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策远在门口听着,直至屋里悲恸哭声转变为呜咽的啜泣声,最后消于沉寂才拧动门走进来。
借着客厅的打进来的暖光,舒然看清席策远颀长的身形缓步走到她身边,她半侧着身体,朦胧眼眸中写满求助。
“胳膊麻了。”
青年弯起唇角,俯下身抱起压着她胳膊入睡的陈安放到另一边。
舒然如释重负,抱着被子翻过身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侧的床垫往下陷了陷,腰间搭上来一只手,手的主人从后面拥着她。
席策远闻着鼻尖的馨香,收紧胳膊吻了吻舒然发丝,“然然,谢谢。”
“不客气。”舒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摸着腰间的胳膊转过去,正脸对着他。
青年身上有皂香,混着洗漱后的薄荷香十分好闻。
舒然迷迷糊糊亲了下他面颊。
下一秒,席策远的回吻落在她鼻尖的位置。
舒然觉得有点痒,把头埋进他怀里蹭蹭,依偎着他睡下。
寂静深夜,睡在另一头的陈安睡得不安稳,忽然开始呓语。
舒然第一时间推了推席策远的胸膛,含糊的说:“你过去。”
席策远闭眼拒绝,“我觉得男孩得学会独立。”
舒然睁开眼睛看他,笑眯眯道:“是吗?”
下一秒,舒然拿开箍在她腰间的胳膊,“那你独立吧。”她从席策远怀里退出来,滚到另一边继续抱着陈安睡。
青年跟着她挪到另一边,隔被子抱了他们一夜。
舒然醒来时,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她猛地坐起来,翻出放在床头柜里硬壳笔记本和笔,快速记下梦里的内容。
自从舒然因为苏媛媛的事,去派出所接受询问回来后,她的睡眠状态也不是很好,时不时会做一些恶梦。
梦的主角是她和季昀铮,梦的内容是他们的相恋过程,从开始的相识到被关仓库解救,再到最新的锅炉房的倒卖事件。
舒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被关蓉蓉信件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简单的事情。
会出现这种连续且关联的梦境,一定不是巧合。
舒然猜,这些噩梦可能是关蓉蓉信里说过的原著剧情,里面有两个关键的人,舒然在笔记本上写下两个名字。
【苏媛媛,季昀铮】
噩梦出现的时间跟这两人的变化息息相关,这两个人身上,一定悄悄发生了变故。
虽不知道是好是坏,舒然却已心生提防。
苏媛媛已经被送去农村,按理说闹不出事了,暂时划掉,现在就只剩季昀铮。
他……
舒然陷入沉思,说实话,她并不了解这个人。
在关蓉蓉口中,季昀铮是个讨人厌的存在。
舒然接触的几次,觉得季昀铮确实如此,看似聪明有礼知进退,实则自私自利,狂妄自大。
他在舒弈面前表现的很老实,对席策远总有种说不上来的敌视,这种敌视不是因为舒然,而是针对席策远这个人。
这种情况下,季昀铮能做什么不利的事情?舒然暂时猜测不出来。
她脑子一片乱麻,把笔记本盖在脸上,躺回到床上叹气,脑子好痛。
陈薇敲门走进来,“然然,”手上拿着几件衣服。
舒然把笔记本放到一边,懵懵坐起来喊,“妈。”
陈薇:“今天又降温了,你穿昨天的衣服肯定冷,这是我给你新做的棉衣棉裤,洗过的,你待会换上啊,还有这毛衣裤,带回去下次穿。”
“谢谢妈,可你都给我做好多衣服了,下次不用做了,我都穿不过来。”舒然接过她手上的衣服,上手摸着很软实,可见填的是今年的新棉花。
陈薇:“这哪够啊,妈就喜欢你漂漂亮亮的,我看你这段时间瘦了,工作别这么拼命,钱不够有我跟你爸给你们撑着呢,要是策远欺负你了,你就回来,妈给你教训他。”
舒然盘着腿坐在被窝里,眨巴着眼看着她。
“妈,你是不是有其他事要跟我说啊。”
“没什么,就是我觉得策远把那孩子带回家让你受委屈了,你俩结婚没多久他就给你找麻烦,昨天我批评过他了,这孩子送去他二爷爷那之前,就留给我跟你爸带,省的耽误你俩上班。”
舒然弯眼笑,“妈,有你给我撑腰,我不会受委屈的。安安来的比较突然,但他很乖,也不会是麻烦,你跟爸放心,我跟策远挺好的。”
陈薇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好,然然你在我这排臭小子前面,不高兴就说出来,我跟你爸站你这头。”
话音刚落,席策远推门进来,“再不起来上班要迟了。”
“臭小子。”陈薇推着他走出去。
舒然穿上陈薇拿来的新棉衣裤,上身是橙红色,下面是中规中矩的黑色,这套看起来很乍眼,却很好冲淡冬日的阴寒,衬得她整个人越发明艳,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换完衣服,舒然出房间吃早饭,听见陈薇问陈安,“安安,这两天跟着婶婶好不好,婶婶那有很多好吃的,还有人陪你玩。”
陈安没有立马回答,放下油条望向席策远。
席策远拒绝,“你跟爸也得上班,我带他就行。”
舒然的视线范围中,正好能看到陈薇在桌下踢席策远一脚,他面不改色,又给陈安添了半碗粥。
他们吃完早饭下楼,舒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穿着件灰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藏绿色外套,长腿随意的撑在地上,有种慵懒自得的气质。
“快点。”
舒然拉着陈安小跑过去,一边把陈安抱到他后座上,一边皱着眉头问:“降温了你怎么还穿这么少,妈不说你吗?”
