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架没有打成,但是这学还是要上的。
程静淞和那些脑子犯浑的中二病患者的这一场冲突正好是在下午上课前。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开始的快也结束的坏,所以没有老师知道。
也或许是老师们知道了,但是不敢管也不敢参与,反正程静淞下午上课的时候并没有遭到老师们的问话。
这个表现在上半年也是不可能的,显然还是因为如今世道的原因。
程静淞他们下午四节课,放学的时候才将将过六点,外面的太阳还高高的悬挂着。
等到老师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程静淞想也不想就赶紧说:“走,我们也回家告状去!”
程斯年下意识跟着程静淞动了起来,倒是程定坤的动作却不急不缓道:“现在你知道惹事了。”
程静淞撇嘴,想着教室里面还有很多人,所以没将那几个人性,骚扰橘子的话给说出来。
收拾好后,程静淞还看了橘子一眼说:“橘子姐姐,你也快点收拾好东西,和我们一起回家吧,免得那些人又找你麻烦。”
橘子明显愣了下,定定地看了程静淞好几秒钟才抿着唇点了点头,特别小声地说:“谢……谢谢。”
“没事儿。”程静淞脆生生地接了一句,然后抬手就把自己的书包塞给了程定坤。
程定坤:“?”
“干什么?”程定坤皱眉看她。
程静淞特别理直气壮地说:“不是说了要回家告状的么,还不知道刚才那几个王八蛋是不是早就回他们村里面了呢,所以我等下要一最快地速度跑回家,背着书包影响我跑步的速度。”
程定坤:“……”
这个理由……倒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程斯年见状,捏着自己书包的那只手有些蠢蠢欲动。
程定坤注意到了,眉心微敛起,“你别什么好的坏的都学……”
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程斯年突然塞书包的动作打断了。
程斯年也学着程静淞道:“大哥,背着书包也影响我跑步回家的速度,万一我跑慢了被之前那些人抓住了打一顿怎么办?”
程定坤:“……”
“呵”了一声,程定坤没好气地拽起程静淞两个的书包,然后冲两人白眼道:“还不快走。”
程静淞和程斯年立刻哒哒哒地动了起来。
橘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东西走过来了,见状,迟疑了一会儿后才特别小声地开口说:“要不然,我帮你们拿吧。”
程定坤乜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开口道:“不用。”
“不用不用。”程静淞也连忙摆手,然后就开始往外冲。
他们这个班里的上塘村的小孩儿还挺多的,看见程静淞他们急吼吼地往外跑,一个个也加快了回家的动作。
可是程静淞才刚冲出门就被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齐东升给拽住了衣领子。
程静淞:“?”
“你干嘛?”程静的仰头盯着齐东升。
齐东升则看了一眼程静淞身后跟着的一大群人,不答反问道:“你干啥呢?”
“回家告状啊。”程静淞又冲着齐东升说了一遍,扭着身子挣扎道:“你快点放开我,别拽了。”
齐东升松手,抱着胳膊啧啧道:“我本来还想着过来送你们回家呢,免得赵小军他们找你们麻烦,没想到你年纪小胆子可不小,竟然直接要回家告状了。”
程静淞理直气壮道:“我被欺负了,告家长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讲完了,程静淞也不和齐东升继续下去,又开始颠着自己的小短腿往家跑。
学校距离程静淞家里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程静淞这一年多来把身体养的不错,尤其是今年开始吃了不少灵气食物,所以虽然有些累,但也一口气坚持到家了。
但是有不少和他们差不多同龄甚至年纪稍微大一些的掉队了。
虽然外面现在还乱着,但是也不影响程建功最近在家里面躲清闲。
他当下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盯着养猪场那边的情况,以及等过几天的又一次往省城第二机械厂送货这件事。
所以乍一见程静淞这么呼哧呼哧地跑回家,程建功整个人都懵了许多。
“怎么了?”他第一时间开口询问。
程静淞双手撑着膝盖骨又呼哧呼哧着大喘了几口气,然后才对着程建功道:“爸爸,我今天差点就被外面村子的人给打了。”
“嗯?”程建功原本乜着程静淞的表情顿住,几秒钟后,他换了个坐资,抬眉盯着程静淞说:“你干嘛了?”
