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熹光洒进内室,细小的尘埃在阳光中金光闪闪的浮动。
俞安醒来后发现自己贴墙而睡,应有初侧卧对着他熟睡着,他轻手轻脚的爬进应有初的怀里。
他静静的瞧着应有初的面容,越瞧心中越是欢喜,忍不住用手勾勒着应有初俊美的眉眼。
应有初脸上痒痒的,以为是蚊子,手一挥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缓缓睁开眼对上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正一眼不错的盯着他。
他忙伸手盖住那双眼睛,大早上的,差点吓到他。
应有初清醒过来后,掐住俞安的脸颊,“看我作甚?”
俞安任由应有初掐他的脸,反正也不痛,“相公,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
“什么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嘶哑。
“就,就是,那本小黄图能还给我吗?”俞安支支吾吾的说出目的来,“周红珠找我要书了。”俞安后半句小声的说。
应有初抽出被俞安枕着的手臂,自己撑着头看着俞安说:“你不提这个我还差点忘了,周红珠一个未出阁的哥儿怎么会有这种书的?”
“他过完年就要嫁人了,这书是他大哥儿给他的,说是哥儿嫁人前都得看,这样成亲后才能更好的服侍夫君。”俞安解释着。
“你嫁给我之前也看过?”应有初心直口快的逗他,说出口就觉得不对了。
俞安摇头,“没看过,我没有家人给我准备这些。”
应有初深感愧疚,“对不起安安,我不该说这些的。”
“没关系,我已经有新的家人了。”俞安凑近应有初埋在他的胸膛上说。
应有初环住俞安,用温柔的语气说:“书可以给你,”反正他都已经看完了,“但是,你个小孩子,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书了。”
“可周红珠比我还小。”俞安闷声反驳。
“别人我管不着,你,必须满十八岁才可以。”应有初坚定的说。
“我已经满十八岁啦。”俞安昂着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应有初说。
“我说的是实岁,不是虚岁。”应有初捏住俞安小巧的鼻头摇了摇。
俞安捂住鼻头,在心底哀嚎,要等到十八岁,那就要明年三月份才行,还要这么久啊。
吃过早餐后,应财去地里完成最后的收尾,俞安则是在书房晨读,等着应有初挑完水回来授课。
应有初回来后一进书房就看见俞安板板正正的坐在书桌旁,他倚着门框轻咳一声,俞安扭头对着他乖巧的喊道:“夫子好。”
他挑眉,俞安角色进入得挺快。
他上前拿过《千字文》开始抽查俞安的背诵情况,俞安都很好的一一回答完毕,他书本一合,大手一挥揉了揉俞安的脑袋,“真棒,今天上数学课。”
“什么是数学课?”俞安疑惑。
应有初从书桌旁抽出一张纸递给俞安道:“上了你就知道了,这是我给你制定的学习计划,七日为一周,一三五上语文,二四六上数学,最后一天嘛,就上自然与科学。”
俞安拿着课程表懵懵懂懂的点头。
“上数学课之前我们先学习一种数字,叫阿拉伯数字……”
俞安的领悟很高,百以内的加减法都很快的答上来,前半个时辰教他基本的运算法则,后半个时辰应有初便教授十以内的乘法运算。
课末,应有初写下九九乘法表还有一堆算术题。
“你今天的家庭作业就是把这张乘法表背下来,还有做完这些算术题,明日早上上课的时候交给我。”
“好的,夫子。”
应有初低头在俞安唇上印下一个吻,“下课了,我的安安。”
俞安回亲了应有初一下,“相公把书给我吧。”
应有初将书拿出来强调俞安不许偷看,俞安捧着书忙不迭的点头,然后愉快地一缕烟似的跑走去找周红珠了。
他一个人收拾着书桌心中暗想,作业还是太少。
这两日,应有初和应财研究着改造织布机,不能织布的俞安有大把空闲时间,他就天天跑去找周红珠家做衣裳。
于是他和应财都喜提一件新衣。
中午,俞安喂完蚕后又去了周红珠家。
周红珠的房内,床上放了一张大桌子,两人坐在床上,周红珠在对面绣着自己的喜服,俞安趴在桌上给应有初做衣。
“哎,你不是已经给你丈夫做好了一件秋衣吗?这次怎么还是给他做?”周红珠问。
“我想给他做件冬衣。”俞安认真的回答着周红珠。
周红珠白了俞安一眼,“你都不给自己做一件?”
“等这件做好了再说,我相公长得好看,就该穿得漂漂亮亮的。”俞安一边裁衣一边得意的说。
“你这是把你相公当女人打扮了?不过你相公长得确实和村里的这些壮汉不一样,看着文文弱弱的像个……”城里的书生郎。
后半句周红珠还没说出口就被俞安打断:“我相公一点儿都不文弱,他可厉害了!”俞安维护着自家相公。
“嘿,我是想说他像有钱人家的读书公子,”周红珠打趣着他又说:“你们都没圆房,你怎么知道他弱不弱?”
