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
三十六道天梯选拔出来一共三百二十一名弟子。
谢清禾赫然在列。
在最后一个。
谢清禾才不管什么前后, 反正有她名字就行。
通过考核的弟子们早就精疲力尽,俱都被各自的宗门接了回去。
谢清禾被人扶起来。
那人的身形宽阔,手腕有力。
谢清禾迷迷糊糊看着那人, 骤然间后背一僵, 警铃大作。
她脸上还是带着笑:“师尊!”
是沈御舟。
沈御舟关切地将她扶起来, 手上的力道不容置喙。
“你通过了考核,真是给长乐宗长脸了。”
谢清禾嘿嘿一笑:“没给师尊丢人!毕竟是师尊的亲传弟子, 怎么说也得轻轻松松通过三十六道天梯!”
她看向周围:“其他人呢?通过了多少?”
沈御舟的手指按住了她的脑袋,迫使她不要乱动。
“你还操心别人呢?看你这么虚弱, 还是要回去休养的好。”
他说:“圣庙书院已经发了通告, 正式入书院, 乃是半个月之后,这段时间你需要在宗门里养伤。”
沈御舟的话语不急不慢,是掌门的威压。
谢清禾眨了眨眼。
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冷意。
系统在旁边尖叫:杀气!这是杀气!
系统:宿主警惕!沈御舟的杀意值爆表!宿主警惕!
谢清禾心知, 沈御舟是没想到她真的要离开长乐宗了。
他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哪儿会为了一个寻常的弟子,千里迢迢来到圣都, 又在这种小选拔的地方等着她出现。
这样亲密的关切, 不是师尊对弟子的关切,而是对他的所有物的占有。
谢清禾没打算跟着沈御舟回去。
用脚指头想,跟着沈御舟回去,她还有没有这辈子都不好说了。
她就是死也要死在圣都。
可是, 谢清禾没有力气了。
三十天, 她一个筑基期的修士, 几乎用了自己毕生所有的力气, 才闯过了这三十六道关卡。
九死一生,费劲心力。
现在谢清禾手指头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沈御舟将她扶起来,缓声安慰:“没关系的,小禾,你睡吧,睡一觉,我们便到了长乐宗了。”
“睡吧。”
他的声音平缓和煦,就像是微醺的酒,让人忍不住想要闭上眼睛。
谢清禾的神魂已经绷紧到几乎拉扯断,眼皮变得格外沉重。
随着沈御舟的声音,她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
太累了。
睡一觉,深沉地睡一觉……
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谢清禾的肩膀。
将谢清禾的整个重量,移动到他的身上。
谢清禾被这样拉扯的力量惊醒,她睁开眼睛,看向那人。
“……大师兄?”
大师兄李朝夕拉住了谢清禾的另外一边,承接了她的另外一部分重量。
李朝夕的表情如沐春风,“师尊,小师妹不过是灵力耗费太大,她有些累了而已,用不着您来费劲心力。”
“您日理万机,这种小事,还是交给弟子来吧。”
沈御舟没有放开谢清禾。
高洁的脸上微微泛着冷意:“李朝夕,你是我最为器重的弟子,你该知道,应当听从我的命令。”
李朝夕挑眉:“我一向听从师尊的命令,这才想要为师尊分忧啊。”
沈御舟微微眯眼。
谢清禾眼睛瞪得溜溜圆。
怎么回事儿?
李朝夕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为什么现在突然与沈御舟作对,又为什么帮她?
要知道,李朝夕现在与沈御舟是一伙的,参与了不少沈御舟的事情。
他还向自己明说过,要与沈御舟站在一起。
现在李朝夕反驳沈御舟,他难道不怕再被沈御舟针对雪藏吗?
谢清禾正在迟疑。
有人在大喊她的名字。
“谢清禾!你没死啊!太可惜了!”
嚣张欠揍的声音,是小王爷王也。
当小王爷出现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有认出来是他。
无他,委实是过于寒酸了:不是平日里奢华的衣衫,也没有各种稀有的宝物,看上去脏兮兮的,不知道在泥土里滚了多久。
谢清禾笑着道:“你也没死,真是老天没眼。”
小王爷哈哈大笑。
他的身边跟上来了大批的侍从,几乎挤得满满当当。
当小王爷走到谢清禾面前,他们身边便都是王宫的侍卫。
谢清禾:“怎么,邀请我去你那儿住?”
小王爷皱眉。
他说:“我是你爹吗?你要住我那儿?”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谢清禾白眼差点翻出来。
这人带不动。
小王爷的智商高低有些问题。
沈御舟含笑:“你认识小王爷啊,不过小王爷看上去没打算让你留在圣都呢。小禾,不要强撑着了,我们走吧。”
他的眼神,警告地看着李朝夕。
李朝夕的手指没动。
短暂的僵持。
又是一声尖叫。
冯嫣然抱着一只小狐狸冲了过来。
“谢清禾,你没事!”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你一定能通过考核!”
“这下,我们是同窗了!”
小狐狸亦是手脚乱舞,浑身绒毛都要炸起来了。
谢清禾勉强一笑,极为虚弱道:“是啊。”
她想要说什么,冯嫣然说:“我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亲自来了,他正等着我呢,我们一起去昆仑别院休息吧,等到入学那日,我们一起去!”
谢清禾:这才是好朋友的默契!
谢清禾正要说什么,沈御舟冷声道:“我长乐宗的弟子,没有去昆仑休息的道理。”
“莫要多说了。小禾,我们走。”
长乐宗一向眼高于顶,根本不在乎昆仑。
即便是冯嫣然是昆仑独女,在长乐宗掌门这里,也不算是什么。
更何况,那人是沈御舟。
他在修仙界中,怎么说都是前辈。
前辈发话,不论是小王爷,还是昆仑之女,都算不上什么。
谢清禾的眼神与李朝夕对视。
李朝夕那一瞬间的眸底,晦涩难明。
谢清禾一时间难以捕捉到什么。
沈御舟的话语平淡,却隐隐含着威胁:
“我的大弟子,难道要违抗我的命令?”
李朝夕看向谢清禾。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非常明确:稍安勿躁。
便在这时,突然有人喊沈御舟的名字。
“御舟……”
谢清禾:???
她愕然看向来人。
不可置信地喊出来:“……师娘?”
他们这些人确实不够分量,可是,若是沈御舟的娘子呢?
……
师娘玉娇娘赶来这里,委实是没有想到。
玉娇娘如同弱柳扶风,娇滴滴的不像话。
她看到沈御舟的时候,就像是软掉的水,贴在他身上。
“御舟,你怎么突然来到了圣都,让我一同好找。”
沈御舟的脸色很差。
他没想到玉娇娘竟然胆敢追到了圣都,并且要坏他的好事儿。
“你怎么来这里?谁告诉你我的行踪?”
玉娇娘:“三十六道天梯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修仙界,我看到有人说你在这里等候,这几日没见你,我委实有些想你了。”
到底是夫妻,沈御舟也不好给玉娇娘难看。
他的声音有些沉,却依旧有力:“你先回去,我再去找你。”
玉娇娘没动:“我不回去。”
“胡闹!”
“我没有胡闹!”
玉娇娘说:“后日是我的生辰,成婚之前,你答应了陪着我回合欢宗,现在都没有陪着我回去,我要你陪着我回去。”
沈御舟:……
他没想到为什么玉娇娘这么不懂事儿。
之前他选择玉娇娘当娘子,乃是因为她足够懂事,足够明白她自己的地位,现在这是怎么了?
还要他去合欢宗?
沈御舟:“你在说什么?”
玉娇娘似是被吓到了。
她手指不安地绕着手帕,“夫君,你不愿意吗?你是不高兴了吗?”
长乐宗的掌门与掌门夫人吵架,这种戏码谁都愿意看。
不知不觉,这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沈御舟心头火气突然冒起来。
修炼神功之后,他越发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一把抓住玉娇娘的手腕,一字一顿地说:“你真的要我陪你去吗?”
旁人看来,这是确认,而玉娇娘清楚的知道,这是对她的威胁与警告。
玉娇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当然是真的呀。你贵为掌门,还要操心那种小事儿,还是让弟子们自己去做吧!”
就这么一打岔,那边李朝夕微微颔首:“不打扰师尊与师娘了,我会好生照看小师妹的。”
他手腕的力度足够大,就那么轻松用力,谢清禾便被他揽住了肩膀,轻轻松松地抱着离开。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在大家赞叹掌门与掌门夫人到底还是情义深重的声音里,沈御舟抬手,牵住了玉娇娘的手腕。
他看着谢清禾他们离开的身影,身姿挺拔。
他的声音很柔和,那温柔里,却似乎沁着冰。
“娘子,就让我好好陪陪你。”
玉娇娘的后背,渗出条件反射的寒。
……
谢清禾走了没几步,便晕了过去。
李朝夕将她打横抱起。
冯嫣然担心地说:“她没事吧?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李朝夕:“她是凡人之体,这些天的劳累是她身体承受的极限,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必担心。”
冯嫣然:“谢清禾还是我来照看吧,你还是忙你的事情吧。”
冯嫣然不是傻子,刚才的情况暗潮涌动,李朝夕怕是要好好处理后续的事宜了。
李朝夕抱着谢清禾大跨步而走,他摇了摇头:“你不行。”
这是李朝夕的肺腑之言。
沈御舟不会轻易地放弃。
这是谢清禾入圣庙书院之前的最后机会,沈御舟会找准机会夺走谢清禾。
即便是有玉娇娘短暂拖住沈御舟,等他转圜之后,昆仑别院,对于沈御舟而言,犹如囊中取物。
小王爷:“行吧,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的宫殿允许谢清禾进入。送我那儿休养吧!”
李朝夕:“你不行。”
小王爷:???
小狐狸冒出来头,叽叽喳喳。
李朝夕的眉头皱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小狐狸。
“你真的该被绝育。”
小狐狸的尾巴攸然收起来。
它惊恐地缩在冯嫣然的怀中。
糟糕……
李朝夕的眼神,是要杀了它!
冯嫣然是个聪明人。
她没觉着李朝夕看不起她,而是直接问出来关键:“你觉着谁行?谁才能保护谢清禾?”
李朝夕看向远处,淡淡开口。
“有人会上门。”
冯嫣然:?
小王爷:?
小狐狸:?
……
没多久,果然有人上门了。
是一个他们都没有想到的人。
“……院长?”
圣庙书院的院长,梅亦竹。
梅亦竹含笑:“我听说谢清禾的事情了,她是这些修士里,唯一一个凡人之体。”
“以凡人之体,闯三十六道天梯,她的身上,有很多圣都想要了解的信息。”
“所以,我特许谢清禾可以提前入书院,我来负责她的疗伤。”
众人:……
震撼。
没想到,李朝夕的有人,竟然是书院院长。
更是没想到,谢清禾直接比所有人早半个月入书院了!
这还有什么说的!
李朝夕将昏迷的谢清禾交给梅亦竹。
他说:“我可没请你吃饭。”
李朝夕的意思很明显,这次的事情,可不是李朝夕请客的。
梅亦竹哈哈大笑:“算是我对凡人之体修仙的好奇吧,圣帝对这个异类也很感兴趣,也许我这些时日研究一下谢清禾的修行方式,能讨得圣帝一句夸奖,也算是不虚此行呐!”
梅亦竹带的亲卫,将谢清禾带走。
当人群散去,沈御舟终于摆脱了玉娇娘。
他看着圣庙书院的院长梅亦竹带着谢清禾离去,脸上的表情,终于罕见地出现了裂纹。
“梅亦竹……”
“你又来坏我好事儿!”
圣庙书院的防守等级,约等于圣殿。
他是不可能从圣庙书院将谢清禾带走了。
空了。
真的都成空了!
沈御舟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狰狞。
谢清禾,你便是躲到圣庙书院又怎么样呢?
血花已经成熟,而你要死了。
你没有解药,你迟早还是要来找我的-
谢清禾睡了很长很长一个午觉。
就像是在午后日光的熏染下,肆无忌惮地沉睡,不用担心晚上的工作,她可以睡到天荒地老,也不用关心什么生死谜题……她睡的很沉,很沉。
她的神魂在飞舞,在轻盈的跳跃。
不远的院落里,有人轻声吟唱,舒缓了她的神经。
而更远一些的地方,似是有人在弹奏,古朴悠远,回味无穷。
偏向左边的地方,似是练武场,而右边,则像是充满生活话的场景,不少人在笑闹,隐隐夹杂着探讨俘虏的声音。
谢清禾在那样安静静谧的声音里,隐约觉着自己回到了魂牵梦绕的前世。
似是大学时候的午后,校园内的嘈杂声音,让她安然又沉沦。
“咔哒”。
有人放下了茶盏。
谢清禾的眼皮微微而动。
那人的声音不远不近:“睡了整整五日,倒也是真的能睡。”
“醒了就坐起来。”
谢清禾睁开眼睛。
她坐起身来,平视着院长梅亦竹。
“你带我到圣庙书院,是为什么?”
梅亦竹莞尔:“你似乎对我很警惕,这不应该嘛,我们那天明明宾主尽欢。”
谢清禾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那天是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上,吃一顿饭而已。我不觉着一顿饭能让院长大人,冒着被今年新弟子指责开后门的风险,将我带到圣庙书院。”
她心底门清。
圣庙书院院长的身份,往日只存在在传说里,更别说他是他们的院长。
怎么会突然出现,将她一人带到圣庙书院呢?
梅亦竹:“不要紧张,你没有那么重要,除了你之外,我还带了另外几个很有意思的新生。他们也在圣庙书院休息,这不算是什么优待,也更不会指责我,当然,也不会指责你。”
谢清禾凝视梅亦竹。
她说:“那更奇怪了。”
“之前倒还有几分坦荡,现在则像是要隐藏什么,于是干脆找了几个烟雾弹。”
梅亦竹:???
他失笑。
谢清禾的这嘴,倒是跟东方灵寒当年有些相似。
谢清禾明明与东方灵寒长得不太像,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透过谢清禾的面容,隐隐能看到当年的东方灵寒。
好奇怪。
明明在那次吃饭的时候,梅亦竹看着谢清禾,却没有感觉到她与东方灵寒的半分相似。
经过三十六道天梯之后,谢清禾仿佛经过了蜕变。
与那日吃饭的时候完全不同,像是多了什么,又像是少了些什么。
“你想多了,”梅亦竹站起身来:“想的多不利于你身体的恢复。”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乱跑,而是趁机在圣庙书院里找师兄师姐好好学习一番,争取在入学之后,取得一个好名次。”
梅亦竹已经走到了门口。
“哦对了,”他扭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在日光下极为灿烂:“若是你能取得年度第一的名次,会有觐见圣帝的机会。”
圣帝。
乃是修仙界人想要窥视却又不敢窥视的圣人。
当寻常人知道有见圣帝的机会,会拼了命的得到这个机会。
谢清禾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淡淡道:“哦。”
梅亦竹:“你似乎并不亢奋。”
谢清禾:“我应该亢奋吗?”
“其他人听说有这样的机会,会刨根问底,并且欣喜若狂。”
谢清禾:“我不是其他人,况且,我也不觉着我会以觐见圣帝为奋斗目标。”
她真的变了。
梅亦竹若有所思。
……
房间里静下来。
谢清禾站起身来。
房门被推开,还没有关上,外界的声音喧闹,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像是被勾引的小孩,不自觉地走到没有关的门口,驻足在门口。
她的瞳孔一缩。
那是……
随着人群走来,她亦是汇入到了人群里。
她边走边看。
无数的弟子们穿着统一的圣庙书院服饰,淡青色的衣着,犹如山中君子竹一般。
他们行色匆匆,手中拿着不同的法器等物,赶向不同的地点。
不同的修行方式……
谢清禾看着他们,能分辨出来有器修,有法修,有剑修,有蛊修……
三五成群,热热闹闹,气氛浓烈而融洽。
不仅如此,还有诸多的设施与素材。
谢清禾停留在锅炉面前。
这个锅炉是露天的。
一群弟子蹲在锅炉面前,愁眉苦脸:“这次炼丹不会还不成功吧?夫子要被我们气死了!”
“不会不会,这次肯定行!我们煞费苦心的用了锅炉来炼丹,夫子肯定特别高兴,一定会夸奖我们的奇思妙想的!”
须臾,为首那人道:“时间到了!我来开炉!”
下一秒,失望的声音传来:“还是不行!炼丹好难啊!”
“对啊,这次的锅炉明明很厉害,焚烧效果惊人!这还是我们托了很多人,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的!”
“那人明明说这个锅炉什么都可以烧,怎么到我们这里,炼出来的丹总是有杂质呢?你看,这枚丹药看上去浑圆,应该是个好丹药的,现在却有一层浮灰!”
“对啊对啊,这是为什么呢!”
几个人凑在一起,头对着头,满脸的纠结。
谢清禾站在一边,看着过滤。
谢清禾:……
等等,这个锅炉好像有些奇怪,你们确定真的是锅炉?
“你是谁?”
有人发现了谢清禾的存在。
谢清禾指向自己:“额……我,我是你们未来的师妹。”
炼丹师们顿时明白过来:“你是这一批的新弟子!怎么样!听说你们这次三十六道天梯极为苛刻恐怖,死了好多人!你竟然活下来了,你是什么修为了?最起码金丹期了吧?”
谢清禾尴尬:“我筑基期。”
“你一定是在骗我们!”
他们大笑起来:“圣庙书院就没有筑基期的弟子!别搞笑了,快说快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
谢清禾尴尬:“真的是……”
“那么定然是有什么没有表现出来的特长了?你的特质是什么?难道也是炼丹?”
谢清禾:“什么都懂一点,但是我什么都不会。”
她是看了不少书,可惜自己凡人体质,只能都会一点点,却不能精通。
她没再多说,而是小心翼翼说:“你们炼丹失败,是不是因为,这是一个焚尸炉?”
焚尸炉里,会飘荡着很多灰。
这也是为什么用来炼丹之后,依旧会有灰烬杂质的原因。
众炼丹师们:?????
什么?
他们重金求来的锅炉,竟然是人界的焚尸炉?
该女子竟然能一语道破,定然不是普通的筑基期!
新人太恐怖了!
银发
“不, 等等。”
这中间似乎有什么误会。
谢清禾突然变成了“高人”,被他们拉着研究焚尸炉……哦不,炼丹炉。
“我说为什么之前总是会出现伴生的灵丹矿石, 原来是舍利子啊!”
“那舍利子可是好东西啊!不过凡人肉体凡胎, 练出来的质量好像不怎么好。”
“确实, 捏一下就碎了!”
“要不然别拆焚尸炉了,也别送给火葬场了, 我们就先留着,说不定日后有用呢!”
“对, 先烧师兄你, 等我死了, 也烧烧我。”
谢清禾:……
圣庙书院的弟子,精神状态都不太好的样子。
“小师妹,你是哪个院啊?”
“那个……我还没正式入学, 还不知道是哪个院的。”
“这么了解炼丹,定然是我们炼丹院的!”
谢清禾:……我真的不懂炼丹啊!
谢清禾拒绝了让她留下炼丹的邀请。
她还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
她对圣庙书院太好奇了。
之前她呆的是宗门,以长乐宗为荣誉奋战, 那么圣庙书院呢?
谢清禾的探寻之路刚踏出去, 就险些戛然而止。
“你胸口的纹章呢?”
她被人拦住了路。
谢清禾:?
她低头,她穿着的是普通的衣裳,而圣庙书院里的学生们,虽然看上去衣着相似, 实际上胸口的纹章各不相同。
挡住她路的修士, 看上去极为冷冽, 手中缓慢拔剑, 像是下一秒谢清禾不说出她怎么混进来的,就要被砍掉了。
谢清禾看他胸口纹章, 喃喃自语:“一把称?和一把剑?”
刚才炼丹院的师兄们,胸口的纹章是一个药炉。
她看到的其他人的胸口纹章,也都是单一的元素,而眼前的人纹章,则是混合的。
一定是有什么指向性。
“说不出来?”
那人的剑已经拔出来了:“能混入圣庙书院的,也真是个人物。”
“我是下一届的弟子……院长带进来的。”
“那你怎么证明?”
谢清禾很难解释。
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你是谢清禾是吧?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诶?”
谢清禾不认识他。
他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胡子有些微白:“院长说你很是虚弱,还躺在床上呢,怎么转瞬之间就跑出来了!我险些没找到你。”
谢清禾:“找我?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东西了?”
院长梅亦竹还说什么要她随便在书院走走,看现在这样,根本没办法肆无忌惮的走啊!
持剑的少年看到老者,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施礼道:“季夫子。”
季夫子挥了挥手:“没事了,自己人。”
“是。”
那人往后退了一步,瞬间消失了。
谢清禾左看右看。
她完全没感觉到那人是怎么出现的,又怎么消失的。
像是完全隐藏在万物中,根本无法找到,也没有办法从守卫中做什么坏事。
季夫子说:“宋来就是这个脾气,一板一眼的,你刚才要是没有通行纹章,怕是要惨了。”
谢清禾眨了眨眼睛:“我一个筑基期的,不至于是敌人吧?”
季夫子:“刑罚院可不这么觉着,他们神神叨叨的,总是坚信每个人都有疑点,上次我都被喊住盘查,说是怀疑我有可能不是我……”
他哈哈大笑:“你说,这不是开玩笑吗?”
刑罚院。
谢清禾早就对圣庙书院做了功课,刑罚院是圣庙书院比较特殊的一个学院,学习的是刑法知识,掌管的是天下刑法。
从刑罚院出来的优秀弟子,会直接入职圣都的刑罚之部。
可谓是最为特殊的一个分院。
她想了想:“如果刑罚院说你有问题,说不定你真的有问题哦。”
她一板一眼,季夫子笑起来:“院长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如今看来,果然是很有趣。”
“这是你的通行证。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入学,所以走的是我这边的名下。”
谢清禾看着自己手中的徽章。
那是……一本书?
季夫子:“我负责圣庙书院的一切文书,你现在的临时身份,就是一个在文书院等候调遣的小弟子。”
“靠着你的文书院徽章,你能走遍整个圣庙书院,但是不能去机密之地。”
季夫子说:“当然,你要是想找死,那么我不拦着你。”
谢清禾扬起来一个灿烂的笑:“多谢夫子。”
她极为轻快的将徽章别在胸前。
哼着歌走向宋来消失的地方。
季夫子微怔,随后笑起来。
“真是有趣。”-
谢清禾有了文书院徽章,确实没有人再来拦路。
她按照自己之前对圣庙书院的了解,先去逛了书院。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当初自己上大学第一天,先去逛校园的感觉。”
系统冒出来:谁说不是呢?现在的本统,有一种送你上大学的感觉呢呜呜呜。
谢清禾:……
系统刚从戏精学院进修回来吗?
