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弹棉花的汉子演唱着弹棉花歌谣时,演绎台的正下方也在快速的搭建出一排排的简易货架。
货架一搭建好,马上便又有人抱着一床厚实的棉花被芯出来。
只见折叠的四四方方的棉被芯在被人抱在怀里时,如同一块硕大的白豆腐一般。在放置到货架上后,为了更好的展示,便将它整个铺开摆放。
“这重衾怎的这般平整紧实?上面当真没有再套一层布料了?”
“我瞧着确实是如此,并未见有其他布料。”
“嘶!难不成就只是像台上那样拿着张弓,用弓弦便能把吉贝花絮,弹成这样?”
“似这般神奇的纺织技艺,我倒还是头一次瞧见。也不知晓这重衾需得作价多少,倒是想购置一床回去。”
……
围观人群中有那等家中较为富裕的,当即便这般讨论起来。这棉花被芯光是瞧那厚实的程度,便知晓其保暖性定是不错。再者,如这弹棉花的技艺,他们也属实很感兴趣。
就在这时,众人又瞧见棉服棉鞋等商品被陆续摆放到货架上来。
寒冷的冬天,人们对保暖度的需求才是最强烈的。所以这次的商品基本都是保暖类的成品。棉布虽有一些,数量却很少。
“这衣服竟也能做得这般厚实?”
“你们快看,这鞋棉也好生厚实!”
“不曾想那吉贝成熟的花絮,竟真能纺织成这等保暖的织物!当真是神奇!”
“……”
“诶,你这些货分别作价多少啊?”在围观人群这一声声惊叹的讨论声中,有那性子较为着急,这时便扬声问了起来。
哪怕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对方把价钱一报,当即便让询问者惊叫出声:“什么?一两六百五十文?”
“……”原本闹哄哄的众人也因此快速沉默下来,实在是这些棉花织物的作价昂贵程度,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好比衣物这块,时下款式都是长袍状。西北冬季严寒,为了起到更好的保暖效果,定然是不能做得太单薄的。一件棉服便需得棉花三四斤以上,以最少三斤来算,作价便至少得要一十多两银钱。
平洲这地方的普通老百姓,一家子辛苦劳作一年,扣除吃穿用度后,到头来也很难存下十两银钱。这还得是在年岁好的时候,若碰上年岁差,莫说是存银钱,能不能挣够全家的吃用都还是个问题。
围观人群里的一些普通老百姓在这种震撼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不多久,靠前位置便只剩那些家中有消费能力的人士。他们对于这价钱,却觉得完全能接受。
作为不差钱的这波人,他们更是早就清楚吉贝的价钱本就不便宜。哪怕是瞧着用料最少的棉鞋,都不知需得多少吉贝花絮才能纺织的出来。
韩彻的目标群体本来也是奔着这些人,于是接到过他提前吩咐的汉子们,开始堆满笑容的热情邀请一些穿着不错的人士亲自上手感触一番:“郎君试过便知,我这些重衾和棉服棉鞋,都绝无半句虚言。”
待到这些人亲自感受一番后,很快便有人决定掏银钱购买。
再往身上一穿,体验到棉花极强的保暖效果和上身舒适度后,消息也传播得更广泛了些,下午便迎来了一波抢购大热潮。
在这般抢购下,很快后面再赶来的人就被告知,今日已经售罄。若有需要的话,还请明日再过来。
第一天,来得早的人确实顺利买到了东西。但来得晚的人,便再次被告知今日的商品全都已经售罄。
“抱歉抱歉,还请明日早些来。”伙计继续赔笑脸这般言道。
结果等到第三天,因为消息传播的更广,体验过棉花效果的人更多,售罄的时间还要再来得早了一些。
“这会都还不到午时(上午11点),竟全都售罄了?”有客人开始不满起来。
毕竟这时候能买得起棉纺织品的人,都是家境很不错的。像这种不差钱的人,大部分时候都是被人捧着敬着的。说实话,他们也还从未体验过这种,寒冬腊月的天在勾栏台下抢购货物,结果还连着两三天都没抢到的情况。
仅这三天,伙计赔笑也都赔出丰富经验来了。
“还请贵客勿要动怒,听我解释。实在是会这棉花纺织技艺的匠人不多,我们对货品的质量也一定要给客人们做足保障……”
“这样,我也不跟你为难。这台上不是还在做演绎么?你就把这演绎过后制作好的重衾售卖给我吧!”对方便伸手指着勾栏台上,两个正在唱着弹棉花歌谣的汉子们,棉花弓弦下也正在弹着的的那床飘着片片棉花絮的半成品棉花被说道。
晚上睡觉的时候,若是能盖上一床厚实柔软的棉花被,当真是暖和舒适到了极点。早上醒来,甚至都舍不得离开那温暖的被窝。