俞安重重的放下剪刀,义正言辞道:“我相公,一,点,都,不,弱。”
他现在手还在抖就能证明应有初很强。
“好好好,不弱不弱,你得感谢我给你的这本书,不然你还没开窍呢。”
周红珠当他已经顺利的和他丈夫圆房,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稍微主动点,哪个男人把持得住?”
俞安没将小黄图被应有初发现的事告诉周红珠,现在他憋着通红的一张脸,心里暗想,他开窍早着呢,就是他相公不让他开窍。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这种事还是得少做点。”周红珠凑到俞安耳边悄声的说:“毕竟一滴精,十滴血。一滴血,十碗饭呐。”
俞安听后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周红珠,“你个未出阁的哥儿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未来的丈夫可是在府县开医馆的,有次我去医馆找他,当时他正在给一个男人看诊,我就在帘子外面等他,哎哟,你是不知道,那个看病的男的,面色蜡黄,就像是被妖精吸食了精气一样,啧啧啧。”
周红珠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就听白哥说,让那男的少干点那事儿,说,一滴精,十滴血,不节制的话迟早死在那上面,又开了好多补气血的药给他。”
此时俞安的嘴已经惊讶得可以塞个鸡蛋进去,喃喃道:“真,真的?”
“那还能有假。”周红珠没好气的说。
之后俞安恍恍惚惚的从周红珠家回来,当即让应财帮忙杀了一只老母鸡给应有初煲汤喝。
在往后的几天日子里,应有初一旦将他压倒,他就极力推脱,实在推脱不了了,他第二天都会给应有初炖汤喝。
短短几天,应有初家的鸡正急速减少中。
这天清晨,应有初一如既往的去村口挑水,提着木桶的他老远就看见水进旁围着一大圈人,正沸沸扬扬的讨论着什么。
应有初凑上前听八卦。
“真卖了?那十多亩地说卖就卖呀?”田婶惊讶的说。
“那可不,人家带着打手亲自上门收的田锲,我就说前几天老看见有人在周家的田里转悠,估计就打这个主意呢。”一个老妪说。
“哎哟,田都没了,何春芳一家怎么过哟。”有人唏嘘着。
“谁让周大志欠赌场钱呢,银子拿不出来只能用田来抵押了,可怜栓子还这么小,摊上这么个赌鬼的爹。”
“你说这周大娘也不兴拦着点,任由儿子这么造,这下好了,地都没了。”
“她也要拦得住呀,我听说今天赌场的人上门收地,周大娘眼睛都哭肿了。”
“她哪敢拦周大志,这么混不吝的一个人,之前就有人说,周大志平时对何春芳经常打骂。”
大妈们一人一句将周大志送上村里八卦热搜第一,众人纷纷激情讨论着他家的情报。
听了一圈,应有初大致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周大志欠赌场的钱,又拿不出银钱还,只能被迫卖掉田地。
这时,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众人突然噤声,应有初回头一看,原来是何春芳来打水了。
“哎,小应,前两天我看你爹在地里撒散灰,一问他,他说是你的主意,你真在书上看到这法子能肥地?”朱家大娘转移话题问应有初。
“能是能,但你家都种下花生了就不能撒了,现在撒了容易烧苗,可以等花生开始结果的时候撒上点散灰,实在不想买散灰的话撒点草木灰也行。”应有初回答着。
“哟,草木灰还有这作用呀,那过一久我试试。”朱大娘为人爽快,之前应有初给她们蚊香就用着挺好,她决定听应有初的方法试一下,反正这草木灰这种随处可见的东西撒在地里也没啥问题。
应有初边帮她们打水,边给她们讲解撒草木灰的作用,大家的注意力也都被应有初吸引过去了,没再讨论何春芳的事件。
周家把地卖得只留下半亩田,一家四口就靠着那半亩田紧巴巴的过日子,周大志也因此事件老实了一段时间。
但赌徒又岂会轻易收手呢?没多久周大志又开始频繁的去往县城。
梅子青,梅子黄。菜肥麦熟养蚕忙。时间很快来到七月中旬。
应有初家的织布机成功改造好,大大提高了织布的效率,俞安每天只需用中午的时间就能织出一匹布来,现在卖布就成了他家最大的收入来源,仅用了半个月就挣了二十两银子。
这天清晨,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哀嚎,接着就是不停的吵嚷声,应有初推门而出想看看发生什么情况就听到,“周大志死了啊?”朱大娘问。
“真死了,脸刚好砸在石头上,哎哟,血胡拉丝的一片,头都凹进去一块。”田婶绘声绘色的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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