程定坤走进来把程静淞和程斯年的书包往椅子上一丢,特别嫌弃地开口说:“不自量力地多管闲事去了。”
程静淞撇嘴,“哥,我这明明就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
程定坤都懒得理她,甩下自己的书包后就进屋去拿衣裳准备洗澡。
一路跑回来,出了一身的汗,脏死了。
程建功就冲着程静淞招招手,“来,三宝,你和我说说你到底又惹什么事儿了。”
程静淞看到站在她家门口不敢进来的橘子以及好些挤挤攘攘的其他人,凑到程建功的耳边把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讲了一下。
程建功也跟着皱眉了。
他是没想到如今的这场闹剧不仅冲击到了学校里面,甚至还出了这种腌臢的事情。
程建功眼皮轻抬就看见了在他们家门口缩着肩膀,眼神躲闪的橘子。
他虽然嫌弃方老三,但没什么连坐的思想,也不至于对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女孩有什么意见。
又看见橘子似乎很害怕他的模样,程建功也没有露出别的表情,倒是抬手在程静淞的脑门上按了下,然后站起来说:“我去找一下队长和支书说一下这件事。”
程静淞立马眼巴巴地问道:“那你们要怎么做啊,能不能把他们狠狠削一顿。”
程建功就说:“行了,我还能让你们受委屈了,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吧。”
程静淞:“……”
都不等程静淞反应过来,程建功已经走到门口了。
其他围在他们家门口的小孩们看见程建功出来,都自动让开了点位置,纷纷瞪着眼睛盯他,眼神中还带了些许的迷茫。
显然这些人也不明白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倒是看明白了程静淞一告状后,程建功这个当爹的就赶紧帮她找场子的情况了。
因此等到程建功一走后,他们就叽叽喳喳地围在程静淞的身边说:
“三宝,你爸可真好,你和外面村子的人打架他都不说你也不打你,还会帮你报仇,我可真羡慕你啊!”
“还有我啊,我也羡慕!”
“谁不羡慕呢,我爸就爱打小孩,那铁砂掌每次拍起来可疼了!”
“我爸还爱抽竹条呢,每次都打的我嗷嗷叫!”
“……”
小屁孩们也不等程静淞给出回应,立马开始吐槽起了家长们打人的各种行为。
程静淞看橘子不吭声,也不和参与其他人的话题,就是抱着自己的书包在一角当蘑菇,就给她搬了个板凳说:“你也坐一会儿吧。”
橘子受宠若惊,嗫嚅着嘴角好一会儿后才小声说:“三宝,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程静淞就说:“关你什么事儿,是我主动参与进去的。”
“可是说到底还是因为我。”
她打小就不被父母喜欢,不管家里面有个什么大小事都会被他们怪到她的头上,她早就习惯了。
况且今天的事情本来就和程静淞没关系。
程静淞又那么被家里的爸妈疼着,肯定会怪她的。
这件事要是再被她妈知道了,她到时候恐怕更要挨打了。
橘子不敢看程静淞,眼睛盯着脚尖来回不停地磨着。
“真跟你没关系!”程静淞想了下,又搬了个小板凳放在橘子的边上,小小声地对她说:“我看见他们摸你了。”
橘子的脸骤然煞白,原本就胆怯的眼睛瞬间变红了。
“哎你别哭啊!”程静淞立马开口说:“我也没告诉别人啊,你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橘子攥紧了手中那个用老旧的粗布缝的书包,一双和她这个年纪完全不想干的黑黢黢的手居然都要和这个破书包连成一个颜色了。
之所以说居然,是因为橘子的手的颜色都要比这本破书包的颜色深。
程静淞虽然知道如今这个年代的很多人都过的很苦,橘子这样的可能比比皆是。
但是上塘村如今发展的很好,几场天打雷劈下来,村里面胆敢明目张胆重男轻女的已经很少了,所以如今的她看在程静淞的眼里就有些异类了。
程静淞就没忍住皱了下眉,实在是搞不太明白她家里如今也就只有她妈和她两个人,怎么就能让她一个好好的小姑娘的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而且程静淞虽然多数的时间在家里呆着,但是也见过橘子的亲妈湘云,那是一个即便上了年纪但依旧很有姿色的女人。
三十来岁吧,应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穿的也比较体面,程静淞甚至还见过她穿着旗袍,姿态婀娜的样子。
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但是却把孩子养成眼下这个样子,真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并且看湘云和方老三的长相对比,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程静淞真的有些奇怪这两个明显八杆子打不着关系的人怎么能在一起的。
而且还生了个孩子?