谢清禾:刚才路过的那群剑修,是什么修为?
她刚才与一群剑修擦身而过,那些剑修身材高大,身上满是汗水,显然是刚训练完毕。
经过他们的时候,谢清禾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那是对危险本能的反应。
谢清禾虽然现在只是筑基期,实际上她的修行方式与其他修士不同,若非极有威慑力的修为,不会对她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系统:刚才的剑修们,平均修为已经是大乘期了哦!
谢清禾:!!!
真是卧虎藏龙啊!
她跟系统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剑修院。
漫天飞舞的都是剑。
谢清禾从未看过这么多的剑。
以往长乐宗不是没有剑修,然而长乐宗以剑修为主,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法力高强的剑修。
谢清禾在旁边看了半晌剑修们练剑,也许是因为她胸口文书院的标志,一个大块头胸肌满满的师兄还问她是有什么事儿吗?
谢清禾努力让自己眼睛从大胸肌上挪下来,淡然自若说:“就是看看。”
谢清禾敏锐的发现,剑修们对文书院的人有两种态度。
一种是极为和善,另外一种满是不屑。
谢清禾的眉头皱起来。
“看来各个分院之间也不是很平静。”
有人在她身后接口:“小丫头,你想好去哪个院了吗?”
这话说的,显然是知道她是没有入学的新生。
谢清禾扭头。
看到一个躺在树上,正在狂放饮酒的剑修。
他的胸口处,纹章是一把剑。
“我的选择,恐怕并不是太多。”
谢清禾诚实的说。
她研究过圣庙书院的各个分院,最热门的自然是剑修院。
然而谢清禾的体质,决定了她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在剑修之徒上深造。
而医修与药修吧,她又没有什么自小就学习的传承。
蛊修的话,要养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谢清禾实在是害怕虫子……算了吧。
至于乐修什么的,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只适合把所有人的耳朵给震聋。
看来看去,最适合谢清禾的大概只有兽修……
毕竟,她养猪养的还蛮不错。
谢清禾叹气。
饮酒的剑修失笑:“没想到,你倒是有些难办。”
“刚才我看你一眨不眨地盯着剑修练剑,还以为你对剑修最感兴趣。”
谢清禾:……
她没好意思说,她感兴趣的不是剑修一途,而是剑修们的大胸肌。
谢清禾轻咳一声:“好了好了,我该走了。”
那人举起来酒壶,示意。
谢清禾想了想,拿出来玄机镜:“师哥,加个玄机镜号码呗?”
那人:……?
饮酒的酒徒唤作叶实。
据他所言,剑修们只是会练剑的庸才。
唯有他,是一个又会饮酒,又会练剑的天才。
谢清禾:……
听上去没什么两样嘛!
她做别了叶实,又去巡视其他学院。
……
谢清禾又去了符修院。
符修院里,到处贴着各色的符箓,地上隐隐还有没有打扫干净的朱砂。
谢清禾刚才围观了没多久,就看到一堆符修打起来了。
天空到处是飞舞的符箓,而没多久,一群法修又来了。
谢清禾眼睁睁地看着符修与法修吵起来了。
中心思想是:符修跟法修谁比谁高贵。
谢清禾:……
谢清禾左闪右闪,躲开了从天而降的一盆朱砂,逃窜了出去。
到底是谁说符修与法修战斗力不如剑修的啊!
打起来的时候,明明比剑修猛多了!
直至夕阳西下,谢清禾这才逛了大半的圣庙书院。
她累坏了。
谢清禾随机抓了一个幸运师姐,询问哪里是食堂。
师姐笑眯眯的带着谢清禾去了圣庙书院的食堂,谢清禾加上师姐的玄机镜号。
圣庙书院的食堂是免费吃的,这足以显示出圣庙书院有着强大的财力支持,以及圣宫的超强拨款。
——在食堂的显眼位置,展示着圣宫的标志,闪着金粉,无比醒目。
谢清禾大快朵颐。
一边吃一边想,这吃的每一口虽然是免费的,却又不是免费的。
都是欠的圣宫的债啊!
她吃着吃着,发现食堂里的员工,都是食修。
这是食修院负责的。
她甚至看到有食修正在做饭,忽然之间顿悟了。
食修正在炒蛋炒饭,扔下铲子,坐在一边顿悟。
等着蛋炒饭的阵修不乐意了:“你顿悟能不能挑个时间啊!我蛋炒饭马上就好了你顿悟?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阵修?”
食修们与阵修们险些要打起来了。
谢清禾:……
看来,这里每个人都是天才。
而天才扎堆的地方,总是显得没那么平庸。
……
深夜。
谢清禾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
她在研究各个院系之间的区别联系。
剑修、符修、法修……这是三大热门分院。
蛊修、乐修、器修,这是擅长手工操作类。
至于药修、丹修、医修,专业性太强,谢清禾没有从事这种职业的打算。
体修、卜修、阵修等等……比较冷门。
谢清禾抓着自己的头发。
她现在很难选择自己能进入什么学院。
她其实觉着都挺好的。
谢清禾想了想,拿出来玄机镜给大师兄发消息。
李朝夕的回复很快就来了:“你可以不用选。”
谢清禾:“诶?每个新生不都是要选择分院的吗?”
李朝夕:“那是通常来说的。如果在某一方面特别突出,并且想要用余生钻研某一途径,就会分配到单一的分院中。”
“但是若是像你这种情况,会综合考虑。”
李朝夕说,圣庙书院不是死板的按照修行方式分院,而是错综复杂。
谢清禾今日看到的这些明面上的分院,是世人能看到的,也是她做功课能看到的,但是实际上,圣庙书院有一些复合型的分院,以及组织,是需要等入学之后,谢清禾再去加入的。
李朝夕说:“一般来讲,刚入圣庙书院的时候,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很容易就选择了明面上的分院。院长既然将你带进来,并且让你提前熟悉,想必是有一些隐蔽的安排。”
“所以你要做的,不是融入他们,而是想想,你的特长是什么。”
谢清禾眨了眨眼:“我的特长?”
她的特长:你牙上有菜?
不对,她的特长是言修。
按照今天的考察,没有分院适合她。
“对的,所以你定然还有别的安排。”
李朝夕说:“不用去适应这个世界,而是让你的本能得以发挥。”
“好了,别想太多,这些时候,好好修养身体,等到半个月后正式入学,怕是有你的忙的。”
李朝夕说:“梅亦竹可从来不干养闲人的事儿,你小心为妙。”
谢清禾:“好!”
她谢过大师兄。
临睡前,谢清禾想了想,给司马花花报了平安。
不知不觉中,谢清禾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银色的月辉洒落,从敞开的窗棂,洒在谢清禾的房间中。
一道纯粹的光渐渐凝视,更加的闪耀与凛冽。
房间里寂静无声。
银色的长发散落在地,□□的脚踩在地砖上。
无声无息间,男人的身影缓缓向着谢清禾移动。
谢清禾正在沉睡。
她紧紧闭着眼睛,白皙的小脸上平静。
银发男人凝视着谢清禾许久,许久。
他的手指几乎透明,抬手,抚摸在谢清禾的脸颊之上。
指尖,一抹微光亮起。
一片乌云飘来。
遮掩住了月光。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留下。
……
谢清禾睡了一个深沉的好觉。
她觉着自己从未睡的这么舒服。
身体的旧伤一夜痊愈。
谢清禾揉着自己的肩膀:“圣庙书院的灵气太过于丰富了吧,睡一觉内伤都好了。”
她在圣庙书院里逛的差不多了,想要去外面看一看。
季夫子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谢清禾:“为什么?院长不同意?”
季夫子:“你现在是我的手下,你出去之后,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没有办法向院长交代。”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想要做什么事情,就等到你摘下文书院的身份,再去自己做吧。”
换句话说,要死不要死在我这里。
谢清禾:……
有没有搞错,这个书院竟然还是寄宿制的。
还不能出书院门了!
谢清禾郁闷的不行。
好在,圣庙书院很大,有小型的黑市。
这是谢清禾没想到的。
她也很意外。
特别是叶实说起黑市的时候,看上去像是喝大了。
……
叶实:“你现在,一穷二白,在圣庙书院里寸步难行。”
“还没有入学之前,最好将你的东西都买起来,不然等那些家伙入学之后,你抢什么都费劲儿。”
叶实喝的醉醺醺的。
谢清禾看他摇摇晃晃,有些想去扶他。
叶实:“我这是……醉剑!你不用扶我!”
谢清禾:……
见识了,喝多了就叫醉剑。
看来,剑修最硬的不是他们的剑,而是他们的嘴。
“我还不知道我入选什么分院呢,也不知道买什么啊?”
叶实扔给谢清禾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看吧,这是从黑市里买的圣庙书院机密,不收你的钱。”
那本破破烂烂的书,带着些酒味。
谢清禾翻看几页,瞳孔一缩。
“这也太有用了吧?”
她看了半晌,眼睛亮亮的:“圣庙书院里,刑罚院可以直接进?”
她以为刑罚院是需要再次选拔才能进,没想到,在叶实给她的书籍里,竟然写着那是开学之处就组建的。
叶实:“我不太知道,这是我从黑市里收的,应该是前几届的师兄师姐写的。”
谢清禾合上书。
“走,带我去黑市!”
她怀着紧张激动的心情,在深夜,跟着叶实躲避了巡查的守卫。
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紧张刺激的黑市……
然后……
她就看到了一个……
怎么讲呢。
谢清禾木着脸。
在前世,她有一个专有名词给这种场地。
叫做:跳蚤市场。
……
黑市,哦不,在跳蚤市场里,师兄师姐们坐在小垫子上,前面摆放着一些小物件与大物件。
大部分是一些书、生活用品、各种专业所需要的东西。
各个分院在此刻形成了大联欢,卖什么的都有。
谢清禾跟着叶实转了几圈,看着周遭黑漆漆的夜幕,觉着叫跳蚤市场真是太符合了。
叶实偷偷买了几壶好酒。
“太舒服了,书院里售卖的酒都是普通货色,还限制数量,我只好在黑市里买了!这是外面的好酒,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谢清禾:“你有没有想过戒酒?”
叶实瞪着她:“你有没有觉着劝人戒酒是一种冒犯?”
谢清禾:……
算了。
叶实一会儿就没影了。
谢清禾自己逛跳蚤市场。
为了避免被季夫子抓包,大家的装束都是稀奇百怪,大部分是用黑袍包裹着,看不清楚脸。
谢清禾走着走着,忽而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
她眉头一皱。
还以为是哪个莽撞的同窗。
然而看到那人脸上的面具,谢清禾整个人都僵硬了。
“花花,怎么是你?”
她惊恐地看了看周围。
这是圣庙书院啊!
司马花花是魔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司马花花一身黑袍,若非是谢清禾了解他,恐怕也没人能看得出来是他。
他说:“圣庙书院的防守太严密,我有事情要当面跟你说,所以不得不如此。”
谢清禾还是有些紧张。
司马花花:“不必紧张。黑市选择这里,是有原因的。”
“黑市这里,是圣庙书院监管最为薄弱的地方,季夫子的眼睛看不到这里,自然也看不到我。”
“眼睛?”
谢清禾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司马花花:“是的,季夫子不像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我们去旁边说话。”
他拉着谢清禾,左拐右拐,很快就到了偏僻地方。
一个人也没有。
彻头彻尾的黑暗中,仿佛就他们两个人。
一点莹莹的火点亮。
谢清禾抬起头,看向司马花花。
看到了他冰冷的面具。
谢清禾小声说:“好想看到花花你的样子。”
司马花花轻声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说正事吧,你身上的血花怎么样了?”
谢清禾之前与司马花花说了血花的事情,司马花花说血花的解药只有圣都才有,让她来圣都。
谢清禾做到了。
她想了想,揭开了自己的衣襟。
露出来白嫩的肩膀。
司马花花的视线,落在了她肩膀上。
那里,赤色的血管几乎要突破她的肌肤,想要钻出来一般。
他的声音里泛着冷。
“血花要成熟了。”
血花似是有生命一般。
当听到司马花花的声音,那些凸出来的血管瞬息湮灭。
不声不响,只留下平静的肌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谢清禾抿了抿唇:“我只能不回长乐宗,但是沈御舟不会善罢甘休。我会死。”
司马花花:“不会。”
他说:“因为你来到了圣都。”
谢清禾:“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我怎么样才能有解药?”
司马花花抬手,将谢清禾的衣襟拉好。
他抬头,看向远处。
那是圣都最高的山峰。
从黑暗里看去,那里亮的不像话。
司马花花:“圣宫的祭坛周围,长着异色的花,那花是药引。”
谢清禾:……
什么,圣宫,祭坛。
那是圣帝所在的地方。
司马花花:“我本可以帮你偷花,但是那花离开圣宫瞬息,便会死去。你只能自己去。”
谢清禾:“不是吧……我岂不是等于死定了?”
拜托,那可是圣宫诶!
司马花花摇头:“你取得第一名的成绩,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进入。”
“沈御舟若是丧失理智,会阻拦你。”
“那时,血花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谢清禾眨了眨眼:“师尊一向冷静自持,怎么会丧失理智?”
司马花花看向她:“那是以前。”
父帝
想让沈御舟失去理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清禾以前是这么觉着的。
然而不知道蝴蝶从哪里扇动翅膀,沈御舟渐渐有了更多的不可控的蛛丝马迹。
这些蛛丝马迹,没有瞒得过司马花花。
“按照你这么说, 沈御舟确实情况很不对劲。”
谢清禾说, “怪不得你要亲自来找我。”
魔尊大人来到圣庙书院, 他的胆子是真的大。
司马花花抓住谢清禾的手。
黑色手套冰凉。
谢清禾的衣袖被他拉开。
露出来瘦弱的手腕。
司马花花说:“血花之解药需要培育,我来这里不仅是筹谋沈御舟的事情, 也是因为此事。”
他的手掌心,出现了一把森冷的小刀。
抵在她的手腕上。
谢清禾瞬间明白了:“你要用我的血?”
司马花花抬眼看她:“怎么, 不相信我?”
“不是……”
谢清禾移开了视线, “你少放点血啊, 正常人失血过多是会死的,失去我身体百分之二十的血,也就是800ml的血, 我就有生命危险了。我可跟你们这些变态的修士不一样。”
司马花花的小刀已经抵在她肌肤上,即将割破血管。
闻言顿了顿,“我没疯, 有白头吟在, 我不想跟你一起死。”
“放心,只是取一点点血,不至于放你……800ml的血。”
司马花花无语:“我又不喝!”
谢清禾嘿嘿一笑。
下一秒,手腕一凉, 肌肤被切开。
血液滴落。
司马花花手中的小瓶子, 一点点被填满。
谢清禾紧闭的眼睛这才睁开。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 司马花花已经取完了血, 正在给她包扎伤口了。
也不知道司马花花用了什么特殊的药膏,涂抹在她伤口上, 凉凉的又热热的,瞬息止住了血。
“今天不要沾水,明天伤口结痂就会脱落,不会留疤的。”
司马花花将瓶子收起来。
谢清禾小声说:“就50ml啊……还没我体检抽的血多……”
司马花花:“……什么?”
什么体检抽血?
谢清禾:“没什么。”
在黑暗中,两个人面对着面。
谢清禾的思维发散,她好像没有感觉到司马花花的鼻息。
她下意识地将手指,放在了司马花花的鼻尖,也是是他的面具上。
冰凉的。
这是一件法器,谢清禾确信。
因为她感觉到森冷的魔气萦绕着她的指尖。
而这些魔气没有伤害她。
这也就是代表着,司马花花不想伤害她。
谢清禾有些愧疚:“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办法解开白头吟。那些原料,实在是太难找了。”
她当初是为了在司马花花的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才给司马花花下了白头吟。
她死,他也别想活。
可是没想到现在两个人不想杀死对方,谢清禾要死了,司马花花也活不了了。
“要是你被我拖死了,就太可惜了。”
谢清禾小声说。
司马花花凝视着她。
半晌,他才说:“我不在乎这个。”
谢清禾:“??”
隔着面具,她感觉不到他的表情。
所以也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不在乎?
不在乎死?
“好了。”
司马花花下意识的揉了揉谢清禾的脑袋。
下一秒,他抬手,将谢清禾抱在怀中。
轻轻拍了拍谢清禾的后背,像是安抚:
“别想太多,我会跟你保持联络。”
谢清禾的身体僵直。
司马花花了然。
跟自己的师尊做斗争,这种事情,谢清禾定然是恐惧的。
他说:“别害怕。”
……
谢清禾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看着司马花花消失在黑暗中,没说出口的话终于说出来:
“你最近又练胸肌了?”
——被大胸肌大腹肌抱在怀里的感觉,太舒服了吧!
司马花花抱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僵了:不知道先摸胸肌,还是先摸腹肌,还是干脆摸一摸大腿肌?
周遭亮起来一抹灯。
叶实在远处喊谢清禾的名字。
谢清禾抿了抿唇,快速地转身冲了过去。
她其实也没害怕。
谁想杀她,她就杀谁。
就这么简单-
“你淘了什么?”
叶实说:“好半天都没看到你,定然是买了不少东西吧。”
谢清禾:“还说我?你才是买了不少好东西吧,把我往旁边一丢就不见踪影了。”
叶实:“我明明想找你没找到!”
谢清禾没说话了。
她忽然想到是不是司马花花搞的鬼。
谢清禾:“跳蚤市场都什么时候开啊?这里不错,我下次还想来。”
叶实:“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开,这是弟子们之间的秘密,流传很多届了。”
说着,他拍开一坛酒,就那么喝起来了。
谢清禾没办法,把他送到剑修住宿那边,便回去了。
深夜,躺在床上,谢清禾摸着手腕上的绷带。
司马花花给她打了一个蝴蝶结。
这是她之前给他包扎伤口时候打出来的样式。
没想到他看一遍就学会了。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隐约出现了一些片段。
奇怪,梦里怎么会出现银色的长发?-
后面的日子,着实无聊起来。
谢清禾将每个分院都看了一遍,度日如年的等待着圣庙书院正式入学的日子。
她甚至无聊到去陪着叶实喝酒。
可惜喝了一次之后,叶实就以她酒品不好拒绝了她:
“就你喝了一口就发酒疯的酒品,我是不敢跟你一起喝了!你还是自己玩儿去吧!”
谢清禾不知道去哪儿玩儿。
说实在的,现在她就像是被关押在圣庙书院一样,让她觉着无趣极了。
直至季夫子通知她:“有人来看你了。”
蹲牢房一样的谢清禾热泪盈眶。
有谁能直接进圣庙书院看她啊?
有人来看她了。
这个人,是大师兄李朝夕。
……
这是一场小型的饭局。
李朝夕又请院长吃饭,他们在圣庙书院外面吃了饭。
谢清禾松了一口气:“大师兄,幸好你来看我了,我这段时间呆的可无聊了,还不能出书院门口!憋死我了!”
这是这段时间唯一一次出圣庙书院的门。
梅亦竹:“哦?看来你不想在圣庙书院呆?”
谢清禾:“愿意呆着,跟呆着无聊,可不一样。”
她现在面对院长梅亦竹,已经惬意多了。
她说:“我就是闲不住,现在没有刑堂的职务,不需要做任务,也没有正式入圣庙书院,不知道自己要学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这才觉着无聊罢了。”
梅亦竹若有所思:“我见过的很多人都想虚度岁月,你倒是一分钟都不想闲着。”
“放心,”院长说:“等几天书院正式入学了,你就得偿所愿,再也闲不住了。”
谢清禾眼睛都亮了:“院长,我会被分到哪个分院啊?”
梅亦竹哈哈一笑:“这个啊,是天石决定的。”
天石?
谢清禾记得这个名字,据说是圣庙书院很重要的宝物。
但是她没想到,天石海用来管分院这件事情。
梅亦竹:“好啦,多的我也不能说了。吃菜吃菜……”
“不过,李朝夕啊,今天的饭菜,真是有些别具一格呢。”
李朝夕不动声色,给谢清禾夹了一块猪肝。
“你们都辛苦了,好生补补。”
谢清禾愣了:“猪肝?”
她刚才没注意,现在一看,菜谱怎么变了。
多是滋养的,甚至还有鸭血、鸡肝什么的……
李朝夕面不改色说:“你身体没有养好,多吃点滋补的。”
谢清禾挠了挠头:“我好的差不多了啊,这补的,好像是我失血过多要死了一样。”
李朝夕看向梅亦竹:“照顾谢清禾辛苦了。”
院长梅亦竹哈哈大笑:“我算是明白了,李朝夕啊李朝夕,你请我吃饭是假,想要给谢清禾开小灶是真的啊!”
“怎么,你是担心圣庙书院照顾不了小谢?”
李朝夕搁下筷子:“自然不是。”
他说:“之前圣庙书院邀请我来当客座长老的事情,可还当真?”
梅亦竹:“哦?”
他放下筷子,审视地看着李朝夕。
“你之前拒绝了,沈御舟那边也不肯放人,现在怎么又同意来圣庙书院了。”
谢清禾吃着猪肝,她心底默默念叨着:猪肝补血。
她看向李朝夕,她知道圣庙书院的客座长老是做什么的。
圣庙书院是圣都的重要核心组成部分,这么多未来的储备人才,需要高智商的夫子来培养,于是有能力的修士,会被邀请来做圣庙书院的夫子、讲师、客座长老之类的。
看样子,大师兄之前是被圣庙书院邀请了当客座长老,他拒绝了,现在突然同意了。
谢清禾笑眯眯地看着李朝夕。
下一秒,谢清禾的筷子掉了。
李朝夕说:“是我师尊要我来的。”
谢清禾:……
草-
沈御舟想要杀她。
沈御舟杀不了她。
因为她在圣庙书院。
沈御舟是正道之首,所以无法名正言顺的从圣庙书院里将谢清禾掳走。
现在,沈御舟找到了新的方法。
那就是让他的大弟子李朝夕进入圣庙书院,将谢清禾伺机带走。
谢清禾看着李朝夕,讪笑一下,不自觉地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梅亦竹敏锐地觉察到不对:“怎么,你小师妹似乎并不想让你来圣庙书院?”