她说完摸了摸舒弈身上的棉衣,虽说不薄但也没多厚,“这回我相信你是捡来的了。”
按照李芩爱操心的性格,不可能不说他,舒弈一般不会驳她。
如今这么放着不管,肯定有矛盾。
舒弈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开口,“我是捡来的,你不是就行。”
他这样倒让舒然心里不是滋味,扭头走了两步又转回去,扯掉头上的护耳帽递给他。
“戴着吧,骑车太冷了。”
舒弈瞥了眼她却不接,踩上脚蹬准备走,被她一把拽住。
舒然强硬的帽子套在她哥头上,将帽子两侧垂下来的毛线辫打成蝴蝶结,看到最后的效果后,她战略性抿嘴。
跟青年穿着不搭的米黄色的护耳帽带着他头上十分滑稽,让人有点想笑。
“别摘哦,要不然我会生气。”舒然交代完憋笑跑开。
席策远看到舒弈的新形象后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即移开视线,“挺好的,这样暖和。”
舒弈扯了扯嘴角,“闭嘴。”
舒然用围巾遮住下半张脸和耳朵,催促着席策远快走。
最后他们几人踩着点到不算迟到。
——
有了厂里的同意,销售办也点起炉子,舒然去四车间看了眼,发现下面的办公室都没点,就把陈安带了上来。
过一会,厂办的戎雪过来通知十点开会。
钱洁打哈哈:“什么会啊,严组长出差不在这。”
也不知道谁又惹到戎雪了,她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不在你们就你们找个人去,反正你们办公室至少去一个,你们看着办吧。”
她走后,钱洁一脸无语,“我们又没欠她的,朝我们撒气干嘛,莫名其妙。”
舒然:“快十点了,谁去?”
“我不去,”陈垚哑着嗓子说,“我病着呢,到时候憋不住咳嗽,点我多尴尬。”
钱洁唉声叹气,“我也不想去。”
舒然又看向蒋林,他默默扭头,也是一副拒绝的样子。
他们都拒绝,舒然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她着手清点早上的工作,舒弈抱手走过来,“我去。”
陈垚苦口婆心的劝他:“你没经验,到时候他们容易点你说话,去了得吃亏,让你妹去,她不是业务员,做不了决定,到时候装傻就混过去了。”
严梅业务忙,经常点人帮她去开会,次数一多,底下人就有经验,看厂办谁来通知开会就知道待会要开什么会。
其中的发展商讨会最熬人,其他办公室都喜欢把厂里的效益的压力落在他们办公室头上,不仅如此,开这种会一般是要甩锅,其他办公室会默契的把锅甩在他们头上。
要是张辉没请假,这会肯定是他去,他会跟别人掀桌子吵架,其他人多少好点面子,容易尴尬吃亏。
闻言,舒弈轻笑:“那我更得去瞧瞧。”
舒然见他是真的感兴趣,当即给他准备好开会套餐,会议本、笔、茶水,并小声嘱咐他:“没他们说的那么夸张,拿不定的事情撑着别答应就行,小事的话吃亏就吃亏吧,反正我们也不在乎。”
她也不知道舒弈听没听进去,就见他噙着笑轻松离开。
“哎,好巧,你去哪?”周时盈送东西,特意绕到这边楼梯,刚好在门口碰见去开会的舒弈。
舒弈言简意赅,“开会。”
钱洁看到后露出八卦的笑容,她走到舒然跟前,附在她悄悄说:“我觉得周时盈对你哥有意思,你哥肯定也知道,虽说你掺和进去不好,但我要是你,肯定追上去帮你哥解围,因为……”
听完,舒然手撑着桌子站起来,拿上要送的提货单小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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