或者说……橘子不是这俩人的孩子?
程静淞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上辈子看过的各种脑洞大开的小说,然后又不免想要仔细看一看橘子的面相。
哪知道她这刚一回神想看人呢,就注意到橘子也正在看她的眼神:
胆怯,害怕。
程静淞:“……”
刚刚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然又这么怕她了?
倒是一直没吭声但是在她们身边的程斯年见状,碰了下程静淞,提醒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眉头都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程静淞倏然回神,摇头说:“没想什么,就是想到今天那几个王八蛋,也不知道爸爸到时候要怎么收拾他们!”
程斯年闻言,也跟着皱起了眉。
那些人在她看来也十分的恶劣。
如今的年月虽然对比她曾经存在的那时候已经很开放了,但其实也没有那么的开放。
如果橘子要真的被那几个人给占了便宜,以后这一辈子就毁了。
或许不像她们以前那样会被直接逼死,但是橘子到底能不能在一系列的流言蜚语下存活下来也是个问题。
橘子又被程静淞和程斯年的连环皱眉给吓到了,整个人又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程静淞想到她之前说到一半的话,带入一下,她恐怕也会很不安,就又尽量放缓了声音说:“你真别怕,我只告诉了爸爸,因为这种事情不能容忍,但是我们是小孩子又没办法处理,所以必须有大人出面,你也放心,我爸爸不会随便乱说出去的。”
又想到如今这个时代的局限性,程静淞又不好把一些话直截了当地说清楚,便又改了个说法道:“我们刚刚开始上学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就和我们说如果在外面或者在学校里面碰见有人像那样碰我们,就让我们一定要告诉他们,因为那样是在做坏事。”
“爸爸妈妈还说如果我们碰到了,一定会帮我们报仇的,叫我们不用担心,所以你真的别怕,我爸爸也不会把这件事讲给很多人听,顶多就会告诉队长和支书,因为要和别的村子沟通对线,所以他们肯定不能瞒着。”程静淞又生怕橘子会想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
“而且如果不在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就开始阻止,那些人将来就会更加的变本加厉,你可能就会更加的倒霉,我们村或者别的村的一些女孩子也会遭到他们的祸害,所以这件事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要必须提前制止的。”
橘子也不知道到底听没听进去,反正是咬了咬干裂的唇角,沉默地点了点头。
程静淞见她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不住叹气,倒了杯糖水给她喝。
其他一些叽叽喳喳的小屁孩们看程静淞和程斯年一直和橘子说话却没有理会他们,表情就有些不乐意了。
他们这些时日也没少接受到其他村子来上学的学生说的一些关于运动的事情,比村子里面的很多大人们受到的影响可能都会深一些。
有些人就开口道:“二宝、三宝,你们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还帮她打架,还给她倒水喝,她爸可是方老三,坏的要死呢,她爸是个大坏蛋,她就是个小坏蛋,他们一家都是坏分子!”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程静淞见橘子好不容易松缓的表情因为这句话又紧绷了起来,双手往腰上一插,学着徐如月以前和人吵架的模样,昂着下巴道:“一天天的长嘴了就知道胡咧咧是吧,什么就坏分子了,橘子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啊?是偷鸡了还是摸狗了啊?是骂过你们还是打过你们啊?”