谢清禾捡起来筷子,连忙摆手:“我就是没拿稳而已。”
“大师兄,你不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吗?这次怎么这么听师尊的话?”
李朝夕淡淡喝了一口茶。
“师尊有命,自然不敢不从的。”
谢清禾:……
她摸不透李朝夕。
谢清禾干笑道:“是么……哈哈!哈哈!”
一顿饭吃的奇奇怪怪。
他们三个人一同进入了圣庙书院,梅亦竹带着李朝夕去办理手续,谢清禾自己回到了住所。
她躺在床上,双眼无神。
“怎么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之前她闯入安息之地,李朝夕帮沈御舟做事儿,被他发现了,都没有杀她灭口。
现在呢?
大师兄之前告诉她的话,是不是真的?
谢清禾想的头都痛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掉沈御舟。
以及……取得第一名!
谢清禾给司马花花发了个消息,说了这件事情,随后抱着枕头睡着了。
……
圣庙书院的入学仪式,格外的盛大隆重。
那一天,整个圣都都漂浮着缤纷灿烂的灵力彩带,无数的七彩灯笼漂浮在空中。
天南海北,各个宗门都来送入选的弟子入学。
圣庙书院的院门壮阔巍峨,傲然耸立。
那是天下第一书院的骄傲。
这是圣庙书院的入学仪式,亦是圣都的盛事。
谢清禾站在广场之上。
这是比长乐宗的广场更为宽阔的场地,站在上面,显得人格外渺小,让人沉醉迷醉。
各色宗服交织汇总,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院长梅亦竹发表了讲话。
他在最高处直抒胸臆,展望未来的时候,圣都的使者来了。
圣都的使者带来了圣都的主人,圣帝的旨意。
所有人跪伏在地,聆听圣帝的声音。
独孤胜转达了圣帝的旨意。
圣帝说他对圣庙书院寄予了厚望,他们都是圣都的未来,也是正道的未来,亦是整个修仙界的未来。
圣帝勉励弟子们好生在圣庙书院学习,以后加入圣宫。
圣帝的旨意,让所有新生都沸腾了。
日后若是能常伴圣帝左右,该是多么荣耀的事情啊!
独孤胜终于念完了旨意。
他看着台下议论纷纷,眼神不停的从所有人面容上划过,直至落在一人的脸上。
谢清禾与独孤胜对视。
她没想到这么多人里,独孤胜也能看到她。
独孤胜冲着谢清禾展开一个微笑。
谢清禾不明所以,亦是对着他笑起来。
直至开学散会之后,谢清禾才明白那个微笑的意义代表着什么。
“什么?”
谢清禾不可置信:“殿下要见我?”
……
在圣都里,被称得上是殿下的,有两位。
自然是圣都王朝的皇帝。
圣都王朝,乃是依托着圣都而建立,它主要负责围绕着圣都生存的凡人们。
就像是天地自然存在,修士与凡人沟共同构成了这个修仙界。
圣都皇帝,谢清禾并不陌生。
原因是圣都皇帝有个弟弟,叫做王也。
王也的口头禅,是“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谢清禾是知道,但是她没见过。
现在她要去见了。
……
谢清禾感觉很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个小人物,但是现在,就像是生活在圣都很久了,有不少人想见她。
比如说圣都王朝的皇帝,王圣人。
关于王圣人的传闻,最广为流传的,乃是他的出身。
能当圣都王朝皇帝的,入的都是人道。
人道之一途,修的是人治,走的是人皇的路。
代表的是天地人神中的“人”。
圣都已经有圣帝,却将圣都王朝的皇宫选址在圣都,有人传闻说这是因为要有人治的和谐,乃是符合天道之用。
从很多年前,圣都王朝的皇帝,便是成为圣帝的必经之路。
目前的圣帝,曾经便是圣都王朝的皇帝。
谢清禾看着自己的玄机镜。
她刚才快速跟司马花花沟通这件事情。
司马花花说出来一些别的内幕:“有传闻,王圣人皇帝,乃是圣人的儿子。”
谢清禾想了想,就明白了。
这就是权利的集中吧。
圣帝统治整个修仙界,将自己的儿子放在圣都王朝历练,统治凡人,历经人治,成为人皇。
等圣帝归于天道,人皇即位成为圣帝,而圣帝的儿子又可以继续成为新的人皇。
世世代代,永永远远。
谢清禾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那小王爷呢?也是圣帝的儿子?”
司马花花:“这是修仙界的秘闻:每届圣帝只会有一个儿子。”
谢清禾已经抵达了皇宫。
她收起来玄机镜。
这就有意思了。
小王爷怕不是亲生的-
谢清禾拜见圣都王朝的皇帝殿下。
出乎谢清禾的意料,皇帝殿下王圣人,不是传言中那么苍老,而是一个青年人。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周身没有灵气。
“不必紧张。”
王圣人说:“我修的是人之道,这你应该是知晓的。所以,将我当普通人来对待就行了。”
殿下看上去很爽朗。
但是若是将领导的爽朗当做理所当然,你就要倒霉了。
谢清禾如是想。
她扬起来笑脸:“不知道殿下喊我来,是做什么?”
王圣人说:“我听王也说,你在三十六道天梯救了他的命,还负责他用膳,想了想,便觉着见你一面,当面道谢的好。”
谢清禾:“……”
用膳,啃馒头吗。
她要是相信王圣人只是为了弟弟感谢她,她脑子就有泡。
她干笑两声:“没什么,他人还不错。”
王圣人哈哈大笑:“确实,王也心思单纯,赤诚爽朗。但是有些过于坦率,所以很多人对他拒而远之。”
“他这次回来,说起来有了你这个朋友,我还挺是欣慰……这是他第一个朋友。”
谢清禾不说话了。
她对小王爷有些怜爱。
不是吧,她竟然是小王爷第一个朋友?
王圣人:“我赏赐给你黄金百两,珠宝若干,作为你救了王也命的奖赏。”
谢清禾麻溜道:“多谢多谢,多多益善!”
王圣人一怔。
旋即哈哈大笑起来:“真有意思,你真的太有意思了。”
“那我再多赏赐给你些东西吧,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当领导说你有意思,就是他有别的意思。
谢清禾装傻:“我缺钱,多多益善。”
这么下来,王圣人一共赏赐给了她黄金五百两。
谢清禾脸上的笑容十分诚挚:“多谢殿下!”
她正在抱着黄金美滋滋,突然有人冲进来。
“你来做什么?”
是小王爷王也。
谢清禾眨了眨眼:“我来接受赏赐啊?我救了你,你的命还是很值钱的。”
王也大为震惊:“你竟然这么接受了?帮助人不是不求回报吗?”
谢清禾:??
“可是适当的回报有助于让人更加热情的反馈社会!”
谢清禾理直气壮:“我没钱!”
王也跳起来:“我明明给过你一百金了!”
不说起来一百金还好,说起来一百金谢清禾就来气:“你干嘛直接打我账户上?你打我账户上,我看都没看到,那钱歘的一下就没有了!”
谢清禾那个委屈啊:“我的账户上不能存钱,我就少说了一句话,你就打过去了!我一分钱都没有得到!”
全用来还欠债了!
王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你怎么欠这么多钱?”
谢清禾跺脚:“你问我娘去啊!”
“你娘是谁啊?”
谢清禾回过神来。
算了,这种话题还是不要在王圣人面前说了。
“我们在你哥面前这么吵嚷没问题吗?”
小王爷看也没看他哥:“没事,我哥早就习惯了。走,你来都来了,我带你去逛逛我的宫殿!”
他兴冲冲地拉着谢清禾就走。
谢清禾扭头看王圣人。
王圣人冲着谢清禾点点头。
谢清禾这才放心地离开。
看样子,王圣人对王也这么好,大概真是个好人吧。
大殿里寂静下来。
有人从御座后面出来,躬身道:“她的身上,确实没有灵气,是个凡人。”
王圣人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仅仅嘴角有些意味深长。
“她有什么,值得父帝深夜前去探访呢?”
……
小王爷的宫殿很大。
他就像是从未带过人来家里参观一样,拉着谢清禾参观了好多地方。
谢清禾累得要死。
她有一种在拉练的感觉。
“等等……你让我歇歇行不行啊。我已经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了!”
谢清禾气喘吁吁。
“我是个普通人!”
王也眨了眨眼睛:“我哥也是普通人,也没像你这么废物。”
谢清禾:……
一个美貌的女子出现了。
她看着谢清禾:“这就是殿下带回来的女子?”
谢清禾:??
什么殿下带回来的女子?
小王爷小声凑在谢清禾耳边说:“她是我哥的后宫娘娘之一。很小心眼的,你小心点。”
女子上下打量谢清禾,嘲笑道:“就你这瘦弱的身板,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触发高情商心眼子练习!】
有人冲着你说,体重不过百,不是平胸就是矮。
请问,你该如何高情商回复?
这都能触发心眼子练习!
谢清禾眯眼。
小王爷:……
你们是没有见识过被“你牙上有菜”支配的恐惧啊!
待定
好离谱。
这位娘娘的这句话, 带着满满的攻击性。
她是带着高高在上的眼神,审判地看着谢清禾,以一种格外世俗的眼光, 来评判谢清禾的一切。
——“体重不过百, 不是平胸就是矮。”
不论是“平胸”, 还是“矮”,都是对人的一种格外羞辱的攻击。
若是平日里骤然听到这种羞辱, 自然是下意识地觉着羞耻,觉着自己为什么这么瘦, 为什么平胸, 为什么这么矮。
以至于转化成为对自己本身的一种愤怒。
实际上, 外人的评价又如何呢?
不论高低胖瘦,不论平胸还是大胸,都是自己啊。
自己要爱自己。
那么对于这些攻击, 就该坦然而笑,怜悯地看着对方:
因为他们只会这么羞辱。
而对于这位娘娘,谢清禾在需要反击之余, 也有一丝怜悯:
因为她并没有意识到, 她已经被框在条条框框里,她的认知里,是被别人评价而,而非有自我评价体系。
而如何回复这种的攻击性语言, 系统给出来了这样的选项:
选项A:上下打量她, 然后不停地摇头, 并且说:“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我还不信, 没想到原来是真的啊啧啧啧……”
谢清禾险些笑出声。
选项A的回复,属于是魔法打败魔法。
既然对方决定用语言攻击羞辱, 那么就从语言羞辱这一方,给对方一个反应:其他人是这么说你的,我听到了关于你的内幕消息。
对方就会陷入到“他们到底说我什么了?”的纠结中,足以让对方辗转反侧很多天了。
选项B:你胸也没多大,倒也没有多高啊?
谢清禾:不行!
B是错误选项!
这也是很多人被质疑之后,下意识的反应。
他们会纠结于对方说的话本身,而没有思考背后的逻辑,仅仅从字面上进行反驳。
这就陷入到了无休止的互相攻击中,只会两败俱伤。
选项C:其实我这个体重是正常的,我不算是很矮,也没那么骨瘦如柴,况且我胸也没那么小。
谢清禾:不行!
C也是错误选项!
这种类型的攻击,千万不能陷入到自证中。
更不能陷入无休止的辩解与说明中。
一旦你开始自我解释,就落入到了对方的预料中。
事实上,根本没人听你的解释。
选项D:你牙上有菜。
标准答案,一向稳定的出现在高情商心眼子练习中。
要不要选D,待定。
谢清禾看向选项E:跪下来抱着她大腿哭着说求求她别说了!
谢清禾:……
这时候怎么还有窝囊组啊!!!
谢清禾不选了。
她看向了选项D。
有时候,还是简单粗暴的“你牙上有菜”更适合解决问题。
但是……
谢清禾:我还有一次转盘机会?
系统:是的呢,统统给宿主开光了呢,宿主可以试试转一下。
谢清禾:叠字字,恶心心。
系统:……
谢清禾:单抽我手气不行啊,你说我要是攒个十连抽,是不是有保底了?
系统:每五个心眼子,有一次抽奖机会,宿主想要十连抽,也就是说要有50个心眼子,目前看来,任重而道远呢。
谢清禾:……
她到底还是用掉了一次转盘机会。
转盘的指针在快速旋转后,终于缓缓地停下来。
落在了一处狭窄的角落。
谢清禾:!
竟然不是空奖!
她激动地点开,旋即,沉默了。
【得到金色皮肤1:可以将任意选项改变种类与颜色。】
谢清禾茫然了。
什么选项改变颜色。
正好要选择D,她顺手就选择了。
选项D的整个框框,变成了金色。
下一秒,选项D“你牙上有菜”变成了生动的形象:
一颗水灵灵的大青菜。
与此同时,系统催促谢清禾抓紧时间选择。
谢清禾不假思索:“你牙上有菜!”
小王爷王也一脸的:看吧我就知道她要说你牙上有菜,你要倒霉咯!
在他跟谢清禾不是朋友的时候,见识过了“你牙上有菜”的威力。
他回宫之后补牙补了好久,据御医说,那牙非常难补,按照牙的面积,根本不可能长出来像是小王爷说的那么大的青菜。
还是有灵气的灵菜。
小王爷有苦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但是他不想再发生了。
门牙虽然被补好了,但是受到冲击的心灵还没有补好。
小王爷现在乐于见到别人牙上也长菜。
可是……
他看着华秀娘娘的脸,忍不住放声狂笑起来:“你牙上,你牙上长了什么啊!笑死我了!”
就在谢清禾说完你牙上有菜的时候,华秀娘娘表情还是不屑的。
然而下一秒,她感觉到了牙齿上的异样。
这是什么感觉?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
后槽牙怎么了?怎么有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
下一秒,嫩芽从后槽牙冲出来!
华秀娘娘的表情极为惊恐!
什么!绿色的嫩芽!
绿色的嫩芽快速地抽枝生长,瞬息之间变成了一株小树,那小树舒展着枝叶,枝叶绿油油的。
须臾,那枝叶开始开花。
自顾自的开花。
别说华秀娘娘傻眼了,谢清禾也傻眼了。
她没搞明白这是怎么了?什么皮肤?为什么会有枝条?这又是什么花?
小王爷凑近谢清禾:“等等,你这是什么菜?你又升级了?”
“听说你是言修,那么现在你是能随意改变菜的形态了?”
谢清禾茫然:“我不知道啊,那是什么花啊?”
华秀娘娘想要尖叫。
然而这树苗是从后槽牙长得,她根本说不出来话。
华秀娘娘崩溃呜咽:“你们,你们这些怪人……你们滚!!”
她的声音很是含糊,已经难以说话了。
“救我!救我!”
谢清禾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花。
那小树终于舒展了花朵。
是梅花。
梅花幽香。
姿态悠然。
谢清禾手中出现了匕首,她果断地冲上前,一把掐住华秀娘娘的下巴。
手起刀落,匕首从华秀娘娘的嘴里,直接斩断了梅花树的树根。
华秀娘娘得到了自由,她疯狂地咳嗽,并且用手指抠着自己的牙齿。
后槽牙已经只剩下一个躯壳:那有个巨大的洞。
“你们这些修行者,都是会的妖术!我的牙齿!我的牙齿啊!”
小王爷不耐烦地说:“御医会补牙,赶紧去吧!别自讨没趣了!”
华秀娘娘眼中噙泪,愤愤离开。
谢清禾看也没看她,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小梅花树。
“这不是普通的梅花树。”
小王爷:“当然不普通。任谁看到这梅花树从人的嘴里长出来,也不会觉着它普通的。”
谢清禾:“……”
她叹了一口气说:“你看,刚才我截断它的时候,梅花树的根断层是平整的,现在却有根了,说明它还在生长。”
小王爷不理解。
谢清禾:“这是农修的相关,小王爷大概不会懂。”
她兴冲冲的拿着小梅花树:“我要去联络一下我的农修朋友,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跑。
一边跑一边给晏培农发消息:“好消息好消息!我有了新的品种,可培育的梅花!!”
小王爷:……喂!你就这么走了?
小王爷王也没有追上去。
手下问:“殿下,你不拦着吗?”
他看得出来,小王爷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王爷这么笑过了。
王也哼了一声:“书院已经开学了,我直接去书院里抓谢清禾!”
……
谢清禾离开王宫的时候,有人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禀告了王圣人。
“华秀娘娘正在哭泣,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王圣人挥手,让人退下。
“不必了,让她好生反省。”
“是。”
王圣人看向圣宫的方向。
她若是真的是……那么,他尊敬的父帝,该如何做呢?
他很是期待。
……
“天石”测试弟子的根基,从而分入合适的分院。
正式入学之后,这天,每个弟子,都要验证天石。
所有人都很紧张,也很期待。
正式成为圣庙书院的弟子之后,日后到底会在哪里学习呢,这是所有人紧张揣测的内容。
以及……
天石真的准确吗?
主持天石选拔检测的,是院长梅亦竹。
梅亦竹向大家解释了天石的来历,以及如何分院。
“天石分院,一共持续三天的时间。”
“在第一天,所有的弟子都会经过天石的检测,留下自己的信息。”
“九个分院,会有大部分人的一席之地。被分到了自己的分院,就赶去分院报道,会有负责你们的夫子,你们从此之后,便是那个分院的学生。”
“而第一天没有分院的那一部分,则是在第二天进行再次检测。”
“这一次,会给你们一些复合型选择,尊重个人的意愿,若是不同意,那么还有第三天的选择。”
梅亦竹的眼神凌厉了起来。
“至于第三天,那就说不准了。我不会透露第三天的任何信息。”
有人提问:“若是三天都选不到合适的分院呢?”
梅亦竹莞尔:“怎么会?毕竟圣庙书院旁支复杂,若是没有合适的分院,那么就单独给你一个分院。”
“要知道,我们的背后,可是圣都。”
场面寂静了一瞬。
旋即,有些呼吸不畅,与满满的热血。
圣庙书院的强有力后盾,乃是圣都!
根本不差钱!也根本不差权势!只要在圣庙书院里出人头地,日后在整个修仙界都是人上人!
气氛被调动起来。
梅亦竹宣布,天石选拔开始。
……
天石,格外的明亮与闪耀。
没有人想到,天石竟然就藏在广场石壁上。
梅亦竹手中持着权杖,权杖闪闪发光,当权杖的尖角抵在石壁上之时,石壁微微闪耀,随后裂开七彩的光。
一个手臂宽的那么大的宝石,就那么悬浮在空中。
梅亦竹拿起权杖,低声念诵了些什么。
那宝石便向着他而来。
悬浮在他面前。
梅亦竹颔首。
第一个接受天石检测的人,紧张的上前。
天石的上面,显出一行字来。
“单系水灵根,天生剑骨,分为:剑修分院。”
当看清楚那行字的时候,学子松了一口气。
而不远处,他的朋友欢呼起来。
那明显是一群剑修。
有了第一个的开头,后面的人便没有那么紧张了。
一个接一个的上去,谢清禾在后面,看着这一切。
看的多了,她似乎摸到了一些门道。
在之前,她已经将圣庙书院的各个分院都熟悉过了,每个分院的状态,她都十分了解。
现在,天石分院的方式,似乎在“简单化”。
也就是说:看上去灵气极为单一的,只修炼一种的,就直接分到剑修分院、法修分院等。
而那些多灵根,修行方式复杂的,就待定。
谢清禾又看到了一个水土火三灵根的,同时修炼器修、兽修的人,被判定了待定。
她心底顿时了然了。
这是层层分院方法。
她之前看到那些极为单一的院系,就是这些简单分院出来的。
也就是圣庙书院呈现给世人的。
那么第二天,乃至第三天的分院,恐怕没这么简单。
事实上……
谢清禾站在天石面前。
院长梅亦竹和煦地看向她,就像是不认识她一样:“准备好了吗?”
谢清禾:“准备好了。”
下一秒,天石的光芒大盛,笼罩在谢清禾的身上。
“凡人之体,五杂灵根,言修、音修、剑修、体修……”
天石判定:“待定。”
谢清禾:……
她怎么修这么多?她其实也就是随便练了练别的修士的方法,怎么就判定她就是那种修士了?
梅亦竹含笑看着她。
“明日再来。”
……
谢清禾有些郁闷。
因为她吃饭的时候,面前坐了一个人。
小王爷。
小王爷是个剑修。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天的天石分院,并没有将他分到了剑修分院。
结束之后,小王爷就冲过人群,直接抓住谢清禾。
“这次你还想逃哪儿去?”
谢清禾:“我没想逃!”
小王爷:“那你为什么避开我?”
他哼了一声:“我从小就在宫里长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不想跟我在一块!”
谢清禾:……
她倒也不是真的想避开他,而是想要避开麻烦。
小王爷出现的地方,常常会引起来很多的视线。
他是圣都小王爷,这就是他的地盘,跟其他的阿猫阿狗可不一样。
不论是讨好的,还是质疑的视线,谢清禾都不想沾染半分。
小王爷显然是看出来这一点。
于是他牢牢地跟着谢清禾。
谢清禾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都是小王爷。
谢清禾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你这么跟着我,我怎么吃的下去?”
小王爷倒是吃的挺香:“我之前还嫌弃这个不好吃那个不够精致的,结果三十六道天梯之后,把我毛病给治好了……”
“当初那么难吃的馒头我都啃了半个多月,现在看什么都是绝顶美味!”
谢清禾怒了,她一拍桌子:“你说我的馒头难吃?”
“早知道我在三十六道天梯就该饿死你!”
小王爷:“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觉着馒头好吃啊!”
谢清禾:“馒头是甜的!是好吃的!你这种庸俗的贵族,根本不知道馒头有多好吃!”
小王爷:“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两个人正在吵架,有人喊谢清禾的名字:“谢清禾!”
谢清禾扭头,赫然看到冯嫣然抱着一只火色的小狐狸,向着她而来。
谢清禾:!!!!
什么?冯嫣然不是给她传讯说她正在休养,要晚点再入学吗!
冯嫣然抱着小狐狸坐了下来:“我恢复的不错,我爹给我用了最好的药,我们是昆仑嘛,什么好东西没有,自然就恢复的快一点。”
她不好意思地说:“小狐狸似乎也受了伤,但是我给它喂了很多灵丹妙药,看上去没有什么帮助,它的灵气还是很弱。”
谢清禾看向小狐狸金灿灿。
金灿灿现在是幼生期。
说实话,她对于金灿灿竟然能以幼生期度过三十六道天梯很是惊讶。
按照三十六道天梯的强度,对于这种幼崽来说,简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小狐狸哼了一声,尾巴翘得很高:
小意思啦!本小狐狸什么都能通过!
