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城郊带回来的女孩叫祈然,竟正巧便是祈安的妹妹,也不知道那些人给她做了什么手脚,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小女孩总是上吐下泻的,一整天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常常苍白着面色靠在床头,没精力动弹。
梁杭不知是做了什么考量,一直没有带祈然去见祈安,他应当是和她说过些什么来安抚了女孩,女孩除开刚来那日闹着要见哥哥以外,再没提起过这件事。
玉珠来找她时,祈然刚刚喝完一碗苦汤药,一见到她来,眼睛亮起来叠声的喊姐姐。
神态与祈安一般无二。
“今日天好,我来扶你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玉珠笑吟吟的,走过去扶住她,又让侍女在院子里摆了张竹制的躺椅。
等祈然坐下,玉珠便献宝似的掏出那个彩羽的毽子给她看。
这毽子上的羽毛取自各种不同的禽尾,色泽漂亮又稀奇,小女孩接过来在手上爱不释手。
“小然,我来教你踢毽子好不好?”玉珠哄着问她。
祈然有些惊喜的就点点头,很快又想到什么,神色失落下来,缓缓摇头:“姐姐,我身体不好,连站起来都很费力,恐怕踢不了毽子,只会扫你的兴。不如姐姐踢,能让我看着就好了。”
少女莞尔,凑过去神神秘秘的样子:“咱们一起,我教你,便是你坐着也能接着我踢过来的毽子,你信不信?”
“你只坐着,将脚尖抬起来,我自会稳稳的踢在你鞋面上,你再随意的抬抬腿,踢出来就好,再看看我能不能接着了,如何?”
便是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
按照玉珠说的法子,这坐着踢毽子倒还真能实现,只是这样难度更加高,她真的能踢得那么准吗?
一时间,祈然听完也呆了下,周遭侍奉着的侍女也看过来,有些胆子大的窃窃私语起来。
不必听都知道,大多人觉着那是些觉得吹牛或是哄小孩的话。
玉珠倒不在意,环视了一圈,稍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
侍女阿箬就上道的做起了捧哏,极惊讶的语气:“小姐,这真能踢得准吗?奴婢从未见过坐着还能踢毽子的。”
少夫人的随身侍女都这样说了,相处了这些时候,混在这样深宅大院里的丫鬟个个都人精似儿的,自然看出来年轻的少夫人是个好相与的主子,院子里有些大胆的或者抱着些亲近新主子的想法的丫鬟便跟着附和了一下。
玉珠眼波流转间,笑眯眯道:“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连祈然也忍不住凑热闹。
少女佯装苦恼的想了想,很快给了方法。
“不如这样,若是我输了,便送你们一人一件喜欢的首饰,不拘金银玉石,也不拘簪子步摇还是镯子璎珞的,如何?”
这院子里还有谁不知道少夫人出手大方,给的赏赐样样都精致极了。
几个人的眼睛都亮起来,坐在竹椅上的小女孩也有些期待,她摸摸手上的宝石镯,那是上回玉珠送给她的。
“姐姐,那如果是我们输了呢?”祈然好奇的问。
玉珠粲然,眨了眨眼:“唔,那代价可就大了。”
几个人紧张的看着她,有个胆大的就问了。
“少夫人,说个羞愧的,我们都是些丫鬟,没什么好抵给你,最值钱的就是每月的例银了,可是要赌这个?”
什么样的代价算大,几个小丫鬟绞尽脑汁一想,也只能想到这个答案。
祈然一听,宝贝似的将自己手上的镯子往衣袖子里藏。
“才不是呢,你们想哪里去了。”玉珠拨弄着手中的毽子,轻哼一声,接着道,“若是你们输了,便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唔,这问题因人而异,我想问什么都好,但你们不可欺瞒于我,不可以撒谎。”
“怎么样?赌不赌?”