程静淞一连串好几个问句将一群半大不大的小屁孩们都给问的有些发晕,愣愣地盯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程静淞又撇嘴,“说话啊,我问你们呢,你们现在哑巴了。”
“徐阳林,你说!”程静淞又指着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问道。
徐阳林被点名,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皮,摇摇头说:“好像没有吧。”
“那其他人呢?有吗?”
其他人还真没有,只好对着程静淞摇摇头,稀稀拉拉地开口道:“没有。”
程静淞翻白眼道:“你们也知道没有啊,那你们干嘛说人家坏!”
“可是她爸方老三坏啊,过年的时候还引了小偷进来,害我们都没有过好年,家里面的钱都差点被偷了。”小屁孩们接茬。
程静淞知道和这些年纪半大不大,还没能形成独立思考习惯并且足够明辨是非的小屁孩们讲道理,尤其是这种时候的道理是很难的。
所以,程静淞干脆转换了一个概念道:“她爸方老三是坏,但是方老三又不是对我们村里面的其他人坏,他对橘子也不好啊,你们以前不还说他天天打橘子吗?”
“好像是哦。”他们愣神之后,有些迷茫地回答。
“所以啊,方老三坏和橘子有什么关系。”程静淞继续忽悠道:“方老三想要害村里但是还没有成功就被抓起来坐牢了,可是在他坐牢之前,他可是天天和橘子生活在一起,也天天打她,要我说,最惨的难道不是橘子吗?”
“好像对啊。”他们皱着小眼神,觉得确实是这个理。
天天挨打确实很可怜的,大人们打小孩的时候都可疼了。
“所以,方老三坏和橘子又有什么关系,正是因为橘子不坏,所以方老三才天天打她,想要她变坏的啊。”程静淞又忽悠道:“你们想啊,橘子天天被打都没变坏,所以她是不是一个好人。”
“好像是啊。”
也幸亏这一群小屁孩们的年纪都不大,而且这时候的人因为文化程度和见识都有限,所以就会想的很少,也就很容易彻底陷入了程静淞的逻辑里面去了,就连橘子自己都有些眼神茫然。
也只有程斯年偷偷笑了下,程定坤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
“所以啊,你们欺负她一个好人干嘛!”程静淞见把他们忽悠瘸了,整个人又立马理直气壮了起来,说:“还有,你们忘记了老支书太爷开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了吗,你们还敢在私底下搞小动作排挤橘子,回头叫他知道了,他肯定会先告诉你们爸妈,然后再亲自动手收拾你们!”
“嘶!”
让程静淞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好几个姓徐的小屁孩们顿时脸色微变,齐刷刷倒吸一口气。
程静淞盯了他们几眼,又逮着徐阳林这个稍微大一些的羊继续薅羊毛道:“徐阳林,你吸气干什么?你该不会被老支书太爷爷收拾过吧?”
而且他还是徐阳东这个叶美云的迷弟的亲弟弟,算是和徐学林之间还有亲戚关系呢。
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更具有说服力。
程静淞的一句话瞬间将全场的重点转移到了徐阳林的身上。
徐阳林脸上的表情飞快地变换了一会儿,然后才在大家伙的催促中说:“我没被打过,但是我见过其他人被打过。”
“那打的厉害吗?”程静淞立马感兴趣地追问道。
徐阳林的脸又开始变了。
几秒钟后,他的两只手抬起来张开,比划了一下才说:“叔爷有个马鞭,大概这么长,打人的时候可疼了,我以前亲眼见过他一鞭子下去就把延生哥的后背上的肉都抽裂开了,延生硬是过了好几个月才长好呢。”
在场的到底是一群小孩子,所以肉眼可见的因为徐阳林的这句话而开始面色惴惴不安起来。
好几个人咽了咽口水后才扒拉着徐阳林,有些胆战心惊地说:“你说的真的假的啊?我咋没听过老支书太爷拿鞭子打人的事儿呢!”