谢清禾:……
很难想象,这个小狐狸竟然也是他们的同窗了。
“那你们测试过天石了吗?”
谢清禾问。
冯嫣然点头:“刚才我们去找了院长,院长给我们测试了天石。”
她说:“我们两个都是待定。”
这就奇怪了。
谢清禾认识的人不多,都是待定。
她托腮,饭也不吃了,想着这一面的诀窍。
冯嫣然小声说:“我爹给我说了,他让我不要外传。”
“第一天的选拔是面向修仙界的,实际上并不是书院的核心,主要侧重点在‘学习知识’。”
“第二天选拔出来的复合型人才,一般是被称作书院的‘刀’。”
“至于第三天……”
冯嫣然看着他们都看她,她嘿嘿一笑:“我爹说,那是书院的‘脊梁’。”
很抽象的形容。
小王爷哼了一声:“我早就知道了。”
谢清禾:“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小王爷:“你看我不顺眼,我哪儿敢说啊!”
谢清禾一个头两个大。
“好了,我们吃饭吧,等吃完饭,我们凑在一起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谢清禾:“看是做刀,还是脊梁咯。”
……
第二天。
留在广场里的人,已经很少了。
大约只有本次入学的五分之二。
这些人站在这里,脸上都是忐忑不安。
别人都被选择走了,他们还没有清晰的指向。
在未来不明的时候,总是迷茫的。
院长梅亦竹颔首:“好孩子,来吧!”
第一个人上前。
天石的上面,浮现出来了文字:
“性情坚韧,剑术高超,灵气强盛。可分为杀院。”
谢清禾的瞳孔微微一缩。
“杀。”
这里用了一个很具有指向性的词语:杀。
联想到昨天冯嫣然说这是圣庙书院的刀。
她有些明白了。
这是培养的战斗力量。
第二天的选拔,大概都是如此。
谢清禾又没有被选上。
她是待定。
其他三个人也是。
当晚,三个人一起聚餐的时候,都迷茫了。
“天石到底要把我们分到哪里啊?”
……
第三日。
剩下的人数,仅仅有五分之一。
甚至都不到。
当谢清禾再次站在天石面前,梅亦竹的脸上飘忽不定。
他说:“开始吧。”
天石将谢清禾笼罩起来。
这一次,只简单的冒出来三个字:刑罚院。
……
刑罚院,谢清禾在刚入圣庙书院的时候,还没有通行纹章。
一个持剑的少年宋来拦住了她,他便是刑罚院的。
根据谢清禾的了解,那是最为特殊的分院之一。
书院学习天下刑罚,日后掌管天下刑罚。
谢清禾没想到,她从长乐宗的刑堂出来,就这么进入到了圣庙书院的刑罚院。
而接引谢清禾的,是她没想到的人。
“宋来?”
谢清禾惊讶:“你看上去好年轻?怎么是负责刑罚院的?”
宋来抱着剑,脸上的表情很是淡然。
甚至说没什么表情。
“修仙界不看外表,只看修为与能力。”
谢清禾懂了。
宋来是刑罚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宋来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这一届的安排情况。
“刑罚院不完全信任天石,所以你们这些新来的弟子,是要进行考核的。”
谢清禾:“???”
怎么哪儿都有考核啊!
宋来:“所谓的考核,就是为了将你们分流。”
“刑罚院一共有九个阁,每个负责的内容不一样。按照你们这次的考核结果,分别将你们分入刑罚院的九个阁。”
宋来显然做好了长篇大论的准备。
很多新人都是一头雾水,对刑罚院不太了解,需要很长时间的接受时间。
然而,谢清禾曾经是长乐宗刑堂副堂主,管过刑罚,对刑罚院的分阁什么的,接受的很快。
“我们会抽调出来人手,负责你们的选拔。”
宋来看向谢清禾。
“但是,我们的考核十分可怕,甚至比三十六道天梯还要可怕,你要做好准备。你可能会死。”
他微微抬起来下巴,有些轻蔑。
“毕竟,我们不相信任何人,更何况是天石。”
谢清禾愣了愣,随后笑了笑。
“我反倒是更感兴趣了。”
“放心,我不会死。”
路,是谢清禾选择的。
她担得起。
叛徒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里, 整座城都在沉睡。
宋来带着刑罚院的新弟子们,悄无声息地出了城。
圣都不允许御剑飞行,他们便融入到了黑暗中, 悄无声息的出城。
“怪紧张刺激的。”
谢清禾身着统一的黑色制服, 看上去又干练又凌厉。
“你们都来自哪儿啊?”
她极为自来熟的跟其他人说话。
旁边的人瞳孔都大了一圈:宋来明明说了不许说话, 严格听从命令的!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儿,竟然还打算唠嗑?
没有人回答谢清禾。
谢清禾长叹一声, 极为无趣。
一开始“天石”分各个分院的时候,冯嫣然与金灿灿小王爷都是待定, 她还以为他们会跟她一起分到刑罚院, 没想到最后就她自己到了刑罚院。
现在没人陪她说话, 实在是太无聊了!
谢清禾的嘴,根本就停不住啊!
宋来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噤声!再讲话, 将你杀了!”
谢清禾耸肩。
不愧是刑罚院,威胁人的方式竟然是杀了?
她在刑堂的时候,对手下的威胁可是:这顿饭不许你吃了!
谢清禾试探出来, 也就没说话了。
她环视一同接受考核的弟子们, 暗暗盘算着这次任务的目的。
刑罚院一共被分进来不到一百人,这些人还要分为九个阁。
九个阁负责的内容暂时不清,根据宋来简单的介绍,要根据他们考核的表现, 来决定最终的归宿。
出了圣都之后, 宋来这才开启了传送法阵。
法阵幽幽闪着光。
大家都看着宋来的动作, 没有人说话。
谢清禾还是没忍住:“保密等级这么高的吗?为什么要用传送法阵?”
宋来看她:“有问题?”
他微微眯眼, 似是要看到谢清禾的心底。
谢清禾一脸肉疼:“太贵了,去哪儿你告诉我, 我自己御剑飞行过去,省交通费啊!”
她一脸的恨铁不成功,这么浪费,摆架子啊!考核而已,真的要花这么多钱吗?
不用的钱可以留给有需要的人,比如说她!
宋来:……
高估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在心疼钱!
宋来深吸一口气:“我们隶属于圣宫之下,圣庙书院不缺钱,也不需要省钱。”
“谢清禾,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真的杀了你。”
谢清禾干笑一声,用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放在地上的传送法阵终于完全开启。
灵气扩散出数米宽的圆环,晕染开光亮,随后将所有人都笼罩在一起。
宋来道:“你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发给你们的任务须知,等到了地方,再打开它。”
“接下来,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光芒覆盖,谢清禾眼前一白,失重感只有须臾,下一秒,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
是一处沿海的小村庄。
空气里湿漉漉的,皮肤很快变的湿润黏腻。
远处,有隐隐的海浪拍打声。
这是日出之前的黑暗。
小村庄里点亮着星星的灯火,凌晨去打渔的渔民尚且未归家。
谢清禾看着那村庄许久,随后干脆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开了她的任务卷轴。
【圣庙书院的夫子们,培养出来的不仅是书院的‘书’、‘刀’、和‘骨’,还有叛徒。】
谢清禾看到第一行字,心就提了起来。
她心底有了一些猜想,继续往下看去。
【诚然,圣庙书院的训练,并非寻常人能承受的,妄生心魔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谁来处理这些生了心魔的叛徒,自然是刑罚院。】
【刑罚院,不仅是圣庙书院的脊梁,亦是握着铡刀的脊梁。】
【面对妄生心魔的叛徒,刑罚院的每一份子,要做的事情就是高效、快速的执行命令。】
【杀死被心魔吞噬的叛徒。否则,就被叛徒杀死。】
【心魔会吞噬宿主,提防任何人。】
【不要相信任何人。】
谢清禾看到最后一行,她默默收起来卷轴。
一下一下的卷起来。
这任务,杀气好大啊。
她眯着眼睛,看着小村庄。
就在这一会儿,她已经看到有人已经进村了。
这么早?
谢清禾打了一个哈欠,将自己蜷缩起来,先补觉去了。
……
天光大亮。
谢清禾走在渔村里。
此时大约是巳时。
打渔归来的渔民们这才出现,他们或是满载而归,或是收获不佳。
而谢清禾看到她的同窗们,脸色都不怎么好。
显然没什么收获。
系统:宿主倒是很淡定呢,知道提前去也没什么结果。
谢清禾啧了一声:这是渔村,渔民们都是凌晨出去打渔,他们刚才赶这么早出去也没用啊,还不如睡一觉呢。
现在是巳时,渔民都出来了,想要找目标,就更简单了。
然而,谢清禾没看出来这些渔民有什么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乃是即便是满载而归的渔民,脸上的笑容也没多少。
谢清禾去村里唯一的小铺子里吃早点,打听出来他们这是珍珠村。
“珍珠村?这里盛产珍珠?”
老板娘的脸上有些苦涩:“我们这里以前是盛产珍珠的,不仅是寻常的珍珠,还有……鲛人的眼泪。”
“可是,这些年上等珍珠产的越来越少,而鲛人的眼泪更是从未见到,我们也没有办法。”
“圣宫王朝要我们交出珍珠,我们也没有办法,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了,真是无奈啊。”
怪不得。
谢清禾谢过老板娘,站起身来。
她看到了熟悉的人。
……
小渔村并不大,谢清禾很快便摸清楚传送到小渔村的也就是七八个人。
而这里面,有一个人,是谢清禾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
陈家,陈丹师姐。
深夜出发的时候,谢清禾看到了陈丹,陈丹也看到了她。
两个人很快便交流了情报:
陈丹也是这次圣庙书院的新生,她通过三十六道天梯的考验,分到了刑罚院。
就在刚才,她已经将珍珠村的四十家住户都摸了一个遍,排查了可疑人员,确实没有什么端倪。
陈丹忍不住道:“打渔而已,为什么要将我们传送到这里?任务卷轴里给我们的信息也太少了。”
“我看着哪个都不像是叛徒,都是普普通通的渔民。”
谢清禾想了想:“一定有什么是我们没有发现的。”
她看向陈丹:“我们组队吧!”
陈丹:……诶?
陈丹显然有些怔住了。
在任务卷轴上,明明写着“不要相信任何人”。
谢清禾竟然直接问她要不要组队!
谢清禾理所当然:“管它任务卷轴说什么呢,你要不要组队啊!”
陈丹想了想,咬牙道:“我们组队!”
等到两个人一起,再碰到了剑修叶奈的时候,谢清禾亦是理所当然地问出来了这句话。
陈丹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谢清禾是真的不在乎什么规则。
……
剑修叶奈,是她们俩组队之后,碰到的第一个同窗。
当时他正在用剑威逼一个渔民。
他阴冷地抓着渔民的喉咙,渔民吓得瑟瑟发抖,想要跪地求饶都不能,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那场面,简直像是刑讯现场。
陈丹看的直皱眉头:“叶家的两个兄弟,真是完全不像。”
谢清禾:“叶家?两个兄弟?”
陈丹:“是啊,叶家家主的两个儿子都是剑修,一个叫叶实,整天喝酒练醉剑,另外一个叫叶奈,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手段狠辣,这俩关系不怎么好。”
谢清禾眼睛顿时亮了,完全忽略了陈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冲上去找叶奈:“叶奈!我跟你哥是朋友,那跟你也是朋友了!我们组队查案吧!”
叶奈:……
少年扎了一个高马尾,黝黑的长发落在他胸口。
他被谢清禾打断了刑讯逼供,半晌,手指微松。
手中的渔民吓得屁滚尿流,冲着谢清禾大喊谢谢姑奶奶,连滚带爬地跑了。
叶奈站直,手中的剑入鞘。
一声铮鸣。
“叶实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
他勾唇,唇边冷淡:“不想死的话,就离我远点。”
谢清禾没动。
她眨了眨眼睛:“既然我们是敌人,那么我们就有关系了,组个队,不过分吧?”
剑修战斗力最强,当打手最合适了!
谢清禾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分工了!
叶奈:???
他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都说到这份上了,竟然还能背叛叶实,跟他组队?
谢清禾不由分说,推着叶奈就往前走。
“我的剑修队友,你呢,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我们万一失控,不要自相残杀,卸了力道就行,可千万别杀人哈!”
叶奈:……
他好像还没答应。
叶奈没再拒绝。
陈丹忍不住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别太信任叶奈,他可不像是叶实那么实心眼……万一他现在已经被心魔吞噬,那么我们就必死无疑了!”
谢清禾嘿嘿一笑,“我们现在是三人小队了,接下来再拉谁入伙?”
陈丹:……
合着任务卷轴谢清禾是一句话没听啊!
……
“不加入。”
陈丹将谢清禾拉到一边:“他是蓝家的人,不同意很正常,蓝家博览群书,自视清高,根本不想组队。”
谢清禾一听,更兴奋了。
她跑过去:“你是蓝家的人?那你怎么样才肯跟我们组队?”
蓝奇文看向谢清禾:“是蓝家的人,如何?”
谢清禾笑起来,“蓝家的人,我认识一个,他嗜书如命,不喜言辞。”
蓝奇文的眉头皱起来。
谢清禾笑眯眯道:“你听说过‘无字天书’吗?”
蓝奇文的表情瞬间变了。
“你怎么知道‘无字天书’?”
谢清禾:“我一个蓝姓的朋友得到了无字天书,还在参悟呢。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你们也许可以交流交流!”
书,对于书修来说,无异于是致命诱惑。
更何况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旁人得到了无字天书,若是能交流一二,亦是受益匪浅。
蓝奇文的表情出现了犹豫。
他被精准拿捏了。
半晌,就在陈丹以为谢清禾会被再次拒绝的时候,听到蓝奇文说:“好。我仅仅组队一次。”
谢清禾连连点头:“亿次亿次,没问题的,亿次。”
蓝奇文:……
似乎哪里不太对。
……
书修蓝奇文加入之后,小队初具雏形。
在渔村之外,简易搭建的小亭子里,临时组建的小队,正在进行谈话。
谢清禾从蓝奇文这里,听到了与早点摊老板娘完全不一样的说法。
蓝奇文道:“珍珠村并不简单。”
“我从传送到这里,便一直在查资料,发现了很多诡异的地方。”
谢清禾、陈丹、叶奈,俱都看向蓝奇文,等待着下文。
蓝奇文缓声道:“他们在猎杀鲛人。”
电光火石之间,谢清禾想到老板娘说的话,再看向整个渔村,顿时明白了些许。
“你是说,他们表面上想要珍珠,实际上是想要杀鲛人?但是……为什么呢?”
蓝奇文默默的从储物锦囊里翻出来几本书,上面已经被他密密麻麻做了标记。
“这是沿海生物记载录,那本是鲛人录,还有这本是修仙界奇闻轶事录……我从这些里面,找到了关于鲛人的记载,并且从村志里找到了一些关键词,进行了匹配与检索,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他说:“圣都不仅仅为修仙界提供保护,实际上,各个地方都是要向圣都进贡,这笔进贡,并不轻松。”
“而珍珠村,它虽然是个村落,却因为毗邻海域,所以它的任务并不轻松,需要每年向圣宫进贡一千斤的珍珠,以及一百颗的鲛人眼泪。”
蓝奇文将一张纸放在众人面前,上面是他提出来的关键信息:“这项传统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而一开始的珍珠村足有数百户人家,后来随着这样苛刻的条件,人口逐渐减少,现在仅仅剩下四十余户。”
谢清禾眨了眨眼睛:“是都逃跑了吗?”
蓝奇文摇头:“圣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谢清禾沉默。
那就是死了。
陈丹:“为什么你猜测他们在猎杀鲛人?”
陈丹:“不对啊!逻辑不对啊!按理说,他们应该收集珍珠,找鲛人之泪啊,为什么竟然是猎杀鲛人?”
蓝奇文:“我今早上查过他们出海时候带的装备,那是猎杀大型海生动物才用的。”
他指了指另外一张纸上统计的数据:“鲛人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若是鲛人彻底灭绝,他们便不用再向圣宫进贡了。”
叶奈:“谁在猎杀?靠着那些羸弱的渔夫吗?”
他极为不屑。
谢清禾:……
刚才他审问渔夫,差点将他们吓尿裤子了!
蓝奇文摊手:“我是书修,从书里找答案是我的专长。我找到的就这些,剩下的,还需要更多的线索。”
他顿了顿:“我也只是提出来我的猜测而已。”
谢清禾托着下巴,沉思。
她懂得蓝奇文为什么这么猜测:鲛人之泪让整个村庄从几百户人家,变成了如今的四十户,那些渔民未尝愿意再继续做下去,所以干脆将鲛人灭绝了也未尝不可能。
可是叶奈已经试探过渔夫,他们仅仅是有一点点修为,甚至还没有到筑基期,碰到他们这种修为,就要险些尿裤子,更何况“猎杀”鲛人?
鲛人可不是随便揉捏的。
“事情有些古怪,我们还要再查。”
谢清禾站起身来:“现在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每一种可能都有可能发生。明天他们还要出海,我们凌晨跟着去,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
叶奈看向谢清禾:“怎么跟?渔船又脏又臭,我是剑修,才不会让那种肮脏的渔船。”
谢清禾冲着叶奈一笑。
……
翌日,寅时。
渔船纷纷出海,一盏幽幽的灯挂着。
船舱里,叶奈面无表情地缩在角落。
他拒绝跟谢清禾说话。
谢清禾嘿嘿一笑:“我们现在是在隐身状态,他们看不到我们的啦,你别臭着脸嘛。”
叶奈还是不肯说话。
他只是抱臂,离谢清禾远一点。
谢清禾耸肩。
蓝奇文拿着地图,小心地看着。
半晌,他皱眉:“不对,渔船的方向,不太对劲。”
谢清禾:“诶?”
她凑过来:“大娘说捕鱼会向好几个方向去,根据潮水不同,有不同的选择,怎么就不对劲了?”
蓝奇文的手指,落在地图上:“我计算了一下渔船的速度与风速,现在已经在往深海处而去了。这是一艘小船,这么莽进大海深处,是找死。”
叶奈的眼神凌厉起来。
他的声音很是低哑:“心魔,魔气。”
谢清禾脸上随意的笑容消失了。
她没有说话,而是正色做了手势,率先出了船舱。
大海一望无尽。
仅仅有一轮月悬挂在天际。
深色的海面上,渔船三三两两的漂浮在海面上。
而船头,站着的渔夫们,身上则是弥漫着黑色的心魔之气。
谢清禾瞳孔一缩。
怎么会如此?
魔气分为很多种,其中一种,便是心魔之气。
心魔一般是潜伏在修士的神识海中,在特定时候会被激发,但是谢清禾从未见过犹如实质的心魔,竟然是如此。
“不对……并非全都是心魔。”
谢清禾敏锐的感觉到,“有些是被控制的。”
“被心魔控制过的人,神智不可逆转,便是侥幸救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不重要了,都杀了便是。”
叶奈的手按在剑柄之上。
一只手,按住了叶奈拔剑的手。
谢清禾认真地说:“万事没有绝对,谁说不可呢?”
当初被冥主申屠逸控制的那些肉鼎,都以为必死无疑,谢清禾也能将他们救了下来,修修补补,又是一条好汉。
所谓的心魔,在谢清禾看来,也没有那么不可战胜。
陈丹:“那我们怎么做?能控制这么多人,可见其中必然有一个,或者多个被心魔吞噬的叛徒,我们怎么筛选分辨?”
谢清禾抬头:“稍安勿躁,静待发展。”
那些停在海面上的渔船,动了。
渔船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开起来,那些身上泛着魔气的渔民手中举着叉子,飞起来,冲向了大海的深处。
谢清禾敏锐地看到,大海在沸腾。
巨大的鱼尾甩出来,而水花中,浮现的是海藻一般的长发。
惊心动魄的美。
是一个鲛人!
鲛人被渔网困住,不得挣脱。
他悲鸣一声。
“我们族群每年向你们献出数百颗人鱼之泪,为什么还是要赶尽杀绝?”
远处,浪花飞溅。
是几十个鲛人在远远地看着。
他们的上半身是人的模样,下半身是鱼的模样。
而那渔夫之中,终于有人向前一步。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渔夫,而是生命的主宰。
他手中的叉子,缓缓地抵在鲛人的脸上。
“你们哭的太慢了,你死了,他们才会哭的更加痛苦。”
他手中的叉子举起来。
被束缚的鲛人绝望的闭眼。
一滴泪落下。
变成了闪闪的鲛人之泪。
而不远处,那些鲛人们亦是落下一滴泪。
鲛人之泪,汇聚成珍珠。
这不够。
为首的渔夫唇角裂开,他的叉子向着鲛人的身体刺去!
谢清禾明显感觉到,叶奈的拳头硬了。
为首的渔夫,就是在叶奈的手中吓得恨不得跪地求饶的渔夫。
当时渔夫连滚带爬,窝囊的不行。
没想到,这精湛的演技,竟然骗过了叶奈。
叶奈:“杀!”
阴冷的剑修飞了出去,当他动用灵气的时候,隐身药丸的效果就消散了。
月色与大海中央,持剑的剑修极为帅气的斩向为首的渔夫。
叉子与剑碰撞,发出刺耳的铮鸣!
他们被发现了!
谢清禾拎着流星锤:“队友们,活动筋骨了!”
陈丹手中飞出去无数的符箓。
而蓝奇文手中的书已经飞了出去,无数的字组成了杀意!
谢清禾踩着流星锤,在叶奈的配合下,将鲛人从渔网里解救出来。
鲛人摔在甲板上。
那鱼尾闪闪发光。
谢清禾赞叹:“好漂亮的尾巴!”
“你没事了,我们会把他们抓起来,再也不会杀害你们的族人。”
鲛人的长发披散下来,掩住了他的眼神。
谢清禾觉着不太对。
她微微皱眉。
鲛人低低而笑,“你为什么,来坏我们的好事?”
……“我们”?
谢清禾瞬间明白了什么。
渔女
转瞬之间, 形势变幻。
那些渔夫们周身心魔之气沸腾,恍若实质一般,将海水都灼烧沸腾!
