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俩结婚就没得到我们舒家的同意,现在离婚还轮得到你同意,呸!”舒晓志面色铁青。
俞曼拉了拉他的手,慢条斯理的说:“结婚证背面的权利和义务你做到哪条了?嘴还挺硬,信不信我们报警把你送去农场改造。”
闫标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你报啊,打老婆的多了,有本事你把他们都送去改造,反正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没人管,把送我去改造,哼,”
他冷笑一声,“到时候饿死你们那两个侄女。”
李芩夫妻俩也都怒气填胸,舒晓彦双手紧握成拳:“我们家的孩子我们会接回来养。”
“那你们去接吧,我看你们能不能找得到他们。”
闫标知道他们拿自己没办法,有恃无恐的样子看得在场的人火大。
场面开始僵持,舒家几个长辈跟他大眼瞪小眼。
舒弈斜靠在椅子上,从开始就一副从容自若的表情,直到舒然晃了晃他胳膊。
他瞥了眼妹妹,手指在桌上轻点,似叹气一般,“那你想怎么办呢?”
“离婚可以,不过得给三个孩子的生活费,一个月,”闫标眼神扫过他们,狮子大张口道:“60块。”
这个数喊出来,项巧,丁素云睁大了眼睛。60块,两个人的工资,这人是真敢要啊。
舒弈看向她们两个,“两位婶子,方不方便出去一下,让我们处理一下家事。”
“行,有事叫我们。”项巧和丁素云依依不舍的走出去。
闫标一脸老实,他咧嘴一笑,露出来的牙齿有点黄,“我知道你们兄弟姐妹都有工作,一个月给侄女60块钱不算多,肯定能拿的出来。”
他本想要一个月90块,但怕把舒家人逼急了,就降了点,做细水长流的打算。
在旁掩面痛哭的舒晓华止住泪意,怔怔的看着闫标,嗫嚅双唇说不出话来。
室内一片安静,闫月嘬手指的声音异常醒目。
“30。”舒弈漫不经心的还着价。
舒然疑惑的看着她哥,想起不久前,他还说,不能给别人留拿捏自己的机会,现在这是?
“60,一分都不能少,要不然别谈。”闫标抱起女儿,作势要走。
“不谈就不谈,我现在就去报警。”
舒晓华乞求的看向舒晓志,“大哥。”她了解闫标,他心狠,要是真被送去改造了,他们肯定找不到被藏起来的那两个孩子。
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
想到这,舒晓华跪在地上,去抱舒晓彦的腿,哽咽说道:“三哥,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就再帮我最后一回,钱我以后肯定还给你的,求你了。”
这话听着,可见她也是同意闫标的条件的。
李芩忙去拉她,她泪流满面,既不站起来也不松手。
舒然蹙起眉头,舒弈偏头,用一种嘲讽的口吻说:“知道什么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了吧。”
舒晓彦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妹妹,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咬着牙应下来。
“成。”
舒弈打断他,笑吟吟的说:“60可以,但得给个孩子,省的我姑老了没人照顾。”
“那就这个吧。”闫标把怀里的闫月放下,往舒晓华那边推了一下。
舒晓华心疼的抱住女儿,用手帕给她擦脸。
舒弈斜睨了眼脏兮兮的闫月,摇着头说,“不要这个小的,要老大。”
舒晓华生了三个女儿,老大12岁,老二9岁,最小的4岁。
闫标想起能干的大女儿,老大现在能洗衣做饭,过几年就能嫁人,现在把她送过来太亏,他下意识想拒绝。
可舒弈说:“要不然别谈。”
闫标想了一会,最后勉强同意,“你们先给我两个月的钱,回头我把老大送过来。”
“先办离婚。”舒晓志终于找到插话的口,强硬的说。
待写完申请书,盖完手印,舒家人都舒了口气。
一切事宜都已谈好,等离婚证下来,舒家先给两个月的生活费,闫标在五天之内把孩子带给舒家。
回去的路上,舒家几个长辈走在前面谈话,舒然拉着舒弈走在后面,疑惑的问:“你之前不是说给钱后患无穷吗?”
“我说了吗?”舒弈挑眉,垂眼回想了一下,“想起来了,我还跟你说要一击必中。”
他神情轻淡,带着违和的老练,懒懒的说:“在那之前,要像钓鱼一样先放饵,等他咬紧钩子。”
舒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前面,舒家老大对舒晓彦说:“这个钱……”
舒晓彦不顾跟妻子商量好的,临时变了主意,“前两个月的钱,我们先拿,之后的再商量。”
李芩面色一僵。
“三哥三嫂,这个钱我以后一定还你。”舒晓华怯怯的说,受夫家的影响,她现在变得极为怯懦,极易妥协。
自大伯大伯母走后,舒然能明显感觉到她爸妈在冷战。
晚上李芩来到她房间睡觉,期间一直在跟她道歉。
“爸妈对不起你。”
舒然不明所以,贴心的安慰她:“你们最好了,别吵架啦。”
李芩吸了吸鼻子,“大伯母中午带你去做什么了?”
