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应有初远远的看见二柱正追着栓子跑,边追边喊:“栓子,你和我说句话呀。”
“相公,你说这样能行吗?”俞安瞅见栓子很快就被二柱追到,然后霸道的拦住栓子不让走。
应有初耸了耸肩,“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放心吧,二柱不会霸凌栓子的,毕竟他明天还得找我讨糖吃呢。”
俞安乖巧的点头,两人进屋后,俞安开始准备给幼蚕第一次食桑,他将桑叶切碎,然后拿出两个纸包,一个纸包大约装了五百多个蚕卵。
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第一个纸包,里面数条细小的幼蚕随之露了出来,应有初在俞安身后忍不住好奇的瞟了眼。
黑麻麻的一小团,还在不停的蠕动。
应有初万分嫌弃的“咦”了声,就看这一眼,他瞬间整个人都麻了,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相公要给蚕宝宝喂桑叶吗?”俞安转头邀请应有初一起,眼里亮晶晶的带着戏谑。
应有初连连后退,“哒咩!”
俞安知道应有初是拒绝的意思,转过身拿起旁边的鹅毛笔,用带有鹅毛的一端轻轻将挤在一起的幼蚕摊开。
“哎,安安,你怎么能用鹅毛笔弄呀?”应有初眼尖的看着自己的鹅毛笔被用来扒拉蚕宝宝去了,有些崩溃的说道。
“可家里大一点的鹅毛都给相公你做笔了,我只能这么用了,用完还能写嘛,不影响。”俞安真诚的说道。
“等会儿那支笔你拿走啊,以后你就用那只鹅毛笔写字了。”应有初赶紧说。
要是他用着用着突然有只蚕宝宝落到他手上,他可能会直接原地飞升。
“对了,相公,你还没告诉我刚孵出来的蚕宝宝要不要用散灰呢。”俞安不再逗应有初问道。
“刚出来的蚕宝宝先不用撒散灰,可以等它第一次蜕皮的时候再撒。”
俞安“嗯”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把细细的桑叶轻柔的撒在幼蚕上,嘴里兀自的嘀咕着:“蚕宝宝,蚕宝宝,快快长。”
应有初又多看了会儿俞安才回到书房开始学习。
下午,俞安端着一碗凉透的绿豆粥进书房,“相公,我做了些绿豆粥你快尝尝。”
“谢谢安安给我送来爱心下午粥。”应有初接过小碗,用小勺喝了一口,绿豆煮得软烂,口感香甜,还带有绿豆特有的沙沙感,一口下去,像是心里干涸的土地上流进一股清泉,绿豆粥果然是解暑神器。
应有初边喝边给俞安竖大拇指夸赞,“安安,你手艺真好。”
一个绿豆粥而已,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厨艺,俞安还是被夸得脸颊微微发热,心里却甜滋滋的。
应有初舀起一勺绿豆粥凑在俞安嘴边,“你也吃。”
俞安刚想说他等下再吃,结果一开口,应有初的勺子就怼进他嘴里,他不得不接受应有初的投喂。
两人很快分食完这碗粥。
俞安俯身收拾着碗具并询问是否要第二碗,他摇了摇头,见俞安因低头而垂顺在腮边的发丝,他轻轻替俞安别在耳后,盯着近在眼前白白嫩嫩的俞安,他心下一动。
一手拉下俞安,一手抚上他纤细的腰身,给了俞安一个绿豆吻。
俞安乖顺的任由应有初攻城掠地,直到应有初的手悄然伸进俞安的衣内,他才惶恐的扼住应有初的手,气喘吁吁的说:“相,相公现在是白天。”
应有初觉得现在自己就像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看到心上人就心猿意马。
哦,不,他这副身体还没到二十岁,实岁十八,放到现代他还是一个高中生,怪不得他每天都这么热血沸腾加精力旺盛。
“那我先预约好安安宝宝今晚的右手。”应有初声音低哑的说。
俞安听后,身子一激,脸颊腾一下烧起来,语无伦次道:“相公,你,你说什么呢。”
应有初猜得没错,俞安果然对“宝宝”两个字很敏感,又吸了口俞安腮边的软肉,“再不走我可就要……”
话音未落,俞安利索地推开应有初还不忘拿起桌上的碗落荒而逃。
俞安走后,应有初向下撇了眼,男高中生嘛,正常,不用管。
他拿起书本开始继续看书,半响,他浮躁的将书丢开起身出门,他看了一圈发现罪魁祸首不在家,应该是给应财送绿豆粥了。
他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瞎溜达,耳边除了惊叫蝉鸣外,似乎还有夹杂着别的零碎声音传入应有初的耳朵里,他静心仔细辨别着,像是争吵声。
应有初眉眼一冷,这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
他推开门出门便看见,周母(周大志的母亲)抱着栓子往外走,栓子一脸木讷在周母怀中看着渐渐远去的家。
应有初本想叫住周母,但何春芳家猛然传出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个重物击打在身上的闷声,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照周大志这种打法迟早要出人命的。
但也不能硬闯,思忖片刻,他疾步走到周大志家大门前,深吸一口气后,哐哐一顿砸门,终于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此时,听到敲门声的周大志悻悻放下高高仰起的木凳,冲着门大喊:“谁呀?”