赌,当然赌啦,输了不过是被少夫人问一个问题而已,动动唇舌的事,赢了却有真的赏赐。
一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玉珠便立马笑起来,眼弯弯的,好像自己得逞了,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围在一旁的丫鬟们本也觉得是占了大便宜,这会子便愣愣的看着她,对视一下,心里暗道这有钱人就是稀奇,往外一股脑的往外撒金子也能笑得乐不见眼。
梁杭回府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小院里,少女变着花样的踢着毽子,毽子的彩羽在空中飞啊飞,啪嗒一下稳稳的落在了坐在竹椅上的小女孩伸出的鞋面上。
“我真接着了!”
小女孩又惊又喜的,试探着踢了踢脚,她有些生疏,那毽子就飞歪了往梁杭这儿来。
玉珠紧紧盯着,眼神不慌不忙的跟着毽子走,余光瞥见了站在那儿的梁杭,却没时间与他招呼,只心无旁骛的去接那个毽子,稳稳的接住后自己灵巧的踢了几个来回,毽子又落在祈然的鞋面上。
周围的丫鬟们看得专注,竟是也没察觉到主子回来,眼神都跟着少夫人转,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惊叹和称赞。
“竟然真能这样!少夫人的毽子踢得可真好。”
“是啊,我从未见过,每次都落得那样准。”
玉珠听了,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得意,踢得更高兴。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极了。
只是这样踢了几个来回,坐在竹椅上的祈然便肉眼可见的神色有些累了,玉珠便停下来动作,笑眯眯的问她:“踢毽子好不好玩?”
“好玩。”小女孩高兴,又问,“姐姐,我输了,你想问我什么问题呢?”
“唔,我还没想好,小然今天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玉珠想了下,又叫阿箬拿了她事先准备的首饰匣出来。
小女孩惊喜的看着里面的红宝石璎珞项圈,“姐姐要送我的吗?可我还没答姐姐的问题呢?”
“唔,那个不碍事,这本就是原准备了要送你的,便当你已经答了我的问题罢。”玉珠弯着眼温声。
问题不过是添个彩头,主要还是想镇镇这院子里心思各异的丫鬟。
等祈然走了,院子里静下来,一众丫鬟们终于发现了站那儿有一会的梁杭,纷纷行礼道:“少公子。”
青年及时收回了盯着少女的视线,淡淡的颔首。
玉珠也百忙之中回头看了眼:“夫君回来啦!”
她说完便转过头去,要丫鬟们都过来围着她,答她的问题。
梁杭一声嗯便哽在喉间来不及开口,一直到他行至书房,少女都再没投过视线来。
忽冷忽热的。
青年难抑的有些郁气积在胸口,翻开卷书时,半天看不进去,才惊觉自己的失态。
梁杭顿了手上动作,平静了一会儿,目光朝外投去。
书房的窗正对着开的,可以看见院中一大半的光景。
这厢玉珠正忙着呢。
她打量下这些神色各异的丫鬟,随手便点了个,问道:“除了这院子,原先还在梁府上哪些院子里侍奉过?”
那第一个被点到的丫鬟猝不及防,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当下连掩饰也来不及,言辞闪烁着:“奴婢原先只在外院做普通的洒扫丫鬟。”
玉珠若有所思,托着腮随意安排道:“唔,好。既然如此,那你在这院子便也接着负责外面的洒扫吧。”
这丫鬟原是堂屋里头的,算起来是个三等丫鬟,说出去还算体面。
丫鬟里也是有等级的,更何况是这样的大将军府,分工更是明确,分到洒扫,那便是最低一等的丫鬟了。
降了可不止一点。
这下子,众人神色各异,都看出来点苗头,这看上去软和又年纪小的少夫人不好糊弄,这是借着玩乐的名头,要整顿下院子里心思不端的下人们。
那丫鬟也不知道背后仰仗了什么,底气足的很,竟就那样咚一下跪下来,梗着脖子粗声粗气道:“少夫人进府时日短,有所不知,奴婢是家生子,也是少公子亲自提到堂屋做事的,还请少夫人三思。”
言下之意,便是玉珠一个刚刚进府的新夫人,资历还浅着呢,管不了她一个小丫鬟的去处。
少女一听,便忍不住笑起来,好整以暇的拨弄着首饰匣里的珠宝,一边试着戴了又换,一边吩咐侍女阿箬。
“唔,那既然这样,阿箬,你去请示一下少公子,就说,夫人闲来无事,想将这院子里的丫鬟们重新安排下,可有那资历行得通?”
