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平趁机用肉乎乎的脸颊蹭蹭她的脸，完事才说：“好。”
沈素钦被他一蹭，原本已经酸软的手臂顿时又有力量了，也不放人下去了，只换了只手说：“算了，再抱会儿吧。”
萧平平软软“嗯”了一声，双手环着她脖子，乖乖窝在她怀里。
沈素钦整颗心都化了，想着以后可不能叫他再吃亏了，便问道：“今天的事知道错哪了吗？”。
“知道，”萧平平回，“我不该动手打架。”
“不对，动手没错。你错就错在身手太弱，没把他按在地上打，自己还带伤了。回去叫你大哥给你找个拳脚师傅，好好跟着学。”
“我记下了嫂嫂。”
“嫂嫂？”沈素钦笑，“你的小嘴巴倒是一如既往的甜。”
“嫂嫂嫂嫂嫂嫂，平平很高兴你能做我的嫂嫂，”萧平平撅着小屁股在她怀里撒娇，“平平好喜欢你啊。”
刚才嫂嫂说了，她会给他撑腰。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在图安只有自己和祖母两个人，他要守着将军府等哥哥回来。像今天这种事不是第一回发生了，但却是头一回有人护着自己，他特别高兴。
可他撒娇才撒一半，就被人掐着腋下拎走了。
他抬头一看，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严肃地喊了声：“大哥。”
萧平川冲萧平平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转手就把他塞给了身后的许有财。
萧平平满脸的不高兴，双手撑着许有财的肩膀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就好。”
许有财不放，“刚才在人家怀里不还笑的挺开心的么，怎么？嫌弃我？”
萧平平板着个脸，不说话。
“行了，”许有财颠了颠他，“靠你那两条小短腿，什么时候才能倒腾到家，先忍忍哈。”
招呼完小孩，许有财才倒出空来跟沈素钦她们点头打招呼。
另一边，沈素钦笑着问萧平川，“这两天你我见得有些频繁，是凑巧？”
“不，”萧平川也笑，“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他正儿八经站定，朝沈素钦拱手道：“三十万石粮食，我代十万黑旗军多谢先生。”
沈素钦侧身避开，说：“将军的心意我收下了。”
萧平川直起身，“我送你回去。”
“好。”
两人并肩朝前走，此时街上还有行人和摊贩，人声鼎沸。两人的肩膀隔着一拳的距离，时不时就会碰上，两三回之后，沈素钦主动拉开距离。
“今日皇后娘娘宣我进宫，收我做义女，又封我做蕙心君主。”沈素钦说，“将军不妨猜猜，他们想用君主的封号换什么？”
“无非是黑旗军的兵权。”
“将军聪慧。”
“期限一个月。”沈素钦又说。
萧平川沉沉叹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
“什么意思？”
“意思是将军想不想保住兵权？”
“当然想！没有兵权傍身，我和我的兄弟们，怕是顷刻就会身首异处。”
沈素钦笑而不语。
萧平川疑惑地看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你愿意帮我？”
沈素钦摇头。
萧平川双眸微凝，问：“你有什么条件？”
“其实说来也简单，我无意成婚，更不想长久被困在都城或是后院。”她微微仰头，直直看向萧平川，“我要你我二人的婚事只是虚名，要你承诺婚后放我自由。作为报答，我会尽全力帮你保住兵权。”
“无意成婚。”萧平川下意识地重复一遍。
他突然有种兵权和婚事不能两全的宿命感，很可笑。
之前初入皇城，敬康帝让他在兵权、婚事二选一，他选了兵权。眼下又是同样的情形，他有得选吗？他从来都没得选。
“如何？这个交易你做吗？”
“你是.....有心怡的男子？”
沈素钦摇头。
“那跟我成婚有什么不好吗？”
沈素钦奇道：“是没什么不好，但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吗？”
“我可以照顾你。”
“没必要，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我能护着你。”
“萧平川，”她歪头看他，看清他脸上的失落后，心中一动，试探道，“你喜欢我？”
萧平川望着她沉默不语。
如果眼睛会说话，沈素钦觉得他的眼睛现在一定在说“喜欢”。
“可是，我没有往这方面想，”沈素钦尽量让自己的话委婉一些，“你要知道，夫妻关系、朋友关系都是不可靠的，只有利益盟友才最为长久。”
“只要我们始终利益一致，就没有分开的可能。”
“萧将军，我喜欢赚钱，只有安定的环境富足的国家才能让我赚的更多。而你是将军，保家卫国，我们的利益高度一致。”
“我会帮你保住兵权，也会助你重回北境。我始终站在疏勒河南岸，哪怕有一天你要打过河去，我也会为你摇旗呐喊。只要你保证我此生是自由的，不受束缚的。”
萧平川觉得她实在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三言两语就把他给说服了。
既然她想做盟友，那就做盟友吧，一辈子不分开的盟友。
“好。”他回。
沈素钦莞尔一笑。
她办成了一件大事，急需喝酒庆祝，可惜这个人不能是萧平川，而且她怕是得稍微跟他保持一段时间距离了。
少年人就是容易冲动，赚钱多好，学什么爱人。
沈素钦想告辞离开了，她正在想措词，刚好远远看见沈素秋拐过来。
“阿姐。”她高声喊。
沈素秋看过来，借着街道两边昏黄的灯笼光，她看见沈素钦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原本她并不打算过去，不过一想到这人过两日就成婚了，深夜跟外男呆一处，终归有失体统，便走了过去。
可不曾想，刚走近一点就被沈素钦拉住手臂，一下子拖到身边，殷勤说道：“我要跟我阿姐回家了，将军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萧平川颔首，朝沈大小姐打招呼：“沈小姐。”
说完，他就带着人走了。
待人走远后，沈素秋甩开她，问：“你刚才是不是拿我做挡箭牌？”
“是。”沈素钦有些尴尬。
沈素秋朝她翻了个白眼，她发现自从她跟沈素钦在一起后，翻白眼的次数越来越多。
待那几人走远后，沈素秋叹了口气，说：“婚期将至，婚前见面不吉利，且你二人深夜独处，更是不妥。”
“阿姐说的是。”
“回去吧。”
“嗯。”沈素钦把身子直起来，“你平日里不是都住在国子监不怎么回来么？怎么今晚自己回来了？”她问。
“我去了趟裴府，又去了趟郡王府。”沈素秋没有瞒着她。
裴府主母的名下也有几家锦云坊，她去联合裴府，加上郡王府，一起给图安布料生意施压，逼他们一起涨价，这样锦云坊就有理由对那些低价订单涨价了。
“你去压价还是抬价？”沈素钦问。
“抬价。”
“马上就入冬了，现在正是准备冬衣的季节。你抬价，是想冻死他们。”
沈素秋笑，“如果你心软一点，放过锦云坊，他们自然不会冻死。”
“你比我以为的要狠许多。”沈素钦好像刚刚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样。
“那你呢？”
沈素钦摇头，“我还没想好。”
顿了一会儿她又说，“我不可能放任阿爹过那样的日子，你最好不要逼我，你知道的，我并不想跟你闹的太难看。”
“我知道。”沈素秋轻声说，“我知道的。”
“当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可是沈素钦，我没有做错什么？”
“我也想要一个和睦的家，想要一个像你阿娘那样的娘。可我等了这许多年，等来的竟全都是不堪。我阿娘的婚事，我的出生，全都是用权势威压来的。”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沈素钦停住脚步，转到她对面，将泪流满面的人抱进怀里说：“今晚我们不回那个破家了，我带你走，我们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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