“你们肯定不知道啊,你们又不姓徐。”徐阳林就说:“而且叔爷也只有特别生气的时候才会动鞭子,他也好久不生气了,不过你们要是回家问家里的大人的话,他们肯定见过。”
程静淞见状,立马顺嘴说:“老支书太爷也很少管事情了,但是他这次专门发话了,结果你们还不听,我觉得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说不定也又可能继续动那条马鞭呢!”
刚刚因为徐阳林的话才稍稍有些放心的一群小屁孩们:“……”
“不至于吧。”徐阳林咽了下口水后开口。
程静淞耸肩,“那谁知道呢,要不然和老支书说一下?”
“那怎么可以!”他们争先恐后地冲着程静淞摆手,“不可以告诉老支书/叔爷!”
之前那次开会后,他们就被家里的大人说了不能惹事儿,要是被知道了,别说老支书动手打他们了,家里面肯定也不能饶了他们。
一群小破孩们又七嘴八舌地冲着程静淞解释说:“那也不能赖我们啊,是外面村子的那些人说的,我们是被他们骗了!”
“傻了吧唧被骗这件事难道就比你们之前的不听话那件事光荣吗?”程静淞白着他们,“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外面的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现在倒霉了吧,我看你们怎么办!”
年纪小一些的懵懂,年纪大一些的则愁眉苦脸。
过会儿后,他们又冲着程静淞说:“三宝,要不然你帮我们出个主意吧,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好主意不让我们挨打的。”
程静淞故作姿态地沉吟了一会儿后才勉强点头说:“行吧,但你们保证以后不能学外面村子的人那样欺负橘子,当然也不能欺负其他村里面的人。”
“你们得记着,咱们都是上塘村的小孩,所以是一个整体,外面的人欺负我们村的哪一个小孩就是欺负我们所有人,所以我们必须要团结起来。”
一群小屁孩们立马答应了。
他们本来就有很强的抱团意识,只是那时候的团体里面并不包含橘子而已。
程静淞这才说:“那这件事情我们谁都不说,就是我们彼此的小秘密,这样大人们就应该不会知道了。”
“当然了,橘子肯定也不会说的,对吧?”程静淞又赶紧扭头看她,小声道:“你得和村里面的小孩学着交流起来,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能让他们讨厌你,不然我也帮不了你了。”
好在橘子也没有真的太傻,连忙点头,小小声说:“我不说的。”
程静淞立马拍手说:“那真是太好了,那我们说好了,这件事谁也不说,就当成是我们的小秘密。”
程静淞为了让这个秘密更加具有形式,还拉着这群小屁孩们来了一场“喝酒”的干杯仪式,又惹来了程斯年的笑以及程定坤嫌弃的白眼。
程静淞其实也觉得有些羞耻,毕竟她是在忽悠小屁孩。
但是她想想自己的年纪和身高,脸皮又瞬间加厚起来。
重新幼稚一回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啊。
程静淞在家里忽悠小孩的时候,程建功也找徐建军和卢支书说了这件事。
和程静淞之前和橘子说的一部分重合,程建功之所以重视这件事,除了他本身就厌恶这样的行径以外,他同样在担心如果不在现在就对那群人加以惩罚的话,恐怕会真的助长他们的气焰,让更多的女孩子被祸害。
要知道他家里还有俩小姑娘呢。
虽然这俩的芯子都是大人,但是受控与身体的缘故,真要是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被欺负了,那才更加要命。
而且他也很清楚,有些男人的劣性到底有多恐怖,有些人真要是畜生起来,可不管她们的年纪的。
程建功怎么可能会让这种可能发生。
因此,程建功拿出了比上次提醒徐建军他们时更加严肃的态度说了自己的担忧,并且坚决地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徐建军和卢支书虽然不至于有程建功那么严肃,但是也多少受到了影响。
更何况徐建军可是结婚了并且也有女儿的。
虽然那还只是一个需要抱着的小屁孩,但徐建军只要一想到他的女儿将来万一被这样欺负,也就特别能理解程建功了。
因为他也气的想要爆炸。
徐建军就说:“真是一群小畜生,也不知道他们打哪儿学来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程建功就说:“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你也说了他们还是小孩,那他们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和大人学的。”
“想一想外面现在轰轰烈烈的运动,我猜他们多少是见识过差不多的场面,所以才生了这样的心思,很显然,现在咱们周边的村子里已经有人不当人了。”
程建功说着又冷笑,“况且那些人可还在怀疑我们村子的处事态度呢,说我们村包庇坏分子,我们村子现在这么显眼,谁能保证这些心已经开始烂了的东西不会生出想要从我们村抢夺资源的事情?”