侍女阿箬欢快的嗳一声,便小跑着往书房要去请示。
闹到梁杭那儿,事情就不是小打小闹了,一众丫鬟们便慌了神,没想到玉珠竟这般直接,跪着的那个尤甚,心下忐忑,张了张嘴想要给方才不符合身份的强硬的话找补几句。
玉珠却根本不听,只是纤指一点,又随意指了个接着问。
书房里,梁杭听了侍女阿箬的带的玉珠原话,听到资历二字时微皱了眉,他再一扫远远跪在那儿的丫鬟,便大致清楚是什么情况。
“都由少夫人做主。”
梁杭发了话给玉珠撑腰,便没有人再敢有异议。
后来的人有了准备,再不好撒了谎的答,便是假话,那面上的表情也不怎么漏陷。
玉珠听了一个,有些满意,要她挑了件喜欢的首饰收下。
那丫鬟惊喜极了,一双眼溜圆儿。
少女看了有些喜欢,就开口要了她在自己屋里侍奉。
一连问了好几个,院子里的丫鬟没太做改动,玉珠挑够了自己屋里的人就让大家散了。
有机灵的也有木讷的,但无一例外的在玉珠问题下都是半分没隐瞒的。
“选你们在我身边,倒也不是就因此全然信赖你们了,只是你们也看见了,我身边只阿箬一人,需要些贴身的丫鬟,你们合我眼缘,也没撒谎。”
玉珠与她们直白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别人的眼线,我只说一句,若是愿意好好跟着我的,就断个干净,旁人若以钱财诱你,我能给你更多,若是仍要有别的心思,就好好藏起来,别让我给发现了。”
“不然,你们也看见了,我虽年纪小,但却不是好糊弄的。”
一番话,恩威并施,听起来倒是像模像样的。却不知道怎么,给梁杭一种幼虎亮爪子说自己真的很凶的感觉。
青年倚在那儿,唇边勾起点浅淡的笑意。
玉珠忙完了江母交代了她好几遍的事,只觉得压在心上的一件事解决了好交差,轻松许多,人一散,她就软倒在贵妃榻上,捏了把绣扇轻扇。
借着扇子的遮掩,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梁杭,心里分明好奇极了他来寻她何事,却硬是执拗的要等他先开口来。
“玉珠。”他开口。
少女大眼一瞟,没说话。
梁杭走近来,有些头疼的样子:“过几日老国公爷要办八十寿宴,送了帖子邀我与女眷一同前去。”
往日里是不会的,但盛京传遍了两人被赐婚的消息,没见过玉珠的更是好奇,那老国公夫人又是个极喜八卦的老太太,和梁老太君惯不对付了一辈子。
偏大将军府和国公府那是躲不开的往来,寿宴、喜宴、宫宴,频频都要碰面,但凡见了面两位老太太便要互相刺两句。
以致于再后来两家下拜帖,都往最有本事的小辈处送。便是梁老太君不来,梁家最能耐的小将军来了,那也是给足面子,维系着两家几十年的交情,不会坏了关系。
“你要带我一同去?”玉珠不知内情,欣然同意。
青年抿唇,给她简单讲了讲两家的关系,淡声:“老国公夫人可能会问你些问题,兴许会很刁钻。你若是不愿,我便帮你推了,但邀帖既写了携女眷一起,我想着需知会你一声才好。”
她是他梁杭的妻,不管他心里是因为什么作何打算,这样的事都该告诉她,交给她自己亲自来做决定。
他不会迫她,也不会擅自替她下决策。
但玉珠想了想,“既然是老国公寿宴,我不去才显得不够敬重,关系岂不是更僵,旁人听了还要说一句,梁少将军家的小娘子好大的架子。”
少女说着,还学着那怪调的语气。
梁少将军家的小娘子。
不知为何,这话从玉珠口中说出来了,青年方才积着的那点郁气便不自觉的散了。
到了老国公八十寿宴这日,梁老太君果真不来,挥挥手就让梁杭带着玉珠一道去,“这些日子头疼的厉害,没得精力再去与那老太太较劲儿,平白落了下风。”
