠生辉,眉眼缱绻如画,此时此景映衬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几天,温瓷年太努力了,完全进入高考备战的状态,就连第二人格钩月都看不下去了。
钩月忍不住劝慰,“年年,你不要这么拼,会累倒自己的,熬夜学习太伤身体,好辛苦的说。”
“如果考不上本科,以后找不到好的工作,这时候苦一点,总好过以后苦,我怕现在放弃,以后会困在这个地方再也离不开……”温瓷年放下书,揉了揉酸疼的眼睛,低声补充,“至少在高二打好基础,高三也许会轻松一点,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年年,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钩月好奇地问出口。
温瓷年幻想了一下,“大概是那种不用和人打交道、比较清闲、工资还行的工作吧。”
“哇!感觉会是很棒的工作……”钩月露出向往的情绪,忽而苦恼地说:“我好像想不出哪些工作符合年年的要求。”
温瓷年沉思了一会儿,解释道:“比如去殡仪馆上班,或者墓园守墓什么的,只是这些也看学历,不管哪一行竞争压力都很大。”
“这些工作确实不咋和人打交道,但是会不会见到鬼怪呀。”钩月胆子小,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心有余悸,“感觉会有点可怕。”
“不会的,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鬼怪,那也比一些人类可爱些。”温瓷年轻笑了一下,用指尖在书页上画着圈玩,“鬼怪没有人类那么复杂,就算复仇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勾心斗角、诡计多端,不过人有好人坏人,鬼也有善鬼恶鬼,我开玩笑的……而且去殡仪馆任职,月薪似乎很高。”
钩月似懂非懂,“虽然我还是有点怕,但是年年喜欢这样的工作,那我肯定双手支持,要是鬼怪长得不那么可怕,我还可以跟他们好好相处的。”
温瓷年哑然失笑,被钩月的天真单纯给可爱到,万般宠溺道:“可是前提是世界存在鬼怪,不过我们现在要适当地相信一下科学,做个唯物主义者。”
“也是哦!”
温瓷年翻开书,打算再看一会儿去睡觉。
除了努力考上本科、找个好工作攒钱买房这个梦想,温瓷年还有个目标没有告诉钩月。
等以后有机会,他还想定制一口棺材。
自从重生后,他总处于不真切的感觉里。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应该成了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被迫困在时间轮回里,循环往复地体验着前世的种种人生。
所以,等那天真正结束循环,彻底死亡后,能有个属于自己的棺材、一个□□避雨的空间……或者称之于家,能够让他的尸首长眠安定。
而不是死掉后,只能落得个腐烂在荒郊野外的局面,那样死得太可怖太凄凉了。
“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宿舍门没有锁,顾衾舟直接推开,发现室友还在看书,微微有些惊讶地走过去。
温瓷年下意识合上课本,像是受惊扰的兔子,不知所措地站起身。
他局促地看了一眼顾衾舟,目光微顿,反应过来后很快别开视线,看向别处,小声辩解道:“看错时间了,我以为现在才十一点……”结果已经过零点。
顾衾舟把外套丢在自己的桌椅上,转头抽了一张纸巾给自己擦汗,确认性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不困吗?”
“有点困,你怎么也这么晚回来?”温瓷年快速抬眼偷瞄了一下顾衾舟,无意识地屏住呼吸,忽然觉得很热,心跳也莫名加快了一点。
顾衾舟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此刻被汗水透湿,能看到布料下的肌肉线条,紧致内敛又不过分夸张,身材比例完美,宽肩窄腰,露出来的手臂,看起来也很结实,充满了爆发力。
温瓷年承认这一刻,自己有些酸了,明明他们都是高中生,年龄也就相差一岁,偏偏彼此的先天条件有着这么大的差距。顾衾舟已然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温瓷年却还是青涩稚嫩的少年人模样。
顾衾舟从柜子里找出一瓶矿泉水,没用多少劲捏开了瓶盖,仰起头灌下去一些,喉结滚了又滚,才不急不缓回复,“和朋友打完球去吃夜宵,之后去夜跑了,所以回来的比较玩,要是知道你这个点也没睡觉,我就帮你也带一份宵夜了。”
“不用,晚、晚上吃得很饱了。”温瓷年没说客气话,因为有了顾衾舟这个免费饭票,最近伙食好得让钩月恨不得干两碗饭,虽然没有真的吃两碗饭,不过打的菜基本上都吃干净了,所以每次温瓷年饭后接管身体,都会觉得很撑。
“其实,高二不用那么赶的,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顾衾舟不知觉的用长辈的口吻劝告他,忽而放软了声音,轻声诱哄道:“快去睡吧。”
温瓷年点了点头,安静又听话地洗漱完,就去床上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个脑袋,乖软得跟个小孩一样。
在顾衾舟眼里,温瓷年和小孩没什么区别,而他现在就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担忧着他有没有吃好睡好。
因为前世的死亡羁绊,顾衾舟始终对温瓷年心存亏欠,所以这辈子才会靠近他,想要在各个方面补偿他,无条件地对他好。
好多个夜晚,他总是梦到那场雾,以及在他怀里没了生气的小可怜。
顾衾舟回过神,转而拿了睡衣,进入卫浴前,放轻了脚步声,瞥了一眼下铺盖好被子睡觉的温瓷年,原本一身不近人情的气质都变得温和起来,那双凌厉冷酷的双眸泄露了几分柔情。
这样才对,起码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才有精力去学习。
顾衾舟快速地洗了个澡,穿上睡袍便把灯关掉,摸黑地走到床边。
黑暗里,所有的感官都放大了。
他能听到床上绵长又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淡淡的皂香,混合着草木香,独属于少年清爽好闻的味道。
顾衾舟及时止住了那些奇怪的念头,不再观察温瓷年,而是伸出手抓着护栏轻松翻到上铺,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下铺的人根本没睡,只是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年年,你睡不着吗?”
“嗯,过了零点,就容易失眠。”温瓷年依旧闭着眼睛,维持着同一频率的呼吸。
钩月特别小声反驳:“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应该是床和被子的问题。”
“为什么这么说?”
”年年的被窝一点都不舒服,粗糙还很硬,再加上……年年背上的伤还没好,每晚睡觉都要忍受巨大的折磨,这样能安心睡觉才怪。”钩月越说越小声到几乎听不到,语气里充满了心疼和委屈。
温瓷年乱了一瞬间的呼吸,很快平复下来,缄默不语。
钩月用羡慕的语气继续嘀咕,“感觉顾衾舟的床就很软很温暖,要不是单人床太小了,真的可以问问人家能不能让我们挤一挤。”
“月月,这不好吧……”温瓷年哭笑不得,无奈地纠正,“就算床很大,一起睡觉也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钩月不理解,“年年体质偏寒,冷冰冰的总是暖不起来,而顾大腿一看就是火炉体质,他的被窝一定也暖烘烘的,想想都很舒服。”
温瓷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艰涩地强调,“钩月,他是个人,是个男人,不是暖宝宝,也不是热水袋,我们不可以和他一起睡觉!你不能有这个想法,这不对的。”
“好吧。”钩月失落落地答应了,“我不觊觎顾大腿的被窝了,现在好晚好晚了,没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快睡吧,希望年年有个好梦。”
“好梦。”
温瓷年哑声回了一句,听着上铺若有若无的细微动静,渐渐的被迟来的困意席卷,彻底跌入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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