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
谢清禾:“不了吧。”
她跟司马花花都这么熟了, 怎么都有些怪怪的。
大长老:“你自己选吧,反正魔尊大人还没有赶过来,现在这儿我说了算。要杀你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谢清禾:???
你来真的?
大长老非常乐意当介绍人, 他甚至开始给谢清禾找跟魔尊正式见面时候的衣衫。
“你穿红裙怎么样?我这儿有今年绣娘给魔宫未来女主人绣的新衣裙, 穿上肯定好看。”
谢清禾:“??不必!我有裙子!”
什么未来的女主人, 这才刚相亲,怎么就魔宫未来女主人了!大长老你的进度也太快了吧!
大长老:“你太穷了, 穿的太素了,不行不行。”
谢清禾崩溃大叫:“穷人的衣服也是衣服!”
她拒绝了大长老想要打扮她的要求。
大长老意犹未尽。
“行吧……既然这样, 你跟我去个好点的地方呆着等相亲, 别在临时牢房里呆着了。”
谢清禾不走。
“我是囚犯!我不能跟魔族狼狈为奸!被我同伴看到我洗不清了!他人呢?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
她都在牢房里呆了这么久了, 都没有看到叶实被抓过来。
大长老:“你同伴?刚才我们没有看到另外的人。”
谢清禾:……?
那更要谨慎了。
一开始谢清禾以为叶实说不定隐藏在暗处,可是叶实没有与自己取得联系。
叶实去哪儿了?还安全吗?
谢清禾心底涌上一丝担忧。
“你们魔族到战龙城,到底是因为什么?舞鼠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大长老不答。
他转身就走。
谢清禾:……
嘴太严了。
不行, 她要查出来战龙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口有一个看守的魔修。
谢清禾往里面蹲了蹲,背在身后的手腕微微用力。
束缚住她手腕的是魔族常用的缚灵锁,在书院的时候, 谢清禾已经练习了无数遍。
她轻车熟路地将缚灵锁解开了。
接下来……
她要去探秘。
从刚才大长老的话中, 谢清禾得知了一件事:魔尊司马花花显然在忙着别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会过来。战龙城的事情,是由大长老全权负责。
那么,在司马花花来之前, 她就有时间来探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找出来幻影草, 捏碎之后变幻出与她相似的形象, 极为乖巧地坐在角落里。
而谢清禾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踏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中。
……
深夜,大雪飞扬。
叶实的本命灵剑在微微的颤抖。
他抬手将灵剑安抚下来, “再等等,还不到出手的时间。”
不远处,邪修们正在聚会。
他们十分亢奋,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叶实知道,他们等的乃是邪帝沈御舟。
本来只是查探舞鼠的小任务,此刻已经变成了难以想象的大任务。
他不敢动用灵气,生怕被觉察到。
圣都的人已经与邪帝的人交手过很多次,每次都吃了大亏,他们修炼的手段极为残忍,修为也涨得飞快,根本打不过。
听说刑院那边也在研究邪帝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同时融合多种不同的灵气。
远处,为首的人开口说话了:“废物!这都找不到!”
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吱声。
为首那人道:“速速去找!若是邪帝来之前还没有找到,别说你们了,便是我也得以死谢罪!”
“是!”
邪修们散开,急切地寻找什么东西。
叶实跟着他们这么久,便看到他们一直在找东西。
邪修们来此,是要为邪帝找到他最在意的东西……是什么呢?
叶实躲在树后,环视左右。
他们是因为舞鼠来的,可是他一直没有看到舞鼠。
大雪将他的头上覆盖了一层雪花。
叶实的本命剑不动了。
像是盯着什么一样,做出来准备攻击的姿势。
叶实的脖颈僵直。
他感觉到不远处邪修的视线,亦是定格在他身上。
或者说,不是他身上,而是他身后。
他缓缓地扭头。
簌簌落下的大雪中,叶实的身后,一只周身通黄,泛着银光的妖鼠,正在起舞。
妖鼠的眼睛亦是黄色的,它盯着叶实,龇牙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
身后,邪修们的脚步逼近。
“谁在那里?”
叶实的后背瞬间起了冷汗-
“大长老,我们发现了三次舞鼠的踪迹,但是追过去的时候,它们利用地形跑走了,现在还没有抓到。”
魔修前来禀告,大长老眉头紧蹙。
“舞鼠在大雪停止之后就会消失,务必要找到舞鼠的踪迹!”
“是!”
又有魔修来报:“我们发现了邪修的踪迹,他们在最北面,我们没有跟他们对上。”
大长老冷哼一声:“沈御舟真是痴心妄想!到处吞并各方势力,这下得知舞鼠的事情,也派人前来了。”
手下担忧道:“邪帝都来了,可见他们都反应过来了,怕是很快就会成为各方的视线中心。”
大长老:“所以我们要尽快抢夺先机!”
谢清禾隐藏在暗处,听了个明明白白。
她心头一动,舞鼠出现在战龙城,这其中蕴含着巨大的秘密。
魔族这边率先得到秘密,直接派了大长老前来,也不知道为何司马花花没来。
而邪修这边也急匆匆赶来,竟然成了两方齐聚。
若是这样,那么圣都的人很快也会得知它的重要性,很快就会来人。
届时,她可以与圣都派来的人汇合。
谢清禾这次长了记性,没有跟紧魔修们,而是自己远远离开,想要去寻找舞鼠。
一切都是舞鼠而起,她找到了舞鼠,也就找到了真相。
半个时辰后,她都要冻成冰块了,她看到落了一层厚厚积雪的地面上多了一些爪印。
谢清禾循着爪印,看到远处的石头上,站着一只正在跳舞的妖鼠。
妖鼠没有发觉她,兀自忘情跳舞。
谢清禾放轻自己的呼吸,正要过去,身后一人骤然捂住了她的嘴。
她的尖叫被遏制在那人的手掌中。
身形变幻,身轻如燕,谢清禾倒在那人的怀中,熟悉的触感让她瞬间睁大了的眼睛。
……大师兄?
李朝夕皱眉,另外一只手竖起来,做出噤声的手势。
谢清禾连连点头。
温热的呼吸打在手上,李朝夕长长的眼睫微垂。
他松开了手指,掌中的滑腻便离他远去。
很难捱。
他竟然想要索求的更多。
谢清禾得以呼吸。
她蜷缩在李朝夕的怀中,做口型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李朝夕:“圣都那边传了命令,我距离最近,便赶了过来。”
谢清禾觉着有些奇怪,却没有想到哪儿奇怪。
……等等,李朝夕为什么这么近?
她还没有细想,李朝夕抬起下巴示意:“舞鼠动了。”
舞鼠确实动了。
它用极为诡异的姿势跳完了舞,便继续舞着转移位置,迅速地踏入黑夜中。
李朝夕起身追上:“它要逃走了。”
谢清禾被李朝夕拉的一个趔趄。
她垂头看着李朝夕紧握着她的手腕,想起来陈丹说的话,耳朵不由自主地有些发红。
……到底是不是李朝夕想当她道侣啊?
她想破头都没想到答案。
很快,两个人便迷路了。
他们身处极为静谧的空间,像是踏入到了幻境。
舞鼠不见了。
只有两个人。
谢清禾:“我们中计了?”
李朝夕:“未必。也许是一道关卡。”
谢清禾反倒是不急了。
她将自己探寻到的情报告诉李朝夕,极为骄傲的说她从魔修手里逃出来了。
她隐去了大长老说给她介绍相亲的事情。
李朝夕意味深长:“你做的真不错。”
谢清禾更骄傲了。
李朝夕探视一圈之后,沉吟道:“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谢清禾:“我也觉着!”
两个人对视一眼:“没有雪花!”
从踏入战龙城开始,到处都是飘扬的大雪。
但是他们跟着舞鼠进入幻境之后,却没有看到雪花。
谢清禾低着头在地上看了半晌,找到了四个方位的石头。
“石头上有些纹路,像是雪花!”
石头雪花纹路凹陷,大约有手掌这么大。
谢清禾想了想,抬指将自己发丝上尚未融化的雪花顶在指尖:“大师兄,将这雪花变大,可以吗?”
李朝夕现在听不得大字。
他眼皮一跳,嗯了一声,“好。”
雪花变大了。
谢清禾将雪花扣在巨石纹路上,一声极为轻微的咔哒声。
“原来大雪才是进入的钥匙!”
谢清禾亢奋。
四个方向俱都放好,中央位置巨石轰隆隆移开,出现了一处深深的隧道。
谢清禾拎着流星锤便要跳下去,李朝夕拉住了她的胳膊。
“我先来。”
谢清禾:“好,我来殿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隧道,过了一刻钟之后,眼前的景象霍然开朗。
这是……
一座曾经的地下城池!
战龙城的地表之上建筑,皆数毁坏,变成了废墟。
而地表之下,竟然还有如此壮阔的地下城邦。
只是年久失修,到处是灰尘,颓废异常。
谢清禾手中举着火把,照亮了前方的路。
她忍不住开口说话,回音阵阵:“大师兄,你说他们都想要什么啊?”
李朝夕的声音亦是有着回声。
他没有扭头,而是缓缓道:“是贪婪的妄念。”
谢清禾心头一紧。
这是李朝夕的声音,却不像是李朝夕!!
她眼睫微垂,看着火光微微晃动。
而前方的李朝夕,却没有影子。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知道从何时,她已经与李朝夕分开了。
眼前的李朝夕,不是李朝夕。
就像是她与叶实一同踏入战龙城,明明前后脚,却不知不觉地分开了。
真假
她不动声色道:“贪婪?何谓贪婪?为何贪婪?”
它是谁?
是站在谁的立场上, 说这些事情呢?
“贪婪,就是觊觎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李朝夕”站定,缓缓扭头。
“贪婪会带来毁灭, 它是原罪。”
“你, 也会死于贪婪。”
谢清禾终于与它对视。
没有影子的未知之人, 轮廓逐渐变形,身体完全庞大, 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妖鼠。
妖鼠在跳舞。
此刻,谢清禾发现自己亦是开始舞动。
她的神魂似是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她的身体不知去往何处。
她跟着妖鼠一起跳着走, 而她的眼神呆滞, 渐渐地,她看到了更多的人。
或者说,被控制的人。
众多人聚在一起, 无声的跳舞,更加的诡异。
谢清禾汇入到人群里。
她的眼睛微不可见地转动了一下。
她看到了很多修士,一眼看去有魔修, 有鬼修, 甚至还有冥修。
好家伙,在这里开会来了。
谢清禾与一个人眼对眼。
她险些笑出声来。
是大师兄李朝夕。
他显然也配合着妖鼠进入了核心。
李朝夕看到谢清禾,不由地挑了挑眉:你跳的不错。
谢清禾:你也不错。
本该面无表情的两个人,在会面的时候交流着。
谢清禾:他们想要要抓更多的人来祭祀。
舞鼠舞鼠, 跳的舞虽然看上去不成章法, 却很像是另有玄机。
这些被妖鼠蛊惑的人, 跟随着它们的跳舞步伐, 在地下城池里进行着某种仪式。
随着他们的舞动,空气里渐渐出现了一种玄妙的氛围。
虽然无形, 却隐隐有什么在拉扯。
有雪花从虚空处落下。
落在脸上,冰凉。
无数的妖鼠出现在地下城池里,幽绿的光将这里笼罩成了阴森可怖的光海。
更多的人混进其中,而他们的身上都落了无尽的雪花。
当雪花漫天飞舞,将眼前的视线全都遮挡的时候,谢清禾的瞳孔一缩。
在断壁残垣之间,缓缓地升起来一座巨大的……
巨大的黑塔!!
谢清禾心头凛然。
她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黑塔!