鲛人似乎对这种沸腾的海水极为痛苦, 他们哀嚎着。
在翻涌的海水中, 鲛人族失去了踪影。
谢清禾救起来的鲛人并非寻常鲛人, 他的鱼尾在刚才的转瞬之间,变成了两条腿。
与此同时, 他的手指化成森冷的利刃,死死地抵在了谢清禾的喉间。
那是……
强者的威压。
谢清禾呼吸几乎停滞, 深海的压迫足以让她瞬息化成一滩血肉。
“就几个乳臭未干的稚子, 还想来这里撒野?”
鲛人冷淡地说。
为首的渔夫将蓝奇文、陈丹、叶奈俱都抓起来了。
他似是很是熟悉他们的功法, 各个击破。
与此同时,极致的黑暗终于褪去。
从海平面上,一抹温润的太阳缓缓升起, 晕染开海平面。
天亮了。
谢清禾喘了一口气:“你跟鲛人是一伙儿的,你们向圣宫那边营造出来鲛人灭绝的迹象,而又联手起来哄骗鲛人的眼泪……甚至还在不停地猎杀鲛人, 你们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盯着渔夫:“或者说, 你背叛书院,又是为了什么?”
叶奈咬着后槽牙:“书院的叛徒。”
那个在他手下苦苦挣扎求生的渔夫,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叛徒?我不觉着。”
“我反倒是觉着,圣庙书院更像是叛徒。”
渔夫脸上窝囊的表情不见了。
眉眼凌厉, 眸子深沉。
似是蜕变。
让人觉着危险。
“书院是叛徒?”
谢清禾翻了个白眼:“你既然这么正义, 何必伪装成渔夫卑躬屈膝的。”
渔夫缓缓笑了。
他的声音冷的像是海水:“刑罚院的小子们, 你们太天真了。”
谢清禾皱眉:“你知道我们是刑罚院的……你不会也是刑罚院出身吧?”
渔夫哈哈一笑:“刑罚院都是一群愣头青, 我怎么会是刑罚院的。你们不会知道真相了。”
他抬首,示意其他人将他们绑起来。
“修士的骨血最是鲜美, 明天必然能引来大量的鲛人。”
谢清禾:“你要杀就杀了我,放了他们!”
渔夫笑眯眯道:“不着急,我一天杀一个,四天都能得到大量的鲛人之泪。”
谢清禾心头快速运转着,她总觉着这里有什么事她没有发现的。
她的双手被缚在身后,被扔在甲板上。
他们被扔在一起。
谢清禾仰视着化成人的鲛人,看着鲛人的脸。
她小声说:“你为什么要帮着人族,杀死自己的同族?”
鲛人一顿。
他看向谢清禾,淡淡道:“可笑的问题。”
谢清禾眨了眨眼睛:“不可笑,我只是很好奇。我想不到理由。”
鲛人活在海中,他们与陆地的凡人本就不一样,按理说,不该与人族结为同盟,可是这个鲛人,竟然帮着人族欺骗、猎杀鲛人。
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鲛人走向谢清禾。
“人族的想法真是理所当然,你似乎默认同是鲛人,就该彼此相亲相爱,真是幼稚的想法。”
谢清禾:“不是吗?”
鲛人:“当然不是!”
他的语气冲动起来,变得有些激昂:“鲛人是最为恶劣,最为凶险的种类,它们只会蜷缩在深海中,以为藏在深海,这就是能庇佑他们的方法,可是……”
他冷笑:“没有人会放过鲛人,因为鲛人之泪可以化为珍珠,这些珍珠具有澎湃的灵气,是最为上等的修行素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修仙大陆无时无刻都在逼迫鲛人,侵占鲛人的地盘,杀戮鲛人,夺取眼泪。”
“鲛人哭不出来,那就抓住鲛人的孩子,在鲛人面前杀死他们的孩子,让鲛人哭出来,从而拿到鲛人之泪。”
“这,就是人族做出来的事情。”
鲛人俯身,逼近谢清禾:“我们已经被欺压到这种程度,可是鲛人之王依旧软弱不堪,他还想退让。”
他说:“我要让他没有退路。”
谢清禾:……
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要演戏了。
对他而言,这不仅是骗取鲛人之泪,而是用自己同族的血,去换取鲛人的反抗。
谢清禾轻声说:“你叫什么?”
那鲛人盯着谢清禾的脸:“小丫头,反正你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南宫辛。”
谢清禾弯了弯眉眼:“南宫辛,那你与鲛人之王,又是什么关系呢?”
南宫辛微微垂眸,忽而道:“那是我父王。”
谢清禾:“那你对你未来的子民还挺心狠的哈!”
南宫辛不想跟谢清禾多说了:“父王的孩子有很多个,我并不是唯一一个,说是我未来的子民……那是不可能。”
“鲛人之王选择的下一任王,跟他一样是个软蛋,若是再这么下去,鲛人一族就会彻底灭绝。”
“我们不会等死。”
要不是谢清禾的手被束缚,她真想给南宫辛比一个大拇指:
为了不被别人灭族,那么就由自己来杀自己的族人……看看这境界!
真是让人理解不了的思想啊!
陈丹已经听傻了:“说真的,我理解不了……”
叶奈冷笑:“一群鱼罢了,跟他们说这么多作甚?”
南宫辛看着叶奈,森森一笑:“很可惜,你看不起一群鱼,却要被喂鱼了。”
叶奈:“你!!”
他冷哼:“我早就说不该留下他们的性命,若是当初我直接将这些渔夫都杀了,便没有任何后患了!”
陈丹:“那我们恐怕也不能这么滥杀吧?”
叶奈看向陈丹:“陈家杀的人还算少?”
陈丹:“……喂,话不是这么说的好吧?”
谢清禾一个头两个大:“都已经被人抓住了,怎么还要吵吵嚷嚷,都不许吵了!”
她的话音落下,叶奈与陈丹看向谢清禾。
谢清禾叹了一口气:“看看蓝奇文,他被抓之后,什么抱怨都没有,这才叫淡定啊!”
蓝奇文一直没有说话。
他靠着大家,眼睛看向大海,似是在神游天外。
而他的眼睛放空,像是发呆。
叶奈:“我真不该答应你的组队,这还有一个书呆子……我当时在想什么……”
“我哥认识的人,还有什么有脑子的吗?”
谢清禾就当没有听到叶奈的讥讽。
她用胳膊肘撞了撞蓝奇文:“你在想什么?”
蓝奇文似是陷入到了深思:“我在想,那个渔夫的身份。”
刚才谢清禾已经尽力去套话了,可惜那个渔夫嘴极为严密,什么都不肯说。
渔夫正在召集所有船只返航。
他听到蓝奇文的话,嘲弄道:“我的身份?不过是一个海上渔夫罢了,你们是猜不到的。”
众多船开向珍珠村的方向。
蓝奇文盯着那人的脸半晌,忽而道:“南宫辛有他的动机,可是你的动机呢?”
渔夫嗤笑:“我?我的动机?我说书呆子,你怕是看书看疯魔了,不是每个人都有动机的。”
蓝奇文摇头:“即便是没有明面上的动机,也一定会有潜意识的动机。”
渔夫淡淡道:“鲛人之泪消失了很久,奇货可居,我仅仅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大赚一笔罢了。”
蓝奇文若有所思:“我说到你的潜意识动机,你便给了我一个理由。”
他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财的动机,似乎说的过去……可是,你曾经是书院的人。”
蓝奇文:“那你的动机,未免太简单了。”
渔夫眉头微蹙。
这次,他没有说话。
蓝奇文步步紧逼:“你害怕了,你害怕我揣测出来你的真实动机,道破你的身份。”
“看来,你背叛书院的经历,恐怕并不怎么荣誉。”
渔夫嗤笑:“都背叛了,还要荣耀?”
蓝奇文似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的身体舒展下来,往后靠了靠。
然而因着手腕被束缚,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他说:“我听闻,书院里有好几个分院,而有些分院不是每年都开设的,有些分院甚至隔了几十年才会开设一次。”
“圣庙书院讲究的是根据每个人的资质划分分院,其中有一个分院,唤作海院,收的都是精通水性的弟子。”
“距离最近一次开设海分院,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渔夫的脸色微变。
蓝奇文继续说:“海分院的这些修士,俱都是从小熟悉水性的,他们有着自己的独特的技能,能在水下潜游很久,足以支撑起海域作战的需求。”
谢清禾听傻眼了:“这是……这是海军啊???”
水中作战,培养人才,圣庙书院培养的不仅是自己的人才,也是给圣都培养的。
陈丹愕然:“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么冷门偏僻的记录,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蓝奇文说:“我是书修,博览群书是必然的。入圣庙书院之后,我便泡在藏书阁,看了很多书,得知了不少圣庙书院的事情。”
叶奈也不说话了。
蓝奇文:“二十年前,海院之招收过一个弟子,那个弟子从小生长在海边,他由海入道,后来加入到了圣庙书院,成为了其中一份子。”
“他修的是法修,水系单灵根,修为出众,前途无量。”
“然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圣庙书院里没有记载,只知道后来海院被取消了。后来再也没有精通水性的修士加入圣庙书院,于是这个分院始终处于被尘封的状态,再也没有新生入学。”
“这些倒也没有那么奇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记载上去的。能看到这些,也仅仅是讲述分院的发展史而已。”
“事实上,很多分院都是待重启状态,这一个分院,不足为奇。”
叶奈:“……废话这么多,说正题。”
渔夫拎着手中的叉子,走到蓝奇文面前:“你最好闭嘴。”
“否则,我会杀了你。”
蓝奇文:“你不好奇我猜的对不对吗?”
“我是书修诶,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你不让我交出试卷吗?”
渔夫:“你的答案是错误的。”
“那还是要看过试卷,才能决定,对吧?”
渔夫的手指紧紧捏着叉子。
他额头上已经隐隐有青筋泛起。
蓝奇文没有再搭理渔夫。
看向谢清禾:“记得我们出发之前,我给你看过的那些村志吗?”
谢清禾点头:“记得。”
那时候蓝奇文收集了超多资料,面面俱到。
那种信息检索能力,几乎媲美电子计算机了!
蓝奇文:“我当时给你看了其中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谢清禾对爱情故事并不感冒:“什么,什么故事?”
蓝奇文无语。
他提示:“一个渔女,守着家中的老父亲,结果因为交不出来鲛人之泪,被人逼死的事情。”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谢清禾联想到了情节,瞬间想到了当时的记载:“说渔女有个未婚夫,那未婚夫一走很多年都没有回来,渔女本就心灰意冷,碰到交不出来鲛人之泪的事情,就自尽了。而她的未婚夫在一个月后回来,他跪在渔女的墓前很久很久,之后消失了踪迹。”
“村中人说,正常人不会不吃不喝这么久,而且渔女的墓有动过的痕迹,所以一定是死了。”
“有人说万一不是普通人呢,万一是修士呢?便有人说,修士怎么会娶一个凡人,怎么会跪在凡人的墓前?这一定是痴情的未婚夫赶回来求娶,结果发现渔女死了,他失望无比,与渔女葬在一起了。”
谢清禾想了半天,“我记得那个未婚夫的名字叫做,叫做……什么海?”
“齐海。”
蓝奇文说:“他叫做齐海。”
“是圣庙书院海院的学生,也是渔女的未婚夫。”
……
粗重的喘息声,从渔夫的喉咙里传来。
他大声吼叫:“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不是齐海,你们都该死!”
谢清禾听着他吼叫,真的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然而她的双手现在没有自由。
半晌,在她耳朵都开始出现耳鸣的时候,齐海终于稍稍停歇。
他的叉子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我现在就可以将你们都喂鱼!”
谢清禾:“冷静冷静!”
她安抚道:“我们就当听了一个故事嘛,至于这么激动吗?我觉着这个故事挺好的,这个故事的中心思想啊,是告诉我们不要拖延时间,今日事今日毕……”
她胡说八道。
然而齐海却更加暴怒了!
他甚至挥舞起他的叉子,将渔船旁边的海面都炸起来。
“轰隆隆——!!!!!”
滔天巨浪而起,所有人被海水喷了全身。
谢清禾傻眼。
她的刘海贴在自己脸上,嘴唇边是咸湿的海水:“不是吧…………我就是随便说了一下,什么中心思想什么的,都是我胡说的啊!”
她就是从小做题做出来的惯性,随便那么一说,怎么就像是捅了齐海的死穴?
齐海穿着粗气。
他周身已经黑了。
是的,黑了。
那些黑色的心魔之气将他全身包裹起来。
他垂着头。
“你们,都去死。”
他终于抬头。
那眼睛赫然全都是黑色。
谢清禾心头一跳。
“心魔……”
现在心魔完全掌控住了齐海。
现在的齐海,是彻头彻尾的心魔。
那些无数的黑气从他的身上分出来,直接向着谢清禾他们而来。
谢清禾尖叫:“大家都小心!他要将我们吞噬到心魔里!”
蓝奇文立刻说出来关键:“找到他心魔的关键,刚才谢清禾触发了他的怒火,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找到心魔萌发的原因,我们就有可能战胜他!”
下一秒,心魔吞噬了所有人。
……
谢清禾睁开眼。
阳光洒在海滩上,远处的海浪冲刷。
是一片皆为美好的场景。
而在这美好的海边之景,有不少人在海边玩闹。
谢清禾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
小孩子在打闹,小女孩追着小男孩:“齐海,齐海你等等我呀!”
齐海一直跑,小女孩一直追。
直至小女孩追到齐海。
齐海躺在沙滩上。
小女孩笑着跟齐海坐在一起。
“你跑的这么快,做事情怎么这么慢啊,我让你看的书你看了吗?”
齐海脸都要皱在一起了:“我不想看书。”
“可是你能修仙,你就要看书的呀。”
小女孩板着脸:“不要拖延,明天一定要看十页书!”
齐海低下头:“哦……”
小女孩半晌道:“齐海,你现在能憋气多久啦?”
齐海:“十五分钟!厉害吗?”
他找回来几分神气:“我可以直接下海里,十五分钟都不用喘气。”
小女孩羡慕道:“你真是太厉害了,我做不到这些,你现在是我们珍珠村最为厉害的人了!”
小齐海说:“这算什么,总有一天,我要深入到深海中,找到鲛人,将鲛人带给你面前!”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十分勉强。
“我爹出海去了,他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鲛人之泪。”
鲛人之泪,是他们每天都要发愁的事情。
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找到鲛人,亦是不会每天都有好运气能让他们落泪。
鲛人的眼泪,是比珍珠还要珍贵无数倍的东西。
鲛人当然知道它的价值,想要拿到鲛人之泪,需要更多的代价。
齐海站起身来,向着大海跑去。
“梦梦,别忧愁啦,这次,你看看我能入海多长时间!”
……
谢清禾的眼前,又是变了。
大海在咆哮,是一个雷雨天。
小女孩梦梦已经长大了些许。
她站在码头,焦急地看着远方。
渔船还没有归来。
这艘渔船上,有她的父亲,还有小男孩齐海。
齐海是个孤儿,是云梦的爹爹带回来的。
齐海能修仙,他从小就展露出来能潜水的天赋。
他注定与她不一样。
所以,碰到这种恶劣的天气,他是一定能将爹爹安全带回来的对吧?
等到暴风雨平静的时候,齐海与爹爹回来了。
然而他们没有带回来鲛人之泪。
渔船又被摧毁了。
小女孩安慰爹爹与齐海,没事的,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圣都的人来收缴鲛人之泪,小女孩的爹爹拿不出来,被重重惩罚。
云梦在落泪。
齐海的脸色阴郁。
……
谢清禾看着周围的场景。
她皱起来眉头。
这里,好熟悉。
是圣庙书院。
一个少年出现在谢清禾的面前。
他似是看不到谢清禾。
他坐在书桌前,想要写信。
有人喊他:“齐海,夫子喊你,你现在过去。”
齐海:“我写完信就过去。”
“夫子说来不及了,我们必须马上进行试炼。”
齐海犹豫了一下,抛下纸笔站起身来。
……
圣庙书院的时间很是紧张。
他隔三差五寄出去信,但是一直没有收到小女孩的回信。
齐海向夫子请辞,说要回家一趟。
夫子拒绝了。
“加入圣庙书院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不到每年的结束,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你怎么回事儿,要违抗书院的命令吗?”
“我只是想回去看看云梦。”
齐海说:“我不放心她。”
夫子说:“我会给你带口信回去的。你安心练习。”
“是。”
这么一天一天下去,齐海终于快要等到了年末。
他写信告诉云梦,他一个月之后回去。
那一天,他做了噩梦。
可是夫子说不到年底考核,不能离开。
一个月之后,齐海回去了。
小女孩只剩下了坟墓。
他跪在坟墓前许久许久。
第二年,在他应当归来书院的日子,他没有回来。
……
谢清禾站在齐海的面前。
她看着齐海生了心魔。
当齐海跪着的时候,他的眼睛越来越黑暗,那里面的憎恶与厌恶,将他吞噬殆尽。
是对一切无能为力的恨。
谢清禾叹了一口气。
她环视周围。
她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也不知道其他人的状态。
但是她明白了当时齐海为什么听到她说了这些话之后,那么愤怒。
因为他没有及时的回来。
当时谢清禾胡乱说,今日事今日毕……没想到正好点在了齐海的伤疤上。
齐海后来,想到那一个月,一定特别恨自己没有及时赶回来吧。
如果他没有沉浸在修仙中,如果他能及时赶回来,今日事情今日毕,那么也许他的心爱之人就不会死。
那么一切都还有救。
他不仅恨自己,也恨书院。
更恨要交出来鲛人之泪,逼死了云梦的圣都。
心魔吞噬了他。
他成了珍珠村的渔夫。
他想要杀死鲛人,解决一切的根源。
他想要留在珍珠村,为自己救赎。
谢清禾轻声道:“你恨的是自己,不是吗?为什么要恨所有人呢?”
“杀戮不会让人死而复生,你这么做,只会让她伤心难过。”
“醒醒吧。”
陪护
齐海的冷笑穿过整个心魔之境。
“醒醒?你让我醒醒?”
谢清禾环视周围。
并没有齐海的身影。
周遭的一切幻象在扭曲融合交汇, 变成恐怖的阴影。
“我现在才是真正的清醒。”
谢清禾被心魔之气吹的微微眯眼。
“我没觉着你有多清醒,我倒是觉着你之前是个糊涂蛋,现在还是个糊涂蛋。”
“你真的觉着是你造成了一切?那你对自己未免太看得起了!”
“况且, 你现在做的一切, 完全不值一提!你不过依旧是那个懦弱的渔夫!”
她一字一顿地说:
“你改变了什么?你什么都没有改变!”
恐怖的气息瞬息凝滞。
宁海缓缓出现。
他周身漆黑, 被心魔之气包裹,看不到面容。
他站在谢清禾:“我懦弱?”
谢清禾:“是啊, 你若是不懦弱,为什么这些年来始终躲在珍珠村?为什么以渔夫的样子示人?为什么只敢冲着鲛人撒火?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得寸进, 只是被心魔操控?”
齐海脸上的心魔之气散去。
露出来一张苍白的少年面容。
是那年离开书院的年纪。
这些年, 他的真正面容, 始终没有变过。
就像是被困在那一年很久很久。
齐海:“我的怒火需要有人付出代价,不论是鲛人,亦或者是逼死云梦的人, 都要付出代价。”
谢清禾眨了眨眼:“什么代价?鲛人灭绝的代价?”
她说:“你为了复仇,与鲛人南宫辛联合在一起,实际上你们的联合, 彼此都是算计。”
齐海微笑起来。
“算计?你在说什么。”
谢清禾认真地说:“南宫辛不想鲛人一族这么软弱下去, 所以他宁愿舍弃一部分族人的性命,也要逼迫鲛人一族反抗。所以,目前鲛人的死亡,不过是他的代价。”
“可是南宫辛绝对不会想要让鲛人一族完全死亡。”
“而你不同。”
“你憎恶圣庙书院, 憎恶圣都, 亦是鲛人一族, 你觉着一切根源便是鲛人之泪, 于是你想让鲛人完全消失。”
“你与南宫辛合作,杀死部分的鲛人, 得到鲛人之泪,而南宫辛得到了鲛人的愤怒,那愤怒迟早会燃烧起来,焚烧干净鲛人的软弱。”
“你在等那一天发生的。”
齐海身上的黑色魔气消失了。
他站在谢清禾面前,似是一个干净纯朗的少年。
眸子里是有些书卷气的天真:“那一天?我在等什么呢?”
谢清禾看的后背发寒。
这样的齐海,是那个渔夫齐海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渔夫齐海窝囊,落魄,跪地求饶,卑微苟活是他的底色,而书院齐海,则是干净澄澈,眼神里带着一些未经世事的憨厚与天真。
若非谢清禾在心魔之境中看到,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前后竟然是同一个人。
谢清禾说:“这些年来,圣都那边得到的消息,自然是鲛人已经在灭绝,鲛人之泪渐渐不可得。”
“很快,圣都便会认为鲛人即将灭绝。”
“而鲛人的反击很快就会到来,那时候,鲛人自然要与圣都产生了冲突,你想让鲛人与圣都打起来,两败俱伤。”
“你的筹谋,便是让软弱的鲛人,向着圣都开战。”
齐海不仅恨鲛人,也恨书院,更恨圣都。
他抛弃了原本的模样,苟且在珍珠村,筹谋的不过是如此罢了。
他想让造成这一切的人,得到痛苦与惩罚。
他的痛苦太多,想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尝一尝。
齐海拍着手,有些憨厚的眸子里,满是赞赏。
“看来,刑罚院还是招收了一个好苗子的,你的想法十分有趣。”
“只是,很可惜,你没有办法再回去了。”
齐海说:“我的计划即将成功,我不会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的身后,是滔天的黑雾。
那是他的心魔。
齐海的心魔,要吞噬掉谢清禾。
谢清禾没有动。
她眉头蹙起。
“不对 ,总觉着,还缺了点什么。”
她刚才的猜测,看齐海的样子,是猜对了。
但是谢清禾总觉着,有几个关键的点,她没有想明白。
黑雾将谢清禾吞噬的那一刻。
谢清禾蓦然睁大眼睛:“你怎么确定,鲛人一族的反抗,就一定能让圣都痛苦?”
你的筹码是什么?
是什么筹码,能让齐海坚定的认为,能撼动圣都?
是什么筹码,能让齐海这么多年甘愿当一个渔夫?
是什么筹码……?