徐建军和卢支书皆因为这句话而脸色骤变。
程建功却又道:“这要是万一真被他们给找人闹出来,咱们村子真能顶得住吗?就算咱们村子顶得住,恐怕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这件事而倒霉,咱们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现状恐怕又要乱了。”
徐建军和卢支书同时捂住心口深呼吸,才勉强叫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这两个小年轻一时间也不敢自己拿主意了,而是齐刷刷地看向程建功道:“那咱们怎么办?”
程建功敲了敲手心,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后说:“事情毕竟涉及到女孩子的颜面,虽然其实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错也不在橘子身上,但是万一被更多的人知道了,谁也不敢肯定最后会被传成什么样,风言风语可是能杀人无形的刀,所以这件事不能明着来,咱们晚上天黑了去一趟那几个狗东西的村子。”
“你不会是想私下打他们一顿吧?”徐建军开口问道。
程建功摇头,“我干这种没有用的事情做什么,我是要去找他们村的大队长和支书,另外再找那几个小混蛋,问清楚他们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腌臢东西,以及……”
程建功顿了下,才冷笑说:“以及让他们写下保证书,留下证据以及把柄,这样才能让他们心生忌惮。”
徐建军和卢支书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倒是可行。
“但是我们就这样闯到别人的村子里面,万一要是真的闹起来,那可能会被人家整个村子联合起来搞我们吧?”卢支书有些担忧道。
“所以才要天黑去啊。”程建功解释道:“到时候在带上我们家的小叶同志,先去找他们的大队长和支书,然后再找那几个小混蛋,不用担心他们敢怎么样,他们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真对我们动手。”
“再大不了,让我们家小叶同志把民兵队的给安排上,让他们在外面接应我们?”程建功说到这儿又没忍住笑了一下。
徐建军却说:“这样更安全,还是这样好,咱们这边哪个村子都有土匪,其实有很多人的脾气不好的,还是更小心点的好。”
程建功点头,“行,那就听你的。”
他们随后又一起琢磨了一下过去后的说法,当然了,主要是徐建军和卢支书开口,程建功偶尔补充。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程建功也开始往家回。
等到他到家的时候,好些小屁孩也差不多走了,橘子倒是还在。
程建功见她一边身体表现出强烈的害怕,但是又忍不住偷偷拿小眼神看他的样子,朝她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村里会解决,不用担心。”
程静淞就代替橘子开口问道:“已经解决了还是已经有办法了?你们肯定不会弄的人尽皆知的对吧?”
程建功乜着程静淞,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下,“放心,我心里有数,除了你妈还有支书和队长,不会再有别的人知道了。”
于是,程静淞就看向橘子说:“你看,我说了爸爸肯定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你放心好了,就连你妈那儿,只要你不说出去,她也不能知道。”
橘子又抱紧了怀里的书包,小小声说道:“谢谢。”
“没事,不过你以后也大胆一些,不要总是那么胆小了。”
眼看着天也快要黑了,程静淞又开口道:“那你现在要回家吗,要不然留我家吃个饭再走吧?”