此处的黑塔,与其他地方看到的黑塔却不太一样:
许是因为大雪落下,将轰隆隆而起的黑塔覆盖上一层浅淡的白色。
在舞鼠绿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发亮。
谢清禾的脚步有些踉跄。
当黑塔出现的那一刹那,她脑海中疼痛无比,似是隐隐与黑塔产生了感应。
一只有力的手托举住了谢清禾的手臂,将她撑起来。
“你还好吗?”
谢清禾仰头看着李朝夕,勉强摇头。“我没事。”
李朝夕的眉眼间笼上一层担忧。
他渡了灵气给谢清禾,“打起精神来。”
“他们来了。”
……
“他们”不仅是谢清禾见到的魔修,还有邪帝沈御舟。
当诸多人马汇聚的时候,谢清禾被李朝夕拉到了隐蔽之处,没有人看到他们俩的踪迹。
邪帝沈御舟率邪修而来,而远处,魔族的人马亦是到了。
大长老那边队伍有些狼狈,沈御舟那边亦是,两方显然已经打过一仗,谁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而远处,冥界的人马亦是到了。
申屠逸遥遥看着沈御舟,那目光如果能变成实质,怕是已经要杀人了。
沈御舟冷哼一声。
他挥剑击退了缠绕他身边的妖鼠。
“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来的,就别浪费时间了。”
“当大雪结束的时候,战龙城的黑塔就要消失了。”
他们都是为了黑塔而来。
眼下黑塔就在眼前,各方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再消耗己方力量打起来。
“先进去!”
他们率队进入黑塔,随意杀死了那些跳舞的妖鼠,四周都是妖鼠的哀鸣。
谢清禾的额头上冷汗更多了。
她感觉到那黑塔与自己的连接,像是在召唤着什么。
她想要靠近黑塔。
李朝夕的手紧紧抓住谢清禾的手。
两个人手指交叉,紧密的贴合在一起,谢清禾手掌心的冷汗浸湿了他的掌心。
李朝夕身体微微低伏,另外一条手臂将谢清禾搂在怀中。
他轻轻地拍着谢清禾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谢清禾眼神终于恢复些许。
她定睛看向李朝夕,轻声道:“他们都进去了。”
大雪仍然飞扬,黑塔屹立在城池废墟中央。
而原本各方的势力已经不见了,他们都踏入到了黑塔之中。
黑塔的大门打开着,在风雪中,似是等待着旅人的归来。
谢清禾挣脱李朝夕,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不行,我们要进去。”
李朝夕:“你状态很不好,我们不要进去了。”
谢清禾扭头看向李朝夕:“你是代表圣都而来的,若是无功而返,岂不是大罪?”
李朝夕摇头:“什么罪,也不如你的安危重要。”
谢清禾的心,那一瞬间咯噔了一下。
陈丹说的话再次出现在她耳边。
她感觉自己的心底,有什么在悸动。
似是在发芽。
她摇头。
“走。”
李朝夕不再劝她。
两个人一同往黑塔大门走去。
周遭的妖鼠死伤无数,尸体倒在积雪中。
谢清禾走一步,便能踩到染血的雪。
她与李朝夕走到黑塔大门。
仰头看着黑塔。
那种巍峨壮阔的史诗感再次出现。
黑塔大门敞开,里面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尽管进入了这么多人,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谢清禾咽了一口吐沫。
她的脚步抬起来,即将要跨过黑塔大门。
然而,她停住了。
李朝夕探寻地看向她。
“怎么了?”
谢清禾的嗓子发干。
“为什么,这座黑塔,有限定的时间呢?”
……
谢清禾曾经见识过很多座黑塔。
她隐瞒了自己的经历,恐怕修仙界中甚少有人能见识这么多黑塔,更何况,她还有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她的脑海里,也有一座黑塔。
她与黑塔的联系更加紧密。
而每一座黑塔,虽然出现的条件苛刻,可是,却从未有过限时的黑塔。
战龙城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在大雪纷飞时候才会出现妖鼠,而妖鼠跳舞的中央,才会出现地下城池的黑塔。
这座黑塔,会在大雪结束的时候消失。
这很不对劲儿。
谢清禾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我怀疑黑塔的真实性。”
从一开始, 谢清禾看到的就不是真实。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一开始与叶实分散,便是踏入到了幻象中。
而她再次跟大师兄分散,大师兄亦是悄无声息地分散。
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连大师兄都会在悄无声息之间不查。
那么它的能量,便是难以想象的可怕。
黑塔近在眼前,谢清禾却开始怀疑,眼前的黑塔是不是黑塔。
如果说眼前的是假的,那么进入到黑塔中的人,会怎么样呢?
如果说眼前的黑塔是假的,那么真正的黑塔又在何处呢?
谢清禾抿了抿唇。
她环视周围的雪景,轻声道:“我怀疑,舞鼠的出现,跟黑塔脱不了关系,真正的黑塔,恐怕不是这么直接闯进去的,而是要通过舞鼠才能进入的。”
李朝夕亦是明白过来。
他眼睛微眯。
“我们忽略了很多东西。”
“是的。”
配合默契的两个人迅速复盘起进入战龙城里遇到的一切。
他们发现,有两个地方极为值得注意。
一个是虚假的李朝夕说的原罪。
原罪是背叛。
谁背叛了谁?是黑塔背叛了谁?还是谁背叛了黑塔?
另外一个,是舞鼠曾经的寓意。
在上古时期,舞鼠出现的地方,最终迎向了灭亡的结局。
这是难以想象的可怕结果。
谁都知道,修仙界屹立不倒,可是偏偏上古时期的灭亡,则是意味着灵气丰盈的时代不见了。
从那之后,修行变得极为苛刻。
灵脉断绝,灵石变成稀有的东西,只有刻苦修炼才能成为修士,而修士还要历经飞升之苦。
再也没有成神的传说,唯一的主宰者,乃是代表着天意的圣帝。
那样的变动,竟然是从舞鼠开始的。
所以。
这里一定会有什么决定性的东西在。
那种东西,甚至可以变换出来一个玄妙的黑塔。
能骗过邪帝沈御舟,骗过大长老,骗过申屠逸,骗过李朝夕,骗过谢清禾的假黑塔。
谢清禾压低声音:“我们去找舞鼠。”
老鼠没有人在意。
沈御舟他们只是随意的将妖鼠杀死,看也没有看它们一眼。
而此刻,谢清禾发现,除去仍旧在跳舞的一部分妖鼠之外,另外一部分妖鼠正在将同伴的尸体搬运走,像是要去什么地方。
它们似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没有注意到跟在它们身后的谢清禾。
谢清禾嘀嘀咕咕:“我追踪魔族不成功,难道还追踪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妖鼠了?看我不找到你们的老巢!”
七拐八绕。
一刻钟之后,谢清禾看向这处地方,震惊道:“这不是战龙城的入口吗?”
他们又到了曾经来的地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出去了!
谢清禾傻眼了。
这下,真的是从头开始了。
李朝夕沉吟:“我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端倪。”
重塑
是的, 没错。
他们又来到了入口。
而这里,风雪更大,吹的脸上都在疼。
在呼啸的冷风里, 谢清禾的脸很快就变红了。
她周身刺骨的凉, 想要从储物锦囊里找出来斗篷披上。
刚拿出来红色的斗篷, 旁边的人便用斗篷将她罩起来了。
李朝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那是你相亲对象的斗篷吧,你还是还给他。我总不会冻着我的小师妹。”
谢清禾:??
这人真是小肚鸡肠!
她整个人被罩在大师兄的纯白斗篷里。
李朝夕将她的斗篷整理了一下, 随后系上了带子。
“是不是比他的斗篷更暖和?”
他有些矜持道:“此乃修仙界中最为彪悍的灵兽万湮兽皮毛制作而成,具有极强的保暖之力, 还有防御能力, 整个修仙界中也没有几件。”
谢清禾:哇, 一定很贵吧?
她矜持道:“多谢大师兄。”
“嗯。”
李朝夕说:“这些舞鼠的行动迹象,似乎是有迹可循。”
确实有迹可循。
谢清禾与李朝夕一同跟着舞鼠走来走去,他们发现舞鼠从地下城池到战龙城门口不停地行进。
而那些死去的舞鼠尸体, 俱都被他们运到了战龙城的门口。
那些尸体已经支零破碎,舞鼠们却开始拼凑尸体,那些被拼凑好的尸体被一字铺开, 像是摆放什么似的。
而那些被拼凑起来的尸体, 则是又变成了完整无缺的灵鼠!
谢清禾与李朝夕看了许久,对视一眼:“死亡,灾祸,重塑……”
舞鼠们一直不停的在做这些。
这代表什么?
谢清禾咬着手指头, 喃喃思考:“起点……终点……死亡……重塑……”
这个黑塔的能力, 远远比她曾经见过的能力更加强悍。
竟然能复生!
李朝夕抓了一个复生之后的舞鼠。
他查探之后道:“虽然外表上看着没什么区别, 但是身体里还是有痕迹的。不过也许经过更多的时间之后, 就再也找不到什么痕迹了。”
谢清禾与李朝夕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永生。
上古时期,有人成神, 有人成圣。
有人死而复生,听上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一定遗漏了什么。”
谢清禾啃手指头啃的更带劲了。
李朝夕叹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放下来:“别啃了,你的手指都要被啃坏了。”
谢清禾回过神来,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想事儿的么?”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入手之处。
他们俩已经走了无数遍,没有找到真正的黑塔之地。
李朝夕:“我有一个猜想,要不要试试?”
“什么?”
李朝夕:“如果说战龙城的入口代表着生,那么就有一处地方代表着死,显然,那是假黑塔所在的地方。”
“而天地阴阳,太极四象,则是有阵眼所在。”
“你去生之地,我去死之地,我们兵分两路,也许会发现不同。”
谢清禾眼睛一亮:“对啊!”
“不过……”
她迟疑道:“一切小心。”
李朝夕让她去生之地,他自己则是去死之地,也不知道凶险程度会不会有差异?
李朝夕深深看她:“你保护好你自己,你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尽管谢清禾已经被斗篷笼罩住,她的额头上亦是不断地渗出来冷汗。
像是遭受着什么折磨。
谢清禾故作轻松:“我没事的!”
“嗯。”
李朝夕不再多言。
天空中的大雪,已经有些缓下来了。
黎明之前的黑夜,并不是那么漫长。
谢清禾站在生之地,等待着李朝夕的抵达。
一刻钟之后,她的脑海里,出现了轰隆隆的声音。
似是沉重的大门被打开。
谢清禾瞳孔一缩。
战龙城的废墟之上,出现了一座隐约的黑塔。
它就在雪花之中出现,大门缓缓打开。
那门并不像是她曾经见过的黑塔那般,谢清禾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黑塔也有等级之分?
谢清禾的身边,出现了李朝夕的传音入密:“我这边出现了黑塔之门。”
谢清禾:“走吧。”
生之地,与死之地,都有黑塔之门出现。
两个人不在一处,却同时踏入了黑塔之中。
雪花凝滞在空中。
时间恍若静止。
谢清禾走入了一片虚空中。
而虚空碾碎,她身处在繁华的都城中。
周遭欣欣向荣,无比热闹。
这是,上古时期的战龙城。
神君所在之所,万众朝拜之地。
谢清禾的心中满是震撼。
她走在繁华的战龙城中,看着周遭万物,可是,最让她震惊的,乃是仰头看到的风景。
战龙城的中央,有一座极高极高的塔。
那是,白色的塔。
白色的塔上布满着绿色的藤蔓,它们像是受到召唤指引一般,疯狂的生命力向着塔尖而去。
圣洁的,充满希望的白塔。
这与谢清禾曾经见过的死寂之黑塔完全不一样。
这是……她见过的黑塔吗?