远处的黑雾里,齐海的面容明明灭灭。
他说:
“在深海的最深处,有着鲛人之王守护的神秘地方。”
“鲛人之怒,吞噬万物。”
“我要的,是圣都被海水倾覆,是修仙大陆彻底灭绝。”
齐海微微俯视谢清禾。
“你太聪明了,聪明的让人恶心。”
“看到你,我就会想起来书院里那群高高在上的人。”
“我不想等到明天再利用你了,我要你现在就去海里喂鱼。”
谢清禾被黑雾包裹吞噬,那些黑雾化作匕首,将她的身上割裂出无数的口子。
她的肌肤流淌出鲜血,滴滴坠落。
谢清禾坠入到无尽的深海中。
她的耳边瞬间空虚。
她看不到,也听不到了。
……
血在海水中流淌。
混入到海水中,随着她坠落深海,划出赤色的水流。
鲜血快速流逝,让谢清禾的神智模糊。
她身体冷的像是冰,快速失去的温度与血液,让她的嘴唇都变成苍白色。
血腥味吸引了大量的鱼群。
深海鱼群长得奇形怪状,牙齿森然。
它们吞噬着谢清禾的血液,啃噬着她的血肉。
方圆几十里之内,密密麻麻的鱼群将她团团围住。
朦朦胧胧之间,谢清禾终于抬起来一条缝隙。
她在深邃的海中,看到遥远之处的城池。
那是鲛人一族的栖息之地。
眼前的世界变得虚幻,谢清禾身体被无数的鱼群啃噬。
她艰难地开口,想要喊出他的名字。
司马……
司马花花……
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在拼命的成长,尽我所能的努力。
想要保住两个人的命。
我不怕死。
可是不想你因为我而死。
她的眼睛终于闭上。
鱼群前行的方向,距离鲛人一族越来越远。
它们裹挟着谢清禾,与城池背道而驰。
鱼群赶赴的地方,巨大的阴影逐渐浮现。
就在阴影吞噬掉鱼群的同时,不少啃噬鱼群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飞速四散逃命。
一道黑色的人影破海而入,就那么直直奔赴深海。
阴影吞噬了鱼群。
吞噬了谢清禾。
亦是吞噬了赶来的黑色人影。
……
好痛。
谢清禾周身痛苦,她只感觉到身体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
痛的她最浑身发抖。
好冷。
好冷。
谢清禾周身打哆嗦。
那种累不是寒冷的冷,而是失血过多的冷。
有人将谢清禾紧紧抱住。
他的声音似是呓语:“不疼了,不冷了。”
“没事了,你安全了。”
谢清禾的眼皮十分费力。
她睁不开自己的眼睛,想要看那人是谁,却看不到。
奇怪,她的眼睛呢?
她怎么控制不了自己睁眼了?
“不要睁眼了,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谢清禾:?
然而她即便是神智尚未归位,也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人身上对她的安抚。
他是一个很亲近的人。
她足够信任他。
谢清禾便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是晕了过去。
谢清禾没有了声息。
司马花花垂首,看着怀中的谢清禾。
如果说,那是谢清禾的话。
怀中的女子,几乎成了一个骷髅。
身上血肉零碎,是被数不尽的鱼群啃噬过的痕迹。
饶是他听到谢清禾的召唤及时赶过来,那么漫无边际的深海,他还是用了不少的时间才过来。
谢清禾已经被啃噬的支零破碎。
他及时用内里护住了她的心脉与神识海。
谢清禾没有彻底消散。
然而她需要时间来恢复生机。
好在,司马花花的灵药足够多。
身为修士,比这种伤势严重的,更是见得多了,倒也不算是什么。
但是谢清禾的眼睛已经被鱼怪们啃噬掉了,还需要时间长出来。
他不想刺激她,便让她睡了下去。
况且……
现在的情况不明,他还是让她先休息。
司马花花小心翼翼地将谢清禾放在地上的软被上。
他从储物锦囊里拿出来被褥,给谢清禾简单布置了一处休息的地方。
陪她醒了找不到她,他又在附近布了一个禁制。
保证谢清禾醒了,他就能及时回来。
司马花花站起身来。
幽深的面具看向周围。
巨大的阴影不知道从何而来,不仅吞噬了鱼群,还吞噬他们。
这里面,就像是另外一个空间。
一个无法想象的深海空间。
司马花花与谢清禾,掉入到了一个有空气的山谷中。
仰头看,山谷上空,乃是整片深海,他甚至能看到无数的海底生物在游动而过。
司马花花猜测,这应该是一处藏在深海的秘境。
但是他刚才已经找了一圈,发现并没有走出秘境的出入口,也不见了当时看到的阴影。
现如今,能将他困住的秘境着实不多。
那阴影吞噬了谢清禾,原因是什么?
这里到底是什么来路,倒真是值得探索。
司马花花扭头,看了看几乎成骷髅的谢清禾。
他明显看到,用魔族圣药之后的谢清禾,身上的骨血在快速地愈合,长出新的骨血。
他算了算时间,大概还需要三五日的时间。
难搞的是,谢清禾是凡人之体。
她需要吃饭。
司马花花想了想,掌心里出现了一把叉子。
那些鱼既然啃了谢清禾的血肉,现在吃回来,也算是报仇了。
……
诱人的烤鱼香味传过来。
昏迷中的谢清禾吸了吸鼻子,想要睁开眼,去看是谁在烤鱼。
可是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谢清禾怔了怔。
身上没有感觉。
完全没有感觉。
之前的痛苦与寒冷,俱都像是被屏蔽了一样,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可是最为可怕的是,她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的手被包扎起来了,眼睛也在痊愈,因为这种疼痛是超过凡人之躯的承受极限,所以我用了魔宫秘药,暂时封闭了你的感官,你会暂时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这都是正常的。”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谢清禾沉默了些许。
就在司马花花以为她承受不了的时候,她开口:“花花,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吗?”
司马花花沉默了。
他没想到谢清禾这么冷静,立刻知道是他来了,并且瞬间判断出来了她的伤势超出预料的恐怖。
“有一点。”
他说:“仅仅有一点。”
谢清禾笑起来:“还好,我还能说话。”
她说:“我看不到你,你离我似乎有点远。”
司马花花顿了顿,他将烤鱼放在一边,随后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想要避开谢清禾身上的伤口,却发现根本避不开。
谢清禾感觉到他的迟疑。
她说:“没事,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怕?你不必纠结。”
司马花花想了想,将手指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是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地方。
温柔的手指落在她额头。
谢清禾险些要哭出来。
但是她没有眼泪。
谢清禾:“啊哦,不会眼睛也没了吧?”
司马花花:“嗯。”
谢清禾:“……”
她说:“我还剩下什么?”
司马花花:“关键的地方都还好,你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
谢清禾:“我当然相信你,你是魔尊嘛。”
司马花花说了没事,那就一定没事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
谢清禾快速切入到办正事模式。
“情况到底怎么样,你都告诉我。”
\"好。\"
……
司马花花讲述了一切。
谢清禾听完之后,沉吟半晌。
司马花花也没有催她,而是默默坐在旁边,烤鱼。
直至一刻钟之后,谢清禾这才说:“我闻到了烤鱼的香味,谢天谢地,我还有嗅觉。”
司马花花:……
刚才他就在烤鱼了,这香味飘了这么久,谢清禾撸完正事之后才知道吃烤鱼呐?
“我扶你坐起来,然后我喂你。”
谢清禾十分感动:“天哪,这是修仙界最顶级的陪护了吧!”
她何德何能啊!
历练时候受伤,能有魔尊来当陪床!
司马花花叹了一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有的时候,他真的觉着谢清禾过于乐天派。
这么惨烈的情况,还能快速地打起来精神。
他垂着头,给谢清禾将鱼刺挑出来,然后一口一口喂她。
谢清禾边吃边说:“这就是,养好身体再打架。”
“齐海的修为深不可测,他心魔的力量似乎超过我们之前做的资料,极为恐怖,我瞬息之间便被他控制住,几乎没有反应空间。”
“而且,我感觉那似乎隐约与南宫辛的功法有些相似……齐海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书院弟子吗?我觉着不像。”
说着说着,她陷入到了沉思中。
烤鱼都没吃了。
司马花花喂了半天没有喂进去。
他抬手指,摸了摸谢清禾的脑门。
“先吃饭,别想其他的了。”
他说:“齐海的事情,等我们出去,我会搞定。”
谢清禾回过神。
“我自己的任务,我自己能搞定。”
谢清禾说:“我会让齐海知道什么才是代价。”
她张嘴要吃烤鱼,说:“快喂给我,我要抓紧时间痊愈。鲛人一族的忍耐心不会有多久,如果真的让齐海的计谋得逞,那么无数人要遭殃了。”
她不知道鲛人一族到底有什么可怕的武器,能够毁灭圣都,毁灭修仙大陆,但是绝对不是一般的法器。
这么多无辜之人,总不能死在齐海的心魔之下。
司马花花喂完谢清禾吃完烤鱼,他拿起来帕子为她擦干净唇角,将她小心地放下来。
“你的身体受到秘药的作用,会以寻常人的数百倍速度恢复如初,所以需要耗费大量的能量。你是凡人,会不停地感觉到饿,若是饿了就告诉我,我还有别的吃的给你。”
谢清禾:?
不是在讲大事吗!怎么突然花花说起来她会饿的快的事情。
“额……好的……我知道了。”
她忍不住说:“我们能讲正事了吗?”
司马花花欲言又止。
他知道谢清禾一心想要破案,但是他现在只想让谢清禾好好恢复如初。
谢清禾可以完全不care她身体变成什么样子,他看的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过无数的尸山血海不动容,此刻看着谢清禾凄惨的样子,他却觉着心底憋屈的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却在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让这些痛苦在他的身上。
她只是一个凡人,怎么能承受得了这样的痛苦呢?
谢清禾的声音自顾自地响起来:“我感觉齐海并不知道鲛人的筹码是什么,但是有这个东西的存在。所以我们只需要比齐海更快的找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也许就可以将一场灾难消除于无形中。”
“将我们吞噬进来的阴影十分古怪,按照你所说,没有再出现过……它肯定会出现的,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规律。”
谢清禾:“我刚才在想,我们进来的地方,是不是跟鲛人之国有联系呢?然而我记得,我们现在所在的方位,是与鲛人之国背道而驰的。”
“奇怪!奇怪!”
她连说了两个奇怪。
司马花湖忍不住道:“奇怪什么?”
“第一个奇怪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奇怪,第二个奇怪,就是你好奇怪啊!”
司马花花愣住:“我奇怪?”
“对啊!”
谢清禾认真道:“你好像一直对我避而不谈我的伤势,并且十分担心我……”
“你是不是对我……”
“对你……?”
司马花花的心跳瞬间加快。
他第一次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提了起来,就像是被什么扼取,根本无法控制。
咚咚咚。
司马花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为什么跳的这么快?
谢清禾认真道:“你是不是对我太爹了啊?我没有那么脆弱,你担心的我好像下一秒就死掉了一样,太谨慎了,我几乎能感觉到你担心的要死的心跳声。”
司马花花:……
他悬起来的心努力落下去。
司马花花强自镇定:“爹?我是你爹?”
谢清禾想了想:“虽然我没爹,但是我想象中的爹,就是这么无微不至地照顾我的。”
“花花,我虽然菜了一些,但是我是言修,我是个修士,并且是刑罚院的一员……我没有那么脆弱。”
“你不要担心我啦。”
谢清禾甚至没有眼睛,却还盯着司马花花,认真说:“我们合作吧,在我快要痊愈的时间里,找到这个鬼地方的破绽,我们争取早点出去,拿到让齐海算计的神秘之物,让他后悔的痛哭流涕!”
司马花花盯着谢清禾。
谢清禾即便是这么凄惨了,还是那个谢清禾。
半晌,他莞尔。
他抬手,掀起来自己的面具,露出来一张白皙清朗的面容。
他的声音清冽:“好。”
……
第一天的晚上,谢清禾已经能被司马花花抱着,到处观察山谷的情况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有流水,有树木,有空气,就是没有阳光与日月。
顺着河流一直走,能看到远处有一道透明的墙。
那墙是空气与水的分割线。
“这是雕塑……”
谢清禾的手恢复了一些知觉,能够感知到石雕的形状。
“是鱼尾巴。”
人身鱼尾巴。
大约一人多高,比谢清禾高多了。
“一共有十二个。”
司马花湖说:“我在中央部分,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石块,说明正中央是有一个石雕的,只是碎掉了。”
谢清禾失望地说:“我还以为能摸出来是什么东西呢。”
她摸石雕摸的可开心了,有的是尖锐的鱼尾,有的是锋锐的蟹壳……
都是海底世界的生物。
他们第二天并没有发现什么。
第三天。
一无所获的谢清禾想到了石雕,再次到了那里。
此刻她已经能站起来。
她摸着地上的碎石,“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
“我们把石雕拼凑起来怎么样?”
确实挺大胆。
司马花花给她描述那些碎石的形状与数量:“大约有数百块,没有什么明显的形状,你确定要拼凑?”
谢清禾说:“当然。”
珍珠
想要拼凑出来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石头, 委实有些困难。
谢清禾看不到,她只能凭借着手感去感知。
在她摸索那些石块的时候,司马花花看着她, 叹了一口气:“你该躺着休息, 拼凑石块的事情, 我来就好了。”
谢清禾没动。
她虽然看不到石块,不知道为什么, 手指的触感却增强,总能碰到几个对得上的。
“哒。”
谢清禾得意地说:“看, 又拼上去一块!是不是完美无瑕地拼凑在一起了呢!”
“你竟然真的拼得上。”
司马花花凝视着谢清禾。
有那么一瞬间, 他几乎以为谢清禾的眼睛已经痊愈了。
现在谢清禾的身体肌血在快速愈合, 已经有了人的完整样子。
只是眼睛尚且残缺,眼皮只有浅薄的一层,看上去有些枯萎。
谢清禾看着司马花花的方向:“我可是拼乐高小能手!”
拼乐高?
谢清禾解释:“就是一种小朋友很喜欢玩儿的玩具, 一个东西是由很多个小部分组成的,这些小部分俱都打乱分散,需要自己拼接之后, 才能组成想要的玩具。”
她解释的很简单。
司马花花若有所思:她竟然喜欢这些。
谢清禾拼凑着碎石。
她发现司马花花当做助手来讲, 十分的契合她的心意,庞大的灵气足以能同时控制无数的石块,灵力运转之下,试着石块拼凑的每一个可能性。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 将拼凑好的石块黏在一起, 立在中央。
就在两个人通力合作之下, 很快, 碎掉的石像很快就有了雏形。
“等等……这是个什么……”
十二个雕像围绕着他们拼凑出来的那个人,而那人身着战甲, 格外威武。
他持剑而立,除此之外,他的手中,似是托举着什么。
“原来是手中的东西!怪不得拼凑不上!”
谢清禾连忙去摸索周围的碎石。
司马花花俯身。
他的手指与谢清禾的手指轻触,旋即触电一般缩回来。
有些微凉。
谢清禾有些茫然地侧头。
她看不到司马花花的表情,但是却敏锐地感觉到他那一瞬间的针扎。
“花花,怎么了?”
不就是碰了一下手指??
咋滴,他还不乐意了?
尊贵无比的魔尊大人的手指还不能碰啦!
司马花花抿了抿唇。
这几日与谢清禾朝夕相处,他卸去了魔尊的“铠甲”,没有戴着面具,亦是没有戴着黑色的手套。
刚才指尖的轻触,几乎触碰到他的内心深处。
他的身份,是根植在他内心里的秘密。
这几日,他委实有些过于放纵自我。
司马花花不动声色地拿出黑色手套,慢条斯理地穿戴上。
他修长的手指,隐没在了奢靡的黑色手套中。
感觉到司马花花这边的动静,谢清禾侧头。
她看不到,试探地说:“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着这一些碎石,委实有些奇怪。”
谢清禾:“哪里奇怪了?”
司马花花指尖灵气运转。
那一片碎石拼凑成为了一件东西。
他轻声说:“是一个塔。”
塔?
谢清禾的心,顿时空了一瞬。
她瞬间想起来了黑塔。
……
据司马花花描述,石像那人手中拿着的东西,是一个塔。
一个尖锐的,叠放的,塔。
谢清禾与司马花花同时想起来了黑塔。
尽管这个塔并不是黑色的。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再次碰到像是黑塔的东西,我怎么一点都不觉着奇怪了。”
既然大陆上会有黑塔,那么深海里有黑塔,自然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这是一个像是塔的小石雕,并且后来碎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找可能存在的黑塔?
谢清禾坐在地上,托腮:“其实,仅仅有中央的这个人碎掉了,也很奇怪。”
中央那人碎成了碎石,其他的雕像却还好着。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司马花花没让她再想下去:“你连续十二个小时没有休息了。你甚至忘了吃饭。”
“诶??”
谢清禾没觉着时间已经这么久了。
“没事的,我可以的。”
“不,你不可以,你现在必须要休息了。查探是不是黑塔,这个我来。”
谢清禾大脑正在过于亢奋中,她连连摆手,想要站起身来。
“这么关键的时刻,我怎么能休息呢,不要说十二个小时了,就是一百二十个小时,一百二十天,我也能不休息撑住!”
她满嘴跑火车,大放厥词。
司马花花却当真了。
“你想一口气工作一百二十天吗?你是凡人之躯,你会死的。”
他不再听谢清禾吹嘘,微微俯下身,一下子将谢清禾抱起。
就像是拔葱一样,将她扛在肩头,就那么大跨步离开。
谢清禾:???
不是,谁让你这么把我抱起来的啊?
扛麻袋一样。
“不能这么扛着我!”
司马花花:“不喜欢?”
“不是,你杀人埋尸吗?怎么扛人动作这么熟练?”
司马花花顿时明白。
“确实,你是活人。”
谢清禾:???
她就是随便说说,司马花花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
司马花花强有力的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从扛麻袋抱起,变成了……公主抱。
谢清禾躺在他臂弯里,感觉自己像是个baby。
不……
这样公主抱更奇怪了。
“要不然还是换个抱的方式吧,不,放我下来!”
司马花花没让她继续说下去,抱着她就走。
“你睡一觉吃完饭再说。”
谢清禾:???
怎么还有人强制人吃饭睡觉的呢?
她靠在司马花花的怀中,他隆起的胸肌跟她贴着,谢清禾瞬间便被吸引过去了注意力。
她没说话,反而靠近了司马花花。
细微的呼吸打在他胸口,有些温热。
司马花花的心不知道怎么,竟然更加猛烈的跳起来。
咚咚咚。
白头吟一定是影响了他,亦或者是他的功法一定出了什么问题,连心跳都有些不太听使唤。
他将谢清禾小心地放回到栖息地。
司马花花抬手,一道灵气飞出,落在谢清禾的身体里。
谢清禾的眼皮格外的沉重。
须臾,平稳的呼吸声传来,谢清禾睡着了。
当谢清禾睡醒的时候,饥肠辘辘。
她浑浑噩噩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清醒。
谢清禾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在此之前,她确实已经超负荷了。
现在大脑清醒,而感官也格外敏锐。
谢清禾下意识地就想睁开眼睛,眼皮仍然有些沉重,似是有些粘连。
看来,尽管有顶级灵药的加持,想要恢复如初,还是需要一点点的时间。
“你醒了。”
空气里有饭菜的香味。
司马花花说:“吃饭,然后我们再行动。”
谢清禾乖乖地凑过去,一边自己吃饭,一边接受花花的喂投。
她心想,之前觉着自己更适合当兽修,现在觉着司马花湖倒是也蛮符合的,他养人养的蛮厉害咧。
等到吃饱了之后,司马花花查看了她的伤口,这才道:“好了,我们出发吧。”
谢清禾:“出发?为什么是‘出发’?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司马花花淡淡道:“嗯。”
“刚才我将石像放在其他十二个石雕中央的位置,那灰色的石雕逐渐变得深沉,全都变成了黑色。”
谢清禾:!!!
她的猜想成真了!
真的是黑塔!
……
两个人站在黑塔面前。
尽管谢清禾看不到黑塔,却依旧感觉到一种深入灵魂的熟悉气息。
是黑塔的气息。
“这些石像,是守护着黑塔的人吧。”
谢清禾说。
就像是施家村那些人一样,这些石像,也守护着黑塔。
司马花花:“未必……你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偶然,一定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细节。至于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闯入黑塔。”
只有这样,才有闯出去的生机。
谢清禾说:“万一出不去呢?”
“试试吧,大不了一起死。”
跟魔尊大人一起死,倒真的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谢清禾没想到,抓心魔的任务,到了现在,赫然变成了寻找黑塔。
她点头:“我们进去!”
两个人的手遥遥汇聚,终于一起落在了黑塔上。
她的衣袖有些长,萦绕在黑塔上。
沉寂不知道多少年的海底深处,一道光晕闪过。
谢清禾与司马花花不见了。
头顶上不知道沉寂多少年的深海,无数的鱼群曳动,恍若被惊动。
……
谢清禾看不到眼前的景象。
她试探地伸出手,想要去摸索前面是什么。
海水的咸湿,浪潮的翻涌。
谢清禾骤然感觉来到了海边。
然而想到山谷中的异象,又有些迟疑。
现在她看不到,她倒是没有焦急。
而是干脆利索地坐在地上,小声地对灵宠空间的小蚁说:“能帮个忙吗?”
……
小蚁它们入住谢清禾的空间,已经很久了。
谢清禾特意在圣庙书院的黑市里,买到了兽修师姐出售的高级灵宠空间,几乎花掉了她的私房钱。
高级灵宠空间,有着独立的超大空间。
它会根据灵宠的体积与数量,按照万倍的方法,呈现出绝对适合生物生存的空间,并且会尽可能的还原模拟真正的自然界,给生活在灵宠空间的灵宠们一个极致享受的家园。
这种先进的理念,也只有在圣庙书院里的兽修才会搞。
鸟枪换炮。
谢清禾当时随便装了一下蚂蚁们的灵宠空间退休了,蚂蚁们暂时生活在这个臻享版本的灵宠空间里。
她与小狐狸商量过,等小狐狸能变成人形之后,便将蚂蚁一族交付给小狐狸,让他带回妖族生存。
现在,小蚁它们,安然无恙地生活在灵宠空间里。
听到谢清禾的召唤,小蚁出现了。
一只小小的蚂蚁顺着谢清禾的衣裳,慢慢地爬到她的指尖。
谢清禾的汗毛微动。
她小声说:“小蚁,你来啦。”
小蚁与谢清禾为了沟通,签订了平等的灵宠契约,两个人能进行心灵交流。
小蚁:“你碰到了不小的麻烦。”
麻烦?