“相亲。”舒然紧接着说:“妈,我想跟策远哥定下来,要不然大伯母不会死心,下次肯定还要带我相看。”
舒然不知道大伯父他俩为什么这么不满意席策远,但她了解大伯母的性格,俞曼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一次不成肯定还有下一次。
李芩有些犹豫,“是不是太快了点,这才多久就定下来,万一过段时间你后悔了呢,别像我跟你爸一样。”说完,她叹了口气。
“不会的。”舒然有点热,拿起扇子扇了扇,笑眯眯的说,“策远哥是个很好的人,我很喜欢他,不会后悔的。”
看着女儿清澈欢喜的眉眼,李芩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涩应声:“好。”
……
舒家和席家选在七月十八吃饭订婚,舒晓彦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有些气愤的责问李芩,“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你还好意思的问,你以前做事跟我商量过吗?”
听她这样问,舒晓彦气一短,不自然的说:“订婚是好事,晚上下班跟大哥他们说一声,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说什么,说了等你嫂子回来打岔吗。你别跟我说,你看不出来他俩的心思。”
李芩气愤的说:“女儿记在他们名下,长这么大,每年接过去两个月培养感情。等长大了,嫁到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好给他们养老,你大哥大嫂这算盘打的挺精啊。”
“我告诉你舒晓彦,你们想都别想,女儿是我生的,我就算把她送去下乡吃苦,都不会让她去你哥嫂身边,我真的受够你家的亲戚。”
李芩歇斯底里,将自己的情绪宣泄出来。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她上面有四个哥哥,自小也是被宠着长大,嫁给舒晓彦后,她被迫成为现在的模样。
舒晓彦是个隐藏的大男子主义,他会做家务,关心家人,但一碰到兄弟姐妹的事就失了智,总自认为愧疚的弥补,根本不在乎李芩的感想。
舒然在门外听着,心头五味杂陈,慢慢垂下开门的手,里面争吵的父母,让她有种陌生感。
就算是父母,也存在她不了解的一面,是她以前关注的太少了吗?
这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梦里的父母为什么会无视她在信里的求救。
或许是因为,她是别人名下的女儿。
想到这,舒然心里隐隐不舒服,有种刺痛的感觉。
尽管她不想承认,自那个梦过后,她总有一种不安感,她怕自己像梦里那样被抛弃。
和睦幸福的家庭,宠爱儿女的父母,似乎只是书中世界描写的一戳即破的表象。
舒弈值完晚班回来,习惯性的看一眼舒然房间,却没看见她人。
他在屋里找了一圈,发现她今天背的挎包也不在,拖鞋也没动过,不像是中途回来过的样子。
他皱着眉头,拿上手电筒出门去找。
厚重的云层不仅挡住了月亮,也挡住了星星,空气闷热,带着隐隐的腥气。
舒然坐在大院里的秋千上,手抓着两边的绳索,心不在焉的慢悠轻晃着,一束微弱的光忽然从远处照到她。
她回神,从秋千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光立马跟上她,又很快熄灭。
晚上又黑又安静,舒然这才知道害怕。
她摸黑快走了两步,衣服被揪住,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的用余光打量身后,却什么也看不见。
舒然在心里默数,然后卯劲往前跑,跑了一段路撞上一堵肉墙。
闻见熟悉的皂角味,她立马伸手抱紧眼前人,“席策远。”
席策远轻缓拍了拍她的背,“是我。”
“你干嘛吓我,吓死人了。”舒然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用抱怨的口吻说道。
“呵呵。”
从席策远身后传来舒弈的声音,他拿着手电筒照过来,他声音带着点怒音,“不吓你你能知道怕,天黑了不回家在这干嘛呢?”
他刚才在楼下找了一圈,没找到又去找去席策远家。
两人分头在家属院找了半圈,会合时才在这发现她。
舒然在席策远怀里走出来,理亏垂着头没有吭声。
席策远侧身挡住她,跟舒弈说:“不早了,先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
舒弈看了眼他,似笑非笑的问:“该不会是不想订婚,躲在这后悔吧。”
席策远:“?”
他挪开,两人齐齐看向舒然。
她抬头,咽了咽口水,顺着舒弈的话说:“好像是。”
席策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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