她开始怀疑自己。
而脑中的黑塔,不再让她感觉到痛苦。
反而是一种清泉洗涤般的澄澈。
日光倾洒,白塔散发出光芒,悠悠散落。
谢清禾的周身温暖而和煦,无尽的平和在她的心中蔓延。
她欣喜而快慰地接受着白塔圣光的沐浴。
那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白塔之下,一人站了很久很久,似是在等她。
谢清禾小跑着向李朝夕而去:“我有些欢喜,便过来的有些迟了。”
李朝夕:“你看到了吗,白塔的门,在向着我们打开。”
所有的繁荣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唯有白塔挺立。
虚幻的,朦胧的世界里,它打开了大门,像是在等待着他们。
谢清禾笃定地迈步进入。
这次,她确信,这是真正的“黑塔”。
白塔静谧。
出乎两个人的意料,白塔里的空间并不大,而是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
房间里摆放着简单的书案,以及笔墨纸砚。
谢清禾走上前。
她看到书案上摆放着一本残破的书籍。
书籍似是被人翻阅了成千上万遍,泛黄,枯萎。
纸张似是一捧就要碎了。
可它偏偏没有腐朽成灰烬。
谢清禾的脑海中,黑塔在指引着她,去接触那本泛黄的书。
她探寻地看向李朝夕。
李朝夕点头:“我没有感觉到危险。”
谢清禾不再迟疑。
她拿起来那本残破的书。
泛黄的书籍无风而动。
却没有一个字。
谢清禾眼前白光闪过,那泛黄的书籍攸然向着她冲过来,瞬间消失在她身体里。
她几乎要崩溃:她感觉到泛黄书籍进入到了她脑海里的黑塔里!
怎么回事儿!!
这些黑塔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搞什么黑塔巡回养老啊?
李朝夕一把扶住谢清禾:“你怎么样?”
谢清禾:“我没事……但是……黑塔要消失了!”
白塔传递了给谢清禾了一些信息,大雪即将结束,那些被困住的人即将出现。
谢清禾不敢想象自己落入到各方势力中央的下场,“我们快走!”
李朝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谢清禾分开:白塔的力量还在作用。
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是从生死之门分别进入的,当消失的时候,自然是在两个地方。
李朝夕沉声道:“保护好自己,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来救你的!”
大师兄说的真好。
谢清禾看着幻境消失后的这一幕,心想,大师兄最好慢一点做到。
她落在了魔族的正中央。
大长老虎视眈眈地盯着谢清禾:“你怎么在这里?”
……
谢清禾又成了魔族的俘虏。
关键是大长老因着她逃跑的举动,十分生气,给她升级了缚令索,并且警告她:“魔尊大人没来之前,你不许再逃走!”
“说什么也要将相亲完成了!”
谢清禾呜呜保证自己不会再逃跑了,大长老根本不信她。
他也没空听谢清禾满嘴跑火车。
魔族、邪修、冥族这几方,巴巴地赶过来战龙城,没想到竟然被黑塔戏耍了一通。
他们被困在假的黑塔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只有一片的虚无。
等他们出来之后,大雪停了,舞鼠消失了,任务失败了。
三方狠狠打了一仗,直至夜幕降临,这才愤愤不平的退兵。
谢清禾跟着魔族的队伍驻扎在战龙城不远处。
“我说,魔尊真的会来吗?”
大长老:“当然,我从黑塔出来就禀告了魔尊大人这边的情况,他已经赶来了。”
他站起身来,满脸欣喜:“魔尊大人这不是来了?”
谢清禾扭头。
她看到一身黑袍、戴着银雕面具的相亲对象来了。
……
大长老没能完成任务。
魔尊大人司马无命在诸多魔修面前狠狠惩治了他。
关键是大长老还觉着十分高兴似的,拖着浑身是伤的身体,念叨着魔尊大人还是肯用我的。
谢清禾:……
不懂你们魔修的脑回路。
等大长老跟魔尊汇报完之后,他拉着谢清禾就呈给了魔尊。
大长老:“我把人给带过来了!”
谢清禾与司马花花面面相觑。
她想打个招呼,手臂被缚在身后,举不起来手,只好挤出来一个笑:“真是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啊!”
司马花花凝视她半晌。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向着谢清禾走来。
他走到谢清禾身后,将缚令索解开了。
“没人会这么对待相亲对象的,大长老。”
大长老:!!!
他恍然大悟!
谢清禾:……
也没人把俘虏介绍给魔尊大人相亲吧!
手腕已经被勒红了。
谢清禾揉着手腕:“我们相亲的话,是不是要找个地方吃饭啊?”
她轻车熟路的说。
司马花花的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看样子,你对相亲很有经验了。”
谢清禾:“那是!”
司马花花:……
谢清禾:……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把跟花花相亲的这个心眼子奖励拿到手吧!
倾心
跟第五个相亲对象出门, 当然要做一些该做的事情。
比如说,尬聊。
谢清禾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跟司马花花的关系,是对手, 是敌人, 是朋友, 是阴差阳错生命相连的意外,也是如今不可或缺的朋友。
这样复杂的关系, 如今竟然戏剧性的变成了相亲对象。
天知道,她在圣都接到相亲任务的时候, 可没想到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魔尊大人商量怎么完成相亲。
她绞尽脑汁:“到底去哪儿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 我们赶时间好吧!”
司马花花幽幽地看她, 冰冷的面具凝视着她:“你跟别人相亲的时候赶时间吗?为什么现在这么急?”
谢清禾:……
她不敢说话了。
怎么说不对。
刚才,两个人就相亲的地点定在哪里展开了讨论,谢清禾提出建议, 说可以去战龙城的附近,这里条件不好,就凑合凑合得了, 司马花花站在雪地里, 他的银雕面具比雪都要森冷,他拒绝了谢清禾的提议,并且说让她再想想他们应该去哪里。
谢清禾猜不透司马花花的心。
她理解了为什么大长老那些魔俢这么怕司马花花了,心思太难猜了。
她终于放弃:“那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我也不急了, 大不了晚点复命嘛!”
司马花花:“当真?”
“嗯嗯, ”谢清禾说:“就是需要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
叶实一直没出现。
谢清禾没找到他, 她觉着叶实大概是以为她失踪了便回去复命了, 但也有可能还在战龙城。谢清禾需要知道他的安危。
提到叶实的名字,司马花花有些不耐烦了:“叶实就是你的相亲对象?你未免过于关心你的上一个相亲对象了。”
谢清禾:“我关心我的相亲对象不是应该的吗!”
司马花花微微一怔。
关心相亲对象……
他现在也是谢清禾的相亲对象, 那么关心自然就是关心他。
谢清禾在暗示他什么。
司马花花的声音柔和下去:“我知道了。”
谢清禾:啊?你知道什么了?
司马花花抬手,源源不断的灵气便扩散成一道圆圈,将他们两个笼罩在一起。
这是极为耗费灵气的传送阵。
谢清禾:!!!
“我们要去哪儿啊!”
眼前全是白光。
司马花花的声音恍若从天边而来:“叶实没事,有魔修看到他还活着,并且离开了战龙城。”
谢清禾放下心来。
等她回过神来,鼻尖嗅到一阵花香。
他们已经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花海。
从森寒风雪,骤然到春暖花开,谢清禾的眸底倒映着无数的花,隐隐有些震撼。
别说……
司马花花浪漫起来,还真的……挺浪漫的。
……
那是魔界最高处的花海。
司马花花说,只有魔宫的人才能去往神圣之花海。
冥河是地势最为低洼之处,亦是在冥界的边缘,守护着冥界。
而冥界最高处是魔宫所在之处,从魔宫的最高处俯视魔界,可以看到遥远处冥河幽深凝滞,恍若千年不变,亦是可以看到魔宫奢靡喧闹,魔族之人肆意潇洒……
在魔宫之后,那一片花海尽情绽放。
是与修仙界的灵花灵草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两个人漫步在花园中。
谢清禾小声道:“我之前没有来过这里。”
她曾经来过魔宫,可是没想到魔界竟然还有如此胜美之景,让人震撼无比。
“你刚才说,只有魔宫的人才能来这里,之前是因为我是正道中人吗?”
司马花花顿了顿:“其实,我没有说完。”
他站定了脚步。
谢清禾亦是跟着他站住。
“魔宫的花海,乃是魔宫的主人培育的。这里的花海,乃是当年的魔皇与魔后一同培育的。”
司马花花的脸上,银雕面具森然。
“魔宫的花,曾经只有在一处地方生长的最为热烈,那便是冥河之畔。腐朽的魂灵会化作腐萤飘舞,那里的花生长的格外娇艳。初次之外,魔界的任何地方,都寸草不生。”
司马花花说:“唯有魔尊与魔后的爱意,才能让魔宫的花朵生生不息,而这,乃是魔界至今仍然强盛不衰的根源。”
谢清禾听的心跳如鼓。
她有些隐隐的猜想,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想对。
魔界至今为止是修仙界的大患,圣宫屡次想要攻陷魔界,却屡次被证明痴心妄想,不仅如此,还有冥界鬼界的夹击,各方势力林立,如此之下,魔界进攻修仙界的势头越来越盛,各州被魔修打的无反手之力是常有的事儿。
而司马花花说,魔界强盛不衰的一部分缘由,竟然是她所站立之处的花园。
这些话怎么会讲给她听?司马花花不怕她将这个秘密卖给圣宫吗?
司马花花似乎看透谢清禾所想。
他说:“圣宫知道。”
谢清禾迷茫了:“知道?为什么不从这里下手?”
司马花花笑起来,话语里更为森冷:“这就牵扯到了上古纪元的事情,以及圣宫的由来,魔宫的由来,乃至黑塔的秘密。”
谢清禾的瞳孔微微收缩。
她这下才是真的震惊了。
种种遭遇让她意识到如今的修仙界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所经历的幕后一定有一个她未曾参透的秘密,而如今她黑塔在脑,屡经生死,答案似乎近在眼前。
司马花花牵着她的手,继续前行。
他带着黑色皮质手套,有些微凉。
谢清禾的手没有用力,她任由花花抓着她的手,往花海深处而行。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我本想杀你,只是你过于有趣,这才留下命来。”
司马花花如是说。
谢清禾哼了一声。
“后来,我们便在黑塔中相遇,那时候你便知道,魔族想要的是黑塔里的秘密,你很聪明,你出了黑塔之后,从未透露过黑塔的存在。”
他微微侧头,看向谢清禾:“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如果你肆意妄为,你的命便没了。”
谢清禾:……
身为社畜这么多年,一些基本职场生存守则她还是知道的。
那就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
这种一看就是修仙界高端局的秘密,她怎么可能到处说!不想活了吗!
司马花花说:“我不知道后来你遇到过什么黑塔,但是我想,你一定好奇它到底是什么。”
他说:“黑塔是上古纪元的坟墓。”-
谢清禾心头一跳。
她已经隐约猜到了。
而司马花花没有停止他的话。
他说:“圣都是上古纪元的窃贼,它由背叛而生。”
谢清禾:!!!
她想到了战龙城中的舞鼠。
舞鼠说,背叛是原罪。
“窃贼恐惧已经是坟墓的黑塔,所以圣帝想要得到坟墓的秘密,他满手血腥,将黑塔的秘密碾碎,将知道这一切的人杀戮。”
司马花花说:“然而,此刻的修仙界,与上古纪元已经完全不同。灵气稀薄,修行方式亦是巨变,根本不可能完全在他一人掌控之下。”
“上一个纪元已经成为了绝响,想要复刻,难于登天。”
谢清禾明白了:“上古纪元应当是留下很多有价值的宝物,所以不仅圣都想要得到黑塔,魔界、冥界、鬼界,乃至妖族,都想要得到黑塔。”
“是的。”
司马花花站定。
他转身,看向谢清禾。
他拿起来谢清禾的另外一只手,两个人便双手交握。
“而魔宫的花海,则是另外一个秘密。”
司马花花说,魔宫是与黑塔同时代的产物。
他修行的功法,亦是来自上古纪元。
魔宫的核心之花海想要盛放,必须由魔尊与魔后共同浇灌花朵,这才是魔界不受修仙界影响的所在。
司马花花说,魔界的魔后一旦诞生,那么便会与花海相连,也就意味着关系到魔界的气运。
如果他选择了一个不爱他的人,那么身为魔尊,他便会辜负对魔界的责任。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告诉自己,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司马花花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司马花花屡次都会被同一个人打动,动摇。
那个人,叫谢清禾。
谢清禾的重点显然有些错了。
“什么?当魔后,还要种花?”
