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军装的男人一脸正派,伸手道:“你好,我是周时烨。”
听见他的名字,舒然微愣,伸手半握,“周团长好,我是舒然。”
俞曼一脸欢欣,“菜来了,坐下吃饭吧。”
察觉到周时烨一直在观察自己,舒然意识到这场饭局的不同寻常,一举一动都极为拘谨。
旁边主要是俞曼在跟周时烨说话,“然然性格文静,有点怕生,周团长您别介意。”
周时烨声音沉稳,“没事,女孩子文静一点挺好的。”
他随即对舒然说:“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舒然微不可查扫过他的肩章,稍微想了想,轻声答道:“跟我哥出去玩。”
经过她刚才的观察,周时烨看着冷硬,实则很健谈,基本不会让别的人的话落在地上,感觉是个很随和大度的人。
舒然摸清他的性格后,就开始放信息刻意引导。
周时烨点点头,“我妹妹也这样,一放假就打电话让我带她出去玩,不过她最近摔断了腿还在修养,等她好了我可以介绍你俩认识,到时候你俩要是聊得来,可以一起出去玩。”
“严重吗?怎么摔得啊?”舒然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
“踩空楼梯摔的,没事,伤筋动骨一百天,养养就能好。”
舒然:“看来上下楼梯其实挺危险的,我之前住院的时候,隔壁病床有个从首都来的姐姐,住招待所的时候也是踩空楼梯,摔断了左腿,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首都,招待所,踩空楼梯,摔断左腿。
这几个关键词一出来,周时烨冷硬的脸上露出笑意,“巧了,你在医院遇到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妹妹,她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前几天,他接到自小就不让人省心的妹妹电话,说她现在在海城,但把腿摔断了。
周时烨虽然气她逃婚,但毕竟是自己亲妹妹,还是把她接到自己身边照顾。
舒然半垂着眼睛,将斟酌过的话抛出去。“那就好,我跟我对象都挺担心她的。”
对象?周时烨怔住,看了看旁边眼神有些慌乱的俞曼,心里瞬间明了。
敢情这是两头瞒。
他心里有些许的异样,但却不是对舒然,大方表态:“谢谢你们的关心,回头等她好了,我让她亲自来跟你们道谢。”
说开之后,舒然也敢抬眼看他了,朝他微微一笑。
周时烨不由多看了她两眼,小姑娘挺聪明,可惜……
吃完饭,舒然礼貌告别完周时烨,转身看向俞曼,面色严肃的说:“大伯母,我不喜欢你这样,既不尊重我,也不尊重席策远,更不尊重别人。”
俞曼蹙起眉头,“然然,我跟你大伯父只是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你明明可以找一个条件更好的男人依靠。”
“那也要我觉得好才是好,大伯母,我知道你们不满意席策远,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肯定会结婚,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了。”
说完这些,舒然把俞曼送回招待所。
中午太阳正烈,舒然晒得面色发红,到家属院门口时,遇到刚从黑市上回来的关蓉蓉。
她赚了点钱,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
看见舒然,关蓉蓉就像野狗嗅到肉骨头一般,巴巴凑上来,“听说你转岗了,那我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没。”
关蓉蓉有些生气的质问道:“你到底上心没有。”
舒然摇头,徐徐说道:“我不相信你。”
这话一出,关蓉蓉表情一凛,不可置信的说:“不相信?我上次说的,你哥同学聚会有个被大学退学的,没有吗?”
舒然没有直接回答,关蓉蓉一直嘀咕着不可能,她绞尽脑汁的想最近可能会发生的事。
但书里的很多小细节关蓉蓉已经不记得了,有印象的那些情节,又因为时间线提前的缘故,没法确保那些事会在这两天内发生。
除非有新人物登场或是明显的前□□件,但她最近忙着黑市的生意,压根没留意周围的变化。
舒然一直在等她开口透露新信息,但她久久不开口。
舒然不愿在关蓉蓉面前表现出急切,也就没有强求,径直的走开了。
纺织厂食堂,李芩都不敢看陈薇。
待陈薇走后,李芩脸黑的厉害,她狠狠刮了眼丈夫,“都怪你。”说着,用力掐了掐他的腰。
舒晓彦疼的直吸气,“就是见见,你也知道,当年大哥把工作让给我,要不然我也没机会跟你结婚。”
“是,因为他把工作让给你,结完婚不久,就得跟你兄弟姐妹挤一间房;他家没孩子,你就要把女儿放他们名下;他俩过的不好,你就得贴钱出力。”
“现在还想赔上你女儿的幸福,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嫁给你。”李芩说着说着,眼里就闪起泪花。
舒晓彦叹了口气,给妻子擦掉眼泪,“他们也是好意,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李芩推开他,生气的回到车间休息室。
舒然不知道父母的争执,回家换了个轻便的衣服,骑上自行车回机械厂上班。
席策远装好机器,脱掉劳保手套,对站在机床开关处的舒弈打了个手势,“可以了。”
二车间的机床重新运行起来。
他们并肩往车间办公室走,席策远偏头看向舒弈,“你最近手太生,应该花时间练练。”
舒弈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所以我才要转岗,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搞这个。”
席策远皱起眉头,欲说些什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倒是你得抓点紧,七月十八是个好日子,这算着可没几天了。”
两人回到办公室,看见舒然坐着里面吃绿豆糕,舒弈挑眉,在进门的搪瓷盆里随便洗了洗手,“没吃饭?”