两个老太太较了一辈子的劲儿,临到七十几了,还要比比谁的精气神好呢。
玉珠想起梁老太君的原话,不由得一笑。
马车里摇摇晃晃的,一个颠簸间,玉珠便不受控制的倾斜着靠在了梁杭身侧。
偏这人和木头也没两样了,兀自坐得笔直端正的,也不知揽住她肩来帮帮她。
玉珠哪里知道一个正值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是如何竭力的避免着与她可能会有的亲密接触,才好克制着如常。
她才懒得管这些,自顾自的去牵梁杭的手,钻进他怀里抱着。
“这路太颠了,夫君抱着我,不然一会儿玉珠发髻上的步摇都要晃歪了。”少女在他怀里,仰着白净的脸,软声。
再硬的心肠都软了,梁杭不语。
虽神色仍淡漠,视线却落在了她发上的步摇。
这玉步摇的流苏垂坠声音脆得很,琳琳琅琅的晃,叮叮当当的响,倒不烦人,还有些悦耳的好听。
乱了人的心。
寿宴来得人极多,也有些未出阁的闺阁小姐,用膳时就男女分桌,便是拿屏风隔开来的。
玉珠没甚么交好的贵女,视线环绕一圈,正踌躇着要落座在哪儿,正前方那桌便迎面来个嬷嬷,说是老国公夫人邀她一桌坐。
盛京茶楼总有来往的说书先生,有些是混口饭吃常驻在哪儿讲些老掉牙的故事,有些呢,则是不知道哪来的,碰上兴头了,找小二要了壶茶,开了个桌便讲起来,那叫野路子,但故事要是讲得好,那周围聚起来的人比之常驻的那些个说书的还要多。
玉珠惯爱听这些四处说书的野路子先生讲故事,比之别的更有意思,但心里也只是觉得听个乐罢了,并不当真。
渐渐地,她却觉得有些真。
譬如都说梁杭小将军是个冷面孔,一年笑不到几次;譬如都说梁老太君古板极了,那根拐杖打跑过不少老武安侯的烂桃花;又譬如,老国公夫人是整个盛京最爱听八卦的老太太——
玉珠这儿刚坐下屁股都没捂热呢,坐在一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太太就开始问上了:“丫头,你就是梁府新进门的那个小夫人?”
“呃,回老夫人,是。”玉珠得体地笑了下,回答的中规中矩。
老太太上下看了眼,赞一声:“喔,模样倒是生的好,比之丞相家丫头也不输呢,是不是?”
这是自己问着,还要桌上人一同附和啊。
怪不得那日梁杭很有些头疼的样子,想来是有些了解这老太太的作风,担心玉珠自己应付不过来,有些想帮她推了,可自己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又不了解内情,不仅不要他帮忙推拒,还爽快的就应下来了。
玉珠的笑意僵了下,心里有些懊恼,一边视线扫过那边神色如常,显然是习惯了的秦淑怜。
“淑怜倒觉得江小姐更胜一筹呢。”秦淑怜心情不太好的样子,敷衍一句。
她来时是在两人下马车之后,正巧看见梁杭扶着玉珠下来,又神色温和的叮嘱江玉珠些话,少女冲着他做个鬼脸,俊美的青年还眼带笑意。
原本站在他身旁的,该是自己。
秦淑怜心里不是滋味。
老国公夫人不做好事,左右看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抖出个消息。
“哎哟,看我老太太记性不好,丞相家丫头好像原先和梁杭那小子有过婚约不是?该让你们俩分开坐的。”
有过婚约?梁杭与旁的女子……
玉珠这下是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她随手拿了桌上的杯饮了,才觉得心里凉快些,少女脑袋乱的很,一时间就没有接话。
老国公夫人见状,又嚷嚷着问起来:“怎么,小丫头原先不知道这事儿?”