震惊!原来魔界需要一个农修魔后!
司马花花:……
“嗯。”
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她……会种出来很多很多花。”
司马花花欲言又止。
他没有说出来他的秘密。
司马花花看着这无尽的花海。
脑海中,他在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相信任何人。
不相信任何人。
司马花花对自己说,不要相信她。
可是他想相信谢清禾。
花海簌簌抖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没有办法,花朵已经盛开了。
盛开的花在告诉他,他真的在相信她。
司马花花告诉了谢清禾一些事情,可是没有告诉谢清禾的事情有更多。
比如说,这花海真正的秘密。
这是魔尊的倾心之花海。
繁花似锦,恣意盛开。
那年,谢清禾在他的神识之海中种下了第一枚种子。
荒芜的神识海中,她拎着种子袋,用小锄头挖开亘古枯寂的土壤,种出来了繁花满地。
魔宫如今的花海,不是上一任魔皇的,而是……
他的。
第六
谢清禾从来不知道相亲的流程这么漫长。
司马花花带她看了魔宫的花海, 带她在冥河边散步,还要带她去魔界最好吃的酒楼吃饭。
他说想必之前她相亲都是在圣都吃的,没体会过魔界的美食, 让她好好体会一下。
谢清禾赶行程赶的好绝望。
她现在要回去复命了, 做任务这么长时间没回去, 她很难解释这段时间都去哪儿了。
估计要写好几米长的任务汇报了。
跟司马花花的相亲时间足够了,相亲流程也走够了, 系统终于传来了提示音:
【支线任务:相亲任务第五号已完成,发放本次任务奖励。】
【心眼子数量+1】
谢清禾的眼神立刻不对了。
充满了炙热。
充满了渴望。
心眼子数量上去了!
相亲没白相!
被那样灼热的视线注视, 司马花花感觉到些许的不自在。
他微微侧头, 身体微微躬了些许, 凑近了谢清禾。
他声音放轻了些许:“怎么这么看着我?”
他带着谢清禾看过了花海,实际上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没有确认谢清禾的心意,司马花花不会轻易地将这件事情暴露出来, 它关系到了魔界的未来。
可是,谢清禾这么看着自己,如此热烈的情感, 他只在谢清禾面对灵石的时候看到过。
难道……
她对自己……竟然也早就芳心暗许?
谢清禾看他凑近, 心道机会来了。
她贴近他,“我说,你戴着面具又不能好好吃饭,我们不然就先到这儿了。”
谢清禾双手合十, “花花我先回去了, 改日再约!”
司马花花的脸色冷了下来。
“还未到离开的时间。”
“真的不行了!我到时间了!”
她已经拿到心眼子, 没必要在司马花花面前搞什么相亲了, 她转身就溜!
没溜掉。
司马花花拎住她的后脖颈衣衫,“如果你再逃, 我可就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当他森冷的时候,属于魔尊的冷厉便暴露无遗,若是魔界的任何人看到他目前的样子,都不会有人敢说不。
可是谢清禾敢。
她胡乱蹬着腿,“司马花花!你把我放下来!腿长了不起啊!!”
她都双脚离地了!
看她还在挣扎,银雕面具之下,司马花花的眉头不耐烦的蹙起。
即便是这样特殊的时刻,她竟然要逃走。
他干脆抬手,一手抄住谢清禾的腿弯,一手从脖颈住拖住她,竟然将她整个抱在怀中。
“闭嘴。”
他警告。
司马花花大跨步往前走,魔都中看到这一幕的魔修们不敢上前,目光里却都是好奇。
有小道传闻,说魔宫可能有魔后了,竟然是真的?
谢清禾不敢说话了。
她竟然被司马花花公主抱!!
她蜷缩在司马花花的怀中,手指僵硬。
半晌,她的手指捏住了司马花花的衣领。
她的耳边,清楚地听到司马花花的心跳声。
而她,亦是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这是什么感觉啊……
怎么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时间多驻足一会儿,连要抓紧时间回圣都的事情,都被她按捺下去了。
难道……
是白头吟的副作用?
谢清禾放弃了挣扎。
她就那么偎依在司马花花怀中,卸去了周身的抵抗。
她抬头,小声说:“白头吟一直没解开,真是抱歉。”
司马花花嗯了一声。
司马花花不甚在意。
他说:“没事,不用解了。”
一开始,他是在意的。
后来,他似乎忘记了白头吟的存在。
若非有白头吟的存在,他恐怕不会那么关注谢清禾,到如今,他也不会了解谢清禾那么深。
越是了解,繁花越是盛开。
谢清禾听的有些懵了。
不用解了?不用解了是什么意思?
她连忙道:“你别绝望,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治的!”
白头吟到底多少副作用,都把魔尊大人变成如今的样子了!一定是白头吟控制了他。
“副作用?”
司马花花想了想,“未必是白头吟的关系。”
想要控制他,靠一个白头吟,自然是不行的。
谢清禾:“呜呜呜真的很抱歉!你现在都感觉不到白头吟了,一定是它已经侵入到了你的大脑里……脑子怎么治啊!”
她好绝望。
司马花花:……
“随你。”
“到了。”他说。
他终于将她放下来。
谢清禾脚沾实地,连忙整理自己的衣衫。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热,一定是刚才贴在他胸肌上的触感太好了,她见色起意了。
谢清禾唾弃自己!她怎么这么肤浅!
……下次还想肤浅一下。
酒楼似是早就接到了消息。
周遭都是魔卫守护,谢清禾坐下来的时候,隐约看到角落出现过一个人,她迟疑道:“那人是大长老?”
司马花花:“嗯。”
谢清禾站起身来就要招呼大长老一起坐,大长老却冒出来头疯狂摆手。
谢清禾:?
司马花花将她拉下来:“坐好。”
谢清禾:“一起吃饭啊,多热闹?”
司马花花:“相亲还没相完,你见过相亲时候还带着娘家人的吗?”
谢清禾不假思索:“见过啊!”
她前世当社畜时候也相亲过,真的有带着介绍人和娘家人来的。
司马花花拿着筷子的手不动了。
他说:“别挑战我的耐心。”
他知道谢清禾的这几次相亲,每次都是单独的,从未见过有带着娘家人的,难道……谢清禾还有他不知道的相亲?
危机感骤然升起。
司马花花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他开始意识到一件事情:如果放任谢清禾继续这么相亲,他恐怕真的会见到谢清禾结道侣了。
到时候,身为“朋友”,他还要给她准备结道侣的礼物。
司马花花的声音轻了些许:“吃完这顿饭,就让你回去复命。”
谢清禾不再挑战司马花花的耐心。
两个人就两个人吧。
她饿了。
反正司马花花不吃。
她大快朵颐。
司马花花拿起来筷子,给她夹菜,“慢慢吃,管够。”
谢清禾嗯嗯嗯应着,忽而听到司马花花冷不丁说:“你打算跟你哪个相亲对象结道侣?”
谢清禾:咳咳咳!
她被呛到了!
司马花花为什么也这么八卦!
司马花花:“前面的人都不行。”
谢清禾傻了:“那你的意思是,你行?”
等等!
他难道不是因为大长老的无厘头建议,被迫跟她相亲的吗?-
圣都书院,谢清禾的住所。
距离战龙城的任务,已经过去了两天。
房间内,谢清禾托着下巴,眼神虚无。
她在发呆。
并且已经发呆了很久。
昨天,她在魔界与司马花花相亲,司马花花在她吃完饭之后,亲自将她送到了魔界与正道的交界处,冥河。
两个人默默地走在冥河边缘,无尽的腐萤在飞舞。
明明司马花花已经告诉了她很多秘密,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谢清禾却觉着,有更多的迷雾在她面前升起。
司马花花那时沉默了很久。
他把玩着自己的黑色手套,像是想要问谢清禾什么话,最终却只是扬起手,示意她离开。
谢清禾渡过冥河之后,她忍不住回了头。
她看到高瘦地黑色身影立在冥河的那端,像是雕塑一样凝视了她许久,许久。
谢清禾的思绪纷杂。
她想到了司马花花说的话,想到了他的一举一动,想到了他将自己公主抱了一路……一个离谱的想法在她的心底升起来:
司马花花真的是因为大长老的介绍,才跟她相亲的吗?
他可是魔界至尊诶!
若是他不愿意,大长老又不能强迫他,那么……难道……
司马花花说的白头吟不解了的意思,是……
他其实想跟自己相亲?他喜欢自己?
谢清禾拍案而起,大声道:“绝对不可能!”
她跟司马花花是钢铁友情!怎么会被如此世俗的男女之情所束缚!
“呸呸呸!我怎么能亵渎他!”
她说的如此掷地有声。
窗外,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什么绝对不可能?什么亵渎?”
书院的住所十分紧凑,不像是在长乐宗整个山头都是谢清禾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
这让谢清禾一时间没有发现门外竟然站着一个人。
她瞠目。
那人却已经推开门而入。
谢清禾惊喜道:“叶实?你真的没事??”
昨天谢清禾回到圣都汇报任务,战龙城的事情涉及到诸多势力,谢清禾不欲掺和太多,便隐去了与司马花花进入黑塔的事情不提,只说她靠着自己的机智逃离出去,结果却遇到了幻境,这才久久未归。
她能言善辩,心理素质强大,便将她失踪许久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她没看到叶实,便打听叶实的消息,刑院的人说,叶实也没回来。
但是叶实有给刑院做过汇报,他暂时安全,他只不过是追着邪修沈御舟的方向去了。
谢清禾敬佩叶实是个汉子,不会真的单挑沈御舟去了吧?
叶实哈哈大笑。
他拿出来自己的本命剑,深情地摸着。
叶实简单讲述了他在战龙城与谢清禾分开之后的事情:
他先是遇到了邪修队伍,随后,他看到了沈御舟单独行动,叶实跟了上去。
他看到沈御舟在与一个穿着白袍的男子说了些什么,那男子地位似是不低,饶是沈御舟亦是对他极为恭敬。
叶实看到那白袍之后,便决定跟着沈御舟,看他到底搞什么。
谢清禾忍不住道:“白袍?什么白袍?”
叶实:“圣宫的白袍。”
“我怀疑,圣宫一直对沈御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沈御舟做大,是因为圣宫有内奸!”
叶实跟踪沈御舟到了邪都,又是一番惊心动魄,险些丧命。
他没查到白袍人的身份,只能回来。
但是他带回来另外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沈御舟正在疯狂地开采各地灵脉,杀戮了不少宗门。
“灵脉?”
沈御打算做什么?
叶实耸肩:“不知道。但是圣都对此似是很是重视,已经派出独孤圣前去,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叶实是来跟谢清禾保平安的。
他说完就走,临走的时候,扭头道:“相亲那事儿就这么算了啊,都跟介绍人那边好好说说。”
谢清禾点头:“嗯。”
第四个相亲对象,pass。
至于第五个相亲对象……
谢清禾疯狂摇头,将司马花花的身影从自己脑海中赶出去。
拿到一个心眼子就够了!
不要贪心!
谢清禾从书院去刑院。
路上,被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婆婆拦住了。
老婆婆披着灰色的斗篷,脸上的肌肤皱在一起,眼神浑浊,声音沙哑:“姑娘,我看你面善……”
谢清禾:???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婆婆笑眯眯道:“我认识一个后生,他为人不错,又是你师兄,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结为道侣啊?”
谢清禾:……
这都能碰到第六个相亲对象?