舒然咽下噎人的糕点,“没吃饱。”
“走吧。”席策远拿上饭盒。
食堂的饭,舒然也没吃几口,早上逛街太累了,她在车间办公室睡了一会,照例做了个短暂的梦,最后打着哈欠离开。
销售科的组长见舒然回来,递给她一张纸,让她把上面提到的几个合同找出来。
舒然翻找文件的时候听他们闲聊。
“北区的新家属楼能住了,八十套房子有不少人申请呢,也不知道这次轮不轮得到我。”
“轮不到算了,你在单身宿舍住着不是挺舒服的吗?哎,你符合条件吗?”
“怎么不符合,工龄年无处分。”
“不对啊,你不符合行政或技术职务的级别要求啊。”
……
舒然刚工作没多久,分房肯定不指望,不过听他们提的条件,舒弈和席策远应该能够申请。
她下班的时候一问,才知道他们早上已经申请过了。
晚上席策远值班,吃完晚饭,舒然就先跟舒弈回家去。
路过招待所,看见楼下聚了乌泱泱的一群人,中间传来孩童凌厉的哭喊声,“妈妈不要走。”
舒弈两兄妹对视一眼,将车停下走过去看。
人群中间站着离开几天的舒晓华和黑壮男人一行人。
四岁的小女孩抱着舒晓华的大腿边哭边喊“妈妈不要走”。
舒晓华脸色青白,身体抖得像筛糠,仰着脸默默流泪,将唇瓣咬出血腥,才制住抱起她的冲动。
黑壮男人什么也没做,就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看舒晓志和俞曼哄他哭的凄惨的女儿。
舒然看见这一幕,血压蹭蹭往上涨。
舒晓志尴尬的说:“晓华,你抱抱她吧,别让她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俩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那天吃完饭后,他们就把黑壮男人,也就是闫标带到招待所里去住,同时慢慢安抚他,劝他跟舒晓华离婚。
闫标事事都配合,只一条,离婚前他想带孩子跟舒晓华谈谈。
舒晓志想着反正要一起坐火车,便同意见面的事,哪知一见面,舒晓华就崩溃了。
拉扯间闫月就哭了,围观的人越多哭的越凶。
舒弈嗤笑一声,从兜里拿了个凭证让舒然去照相馆取照片,交代她取完去街道半,然后走过去不顾闫月的哭闹,强硬的把她扒下来,接着扔到闫标怀里。
他言两语就将舒晓华劝往街道办方向走,她一动,其他人也跟着移动。
舒然从照相馆中取出照片,发现拍的是舒晓华。
照片上的女人神情麻木,露出来的脸上,胳膊上,腿上都是青紫的伤痕。
舒然抿起嘴,看来她哥一早就准备好了,她带着照片来到街道办,不一会,李芩夫妇也来了。
没看到照片之前,项巧还试图调解舒晓华跟闫标之间的矛盾。
“妹子,你跟你男人闹矛盾闹到你哥家多不好,有什么事回家慢慢解决,你们这不是还有孩子吗,就当为了孩子,回家好好过日子。”
但看到照片后,舒晓华当场泪崩。
项巧直接叫来了妇女主任丁素云,听舒晓华哽咽着诉说自己这些年的遭受家暴的原因。
婆媳关系,家务,生育……都会成为闫标家暴的原因,听的在场的人不寒而栗。
闫标满不在乎的表情激怒了丁素云,她拍着桌子怒斥闫标,“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就是这么对待妇女同志的。”
作为街道的妇女主任,丁素云见过不少家庭纠纷,但这么恶性的家庭纠纷还是头一桩,她激愤的表示:“离,这婚必须离。”
闫标暗处掐了掐女儿,闫月立马哭喊,“要妈妈。”因为长时间的哭喊,她嗓子已然嘶哑。
舒晓华不忍看她,满眼盈泪的别过头。
舒然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知道舒晓华是真的下定决心离婚了。
丁素云也没有心软,直接拿上笔和纸让舒晓华写离婚申请书,“妹子,写完我就帮你把申请书送到委员会审批,肯定让你把这婚离了。”
闫标见孩子的哭喊没用,盘算要落空,他恨恨出声:“我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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