应有初调整自己的语气,接着用怒不可遏的声音回吼道:“吵什么吵!做什么这么大动静,打扰到老子看书了!再吵老子砸了你家门!”
吼完,他仔细侧耳听着屋内的动静,发现安静下来了,应该是周大志暂时被他唬住没再动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要是周大志没停下来,他真的要破门而入了。
看来这招有点效果,但治标不治本。
应有初走之前末了还冲着门吼一句,“崽种,别让老子再听到。”
他回到家沉下心来细想,他能阻止周大志一次两次,但次数多了,这招就没效果了,而且他不能时时刻刻都关注着隔壁的动静。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不管怎么想都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何春芳难以自救,周大志又本性难易,怎么都是无解的。
难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春芳被家暴吗?
根据律法,何春芳主动和离比较容易实现是,丈夫犯法这一条。
他通过村口的情报组织知道周大志最近染上赌博,但赌博构不成大的罪名,而且何春芳举报丈夫犯法也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这是什么狗屁律法,应有初在心里骂娘,他想得头疼,暂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应有初扭头一看,是俞安提着篮子回来了。
俞安见相公在院子里坐着就搭话:“相公,我刚刚回来的路上看到栓子和二柱一起呢。”
应有初想到栓子不是被周母抱出去的吗?
就问:“栓子没和他奶奶一起?”
俞安回想一遍,“他奶奶好像在旁边和别人说话,现在栓子和二柱就在水井旁边的大树下玩呢,相公你料事如神了,小孩子果然更好说话些。”
应有初了然的点点头,回想周母抱着孙子出去没多久,何婶就遭到家暴,不难猜出周母是知道自己儿子一直都家暴媳妇的,她非但不阻止儿子打人,还在周大志要打人前把孙子带出来,方便周大志下手。
他在心中暗自叹气。
村口水井边。
二柱拉着栓子蹲在树根旁,一人手握一根小木棍,二柱兴奋的和栓子分享着这个他新发现的蚂蚁洞。
“栓子,别干看着啊,快帮忙捅捅。”二柱催促着。
栓子眼神呆滞,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二柱瞧着四处窜逃的蚂蚁快爬到栓子的脚上了,他还一动不动,二柱一着急就推了栓子一下,栓子心不在焉的摔了个屁股蹲,这一下他也回了神。
“你在想什么?刚刚问你都不说话。”二柱说。
栓子继续蹲着,拿着棍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在想我爹爹。”
二柱见他终于肯跟自己说话了,高兴的顺着他的话问:“你爹怎么了?”
栓子抬头看着二柱,他瘦弱的脸颊显得眼睛格外的大,眼里透着清澈和不解:“我爹爹很奇怪。”
这一下勾起二柱的好奇心,“怎么奇怪了?”
栓子想了好半天才组织好语言,“我爹爹很喜欢打我娘,但我娘和我说他们只是在玩,”他停顿几秒后强调一遍:“爹就是在打我娘,我不想我娘再被打了,我该怎么办呢?”
五岁左右的孩子心智虽然不成熟,但也能分辨出是非。
二柱挠了挠头,“你爹爹好坏哦,我的大黄就是被他打死的。”他附和着。
两个小孩在这件事上达到共识,栓子的话也多起来。
“嗯,坏,可是我打不过他怎么办?”栓子丧气的垂下头,有一次,他娘被打的时候,他上前抱住他爹爹的腿哭着不让他打娘,结果他被踹飞好远。
“你打过我爹爹吗?”栓子想到二柱平时这么厉害,便问道。
二柱叹气摇头,“我打不过。”他要是打得过早就找他报仇了。
两小孩边捅蚂蚁窝边叹气,二柱无心的说出:“要是你爹不在就好了。”
对呀,如果爹爹不在了,娘就再也不用挨打,他也不用这么害怕爹爹了,栓子想。
“怎样才算不在了呢?”栓子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问二柱。
二柱一副深沉的表情说:“死了就是不在了,我的大黄死的时候,我娘就是这么给我说的。”
死了…就不在了?
栓子在心里反复的想着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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