谢清禾眼神呆滞:“我哪个师兄啊?”
沦陷
大长老感觉自己脸上的皮都皱成一团了。
他一个魔界大长老, 喝了极苦的变形汁液,变成了老太太的模样。
为了方便游走,他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李朝夕远房远房远房远房远房亲戚的身份, 这样万一暴露也查不到李朝夕身上, 平日里很少启用, 现在,不得不为魔尊大人的终身大事而动用这个大杀器了!
魔尊司马无命与谢清禾的相亲是他一手主导的。
他姨母笑看着这两个人又是去花海又是去吃饭又是公主抱又是冥河赏花, 结果……司马无命这个不争气的,竟然就这么把谢清禾放走了, 问他他就说那不然呢, 简直要把大长老给气死。
事已至此, 大长老是坚决不会半途而废的。
既然魔尊司马无命这边可能会让谢清禾因为身份原因不敢接触,那么就给她一个能继续接触的身份清白的正道修士李朝夕!
大长老觉着自己真是个天才啊。
想到这里,他的身形更加佝偻, 更加像是一个善心而可怜的老太太:“小姑娘,我带你去跟那个很适合你的男人见面吧!”
此时此刻的谢清禾:……
她恍恍惚惚地跟着老婆婆走,感觉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离谱。
相亲对象竟然是自己师兄是一种什么体验!
更加刺激的是, 排除二师兄陈莫狂这个错误选项, 剩下的选项呼之欲出。
……
老太太将谢清禾领到李朝夕面前,两个人都沉默了。
李朝夕看着老婆婆,话语温和,后槽牙却咬紧了:“明婆婆, 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 竟然开始张罗我的道侣之事了。”
明婆婆笑的极为灿烂, 露出来一口掉光的牙。
她亲切地抓住李朝夕的手, 笑眯眯道:“朝夕啊,你也这么大了, 明婆婆我啊,就想看到你找到相伴一生的灵魂道侣,我看这小姑娘不错,一看就跟你有缘,你可要抓住机会,好好跟人家相处啊!”
李朝夕:“她是我师妹,我自然会跟她好好相处。”
明婆婆连连摆手:“不是师兄妹那种相处,而是作为未来的道侣那么相处!”
谢清禾与李朝夕对视一眼。
两个人很诡异的都没有说话。
明婆婆苦口婆心,循循善诱:“人生的伴侣难得,遇到一个对的人不容易,不要被各种事情影响了你的判断,你要抓住机会,机会只有一次……”
谢清禾听的是连连点头,这都是大道理嘛!她懂!
明婆婆传授的都是一生的至理名言啊!老人了不起!
李朝夕听的是眼皮直跳。
大长老是在提醒他,每句话都在暗示。看来,上次大长老受罚还不够严重,现在还有力气搞这种事情。
“好了,我们自然会看着处理的。”
李朝夕拉起来谢清禾的手臂,“明婆婆,你先回去吧,现在这个时辰,谢清禾还要去刑院。”
谢清禾大为感动!
明婆婆不管她上班时间,但是大师兄记得啊!大师兄真是一个好人!
明婆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看我这个记性啊,年纪大了,真是不好使了,朝夕啊,你赶紧送……她叫什么来着?哦谢清禾,赶紧送谢清禾去刑院吧!”
“年纪这么小就在刑院供职了,日后在修仙界前途不可限量啊!”’
直到走出去老远,明婆婆的夸赞声还依稀能听到。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朝夕松开了捏着谢清禾的手。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大街上。
谢清禾听到系统提示:【第七个相亲对象,李朝夕。】
她有些纠结。
看样子大师兄不愿意跟她相亲,但是系统任务已经触发了,她不会得不到这个心眼子吧?
谢清禾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李朝夕说:“明婆婆年纪大了,她说的话不要当真。我送你去刑院,你安心当值。”
谢清禾:???
……等等,这就没了???
不是,这怎么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
按照陈丹所说,李朝夕对她的相亲对象意见那么大,是因为可能会对自己有意思,然而现在李朝夕成为了她的相亲对象,他竟然说不要当真!
谢清禾看着系统面板上的心眼子奖励,心头火起!
整整一个心眼子!
李朝夕你用什么赔我!
谢清禾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朝夕的手臂:“就这?”
李朝夕平静的看她:“不然呢?”
魔界的一遭,已经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心。
那盛大的花海揭开了他一直想要骗自己的真相:
原来他早已沦陷。
那么,谢清禾爱他吗?
当然不。
谢清禾只爱钱。
以及美男子的身材。
那么,正魔有别,他便是将谢清禾强制带回魔宫,她还是会走。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无法离开,可是他曾经允诺过谢清禾,不会伤害她。
李朝夕陷入到了一种进退两难的绝境中。
那种绝境是她给与的。
现在,还来得及回头。
李朝夕这么跟自己说。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谢清禾说:“大师兄,我们相亲试试吧!”
李朝夕的眼睫微微颤动。
……难道他猜测谢清禾没有动心,猜错了?-
谢清禾蹦蹦跳跳地进了刑院。
施小鱼看着谢清禾:“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谢清禾眨了眨眼睛:“……有吗?”
施小鱼连连点头:“有啊,你笑的后牙都露出来了,你还蹦着进了刑院!”
谢清禾:!!!
她收敛起自己的笑容,又放缓自己的脚步,矜持地在自己座位上落座。
“现在呢?”
施小鱼无语道:“……有区别吗?你看上去高兴的不行!”
谢清禾这下真的惊诧了。
真的这么明显吗?
她拿出来玄机镜当镜子照。
模糊的镜面上,少女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红,眼眸黑白分明,带着些羞怯。
谢清禾一把将玄机镜扔了!
“吓死我了,这个人是我吗?”
施小鱼点头。
谢清禾:……
可怕,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含羞带臊。
谢清禾捂住了自己的脸,想起来自己刚才是怎么邀请大师兄相亲的,脸更热了。
可恶……
这下真的跟大师兄李朝夕进入相亲程序了,极有可能发展为未来的道侣!
她想到这个心脏就开始跳了。
可是……
她不知道怎么,想起来了司马花花。
她唾弃自己!
人的一颗心怎么可以同时为两个人跳动啊!
……
谢清禾做任务好几天没回刑院,发现刑院里大不同了。
首先是氛围,五部里那种懒散的氛围不见了,大家都有些急匆匆的,看上去比谢清禾刚来的时候忙碌了十倍。
其次是谢清禾竟然发现,施小鱼竟然不全权负责五部的卫生了,门口贴了一张值日表,上面按照人员安排了每个人的时间,每个人都要打扫卫生。
谢清禾:!!
“我没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施小鱼有些骄傲。
谢清禾这才知道,自从她上次挑衅了部长史功之后,施小鱼发现当新人并一定要当奴才,她开始觉醒。
而后来与谢清禾聊过之后,施小鱼发现这几年来,她大错特错!
若是将自己看的轻了,那么也没有人看得起她!她不能一辈子就当一个打杂的,她也要努力!也要奋斗!
打了鸡血的施小鱼回想进入刑院的这些时日,自觉一事无成,想要改变的心情压倒了一切,竟然在某一天的早上拒绝了给所有人打扫卫生,并且掷地有声地宣布以后每个人都要打扫卫生。
以后自己打扫自己的卫生,大殿的卫生,轮流打扫。
至于部长有手有脚,那泡茶洗笔,都自己干!
当时鸦雀无声,她只是一个新人啊!
然而史功竟然表示赞许,支持了施小鱼的措施。
后来,史功一改懒散的模样,开始检查这些年众人的工作,并且还说什么要将他们的功绩呈递给圣帝!
五部的氛围便大不一样了。
谢清禾听愣了都。
史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看的清清楚楚,现在骤然如此,其一的可能是,是史功被人夺舍了,其二的可能,则是改变的结果足够让人心动。
所有的线索,指向了圣帝。
谢清禾若有所思。
能让史功做到这份上,圣帝的注视就不仅仅是幻觉,亦或者是他的揣测,而是真实发生的。
圣帝正在注视五部。
圣帝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谢清禾的眼神微微有些发寒,是因着脑中黑塔的事情,还是因着东方灵寒?
不管是哪一种,想必圣帝的下一步棋,应该很快就要落下了。
谢清禾等着。
而现在……
谢清禾将玄机镜捡回来,上面李朝夕的消息:“你说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是的……
她看李朝夕不愿意,便说要跟大师兄去一个之前相亲对象都没有去过的地方!
当时她就是随口一说,现在不得不挠头皮想去哪儿了。
酒楼……带别的相亲对象去过。
闹市……带别的相亲对象去过。
梅花林……带别的相亲对象去过。
接任务去秘境……带别的相亲对象去过。
天哪……
想要跟不同的男人去不同的地方约会,怎么这么难啊!
地契
谢清禾怀着上坟的心情去找李朝夕。
这种心情在看到李朝夕的帅脸之后, 瞬间就消散了。
还别说,大师兄比她之前所有的相亲对象(司马花花除外)都要帅。
至于为什么要除掉司马花花……明明她没有见过司马花花的脸。
谢清禾还没想明白,并且决定暂时不去想。
李朝夕:“你想带我去哪儿?”
谢清禾可是夸下海口了, 她要带他去一个绝对没有带别人去过的地方。
李朝夕有些好奇。
谢清禾支支吾吾:“反正跟着我走就对了。”
李朝夕的心情看上去不错, 他还开了个玩笑:“别把我卖了就行。”
谢清禾:“那我得卖个好价钱, 我们对半分可以不?”
李朝夕缓缓看她:?
谢清禾哈哈一笑:“开玩笑,大师兄, 距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有点远,你不会介意吧?”
李朝夕眉头微蹙:“今日, 就不必喊大师兄了。”
谢清禾眼睛瞪得溜溜圆, 不喊大师兄喊什么?
半晌, 她试探地喊:“……兄弟?”
李朝夕:……
他叹了一口气:“喊朝夕。”
谢清禾:!!
她反应过来,脸都变热了。
朝夕……
朝夕……
天哪,她竟然要喊大师兄“朝夕”?
这种昵称, 得是道侣才能喊的吧。
陈丹说的没错,大师兄肯定爱上她了。
这可完蛋了……她真的没想好要不要接受李朝夕啊!
如果她真的成为李朝夕的道侣,那司马花花怎么办!
他好像也对自己有点意思。
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䧇璍 谢清禾心中痛苦, 嘴上却极为顺溜的喊出来:“朝夕……!”
第一声喊出来之后, 后面的就更加顺口了。
谢清禾沉浸在喊大师兄昵称的兴奋里,朝夕朝夕喊个不停。
李朝夕微微颔首。
“嗯。”
“嗯。”
她喊一声,他就应一声。
两个人一喊一答,就这么喊了好久。
等谢清禾反应过来, 她脸更红了。
谢清禾!你清醒一点!
她轻咳一声, “我们快到了。”
他们两个人边走边说话, 还没有出圣都。
李朝夕微微挑眉, 他没想到谢清禾要带他去哪儿,走的越来越偏僻, 直至……
李朝夕明白了。
他脸上有些失笑,“这是我们应该去的地方吗?”
这就是谢清禾说的绝对与其他相亲对象没有去过的地方?
谢清禾仰头看着牌匾,斩钉截铁地说:“对,就是这儿。”
“这儿就是我精挑细选的地点,我绝对没有跟其他相亲对象来过这里!”
他们走到了圣都最为偏僻的北城。
这里阴森肃静,乃是因为这里是刑院负责审判犯人之地,这是二部管辖范围。
而在公审之地的后面,更是负责刑讯逼供之所,寻常人都不敢深入。
谢清禾倒是好,竟然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李朝夕站定。
他面无表情:“谢清禾,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
谢清禾一把抓住李朝夕的手腕,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我们第一次约会,我选择了绝对不会重样的地点,绝对没有人来打扰我们,绝对别致的地点,绝对会让你终身难忘!”