程静淞之前有注意到橘子尝到她给她倒的糖水的表情,非常的惊喜、珍惜以及很是小心翼翼。
很显然她在家里根本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但是程静淞也晓得湘云待她不好,还成天让她干活,如果她回去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挨打。
所以程静淞也不好直接安排什么。
橘子果然摇摇头,小声说:“我该回去了。”
“那……”程静淞想了下,从院子里拽了串葡萄塞进她的书包里面,道:“那这个给你吧,好歹垫一下肚子。”
橘子不要,但是又拗不过程静淞的强硬,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程静淞给的葡萄往家走。
程静淞这才有空问程建功到底打算怎么做,然后得知了他们今晚的打算。
天快要黑的时候,在外面忙着上工或者上班的人也开始陆续往家里赶。
叶美云刚到家就从程建功那里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同样脸色不是很好看,并且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了晚上出门的事情。
与此同时,村里面的广播也响起了让民兵队吃了晚饭后就在村口集合的事情。
一时间村里面议论纷纷的,但是喇叭也只是播报了这一件事后就哑巴了,谁也打听不到更多细致的内容。
索性大家伙的好奇也只是一瞬间,更多的人则投入了晚间回家后的忙碌。
因为要吃饭、干家务或者自留地里面的活,还要洗澡、睡觉啊!
但是橘子家里却如程静淞之前担心的那样发生了摩擦。
或者说湘云又单方面把橘子给骂了一顿也掐了一顿。
方老三被关后,方老三家里面的几个兄弟就不愿意和他们往来了。
湘云为了日子能继续过下去,也因为村里面如今因为方老三的缘故不可能叫她放松,所以她也不得不每天按点上工。
这样的日子太苦也太累了,她每天积攒下来的怨气和怒气不敢对着其他人发泄,橘子就成了她唯一的出气筒。
而今天因为橘子没能在她回来前就做好饭,她的骂声又格外的难听些,掐人的动作也更加用力些。
橘子也一如既往地低着脑袋忍耐着,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因为哪怕她还句嘴甚至要是跑一步,只会换来更加恶劣的对待。
等到湘云骂好了,也掐累了,橘子才算是逃过一劫。
不过在她转身的时候又看见橘子脚边的椅子上放着的书包,当初被村里面强硬逼着让橘子去上学,导致她被迫成为家里面唯一重劳力的事情又让她没忍住心头火起。
湘云一把拽起椅子上的书包就往外丢,嘴里面骂骂咧咧道:“我叫你上学,我让你上学,你个小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去上学,你这辈子就只配当个贱皮子,你还想读书,你这种下贱的东西也配!”
湘云的长相有多漂亮,她骂人的难听程度就有多恶劣。
不仅如此,她在丢了橘子的书包后还边骂边冲过去动脚用力往上踩,“我让你学,我让你上,你个贱货你也配……”
若是以往,橘子肯定就忍了。
毕竟她早就习惯了忍耐。
可是她今天的书包里面装了程静淞给她的葡萄。
那是一串紫油油的,又大又漂亮的葡萄。
回家的路上,她没忍住尝了尝,特别的甜,甜的她觉得好像今天所经历的那些害怕、担忧都随着这个味道远去了。
她后来又陆陆续续吃了几颗,但是因为舍不得一下子吃完,也害怕一下子吃完后日子又会重新苦起来,所以她才又将葡萄重新放在书包里面装好,甚至随身带着。
可她没想到湘云今天回家发疯也就算了,看见她的书包后竟然又闹了起来。
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心里又急又怕又忍不住生气。
她可以不去想湘云每天骂她的话,也可以让自己忘记每天挨打的事情,更可以每天干活不停歇,但是她真的没办法忽视程静淞随手给她的那一串葡萄。
那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尝过的味道,也是她第一次尝到的真正的甜。
她的脑海中又想起了程静淞对着她的感叹:
“你要胆子大一点啊!”