结果他这一说,还没等伙计回答,身旁比他早来那么一会,同样刚被告知今日售罄,却因台上演绎的故事而没舍得离去的人便受启发,当即也喊道:“我比他早来的,若是这演绎台上的重衾能售卖,也当是售卖予我才对。”
“你是比我早来,但你之前没说要买啊!”前面那人顿时就不乐意了。
“那是我不知晓这台上的重衾也能售卖啊!若我知晓,定然是要买的。”对方便也不肯退让的回道。
眼见着一人便要起争执,这时旁边站着的另一人沉不住气了,一脸着急的对着伙计说道:“这台上的棉被我可是最先定的啊,你可不能售卖给其他人。”
得,前面一人的争吵因此停滞,不过很快他们一人便又来寻伙计,表示他们要预定今日后面做演绎时弹制好的棉被。
为这事,一人又继续起了争执。
因为纯手工弹制的棉花被需要耗费的时间较长,再加上配合做宣传推广的故事演绎,汉子们一日只能在勾栏台上弹制出两床。
“大人,这两人争执得可够久的啊!”勾栏对面的那家饭馆,也还是演绎当天的那个老位置,这时正从窗户往楼下对面看的韩老三,便一脸笑嘻嘻的说道。
“这两三天里,如这般争吵的场景你都看多少次了,怎的还看不腻啊!”韩彻笑问道。
“嘿嘿,我瞧着心里头就高兴的很。”韩老三乐呵呵道。
棉花织物售卖得价钱这般高,卖一件便能得不少银钱,照理来说,应该是要越快把它们卖出去越好。
纯手工制作的速度确实也不够快,但别忘了,韩彻可是提前两个多月便开始筹备纺织的事情了。
他们这次过来时,更是带了一批数量并不少的货品。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如对面楼下所看到的那样,韩彻在故意给它搞饥饿营销。
没办法,头一年的种子不够,如今便只有韩彻在职田栽种了这数十亩的棉花得到的产量,放在目前这个对棉质衣物最为渴求的季节,宣传又到位的情况下,若真放开了去卖,怕是韩彻直接售卖棉花,都能被那群不差钱的人快速一抢而空。
奈何韩彻还要为来年在柏州推广种植棉花的百姓考虑,他就必须用今年的棉花做足钩子,勾得人越多越好,才能把棉花的名声传播的更广。
这样等到来年,韩彻便不需要再像今年这般,寻求卫刺史的帮助,在平洲费耗费心力去做宣传推广了。而是那些对棉花有着强烈需求的人,主动跑到他们柏州来求购。
在平洲又继续待了两日,职责在身,实在没法在外面待太久的韩彻便准备带上这五日售卖的银钱折返回柏州。
接下里售卖的事情便交给韩老三带领一干衙役管辖。
韩老三前几年跟着韩彻在安南也算是锻炼出来了几分,再加上早前的棉花地景观欣赏宣传,平洲有点身份的都知晓此次棉花售卖后的柏州官府背景,韩彻也不担心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恶意来找事。
只这棉花高昂的作价,平洲上层阶级的追捧抢购,肯定还是会引来背后不少有心人的垂涎惦记。
比如韩彻这几日在平洲,空闲时候也会去各商铺转转。便打探到售卖蕃货的铺子,最近天天有人在打探购买棉花种子。这些人分明也是准备来年大量种植棉花的,不过韩彻却并不担心。
毕竟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成功办成事情又是一回事。要知晓在还未开始大规模种植时,棉花种子的总量摆在那,即便他们再如何耗费精力去折腾,来年也种植不出多少亩的地。最后能得到的那点棉花产量,也不可能会对来年柏州百姓的售卖造成什么影响。
说到底,这些人也不过是搭上韩彻弄出来的这条顺风船,挣得一笔银钱罢了,也就不需要去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几日后返回到柏州刺史府的韩彻,给辖下三个县城下发了一条消息。他将要给柏州所有农户按户籍分发来年的棉花苗株。
这消息一被传出去,震惊到了所有的听闻者。
“那般昂贵的作物,竟全都免费给那些个农户去种吗?”不久前,耗费了不少银钱才购置了一些棉花种子回来的商户甚为震惊道。
“何止!那韩刺史还言道,怕头一年种植,柏州百姓不懂得技巧,到时候会由府城派人去各县城的职田先做什么育苗。待到苗长出来了后,再让那些百姓拿户籍过去领取。”好友感叹道。
商户:“……”
这哪里是什么官老爷啊,合该叫他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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