李朝夕被她拉着,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进去了。
司寇之地,正在进行一桩案件审判。
小司寇正在与士师们就犯人的案件展开讨论。
旁听席只有一两个人,谢清禾拉着李朝夕悄悄的进来,坐在了第一排。
小司寇瞥了一眼谢清禾,又瞥了一眼李朝夕,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审判案件。
这是一桩妖鬼杀人案件。
谢清禾之前在任务榜单上见过,有人杀了人吸食脑子,一开始被误导为冥修所为,后来被刑院的人破了这桩案件,是一个修士的灵宠成精。
修士想要护着自己的灵宠,便帮忙毁尸灭迹,还将刑院人的视线引向了吸食人脑的冥修。
谢清禾一眨不眨地盯着,认真分析案件。
李朝夕身体微微靠后,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谢清禾。
他也是没想到,谢清禾说的绝对没有跟别的男人一起去过的地方,竟然是司寇!
谢清禾不愧是工作狂,约会都要兼顾工作。
她确实没有违反她说的话,可是李朝夕却有些不满足了。
就这??
两个时辰后,案件审判结束。
犯人被压下去,小司寇没有离开,而是向着谢清禾走过来。
他先是向李朝夕颔首示意,而后看向谢清禾:“你便是谢清禾吧。”
谢清禾眨了眨眼:“小司寇大人,你认识我?”
小司寇名唤洪无蝎,他眉眼周正,身材高大。
闻言点头:“早有耳闻。”
谢清禾瞠目:“我这么有名了?从哪儿听说的啊?”
洪无蝎笑的爽朗:“听史功说的,前些日子圣都夜宴,圣帝亦是对你赞不绝口。”
谢清禾:!!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史功对她态度大转弯了,圣帝并不介意将他的态度释放出去,他到底在搞什么?
洪无蝎道:“五部非长久之地,若是喜欢办案,二部不错。”
他向谢清禾伸出来了橄榄枝。
谢清禾一直想要离开五部,刑院的一部和二部都是她的目标。
然而现在她忽然不急了。
她想要看看圣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谢清禾:“司寇大人真的看得起我,不过我想堂堂正正地用我的实力进入二部,日后有机会我们会碰面的。”
洪无蝎爽朗的笑起来:“不愧是谢清禾啊。好,我等着那一天。”
两个人离开司寇之地,谢清禾沉默了许久。
她发现洪无蝎仅仅与李朝夕打个招呼,话里话外都是在跟她试探。
圣帝就是主宰修仙界的神,他似乎有意将谢清禾推向前台,二部都坐不住了,那么一部呢?
李朝夕打破了沉寂:“洪无蝎是个老油条,他的邀请未必是真心的。”
二部一向被一部压着,他只是小司寇,头顶上还有大司寇独孤圣。
大司寇,也就是圣都的掌刑罚者独孤圣,才是最得圣心者。
谢清禾:“我知道,我长心眼子咧。”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心眼子可多了,她懂!
李朝夕莞尔。
谢清禾一脸求表扬:“大师兄……额,朝夕,你看我选的地方不错吧!是不是别出心裁?”
李朝夕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就这?”
“清禾,你就靠这个打发我?”
谢清禾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大师兄喊她清禾诶!!
她掩饰地笑了笑:“还有呢还有呢,不仅仅是这一项,我设计的独一无二约会项目可多着呢!”
李朝夕抱臂:“拭目以待。”
……
夜幕降临,瓦子里热闹非凡。
圣都的夜,是修仙界中最为喧闹的夜。
谢清禾与李朝夕穿行在人群中,李朝夕说:“吃饭?吃饭可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
谢清禾:“在酒楼吃饭确实不是,但是我会找到一种独特的吃饭方式。”
李朝夕有些懵了:?
一刻钟之后。
谢清禾手中拿着各种油纸包着的小份试吃糕点,热情地请李朝夕尝尝。
“可好吃了,朝夕你尝尝!”
圣都的店铺做的都很大,试吃活动搞得如火如荼,跟不要钱一样,路过就被塞了试吃的各种东西。
什么糕点啊,什么糖人啊,什么蜜饯啊……各种都有。
谢清禾自己来过一次,来的时候肚子是空的,走的时候肚子装满了。
这次带着李朝夕来,她手中被塞满了试吃的各种。
李朝夕这次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谢清禾笑吟吟问他满意不,李朝夕看了看月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谢清禾,你是真的一块灵石也不肯花啊。”
他就知道,抠门如谢清禾,怎么会在约会上花钱呢?
看案件审判,不花钱。
去试吃,也不花钱。
谢清禾不愧是谢清禾,穷疯了的人设是一点都不改啊。
谢清禾此刻也是这么想的。
花钱是不可能的,一毛钱都不会花的。
她理直气壮,又委屈巴巴:“我没钱。”
李朝夕感觉到自己头疼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谢清禾好奇:“什么地方?”
李朝夕没好气道:“一个真正的约会地方。”
谢清禾好奇起来。
大师兄看不上她的约会安排,他的约会安排就一定好?
她不觉着。
她打听过了,大师兄一直是个单身狗咧!-
李朝夕是个单身狗没错。
但是他跟谢清禾不一样,他舍得花钱。
他决定让谢清禾见识见识他的实力。
财力也是实力的一种。
李朝夕带着谢清禾,用传送阵传送到了竹影州。
竹影州森林广袤,灵木众多,修仙界的上等家具都是从竹影州而来。
到了竹影州,李朝夕带着谢清禾直奔最大的灵器店铺,这里卖的都是各种加持灵气的家具。
谢清禾看着那些价格牌,看的目瞪口呆。
……等等,她没有数错吧?这是几个零啊?
区区一个茶几,就要一万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掌柜的笑意盈盈:“这是为了成婚置办家具呐?”
李朝夕否认,掌柜的却一脸了然:“快了是吧,我这正好到了一批新家具,绝对会让你们满意的。”
谢清禾悄悄拉了拉李朝夕的衣袖:“大师兄,你玩儿真的?”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李朝夕:“当然。”
财力也是男人实力的一种,他要好好展示给谢清禾看。
谢清禾:“可是……买了家具放哪儿啊?”
她现在还住在书院的小宿舍呢!
李朝夕拿出来一张地契:“圣都,临湖小院。”
谢清禾:……
大师兄到底有多少房产别院!
李朝夕选了诸多家具,谢清禾没敢算钱,她怕自己肉疼的晕过去。
掌柜的极为高兴,做了这么大一比订单,他脸上的笑容都快收不住了:“我这就带人将这些都送过去,不出一个时辰,就给您安置好。”
当修士就是好,这些都能用最快的速度做好。
李朝夕带着谢清禾又去逛了其他的地方,又买了一些东西。
等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李朝夕带着谢清禾来到了临湖小院。
别院中,一切都已经安置好了。
富丽堂皇,奢靡精致。
李朝夕带着谢清禾参观房间,隐隐自傲。
他可展示了他的财力,谢清禾一定会满意她未来的住所。
谢清禾站在房间里,旁边就是极为松软的大床。
她坐在上面试了试,软软弹弹,极为舒服。
她几乎要泪流满面。
她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破床板上铺着一床褥子。
东方灵寒欠的债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啊。
这布置的新房真不错。
这大床真不错。
床边的男人真不错。
谢清禾不动了。
她突然开始沉思。
李朝夕:“怎么了?”
谢清禾:“……第一次约会就开房,是不是不太对劲?”
李朝夕:……
魂契
两个人沉默半晌, 鬼使神差地都跳过这段对话。
谢清禾决定终止这种奇奇怪怪的对话。
她轻咳一声:“很晚了,该睡了。”
说完,她又石化了。
……怎么又扯到了睡觉上!
气氛怪怪的, 她说这话好像在暗示什么。
谢清禾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了。
李朝夕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颔首:“确实很晚了, 我送你回去吧。”
他转身离开,谢清禾疑心自己看到了大师兄耳尖红了。
嗯……
肯定是看错了。
临湖小院在圣都的近郊, 从小院出来,万籁俱寂, 视线所及的尽头, 便是喧闹的万家灯火, 那是圣都。
两个人走在小路上,远处的湖面映着月色,波光粼粼。
谢清禾想要说话, 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李朝夕的声音就像是从天边传来:“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
谢清禾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还要继续相亲吗?”
谢清禾张了张嘴,她不想骗他。
“嗯。”
李朝夕缓缓道:“知道了。”
知道了?
知道什么?
谢清禾不知道李朝夕知道什么。
她只听到耳边系统的播报声:
【完成相亲任务, 得到心眼子数量:1】
不错, 跟大师兄李朝夕的相亲任务完成了。
谢清禾又是那个快乐的谢清禾了。
她嘴角的快乐那么明显,明显到李朝夕看的清清楚楚。
垂下的手指缓缓捏紧,青筋浮动。
饶是李朝夕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饶是李朝夕已经告诫过自己两个人最好不要有感情牵扯, 饶是李朝夕……
没有什么饶是。
李朝夕一把抓住谢清禾的手腕, 将她抵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月色浮动。
青草香味弥漫。
谢清禾的后背很痛。
她愕然睁眼看向李朝夕,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疑惑:大师兄怎么了?
李朝夕的喉结微动。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也许谢清禾说得对, 白头吟确实对他有影响。
“小师妹……”
他说。
谢清禾看着他冷静自持的脸,那一瞬间, 她几乎觉着他不像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而像是自己认识的另外一个人。
森冷,而又阴鸷。
谢清禾的声音放软了下来:“大师兄?我们的相亲结束了,不是吗?”
她不敢再造次喊什么朝夕,她理应当尊敬她的大师兄。
这话,就像是火上浇油。
李朝夕无声轻嗤。
他逼近谢清禾,低声道:“小师妹,不要再相亲了。”
谢清禾放大了瞳孔。
她意识到什么。
不是吧……
你玩儿真的啊兄弟?
李朝夕说:“相亲到此为止。”
谢清禾卡壳了。
她忽而不确定李朝夕的意思了。
“大师兄,你疯了?”
发疯的风,终于吹到了李朝夕的身上了?
李朝夕逼近她。
两个人鼻息相闻。
谢清禾紧张起来。
此刻的李朝夕弥漫着强烈的攻击性,她心跳再次加速,那是之前心跳屡屡加速的重现。
李朝夕似是想明白了什么。
那深深的攻击性消弭,他的眉眼里反倒是多了几丝笑意:“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他的手指撩过她的发丝,声音里温柔而缱绻:
“小师妹,我们结为道侣吧。”
轰——
谢清禾觉着自己的脑袋里放了炸弹。
炸的她找不到北。
不是烟花。
是炸弹。
……
谢清禾一下子将李朝夕的胳膊给架开了。
她闷头往前走。
李朝夕像是彻底想通了,大长腿跟着她一步一步地走。
他也不着急。
谢清禾走着走着,她脑子里很乱,压根没看路。
脚下一软,就在即将要摔倒的时候,身后的李朝夕一把揽住她肩膀,含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小师妹,在想什么?你看着点路。”
谢清禾被他的手臂圈住,脸瞬间红了。
之前不是没有跟大师兄亲密接触过,可是他是她的大师兄,大师兄帮助小师妹而已,没什么想歪的。
然而李朝夕现在说想要跟她结为道侣!
太荒谬了!
谢清禾还要掰开李朝夕,李朝夕极为顺从地松开了了她。
“还要跑到哪里去?”
李朝夕说:“要不然,你先给我一个答复,再继续跑?”
谢清禾不跑了。
她转过身来,仰头看着李朝夕:“大师兄,你不要开玩笑。”
“你知道我有没有开玩笑的。”
李朝夕的眼眸微深,“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再去相亲,你还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次我作为你的相亲对象,我对你很满意,我觉着你可以做我的道侣,就这么简单。”
谢清禾瞬间清醒了。
“你只是觉着相亲还不错,那我们没必要做道侣!”