橘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地跑上前推了湘云一把,“你别碰我的东西!”
湘云还是第一次尝到橘子反抗的滋味,第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等到橘子从地上捡起书包,红着眼睛翻里面的葡萄的时候,她才倏然回神,抬手对着橘子就是一巴掌。
“贱货,反了天了你!”
说着,湘云这才注意到橘子的破书包里面居然还有葡萄。
并且情绪稍显没那么激动的她也同时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香甜味道。
湘云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橘子手中的书包看了两秒,然后一把抢过去开始乱翻。
可惜的是里面的葡萄早就因为她之前发疯给踩没了,现在那些深紫色的葡萄皮和葡萄籽以及一堆糊烂的粘液粘在橘子的书包里的每一处角落。
湘云没找到一个完整的葡萄,肚子里被勾起的馋虫叫她的脾气更加坏了起来,。
她一脸嫌弃地将书包重新丢掉,又伸着手指头冲着橘子教训道:“好你个小贱人,说,你到底从哪儿偷的葡萄,是不是别人送家里来的被你偷藏起来了,你以前是不是还偷藏过其他东西,你给我说清楚!”
橘子被她戳的东倒西歪,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不是!”她猛地冲湘云吼了一下,又赶紧将书包重新捡起来,心疼地翻看着里面乱七八糟的一堆。
湘云又火了,揪了橘子一把又想要继续骂,却不想看见了橘子正在恨恨地盯着她。
她一时间愣在当场,直到橘子抱着书包撞开她后,才反应过来。
可脚步才刚刚抬起来,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橘子的那双眼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贱货!”湘云嘀咕骂了句,但是到底没有继续跟着上前,骂骂咧咧地对着橘子又打又骂了。
这件事正在发生的时候,程静淞他们一家已经吃上饭了。
想到她之前冒出来的脑洞,程静淞没忍住问徐如月道:“奶奶,方老三的媳妇湘云到底是什么人啊?橘子是她亲生的吗?为什么她对橘子一点也不好?可她和方老三不是重男轻女么,那为什么只生了橘子,没再生其他的小孩儿了呢?”
徐如月好端端的吃着饭却被这些突如其来的问题盖一脸,懵了下后才对着程静淞道:“你一个小屁孩子咋一天天的那么多事儿呢!咋啥事儿你都想知道呢?”
程静淞:“……”
“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程静淞瘪嘴,“奶奶,好奇也不行么,你告诉我呗。”
“告诉你啥?”徐如月却像是在装傻。
“告诉我湘云的事儿啊,她为什么那么奇怪。”
徐如月翻白眼,“那我咋知道,你好好吃你的饭,一天天的啥都打听。”
程静淞鲠了下,很快又道:“那橘子到底是不是湘云亲生的,这个你总该知道吧?你看她就橘子一个女儿,却偏生对她那么坏,也太奇怪了啊。”
徐如月还真回想了下,说:“没听说橘子是抱来的啊,我记得她当初是怀孕了啊。”
程静淞皱了皱脸,“所以她真的是那种难得一遇的不爱孩子的人么?”
徐如月“呿”了下,“那指不定呢,毕竟那种地方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你没瞧见她成天捯饬的不像个好人么。”
“那种地方?”好不好人的,程静淞不关心,但是程静淞的好奇心又上来了,“那种地方又是什么地方啊?”
徐如月:“……”
“吃你的饭去,别成天啥事儿都瞎打听!”徐如月的态度忽然间就变的凶了些。
程静淞略懵了下,而后拧眉仔细想了想。
橘子今年好像十三左右吧,那按照她的年纪来推算,湘云怀她应该在五三年左右喽?
那几年除了土改、剿匪,似乎还有……
新的婚姻法的实行以及处理遍布全国各地的妓,女的问题。
按照徐如月刚刚的嫌弃,湘云大概不可能是别人的小老婆。
所以……
她以前是楼里面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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