谢清禾没有动容。
她冷静地说:“你们看到了什么,都告诉我。”
虽然谢清禾现在没有眼睛,但是这些蚂蚁们,就是她的眼睛。
小蚁说:“说出来很难相信,你来到了一个珍珠山。”
氛围已经铺垫好了,激动的心情也酝酿好了,谢清禾都握紧手中的流星锤,准备战斗了。
结果小蚁说,她来到了一处珍珠山。
谢清禾:……
傻了。
……
根据小蚁它们的探路,谢清禾知道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乃是一座储存珍珠的珍珠洞。
这里珍珠里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几乎让人感觉到压迫感。
这说明里面的灵气,是非常恐怖的。
按照谢清禾所知道地修仙界,一粒珍珠足以让人抢破头,而满满的都是珍珠,更是不可想象。
更何况,那些珍珠仿佛有意识一般,自己将自己罗列的很好。
所以这些珍珠们不仅仅是灵气,又似乎蕴含着自己的思想。
这就诡异了。
谢清禾想到了鲛人之泪。
那天,在海面上,她是看到南宫辛做戏,而他的鲛人族人们落下眼泪。
那些眼泪就是鲛人之泪。
是修仙界追寻的奇宝。
小蚁:“可是这里有这么多?而我们没有发现出口。”
这些珍珠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出口。
谢清禾想了想:“你们的蚁穴建造的怎么样了?”
小蚁不明白,依旧回答说:“还不错,蚁后说灵宠空间的土地浩渺,足以让我们生活的很好,我们建造了一个很阔气的蚁穴。”
谢清禾说:“要不要试试珍珠粉建造的蚁穴啊?”
小蚁:???
小蚂蚁整个都傻掉了。
谢清禾在说什么?
她打算磨珍珠给他们吗?
……
那些珍珠,蕴含着丰富的灵气,并且极为沉重。
谢清禾想要抓住一颗珍珠,却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
也就是说,她必须要有足够强的灵气,才能将珍珠托举住。
她必须要找到出口。
而蚂蚁们,则是她最好的帮手。
这些蚂蚁们,不是普通的蚂蚁,而是能修行的灵蚂蚁。
普通蚂蚁能搬动比自身重五十倍的重物,而灵蚂蚁的力量更是可怕,足足能搬动五百倍的重物。
蚂蚁们俱都开始行动起来。
它们搬动着珍珠,一块一块的搬动。
这些珍珠开始动摇,开始移位。
而谢清禾在旁边,当啦啦啦队。
她看不到,小蚁就是她的眼睛。
小蚁:“这里不对,还是珍珠,我们已经看到了尽头了……这里也不对……”
谢清禾:“不要客气,统统搬进空间里,你们用来磨成粉做蚁穴也可以,把蚁穴建成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可以,统统都可以,请不要客气!”
谢清禾非常阔绰地说:“这都是给你们辛苦劳动的酬劳!加油干!伙计们!”
小蚁:……
无语。
看上去谢清禾就像是这些珍珠的拥有者一样。
她真的是不脸红诶!
蚂蚁们在干活。
谢清禾默默计算着珍珠的数量。
等她数到十万个的时候,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她很有可能到了鲛人的库房。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鲛人之泪。
而那个黑塔传送阵的目的,竟然是鲛人的库房?
这怎么想,都觉着有些不太合理。
到底是什么地方?
大答案很快揭晓。
小蚁振奋道:“出现了一个出口!”
谢清禾:“告诉我方位!”
她抬手,摸索着往前走。
蚂蚁们为谢清禾指路。
等到了指路的地方,谢清禾平静地说:“都回灵宠空间,我要带你们走了。”
这些蚂蚁们快速的回归。
他们训练有素,就像是战士一般。
确认所有蚂蚁都回归到灵宠空间,谢清禾立刻抬起手指,冲进了最大的一颗珍珠里。
是的,刚才发现的路,乃是一颗巨大的珍珠。
藏在无数的小珍珠的后面,就像是这些小珍珠的核心。
它是透明的,有些流光溢彩,缓缓地运转。
就像是心脏。
是活的。
谢清禾穿透过去。
下一秒,她到了新的地方。
她沉默了。
又是一个珍珠库房。
……
“奇怪。”
这是迷宫。
谢清禾试了无数遍,每次都是穿过珍珠核心,就被传送到了一个珍珠库房里。
她做了标记,每个库房都不一样。
一样的是,都是装了满满的鲛人之泪。
她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核心就是大珍珠吗?那个像是心脏一样跳动的大珍珠?
她触摸不到,也觉察不到什么倪端。
等她几乎穿过了五十多个珍珠库房之后,谢清禾决定直接呆在珍珠心脏里不出来试试。
结果,珍珠心脏就像是嫌弃谢清禾一样,直接将她排出去了。
谢清禾摔下来。
却被人接住了。
有人扶住了谢清禾。
而熟悉的声音传来:“谢清禾。”
谢清禾的心瞬间放下来了。
是花花。
看来,他也是被传送到了珍珠库房里。
而在谢清禾多次坚持不懈的传送之下,终于与司马花花汇合了。
“你那里怎么样?”
两个人交流之后,发现彼此遭遇差不多。
不同的是,司马花花的灵气格外充沛,于是他动用他可怕的灵气,将所有的珍珠都搅和在一起。
发现了出口。
谢清禾:……
很好奇司马花花遭遇的鲛人之泪变成了什么,不会真的现场磨成粉末吧?
司马花花:……
两个人一致决定,要研究透彻珍珠心脏。
“怎么研究啊?完全不让我们停留在那里。”
谢清禾头都要挠破了。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珍珠呢?”
司马花花说:“鲛人一族是极为古老地种族,然而即便是如此,想要收集这么多鲛人之泪,也是需要日积月累的。”
他说:“你还记得吗?齐海是想收集鲛人之泪的。”
谢清禾回想起来:“是的,不仅如此,圣宫也想要鲛人之泪。”
“对的。”
司马花花说:“假设我们没有回到修仙大陆,这里依旧是黑塔,那么黑塔里面的东西出现必定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什么值得留在这里。”
“那么这个黑塔的来历,有没有可能,是鲛人一族的?”
鲛人一族的消息,谢清禾了解的并不多。
它们很多年前便已经式微,成了被修仙大陆猎杀的种族。
现在要让谢清禾想到那些线索,来历,真是有些难为她了。
司马花花:“我想到了一些事情,还是我很久之前偶然看到的。上面说……鲛人之 心,乃是鲛人一族的传承,有了鲛人之心,就有源源不断的眼泪,鲛人一族,永远不会灭亡。”
谢清禾听傻了:“这是什么意思?鲛人之心又是什么?”
司马花花看向那珍珠心脏。
“你看,那与鲛人之心,是不是有些相似呢?”
……
他们猜测这个像是心脏一样的大珍珠是鲛人之心。
然而怎么出去,还是没有眉目。
黑塔的出口,一定有它的道理。
它的传承,很有可能是鲛人之心。
谢清禾咬着手指头:“如果鲛人之心是活物,那么是不是不能杀死它啊?我现在想用一万个榴莲炸弹把鲛人之心炸掉,也许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她看不到眼前的世界,委实耐心有限,想出来的办法都是简单粗暴。
司马花花沉稳摇头。
“我想,出去的方法,也许是进来的方法。”
谢清禾:“什么意思?进来?出去?你在讲什么?”
司马花花看向谢清禾:“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阴影会吞噬你?为什么你会发现黑塔?”
谢清禾的眼皮有些痒。
似是能看到什么。
隐约的光亮穿过眼皮,她开始觉着有些模糊的影子。
于是她有些魂不守舍地说:“对啊?我为什么?”
司马花花:“每个黑塔都是有守护者的,那么这个黑塔的守护族人是谁呢?刚才我们说是石像,可是石像是死人,不是活人。”
“活人的血才能开启黑塔。”
“你掉入深海的时候,刚刚与齐海他们打了一架。”
司马花花说:“你的衣袖上,不仅有你自己的血,还有他们的血。”
司马花花说:“那么鲛人黑塔的传承者,是南宫辛。”
谢清禾:“……啊!”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她坠入深海中之后,阴影便笼罩她,打开了黑塔之门。
是血。
活的
南宫辛是个十足十的鲛人。
鲛人之心藏在深海, 并且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鲛人之泪。
这黑塔,因着鲛人之心的存在,盈满了珍珠, 并且似乎要一直生产下去。
那么想要出黑塔, 谢清禾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她有些不明白。
司马花花:“我们之前进入过黑塔的。”
“每个黑塔的守护者守护着黑塔, 而黑塔守护着属于自己的秘密。”
“如果不出所料,这个黑塔守护的, 便是鲛人之心。”
他们就这么误打误撞,以南宫辛的血为引, 进入到了黑塔中, 找到了黑塔的秘密。
“想要出去, 是不是要拿走鲛人之心呢?”
谢清禾皱眉,不知道怎么,她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似乎拿走鲛人之心, 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谢清禾手腕上的手链微微颤动。
那是曾经在黑塔中得到的七星手链。
司马花花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的另外一条七星手链。
“你在担心。”
“你也感觉到了?”
谢清禾努力看向司马花花。
眼前的光亮晕染,朦朦胧胧。
她想要凑近他、看清他。
“另外, 还有一个问题。”
谢清禾说:“尊敬的魔尊大人, 我们发现了黑塔的秘密,怎么分配呢?你是一定要拿走黑塔的秘密吗?”
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严肃起来。
谢清禾称呼司马花花为“尊敬的魔尊大人”,是说正事的态度。
亦是正道与魔族的关系。
司马花花转身。
那一刻, 他不是司马花花, 而是魔尊司马无命。
那个阴鸷残忍, 令正道修士闻风丧胆的魔尊大人。
他凝视着谢清禾许久, 低沉的嗓音道:“如果我要拿走呢?”
空气里,是凝滞的森冷气息。
谢清禾又感觉到那种冷意了。
那是不同立场的杀机。
“魔族一直在找黑塔的秘密, 阻挡你拿到黑塔的,不论是鬼王,亦或者是什么,都会被你干脆利索的解决。现在黑塔就在你面前,你自然不会退却。”
谢清禾说:“但是你一向只取你想要的东西,不是吗?”
司马无命的眉头蹙起:“你想说什么?”
谢清禾微笑脸:“魔尊大人救了我一命,我的眼睛还瞎着呢,自然不会与魔尊大人抢什么黑塔的秘密……只是……”
她的语调微扬:“二八分吧,你二我八。”
司马无命:……
他还以为谢清禾要说什么正道与魔族绝对势不两立,绝对不会让黑塔的秘密落入到魔族手中,没想到,她竟然开始跟他分赃起来了!
司马无命忍不住道:“你不阻止我?”
谢清禾茫然:“你在这儿杀人了?”
司马无命:……
“没有。”
谢清禾:“你放火了?”
司马无命:“没有。”
谢清禾:“你发现了无主的宝藏,它可没有什么正道邪道之分,既然我打不过你,我们又是朋友,那么我要五成不过分吧?”
司马无命闭上眼睛。
他发现尽管自以为了解谢清禾,实际上还是不够了解她。
竟然要跟他分赃!?
她真的……
真的很可爱。
司马无命:“三成给你。”
谢清禾:“?不行吧魔尊大人,这还是我召唤你来到这里呢!如果不是我,你根本发现不了黑塔的所在。”
“三成,这也太少了!”
她一脸控诉:“魔尊大人,你不会吃干抹净不认账吧?”
司马无命:“……”
他不知道怎么,竟然立刻想到了“吃干抹净”的意思。
他轻咳一声:“别说了,四成。”
看着谢清禾还想说话,他说:“别太过分。”
这是隐隐含着威慑的话。
这亦是代表着魔尊的耐心不多了。
若是魔族之人,听到魔尊的这话,定然是战战兢兢,跪下请罪,绝对不敢违抗半分。
然而谢清禾立刻道:“明明是你过分!!五五分!不能再少了!”
她竟然在指责他过分。
司马无命失笑。
他发现在她的面前,他已经无法再成为那个无情的魔尊了。
司马无命揉着自己的眉心LJ:“行,五五分。”
他为什么一开始要拒绝谢清禾呢?
白拉扯了。
他一开始就不该拒绝。
……
司马花花往前踱步,背对着谢清禾:“现在有一个问题,鲛人之心产生的鲛人之泪,与鲛人落泪产生的鲛人之泪,有什么不同呢?”
同样的名字,不同的产生方式。
都是鲛人一族的所有物。
海洋的归途。
两个人达成分赃之后,齐心协力地想怎么离开黑塔。
他们从头到尾撸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
鲛人之泪,是最重要的一环。
谢清禾似是隐隐约约抓到什么。
“两个鲛人之泪……出现了两个鲛人之泪,一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花花,你身上有鲛人之泪吗?”
她问的是从鲛人身上得到的灵气珍珠。
这种东西极为罕有,因着鲛人一族的灭绝,彻底成了绝版宝物,价格变得极为高昂,若是没有门路,怕是买都买不了。
她一穷二白,可没有那么奢侈的东西。
但是魔尊大人不一样,他是魔族之主,说不定有那个玩意咧?
司马花花沉默了须臾。
半晌,他说:“我还真的有。”
司马花花的神识探入储物锦囊,翻找了半天,果然找出来了一件珠宝。
上面镶嵌着几十颗鲛人之泪。
当鲛人之泪出现的时候,它自带的微光晕染出温柔的弧度。
这么多颗鲛人之泪,就被司马花花随意抛在角落里,甚至都没有想起来放在哪里。
谢清禾感慨:“人比人,果然不能比啊!”
司马花花随意将鲛人之泪摘下来。
扔给了谢清禾一半。
“五五分。”
谢清禾:???
等等,她刚才说的没错吧,是黑塔的宝物五五分,怎么变成了魔宫的东西五五分了?
她手中摸索着鲛人之泪,“让我玩儿玩儿,出了黑塔还你。”
司马花花将魔宫的鲛人之泪,与鲛人之心产出的鲛人之泪放在一起。
他蹙紧眉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不。”
谢清禾说:“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什么?”
“温与凉。”
谢清禾说:“鲛人之心产出的鲛人之泪,是活物产生的,是温热的。而鲛人悲伤落下的眼泪,变成的鲛人之泪,满载着痛苦,是冰凉的。”
她沉心静气,感知着手中的珍珠们。
眼睛看不到,让她感知到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极为细微的温凉差异,比如说……
谢清禾看向司马花花的方向。
他就在自己面前。
她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飘来的冷香。
似是黄泉而来,冷的拒人千里之外,谢清禾却分明感觉他就在自己身边。
谢清禾的眼前,影影绰绰,隐隐约约,似是隔着一层纱,触手可及。
司马花花:“确实,你这么说完,我仔细感觉,模糊是能感觉到凉与温的区别。”
“那么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试试这两种鲛人之泪,能不能开启黑塔了。”
司马花花将两种鲛人之泪放在鲛人之心里。
那一直排斥他们的鲛人之心,兀自跳动,却并没有将鲛人之泪弹出去。
司马花花的眼睛微眯:“我们的思路对了。现在就是放多少鲛人之泪,能启动它的问题。”
谢清禾小声说:“温与凉,对应的是阴与阳。我们在施家村就看到了阴阳鱼,那么鲛人之泪,很有可能也是指代的如此。”
司马花花分别在左边放了一温一凉的鲛人之泪,又在右边同样如此。
鲛人之心没动。
身后的谢清禾动了。
她看着司马花花背对她的背影。
从她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司马花花没有戴上面具。
他的发尾落在后背,黑色的长袍也不能遮掩他的高大。
只需要走过去,就能看到司马花花的真面容了。
他是谁?
面具后面的司马花花,长什么模样呢?
谢清禾抬手,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想要触碰到司马花花。
司马花花有些不解谢清禾为何没说话。
他依旧是极为自然地将后背袒露给谢清禾,低头摆弄着鲛人之泪:“怎么了?不说话?”
谢清禾的手指轻轻捏在他的肩膀上,感知到那微微隆起的肌肉。
她小声说:“我眼睛好像快要能看到了。”
司马花花的身体僵硬了。
谢清禾说:“刚刚的事情,所以……”
她想了想,“我觉着你应该戴上面具了。”
“戴上面具吧,司马花花。”
她的手指触碰着司马花花,司马花花的手指触碰着鲛人之心。
就在这瞬间,那鲛人之心骤然亮起光亮,猛烈的煞气吞噬了两人!
就在谢清禾被撞击的周身肺腑都要碎裂的时候,她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住,为她挡下了沉重的威压。
她仰头。
是司马花花。
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戴着森冷的面具。
唯有胸膛是暖的。
……
“我们鲛人一族,不属于任何人!亦是不会臣服于任何人之下!”
鲛人之王怒吼。
“绝不臣服!绝不臣服!”
鲛人士兵狂吼!
他们手中的三叉戟举起,随着怒吼声,他们脸上的杀意越来越盛。
谢清禾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似乎沉睡了很久。
司马花花没有看她,声音有些沙哑:“这是鲛人之心想让我们看到的画面……或者说,是曾经。”
谢清禾走到司马花花旁边。
他们就站在鲛人之王的身边,但是所有人都像是看不到他们两个人。
就像是在不同的维度。
“鲛人之王,竟然能如此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海面上。”
现在的鲛人,根本不能踏上岸上一步,因为大陆乃是圣都的统治范围。
可是眼前的幻境,鲛人之王率领着大批的鲛人,在海岸线上,对着人类的修士这么说。
“我们鲛人一族,乃是大海的继承人,与你圣宫又有何关系?”
半空中,有人悠悠叹了一口气。
“南宫浩渺,你可知你如今的固执,会让鲛人一族,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谢清禾的眼睛刚痊愈,还有些不能见强光。
可是此刻她讶然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她没有看到人族的修士中,有人开口说话。
人族的修士,就像是拥簇着什么圣明一般,虔诚的拱卫着虚无的人,杀意腾腾的将灵剑对准了鲛人一族。
“圣宫的人?是谁?”
司马花花的声音很近,却又很远。
他微微冷笑,“你猜,是谁?”
谢清禾静观其变。
她看到鲛人之王南宫浩渺拒绝接受圣宫的建议,说鲛人一族乃是海的儿女,不会俯首称臣。
而半空中的声音再次说话:“你可以不臣服,然而鲛人之心你要交给我,你知道的,圣宫需要它。”
南宫浩渺哈哈大笑:“鲛人无泪,海水将落。”
“圣帝,你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吧?你是真的想让我们鲛人一族臣服,还是想要让我们去死?”
谢清禾的心顿时一跳:“圣帝?”
她还没有见过圣帝。
圣帝对于修仙界的普通人来说,只存在传说里,是供人瞻仰的神祇。
圣帝的旨意不可违抗,圣帝的意志就是天地的意志……
而圣帝,此刻出现在了这里,逼迫着鲛人之王南宫浩渺交出来鲛人之心。
圣帝缓缓叹息。
“何必执迷不悟?鲛人之心对你来说,并非是什么好东西,它会源源不断地吸食鲛人之王的心脏,你很快就会死的。”
那声音空灵的不像是真人。
谢清禾被圣帝话语中的信息震傻了。
她疯狂复盘里面的消息,快速整理。
与此同时,魔尊大人司马花花却并没有那么紧张。
他的视线,甚至没有落在剑拔弩张的幻境里,而是落在谢清禾的身上。
就在刚才,谢清禾的眼睛痊愈了。
她本可以直接看到自己的真容,知道他是谁,窥视到魔尊最为隐秘的秘密。
可是谢清禾没有。
她顿住了脚步,没有站在他的面前,而是选择坦诚相告。
她知道自己不想面容暴露,不想暴露真实的身份,有自己的理由,于是她便尊重自己,尊重他戴上面具。
谢清禾的提醒,是温情的,是理解的,是包容的。
却让他震撼,动容。
这么多年来,魔尊的真实身份,是修仙界里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面具之下的魔尊真容,是美是丑,是何方神圣,已经开出来百万赌局。
谢清禾本可以看到他真容,当不知道,亦或者用以要挟,用以保命,用以牟利……
可是她没有。
她就那么轻轻地说:司马花花,戴上面具吧。
用她给他起的名字。
用她的尊重。
神识海深处,有亘古不化的坚冰裂开缝隙。
他神思恍惚地盯着谢清禾,连她的呼唤几乎都没有听到。
他从晃神中清醒,“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
谢清禾急了:“我说圣帝露出来半个身影!!”
……
圣帝竟然是躺在云上的。
像是瀑布一样的银发从云上倾洒。
而在云雾掩映间,圣帝就那么轻描淡写地说:“南宫浩渺,你宁愿鲛人一族再无生存之地,也不肯将鲛人之心交予本帝,那么你就要承担起自己的后果。”
南宫浩渺哈哈大笑:“我鲛人一族,永不会认输!”
圣帝懒懒散散挥动衣袖。
从天上,飞下来恐怖的灵气,切割在地面上,瞬息成了沟壑。
谢清禾:!!!
这得多强的灵气啊!她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人。
或者说,真的不像是修士的灵气,而像是神。
圣帝的一抹身影,再次消失了。
空灵的声音传遍整个天地,他说:“鲛人一族,从此不得踏入大陆半步,否则,诛!”
南宫浩渺步步后退。
终于退到了海上。
他深深地看着圣帝消失的方向。
圣帝并没有明说赶尽杀绝,然而今日圣帝的态度,已经能说明太多事情了。
从此之后,鲛人一族,就再无退路。
南宫浩渺抬起手中的三叉戟:“鲛人一族,永居深海,再不上岸!”
……
谢清禾都要忘记呼吸了。
她看着眼前景象变幻。
南宫浩渺带着鲛人一族回归深海。
深海中,一座漂亮瑰丽的城池屹立,无数的海底族群生活在这里。
从那之后,鲛人成为了修士们想要找寻的对象。
轻则只是让鲛人落泪,拿走鲛人之泪化作的珍珠,重则掠夺鲛人,将他们囚禁,求得长长久久的鲛人之泪。
鲛人一族守在深海,守护着黑塔,守护着鲛人之心。
鲛人之王死去,新一任的鲛人之王上任。
现在,鲛人之族群,剩下的人越来越少,而他们,即将走向灭绝。
鲛人一族里,渐渐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而那些声音,随着鲛人一族被猎杀,达到了顶点。
“为什么束手就擒?”
“为什么就这么等死?”