相亲而已,不必当真!
李朝夕:“你是聪明人,你应当知道我在乎的不是相亲,而是你要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根本不是相亲。
而是因为她。
他的眼睛微眯,声音危险:“我不允许。”
谢清禾崩溃:“为什么啊!我真的不会因为相亲就随随便便的,身为大师兄只需要监督就好了,你为什么不允许我相亲啊!”
“因为我喜欢你。”
这次……脑海里的,不是炸弹,而是烟花。
绚烂的谢清禾找不到北。
她结结巴巴:“不是……不对……你怎么就表白了?”
“为什么不?”
李朝夕说:“你呢?”
“我我我……”
谢清禾很难解释,她的心还会为另外一个男人加速跳动。
李朝夕步步紧逼:“你讨厌我?”
“不讨厌……”
谢清禾不知道怎么说。
李朝夕:“那就在我这里为止,我们即刻结为道侣。”
“今日布置的小院,便是成婚的地方,你可满意?”
谢清禾:……
大哥,你坐火箭了吧。
这速度怎么这么快。
李朝夕看了一眼谢清禾,再加码道:“我名下的所有灵石,都登记到你名下。”
谢清禾瞳孔一缩。
她连连摆手:“不不不,那是你的婚前财产!你还是守着你的婚前财产吧!我可不想看大师兄变成穷光蛋。”
她欠的债,可不是一个李朝夕能还完的。
两个叫花子一起过日子吗?
李朝夕莞尔:“那以后都随你用。你没有反对,那么天亮我们就是道侣了。”
谢清禾瞠目结舌:大哥,你的速度未免过于太快了。
谢清禾纠结:“可是,我之前的相亲对象里,还有一个不错的……”
李朝夕的气息冷了冷。
“谁?他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谢清禾:……
她跳起来:“之前事情是你做的!”
怪不得相亲对象好好的摔倒了起不来床,原来是李朝夕在捣鬼!
李朝夕含笑:“你知道就好。”
“是谁?”
谢清禾极为坦诚:“司马花花。我也蛮喜欢的。”
李朝夕的重点完全错了:“也?很好,看来你对我很喜欢,这才对别的人用了‘也’。”
他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
之前总是担心他付出真心,未来的魔后却无动于衷,最终会万劫不复。
现在看来,谢清禾并非只爱钱。
他轻声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谢清禾眼神发直:“还有什么事情?”
她被大师兄搞的措手不及,现在已经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了。
“待我们结魂契时候,你便会知晓。”
司马花花的事情,他会在结魂契时候让谢清禾明白,一旦结为道侣,便再也不可回头了。
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会再放开她。
谢清禾:“有什么不能现在说的吗?”
李朝夕将她抱得更紧。
本命灵剑攸然出鞘,警惕地浮动在周围。
他的声音浸着寒夜的冷:“不能。”
“现在,我们踏入了一处奇怪秘境。”
谢清禾:!!!
她的警惕之心瞬间回来,这才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儿。
天际的黄色月亮变成了血色,周遭的树林褪去了寂静祥和,而是阴影婆娑,虬扎的树枝仿若鬼手,缓缓的垂下,将两个人包围起来。
谢清禾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她拿出来了自己的流星锤。
刚才被李朝夕的结道侣申请炸的心情不宁,她一通暴走,都没有注意到走到了哪里。
这里是哪儿啊?
谢清禾小声说:“大师兄,我心神不宁走错了地方,你怎么也没看着?”
李朝夕的修为,可比她高多了!
李朝夕有些无奈:“我亦是。”
他也心神不宁。
谢清禾瞬间悟了。
这算是什么啊……
她心想,她原来是喜欢大师兄的。
可是这么算的话,如果对大师兄的感觉是喜欢,那么她也喜欢司马花花,她难道其实是一个渣女?
李朝夕的灵剑已然飞出去一圈回来,剑身上的灵气染上了一缕黑色。
李朝夕道:“是鬼修的气息。”
一阵鬼哭声传来,在树林里骤然放大,谢清禾的头皮瞬间就麻了。
“鬼树林,鬼哭声,又能悄无声息困住我们俩,听上去,不像是什么好出去的秘境。”
李朝夕的手指捏紧了剑柄。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我们要去结魂契,耽误不了。”
他的声音很是清淡:“不管什么鬼,他的寿命最多也只剩下两个时辰了。”
谢清禾:……
好猖狂。
好喜欢。
暗查
李朝夕认真起来的时候, 任谁也不能小觑。
“我们距离圣都不会太远,能在这里做下手脚的,不会是寻常鬼物。”
“你小心。”
他将她护在身后。
谢清禾从他肩膀后, 冒出来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她之前不是没跟李朝夕一起做过任务, 可是每次都没有这种拿命护住她的感觉。
明明还是同一个人。
身为大师兄的李朝夕, 跟身为未来道侣的李朝夕,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好神奇。
谢清禾趴在李朝夕的背后, 盯着李朝夕的后脑勺看,看着看着, 她发现李朝夕的耳朵缓缓升起一抹粉。
谢清禾小声说:“大师兄?”
李朝夕没说话。
温软的呼吸扑在他的后脑, 谢清禾的气息香香软软的, 就那么贴过来,他委实有些无措了。
谢清禾抬手指,碰了碰李朝夕的耳垂。
刚才还微红的耳垂, 瞬间变得充血一般红。
谢清禾:!!!
真的红了啊!
谢清禾:“我就碰一下,大师兄你不是吧,这才哪儿到哪儿?”
她就是碰了一下耳垂而已, 她还没做别的呢!
李朝夕:“……谢清禾!”
谢清禾挑了挑眉。
李朝夕:“注意分寸。”
笑话。
注意什么分寸!
谢清禾的眼神不自觉地溜到了李朝夕的身体上, 这双开门身材,这健硕胸肌与腹肌……
是谁以后有福了!!
李朝夕一把抓住谢清禾的手腕。
谢清禾的手堪堪停在他胸肌之前,她震惊脸:???这都不让?她要重新考虑跟李朝夕的事情了!
李朝夕压低了声音:“来了。”
鬼树林里,温度更低了。
雾气迷蒙, 阴气浓郁, 周遭鬼哭狼嚎, 无尽的鬼气带起来猛烈的风, 将两个人的衣摆都吹起。
谢清禾微微眯眼。
她正色道:“来人功力不浅,至少是个鬼将级别。”
李朝夕淡淡道:“那就让他有来无还。”
灵剑微微铮鸣。
杀意凛然。
谢清禾毫不怀疑, 李朝夕会让这不开眼的鬼修死无葬身之地。
下一秒,犹如实质的鬼气向着两个人攻击而来!
李朝夕的剑亦是与对方缠斗上。
谢清禾环视着周围,她若有所思。
她看到因着缠斗,地面上的土壤被翻起,显出深色来,像是未干的血迹。
谢清禾抬头,冲着战斗核心喊:“大师兄,他受伤了!我们俩一起上!”
李朝夕颔首。
谢清禾挥舞着流星锤便加入了战斗,没一会儿,笼罩在鬼气里的那鬼修便显出几分颓势。
又是几十招过去,鬼气中那人想要逃走,却被李朝夕一个剑花飞出,直接架在了脖颈上。
鬼气被破开。
谢清禾愕然看着那人:“你是……小夏的哥哥?”
谢清禾与小夏熟识,她见过小夏的几个哥哥,眼前的这个鬼修便是小夏的其中一个哥哥墨晃。
小夏的哥哥墨晃与谢清禾虽说不至于说熟识,都有一面之缘。
可是……墨晃似乎神智混乱,认不出来谢清禾了。
“谁……谁!!”
“谁是小夏?!……”
他的身形泛着虚影,眼神混乱,脸上满是血迹。
谢清禾的神色严肃起来。
“有人伤了他,不太对劲,我要抓紧时间通知小夏。”
小夏与庄厦的会面,曾经求助于李朝夕。
李朝夕也明白过来了,他极为果断的控制住小夏的三哥,收回了灵剑。
“不太对,小夏的哥哥们都是鬼城主的级别,如何到了这种极为凄惨的境地,况且,他们几个不会离得太远,她的三哥墨晃在这里,其他人呢?”
谢清禾的额头上冒出来冷汗。
她发现小夏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自己,而现在玄机镜联系小夏,根本没有回复。
“我们去附近找一找。”
谢清禾小声说:“先别报给刑院。”
圣都附近出现鬼修,必然是要被根除的,可是小夏是她的朋友,她现在没办法将他们交出去……
特别是在她亲自去过深渊之底之后。
李朝夕颔首:“听你的。”
抓到小夏的三哥之后,鬼哭林便恢复了原样,周遭变成了一处深林,地上的血迹斐然。
李朝夕经验丰富,他查探之后,脸上凝重了起来:“不仅是鬼修的痕迹,还有一批人在追捕他……是邪修。”
如今的邪修,能猖狂到在圣都附近活跃的,只有一个人。
两个人曾经的师尊,沈御舟。
谢清禾与李朝夕对视一眼:“沈御舟向鬼界下手了。”
小夏与她的哥哥们有着鬼界极为强大的势力,他们并没有想着权势,也没有想着去当鬼王,而是安居一地,可是现在看来,沈御舟不肯放过他们。
或者说,鬼王已经与沈御舟达成了联盟。
谢清禾在储物锦囊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了施恩曾经给她的鬼修用药丸,塞到了墨晃口中。
半晌,墨晃似是缓缓恢复了些许的神智,他的声音有些飘忽:“二哥被抓走了……小夏……小夏绝对不能落入他的手中!!”
谢清禾连忙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墨衡被谁抓走了?小夏又怎么了?”
墨晃断断续续道:“墨衡……墨衡被抓,他……他要小夏三日内前来……我不许小夏过去,沈御舟却早就埋伏好了,我拼死送小夏离开,可是小夏她定然不会放任墨衡不管的……”
“三日后……三日后谁能救小夏?”
“——小夏!!”
他撕心裂肺地叫喊起来。
李朝夕快速地封住了他的灵脉。
“他神魂不稳,不能再受刺激,否则会魂飞魄散。”
谢清禾心头凛然。
鬼修乃是死后修仙,他们的神魂极为脆弱,受重伤之后便会魂飞魄散,而鬼界唯有一人能治愈这种鬼修神魂之伤,乃是小夏。
当初庄厦为了保全小夏,宁愿设计一场计谋,让她身死以留存性命……
小夏的事,事关黑塔,圣都一直在找小夏。
现在,沈御舟也要找小夏。
谢清禾的眼神发冷:“沈御舟的野心太大了,他所图谋的,是整个修仙界。”
她心底立刻有了决断:“大师兄,你回圣都,将墨晃的事情报给刑院,就说墨晃逃走了。”
“沈御舟抓了小夏的哥哥,就不会轻易让小夏离开,我要去救小夏。”
有力的手抓住谢清禾的手腕。
李朝夕的眸子幽深:“小夏是鬼修,你是刑院中人,你若是去,便要独自面对沈御舟,孤掌难鸣。”
谢清禾咬了咬牙:“但是,小夏是我的朋友,我不能放任她被沈御舟抓到。”
被沈御舟抓到的后果,她再知道不过。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摆脱沈御舟,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小夏被杀死?
李朝夕叹了一口气。
他轻声道:“小师妹,我们今日要订立道侣魂契……你似是忘了?”
谢清禾:!!!
她为难:“等我回来好不好?我会回来的,你乖乖等我。”
李朝夕:“真的吗?我不信。”
谢清禾:……
她确实在摇摆,说不定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就改变心意了。
李朝夕看着她低头不语,半晌,他叹了一口气:“小师妹,你似乎没有唤我一同前去。”
谢清禾抬头,眼睛里有些茫然:“……啊?”