老太太坏得很,只顾着想套话听些没听过的八卦,这性子,比之梁老太君还不如呢。
玉珠顿了下,才不和她客气,反唇相讥:“据我所知,夫君与我成婚前,从未有过什么婚约。”
她没直接回说不知道,只是说了个众所周知的事实。要知道,以梁杭的身份样貌,若真是和哪家小姐有了婚约,定会传遍满京,家家都知道。可玉珠半点不知,那这婚约要么就是私底下的,要么就是还没敲定的,又或者,是子虚乌有。
眼见着骗不到她失态,老太太失望地很明显。
那边秦淑怜见玉珠好像没因此生什么隔阂,便柔柔的笑了下,解释似的说一句:“老夫人恐怕是记错了,没定过什么婚约的,不过是两家长辈有缘,聊的兴起说安排……安排和少将军见面,只是……宫里传了消息,后来不是也不了了之了。”
至于有没有见面,她却没说明白。
这话听起来,便是告诉在桌的这些人,只是因了赐婚这个意外,她与梁杭的婚事才会不了了之。
玉珠神色如常。
明知道这是故意说给她听,却还是忍不住的去想,去想青年那句“我本无意娶妻”……
所以,他原是对他的妻,有想好的心上人选吗?
浑蛋。
少女又斟一杯饮尽,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她恨不能现在就去揪了那个大冰块来问个清楚,但却不愿给别人当了笑柄,丢了面子,精致的眉眼盈盈笑着,回着老国公夫人的问题。
“好了好了,那些个事就不提了,伤了和气,我瞧着丫头和梁杭小子最是般配。”老太太笑眯眯的打圆场,好像刚才故意提起那茬另有旁人一样。
她换个话问,“玉珠丫头,这成婚有些日子,要怀个崽子才好呢,怎么还没动静。”
房都没圆过呢,能有什么动静。
少女执筷的手顿了下,很快应:“好。”
那点细微的小动作,老太太人精似的,顺杆子就要往上问,不过好在她倒是没往未曾圆房这方面想,打量眼玉珠的身段,上下都有的,凹凸有致,没什么毛病。
玉珠被她打量的不自在极了,脸都要烧起来。
老太太眼都笑成一条缝了,把话题落在梁杭身上。
“给老太太我说说,没动静是不是因为那臭小子。”
玉珠哪能这样说,自然是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怎么会?”
老国公夫人眯着眼观察下玉珠的神色,装模作样的附耳过去:“你给我说说,老太太我忘性大,听了就忘,也不与别人说?”
玉珠懵,“说什么?”
她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再看一桌子眼神都落在这儿的夫人小姐,便是邻桌都有许多偷听着动静呢。
若真说了些什么,怕是不过今晚,来寿宴的宾客都能知道全乎喽!
老国公夫人就和她碰了碰肩,“还能说什么,要想肚子有动静,当然是那个臭小子,梁杭一夜几次?”
玉珠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白净的脸都红透了,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
为老不尊!哪有当着这满桌人问小辈这个的?
真是闻所未闻。
玉珠在心里都要抓狂了,无比的后悔。
那边老太太自己就嘀咕起来,“该不是不太行,怨不得快一月了还没揣上崽子?”
谁抑制得住好奇心,何况这问题还真有人好奇过,一下子一桌人耳朵都悄悄竖起来听她嘀咕。
这要传出去了哪行啊。
玉珠急了,琢磨着这话本子里总是越多越好的,听起来也倍有面子,索性眼一闭,心一横的,囫囵就报了个数。
“唔,七八次吧,该……该是有的。”她支支吾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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