有鲛人愤怒的大喊:“为什么我们就要死守着什么黑塔,我们如果当初听从了圣帝的规劝,现在我们依旧是自由的鲛人!”
“我们现在甚至不能上岸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我们甚至不能在礁石上小憩!因为一不小心,就被修士猎杀!”
“有谁还记得,我们曾经是圣宫的拥簇?我们曾经与圣宫有着同样的地位,能够统治美好的修仙界?”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们鲛人要反抗现在的命运,只要我们还有骨气,那么就能改变灭绝的未来。”
那人的模样,谢清禾看的清楚:是南宫辛。
南宫辛的暴言,很快被现在的鲛人们接受了。
他们一边忍受着猎杀,一边想要反抗。
谢清禾看的心头窒息。
“南宫辛想要族群活下去……按照现在这种猎杀鲛人的进度,很快他们就将灭绝……”
分裂总是从内部而起的。
不是所有鲛人能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种群灭亡。
司马花花淡淡道:“所以,鲛人之心,想要给我们看什么呢?”
谢清禾想了想:“它应该是不想让鲛人一族灭亡。”
“我们能做什么?”
周围的幻境褪去了。
那些禁锢分崩离析。
无数的鲛人之泪,不知道酝酿多少年的珍珠,向着谢清禾扑面而来。
谢清禾被鲛人之泪砸了个晕头转向。
“这是怎么回事儿?”
鲛人之泪没有伤害她。
像是士兵一样,整齐地排列着。
司马花花说:“也许是它想给你的。拿着吧。”
谢清禾:“啊,五五分!”
她用储物锦囊装着珍珠,一边说:“不对啊,黑塔的秘密是什么啊?”
鲛人之心里,浮现出来了两粒珍珠。
一粒飘向了谢清禾,一粒飘向了司马花花。
他们各自抓住了珍珠。
就像是抓到了鲛人一族的牵绊。
谢清禾说:“我好像不怕水了……”
她捏着鲛人之泪,能够随意地在水中游走,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湿。
“这就是黑塔的秘密?”
仅仅如此?
司马花花说:“它是活的。”
是的,谢清禾与司马花花手中的鲛人之泪,就像是鲛人之心一样,是跳动的。
是活着的。
那么,手中的小珍珠,就是鲛人之心。
谢清禾深深看向中央的鲛人之心。
“我会回来的。”
……
“砰!”
巨大的水花炸起来!
从海里,蹦出来了两个人。
一个黑色的高大人影,和一个青色的娇小身影。
正是黑夜的时候,渔船停在海面上。
渔夫们正在猎杀。
而渔船的边缘,吊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身体沉入到了水中。
船头,齐海与南宫辛并排而立。
“这次,总能将你喂鱼了吧?”
被喂鱼的对象是叶奈。
叶奈的修为很强,之前想让他喂鱼,却没有破了他的灵气。
今日是可以了。
“谢清禾喂鱼了,下一个就是你。”
叶奈冷笑,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皱眉,看向蹦出来的两个人。
“谢清禾,你竟然没死?”
谢清禾现身。
“是的,我没死,你很失望吧?”
“没区别,总是要死的,即便是带了救兵。”
齐海看也没看谢清禾身后的黑衣面具人。
谢清禾能找到什么外援的?等会儿一起杀了。
“你这次想怎么死?”
谢清禾:“我不想死。”
“齐海,你悬崖勒马吧,鲛人一族并非是你的仇人,你该回头了。”
齐海把玩着手中的鲛人之泪。
珍珠闪闪发光,灵气四溢。
他自顾自地说:“既然不想死,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我问你,一滴鲛人之泪落入大海中,该怎么找回来?”
他随手将鲛人之泪扔进大海中。
瞬息与海水融为一体。
“你若是说出来正确答案,那么我就饶了你。”
【触发高情商心眼子练习】
一滴鲛人之泪落入大海中,该怎么找回来?
请宿主高情商回答!
谢清禾:……
这时候触发高情商心眼子练习?
不是吧您?
更为可恶的是,齐海随手往海里扔珍珠!
利益
谢清禾麻木脸看着齐海。
“hello?您没事吧?”
系统立刻上线, 面前的控制板上开始显示出高情商选项。
半透明的ABCD浮动在空气里,微微闪动着光。
那是特效。
谢清禾看向练习心眼子选项:
选项A:不知道,老师没说。
系统甚至蹦出来一个蹲在地上, 抱着大腿, 咬着手指头的表情包。
谢清禾:……
行了, 自己玩儿去吧。
选项B:一滴泪掉入海中,就会汇入到海洋中, 而海洋中的万物,终究会变成我们身边的一切, 何必要执迷于非得把鲛人之泪拿回来呢?它本来就在你手中。
谢清禾:这是大彻大悟派。
选项C:把海水喝光光, 就能找到掉下去的鲛人之泪。
谢清禾:能喝完整个大海的水, 这得是多大的肚子啊!
选项D:拿出来金珍珠,银珍珠,还有自己手中的鲛人之泪珍珠, 问他丢了哪个珍珠?
谢清禾:???
谢清禾麻了。
她不死心,带着耐心,继续往下看。
候补选项刷新出来。
选项E:你牙上有菜。
谢清禾叹了一口气。
选项F:倒放, 把鲛人之泪拿到手里。
谢清禾:……啊???
齐海冷笑:“怎么?看样子你是找不到正确答案了吧。”
“鲛人之泪坠入大海中, 根本不可能找到,这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
“发生过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
齐海的眸子里隐隐有血色:“云梦死了,我悔恨万分, 我改变不了一切, 那么就让这个世界一起陪葬吧!”
“而你们, 都该死。”
被吊在海中半个身体的叶奈:“你没死啊。”
谢清禾:“是啊。”
叶奈:“就你自己, 能搞定吗?”
他们都被抓住了,谢清禾先被喂鱼, 即便是现在回来了,带着一个神秘兮兮的人,看样子也打不赢。
谢清禾耸肩:“能吧。”
叶奈:“……看样子是没戏了。你带的人是谁?带着这么丑的面具!”
那黑袍人的面具,还是一个兔子的样式,看着应当是出现在上元节的街上,而非现在。
谢清禾:“一个路人。”
她只能这么说,她总不能说我把魔尊大人带过来了吧!
她可是正道中人诶!
就在刚才出水面的时候,谢清禾从她的储物锦囊里手忙脚乱地扒拉一通,找出来一个可爱的兔子面具,给司马花花戴上了。
司马花花无语。
这辈子他都没有戴过这么幼稚的面具!
齐海缓缓抬手。
手中灵气汇聚成为剑刃,即将向着谢清禾而来。
而谢清禾身后,在他们眼中的黑袍男人亦是缓缓抬起手。
剑拔弩张的瞬间,谢清禾微微侧头,淡淡看着一眼黑袍男人。
司马花花不动了。
齐海挑眉:“引颈就戮?”
谢清禾摇头。
她开口:“倒放,把鲛人之泪拿到手里。”
选项F!
天地凝滞。
所有人停留在目前的状态。
谢清禾安然立在夹板之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
天地万物,人海浪潮,俱都迅速往后退去
——这种退去,是时间上的退去。
也就是系统说的:“倒放”。
就像是电影中的一幕幕,谢清禾按下了后退按钮,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时间的退去而回归之前的模样。
游走的鱼儿回来,落下的汗珠重新在肌肤上凝聚,飘散而去的云复又聚集。
而齐海站在甲板上,他手中的剑刃从手中消失。
他往后退了一步。
船边的水面破开。
一粒晶莹的鲛人之泪从海中归来,按照原本落下的痕迹,返回到了齐海的手中。
他把玩着手中的鲛人之泪。
珍珠闪闪发光,灵气四溢。
他说:“既然你不想死,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
倒放到此为止。
谢清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齐海的面前,将他手中的鲛人之泪轻松拿走。
她说:“鲛人之泪,拿回来了。”
寂静-
什么,什么,什么?
所有人都傻眼了。
被绑在海水中的叶奈:“……”
“谢清禾,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清禾耸了耸肩。
“意外,意外!”
今日的选项里有这个,她就选择了它而已。
现在,鲛人之泪好端端的在齐海的手中。
他的脸色瞬息变了。
手指摩挲着鲛人之泪,齐海说:“鲛人之泪,失而复得……”
谢清禾认真的看着他:“你确实在一些事情上没有做到完美,于是你失去了一些东西,而有一些事情,确实无法挽回了。”
“但是,那并不是一切的结束。”
“你失去了云梦,但是云梦不会想让你死,也不会想让这个世界陪葬。”
“当你失去了一的时候,就不要彻底自暴自弃,将后续的二和三再次失去了。”
谢清禾说:“你也看到了,鲛人之泪可以从大海里回来,而你的世界,也不仅仅只有一颗鲛人之泪。”
“不是吗?”
谢清禾的话音落下。
齐海沉默。
他苦笑着摇头。
笑声几乎穿过云霄。
“太晚了……”
谢清禾皱眉:“什么太晚了?”
齐海只是笑着,似是无法停止下来。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南宫辛道:“鲛人一族,已经于今日向圣宫下了战书,他们要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决不允许尊严被修仙界的人践踏。”
谢清禾:!!!
仅仅在海底这几日,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糟糕……
鲛人一族到底还是向着圣宫开战了!
他们还是没能来得及!
谢清禾的身体缓缓挺直。
她冷声看着南宫辛:“你是鲛人,为何要这么对待你的同族?你不知道他们都会死吗?”
鲛人一族已经零落,现在要做的是休养生息。
而现在鲛人一族的反抗,无异于是以卵击石。
南宫辛知道一切都是齐海的谋划,为何还要与齐海继续这么同流合污?
谢清禾说:“你成了鲛人之王,对吗?”
“现在收手,还能保全鲛人一族!”
南宫辛微微一笑。
那笑容极为诡异。
“不,如今的鲛人之王,不是我,而是……”
他看向齐海,跪下施礼。
谢清禾瞳孔一缩。
什么?
鲛人之王,是齐海?
电光火石之间,谢清禾顿时明白了。
“当年那个无父无母的小男孩,从海边捡回来的小男孩,是鲛人一族的孩子?”
所以谢清禾坠入黑塔,乃是因为身上沾染着齐海的血?
……
齐海是被云梦的爹爹,从海边捡回来的弃婴。
那时候,小小的婴儿躺在沙滩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过来,将婴儿娇嫩的皮肤泡着,却没有发白。
云梦的爹爹觉察出来了齐海的异常,他迟疑之下,还是将那个孩子带回了家。
云梦的爹爹养着齐海与云梦。
他给婴儿起名为:齐海。
齐海,“弃海”。
遗弃在海边的婴儿。
齐海与云梦一同长大。
而后来,齐海因着对水性的极高掌控性,以及令人惊艳的天赋,成功进入到了圣庙书院里。
在那里,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而不久之后,云梦死了,他再也没有回过书院。
他隐藏在珍珠村,筹谋着倾覆圣宫,灭了鲛人一族。
直至他遇到了南宫辛。
南宫辛是鲛人之王的孩子。
而鲛人之王的孩子,不仅仅只有南宫辛一个。
南宫辛是最为不起眼的一个,他没有可能登上王位。
齐海收服了南宫辛。
南宫辛去调查当年之事,终于查到,多年前,曾经有渔女落入深海,是鲛人之王救了她。
渔女有了身孕,生下了齐海。
而鲛人之王花心滥情,早就将渔女抛在脑后。
没有了鲛人之王的庇佑,自有想要得到王位的其他人出手。
渔女死于产后大出血,而婴儿被扔进海之深渊。
那个婴儿,没有死。
而现在,就在这数天之内,齐海杀掉了鲛人之王,统领了鲛人一族,亦是向圣宫宣战。
……
谢清禾一直觉着,齐海对于鲛人的憎恶过于浓烈,她终于知道了缘由。
她叹息。
“现在,你做到了,你确实要将鲛人一族,拖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齐海终于止住了笑。
他擦了擦眼角的泪,直起身来。
“圣宫的大军已经赶向深海,圣帝早就想灭了鲛人一族,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不可能错过的。”
“听闻领军的是独孤圣,他的手中,从无败绩。”
谢清禾说:“你想要毁灭圣都,其实恰恰是错了,圣都一直觊觎的是鲛人一族的鲛人之心,你这是将鲛人之心送到了他们的手中,圣都反而会更强大!”
齐海眯眼:“鲛人之心由每一任鲛人之王供给能量,只要离开大海,鲛人之心就死了,而我死了,鲛人之心就死了。”
谢清禾:……
她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她认真地说:“圣帝当年为什么逼迫鲛人一族,想要拿到鲛人之心?难道他拿到手,鲛人之心就死了吗?这是不对的。”
“圣帝有办法,那圣都就会更强,而鲛人彻底死亡,你想要报复圣宫?你这是给圣宫送装备。”
叶奈听的是脸色不太对。
谢清禾怎么说的怪怪的。
他传音入密:“你到底是站在哪一方的?”
谢清禾:“我在劝人啊,再劝不下来齐海,鲛人一族要死绝了!众生平等,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不管是鲛人,还是修士,都是一样的。
不分高低贵贱,人人平等。
叶奈怔了怔,不说话了。
齐海亦是怔然。
他脸上的心魔之气渐渐湮灭。
终于恢复到了正常的面容。
是个面容白皙的少年。
他说:“怎会如此?”
谢清禾:……
“这算是心魔齐海,还是正常人齐海啊?”
齐海沉默:“都是我。”
谢清禾说:“不是没有办法挽回。”
齐海:“怎么挽回?”
谢清禾:“当年圣帝曾经说,鲛人一族,永远不得踏入大陆半步,否则,诛杀。”
“而当年的鲛人之王南宫浩渺说的也是,从此鲛人一族,永居深海,再不上岸。”
“这是圣帝与鲛人一族的约定。”
她说:“那么鲛人一族只要还没有从海中踏入陆地,那么就不算是正式开战。”
南宫辛:???
齐海的声音冷冷淡淡:“本王也不想挽回。”
谢清禾不由分说:“先放了我的朋友们,他们在水里,泡的太久了。”
……
蓝奇文他们受了不少苦。
被放出来之后,险些又要打起来。
叶奈擦着他的剑,那眼神阴狠地似乎要将齐海与南宫辛片成碎片。
蓝奇文瞪着他们,手中拿着一本书,神神叨叨地念着咒语一样的话。
而陈丹手中不停地出现不同的符箓,似是想着怎么样将这些符箓都用在他们身上。
齐海冷冷看着他们:“呵。”
三个人饶是身受重伤,亦是要冲过去干起来了。
谢清禾将他们都拦住。
“好了好了,还是先想想怎么避免这场大战吧!”
一直在身后的司马花花终于开口。
“避免?鲛人一族会被屠杀干净,真是愚蠢。”
司马花花用的是“屠杀”。
在他看来,鲛人一族根本不知道怎么利用鲛人之心,也不知道怎么利用黑塔。
他们仅仅以为,那是吞噬鲛人之王心脏的生机,而存活的。
“愚蠢?”
齐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以为躲在这个女人的身后装什么神秘,就能保住她?就能保住圣宫?”
司马花花身上的气息冰冷了下来。
谢清禾感觉到他生气了。
她一把抱住司马花花:“冷静冷静,先不要打起来,先解决问题!”
“我们是在救人!”
司马花花:“救人?真是新鲜。”
他可是魔尊。
谢清禾将他抱的紧紧的,就像是一个考拉。
黏在他身上。
司马花花沉静了下来。
他深深呼吸,低沉道:“放手。”
谢清禾:“我们说好的,要听我的,对不对?”
是的。
司马花花说:“嗯。”
谢清禾松开司马花花,她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安抚完这个大佬了。
她看向众人:“我们得想办法,让鲛人一族休战。”
齐海直接从船上跳到水面上。
无数的海浪将他托起。
他说:“不必想了,我自是知道如何去做。”
他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海浪中。
船随着海浪疯狂颤抖。
司马花花一把将谢清禾揽在怀中。
他的力道,与胸肌,减缓了震感。
谢清禾的手抵在他胸口,感觉到那微微隆起的胸肌。
她不禁赞叹:“花花,你是不是每天偷偷健身练胸肌啊?我怎么感觉手感更好了?”
明明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她怎么就没看到司马花花练胸肌?
难道是她瞎眼时候他偷偷练了?
司马花花的耳朵尖瞬间红了。
她说他手感好诶!
他声音依旧冷淡:“别乱摸。”
“哦。”
谢清禾乖乖收回手。
意犹未尽。
海浪平静下来。
远处,吹来号角声。
南宫辛的脸色沉下来,“是鲛人一族进攻的声音!”
……
谢清禾他们紧赶慢赶去海岸边,等回到海岸边的时候,他们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他们从在现场的鲛人口中,得知了那时的经过:
当战斗的号角吹响之后,鲛人一族的王,齐海,从深海而来。
隔着当年圣帝划下的分界线,独孤圣等待着鲛人上岸,撕毁当时的契约。
然而齐海,没有率领鲛人一族进攻。
齐海说,那是他的一时妄念,想要挑衅圣宫而已。
所有的痛苦,由他一人承担。
他愿意跟着圣宫回去。
作为发起战乱的罪魁祸首。
鲛人之王的王位,传给南宫辛。
从此之后,鲛人一族不再与圣宫宣战,但是,若是圣宫还要猎杀鲛人,逼迫渔民收集鲛人之泪,就会让那些人有来无回!
……
鲛人们浮在海面上,他们的下半身是鱼尾。
他们手中持着三叉戟,遥遥看着渔船。
而渔船之上,谢清禾与南宫辛并立。
“鲛人之心是圣宫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
谢清禾说:“相较于你之前不满于鲛人一族的蛰伏,现在你是他们的王,你也该想想日后该怎么做了。”
南宫辛的表情复杂。
一开始,他满腔热血,不甘心鲛人一族成为鱼肉,被肆意收割。
可是现在,他却明白,蛰伏不是懦弱,而是等待着日后的反击。
南宫辛深深道:“我现在,明白了。”
他正色道:“多谢。”
“你想要什么赏赐?本王可以赏赐给你一百颗鲛人之泪!”
谢清禾:……
她翻了个白眼。
司马花花一抬手,便将她整个罩在黑袍中,就露出一个小脑袋。
他说:“不必了,我有的是。”
南宫辛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有的是?
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戴着一个可笑的兔子面具,到底是谁啊?
……
海浪冲刷着沙滩。
队友们都在远处等着,看戏吃瓜。
陈丹:“这个黑袍男人是谁啊?一直没见他出手,谢清禾请的保镖?”
叶奈摇头:“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身为剑修,敏锐地感觉到黑袍人的危险。
他不知道黑袍人的实力,却本能的不想与黑袍人对上。
成为黑袍人的敌人,一定不好过。
蓝奇文挑眉:“这么强?那为什么脸上戴着兔子面具?”
三个人都沉默了。
陈丹迟疑:“……一些情趣?”
叶奈摇头:“能让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戴着这么可笑的面具,他已经被谢清禾拿捏死了。”
陈丹尖叫:“小谢恋爱了?她没说啊!”
蓝奇文摸着下巴:“不太对,我分辨不出来他的来路。等我再翻翻书!”
找不到答案,一定是看的书不够多!
得不到结果,一定是他没有仔细思考书中的内容!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万物的答案!
蓝奇文在狂翻书。
而海边,海浪将贝壳推上岸。
谢清禾俯下身,捡起来一个漂亮的贝壳。
“我要回去啦,花花。”
司马花花淡淡嗯了一声。
她蹲下来,裙摆落在沙滩上铺开,像是一朵盛放的荷花。
就像是在魔莲秘境那般。
她说:“我们的小珍珠要好生保存,我给它们挑一个漂亮的壳。”
她塞给司马花花两个漂亮的贝壳,“正好合在一起,很漂亮。”
她亦是给自己挑选了漂亮的贝壳。
回去之后,只需要粘一下,就能好好保存mini版本的鲛人之心了。
司马花花心一动。
他说:“想好怎么跟刑罚院说了吗?”
谢清禾眨了眨眼:“你在担心我啊?放心,这可不是大傻瓜,我聪明着呢!”
司马花花失笑。
她确实很聪明,并且是一种意想不到的聪明。
司马花花说:“知道就好。”
谢清禾嗯了一声,“这个任务这么凶险,我们肯定超额完成任务了。”
司马花花摇头:“还不够。”
谢清禾眨眼:“什么不够?”
“你们虽然完成了任务,但是什么都没有交上去,所以,要给他们一些利益,你打算就这么空手回去吗?”
谢清禾唇角微勾,“不然呢?我可没钱。”
司马花花叹气。
五五分的鲛人之泪珍珠,她是一点都不打算拿出来啊!
他就知道。
司马花花抬手,拉住谢清禾的手,往她的掌心里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储物锦囊。
像是女孩子的。
“那五五分的珍珠,我的那份都在这里了,你可以交上去,这样你进入刑罚院,自然不是问题。”
谢清禾看着手中的储物锦囊。
她知道司马花花是为了她好,甚至将好不容易得到的海量鲛人之泪都给她,但是……
谢清禾看着储物锦囊,指尖摩挲。
上面还绣着小珍珠,看上去精致,昂贵。
很贵。
而且,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鬼使神差地说:“谁给你的储物锦囊?”
司马花花愣了:“什么?”
谢清禾抿了抿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问。
好奇怪。
她就是觉着,司马花花有这么女孩子的储物锦囊,是哪个女孩子送给他的?
还是……魔尊的女人们呢?
魔尊是一界之主,会不会有很多女人?……
谢清禾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打住,她怎么会想这些?
司马花花顿了顿:“那天偶然看到,觉着很适合你,便随手买了。”
事实上,是在圣庙书院的黑市上。
他等待着谢清禾踏入黑市中。
他混入在深沉的黑夜里,看着谢清禾与叶实进入黑市。
他盯着谢清禾,看着她蹲在摊位前。
谢清禾的手指拿起来一个储物锦囊,那是一个绣着小珍珠,粉色的储物锦囊。
她问了问价位,有些遗憾地放了下来。
跟在后面的司马花花买了下来,而后,他与谢清禾汇合。
那时,他觉着谢清禾会喜欢。
谢清禾笑起来。
她说:“储物锦囊我收下了,里面的鲛人之泪我先给你寄存着,等我腾出来再给你。”
“至于给他们的好处么……”
这是职场必备,可是……
谢清禾扬起来一个灿烂的笑脸:“没门!”
她不会再讨好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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