大师兄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唤我同去,因为你将我当做了外人。”
李朝夕深深看着谢清禾:“若是你将我当做道侣,你会唤我一同前去,而非让我去自己回圣都。”
“谢清禾,你这么对我,不应该。”
谢清禾懵懂地看着李朝夕。
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若非出了意外,我们现在正在订立魂契,我们会是道侣。”
李朝夕说:“绝非大难临头各自飞。”
“小师妹,你碰到问题就想独自解决,你可知你的道侣也会为你担忧?”
“魂契之所在,乃是两个人的神魂相连,同生死,共进退,再无回头之路。”
李朝夕:“你还要独自前行吗?”
原来跟道侣,是要同进共退的。
大师兄在教她怎么去爱。
谢清禾一点就通。
她眼神清明了些许,斟酌须臾,谢清禾说:“大师兄,你跟我一起去吗?”
“我们……去救小夏。”
“鬼修小夏。”
是正道中人绝对不容许的鬼修,大师兄会帮她吗?
李朝夕莞尔。
他颔首:“好”。
她的心底升起来一股温暖与满足。
谢清禾心想,似乎与李朝夕结魂契,成为道侣,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同生死,共进退。
……等等。
谢清禾恍恍惚惚发觉,她之前还没决定要跟李朝夕结为道侣,现在怎么像是已经领证了!
……
天亮了。
李朝夕将墨晃安置在别院,他说会派人前来照顾,在救出小夏之前,保住墨晃形神不灭。
谢清禾放下心来,就在要离开的时候,玄机镜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她眼睛都瞪圆了:“四不两直!!怎么会这样!”
李朝夕:“什么?”
谢清禾急得原地打转,“糟了糟了,按照轮值表,我今天应该在刑院坐班!”
“我请假七天的请假条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了独孤圣发的消息,最上头四不两直,已经到了刑院了!很快就要视察到五部!”
李朝夕明白过来。
“独孤圣乃是圣都掌刑罚者,他负责刑院,他的上头,唯有那位了。”
圣帝亲自来刑院视察,并且采取的还是四不两直的方式,这是打算有大动作了。
谢清禾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会这样啊!我得赶紧回圣都一趟,先应付完圣帝检查再说!”
李朝夕:“小夏三日后会找沈御舟。”
谢清禾:“还有三日,我们赶去绰绰有余!检查时候若是我没到,我的毕生俸禄全没了!应付完暗查我就撤!”
李朝夕幽幽看她:“我明白了。”
谢清禾:???
“你明白什么?”
李朝夕:“你有空回圣都应对四不两直检查,没空跟我回圣都一趟结魂契。”
谢清禾:……
糟糕,被发现了。
顶撞
圣帝亲临。
谢清禾还没走到刑院大门, 就感觉到街道上不同寻常:
零零散散的人走在路上,却能感觉到他们的修为不低,眼神也像是经过培训过一般, 这是圣宫的人。
看样子, 圣帝已经进刑院许久了。
谢清禾拉着李朝夕往后退。
李朝夕:“不去了?”
谢清禾摇头:“现在进去会被抓个正着, 我得想想别的办法。”
李朝夕:“什么?”
谢清禾环视周围,忽而眼前一亮:“施小鱼!”
施小鱼出了外勤刚刚回来, 在路上接到了消息,此刻神色匆匆。
她看到谢清禾, 瞠目:“你怎么还在外面啊?”
都这个时间点了, 谢清禾要是当值, 应该在刑院内了。
谢清禾摆手:“本来要请假来着,没想到圣帝来了。”
施小鱼立刻意会:“那我就说你跟我一起出外勤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就往刑院里走。
李朝夕站住不动, 看着谢清禾进入。
谢清禾似有所感,她扭头,冲着李朝夕挥了挥手:回去吧。
李朝夕没动。
他的眼眸幽深幽深。
谢清禾心虚:“我不会逃跑的……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李朝夕得了她的保证, 这才颔首。
谢清禾松了一口气, 与施小鱼一同进了刑院。
施小鱼好奇道:“你们俩的氛围好奇怪……你跟你大师兄不太对劲儿啊!”
谢清禾眨了眨眼睛:有吗?怎么这么明显?肯定不可能这么明显的!
施小鱼哼了一声:“你们俩不会谈恋爱了吧?”
谢清禾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想要否认,她不知道怎么,一个激灵往后看了一眼, 疑神疑鬼。
她总感觉李朝夕离她不远。
算了, 话先别说的这么绝对。
“哈哈哈……圣帝也不知道视察到哪里了。”
她看了一眼玄机镜, 惊呼:“已经到我们五部了!”
施小鱼:!!!
两个人飞奔过去, 施小鱼带着谢清禾七拐八拐,不知道怎么, 竟然就进了五部的后院!
谢清禾:!!!
“你怎么找到的这地方?我们从哪儿进来的啊?”
她甚至没看清楚!
施小鱼竖起手指:“嘘……我之前打杂时候发现的,大家都不知道,你可别告诉别人。”
谢清禾表示知道。
后院里没有人,然而气氛却异常凛然,有说话声在前殿响起,是圣帝的声音。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帮对方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衫,手中甚至拿着这次出外勤的资料表,便面不改色地迈步进去了。
刚拐过角落,视野便开阔起来。
谢清禾看到史功恭敬地站在前面,额头上都要渗出来冷汗了。
而主座之上,银色的长发落在光洁的地面上,晃得人几乎移不开眼睛。
他的声音空灵而悠远,明明没有很深的攻击力,却隐隐让人觉着压迫。
谢清禾听着他们似乎在讲刑院的什么事情,而当她与施小鱼混入其中站好的时候,圣帝的声音微微一顿,“人到齐了。”
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史功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他正要说话,便听到谢清禾极为坦然道:“我们出去办差了,才回来。”
圣帝淡淡嗯了一声。
他看向谢清禾,那双淡漠的银色眸子,让人畏惧。
其他人没有敢直视圣帝的,而谢清禾却抬起头,平视着圣帝。
不就是大老板视察吗!怕什么!
史功感觉自己的衣衫都要被汗水湿透了。
他探听到的消息,便是谢清禾与圣帝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什么个非同一般,怎么个非同一般,却有很多种解读。
他甚至得知谢清禾进入到了圣帝所在的小竹园,那可是很多年没有女子入住的地方。
从那儿开始,史功便知道谢清禾不是能轻易得罪的人。
他一开始以为是圣帝看上了谢清禾,毕竟圣帝这些年来,一直没有近身女色,骤然看上一个女子,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喝醉酒的独孤圣却说不是的。
史功再问,独孤圣却不肯再说了。
圣帝为何对谢清禾感兴趣,史功摸不准,所以他给谢清禾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反正跟谢清禾攀上关系就对了……可是没想到一个比一个菜,愣是没有抓住谢清禾的心,其中一个还把他自己给摔床上去了!
今天圣帝与谢清禾的会面,对于史功来说,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一个能直接观察圣帝与谢清禾关系的机会。
史功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他必须要确信自己押宝压对了。
他在刑院五部部长的这个位置坐的太久了,几百年的岁月都没有升职,他必须要寻得一个机会。
掌刑罚者的位置,他也想坐一坐。
史功就这么偷窥到了这一幕。
他看到谢清禾毫不畏惧的平视圣帝,而圣帝似乎并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欣赏,乃至……有些欣慰?
若非是自己亲眼所见,史功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会这样??
这种眼神,绝对不是看着喜欢的女人。
与其说是看女人,倒不如说是……史功想起来这种眼神是什么了,他有一个让他很是骄傲的女儿,他便是这么看着他的女儿的。
史功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心底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却瞬间被他掐断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这些时日疯狂给谢清禾介绍对象的行为,不但没有拍到马屁股上,反而拍到了马腿上了!
果不其然,史功听到了圣帝说的话,身体不由一抖。
圣帝走到谢清禾的面前:“听闻你到了刑院五部之后,忙的很,不仅要熟悉五部的运作,还要去相亲,你也算是适应了圣都的生活吧。”
谢清禾是从长乐宗进入的书院,又从书院被提拔到刑院的。
她的履历整个修仙界都知道,圣帝自然之道。
这话,是圣帝的垂怜关心,然而,史功却腿都软了。
他跪在地上颤抖:“帝君,我想着谢清禾为人甚好,便想给她介绍一些青年才俊,是我没有分清楚边界感。”
圣帝颔首:“知道就好。谢清禾揭穿了沈御舟的阴谋,对修仙界做出来的贡献不小,你应该好好培养她,别让她想有的没的。”
史功连忙应道:“是是是。”
他懂了。
假如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圣帝想要将谢清禾当成义女之类的小辈,那么他便不会想看谢清禾跟别的男人这么快结为道侣。
史功最好从今天开始,将她身边的男苍蝇都掐死,让她一心一意的搞事业才对。
圣帝点到为止。
刑院五部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都是人精,圣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都听懂了。
看来,谢清禾的后台不仅是独孤圣,甚至是圣帝。
这是从哪儿请来的一尊大佛啊!
唯有谢清禾不太明白。
她眨了眨眼:“什么有的没的?”
圣帝说别让她想有的没的,是什么有的没的?
圣帝听她疑惑,反倒是笑起来:“你年纪还小,结道侣的事情不急于一时,从今日起,便不会有人用相亲的事情打扰你,你可以专心修炼。刑院五部的事情你做的很好,我都看过了。”
他说:“你将档案室都整理了一遍,这是五部一直都没有完成的事情,可见文书工作你能做的很好。明日你便去一部历练吧。”
谢清禾:!!!
啥!
她得到了两个重量级消息:
第一个就是她终于可以从文书工作转为实战工作。
她升职了!
第二个竟然是结道侣的事情?
圣帝说她结道侣的事情不急于一时,那她还要跟李朝夕结道侣啊!
这可怎么办!
圣帝若是让一个人别结道侣,那这个人在修仙界肯定是结不成了。
谢清禾眼睛都直了:“帝君,我觉着条件允许的话,我是能结道侣的……”
该怎么说李朝夕就在门口等着她,今天就要去月老树下定下魂契,成为正式合法的道侣了。
从未有人这么顶撞过圣帝。
他有些不虞,声音明显有些沉下去了:“谢清禾,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史功忍不住了,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天哪,谢清禾竟然在跟圣帝顶嘴!
谢清禾:“啊,听不懂。”
她诚实道。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圣帝还要管她一个小虾米结道侣的事情。
有银色的雪花从虚空处飘落。
谢清禾感觉自己的皮肤上有些凉。
她心头一凛。
她听说过,圣帝乃是代表天意,他的喜怒哀乐,是与天意连接。
此刻冰冷的氛围里降下雪花,这代表着圣帝的心情极为森冷。
她似乎触怒了圣帝。
圣帝道:“谢清禾,我对你寄予厚望。”
任何人都知道,圣帝已经许久没有垂怜过新人。
谢清禾一个新人,即便是做下这么多成就,也没有让圣帝屡次垂怜的程度。
所以谢清禾该感恩,该珍惜。
谢清禾没有退缩:“所以呢?”
圣帝的瞳孔变为银色。
他站起身来,拂袖而去:“你似是被最近的相亲迷惑了心智,若是你想要与人结道侣,那么便不要在刑院做下去了。”
谢清禾:!!!
啥!!
怎么会有人提这么离谱的要求啊!
你以为你是谁啊!
怎么这么像是棒打鸳鸯的迂腐爹娘啊!
谢清禾看着他银色背影,她没有任由圣帝离开,而是提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等等,等等,你把话说明白!”
圣帝让她做尼姑,大师兄要拉她结魂契,她好割裂啊!
她将殿中的人都留在了后面,在空阔处拦住了圣帝。
周遭人都瑟瑟发抖,几乎不敢相信竟然有人真的拦住圣帝。
圣帝平静看她:“你是真的要与人结道侣了,不然不会这么违逆于我,是谁?”
那个男人是谁?
谢清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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