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
“我问你姓名!”
“康莹莹。”
“大声点!”
“康莹莹!”
钢厂大街公安分所审讯室里,康莹莹正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接受对面两个公安的审讯。
苏曼则站在审讯室外面半开的门口,听着里面的审讯。
先前来派出所的路上,黑脸公安跟她简单提了一下案子信息,她隐隐约约猜到康莹莹被抓,是徐启峰出手了。
她所在的派出所是两排青砖瓦房,总共不到十间屋子的地方。
房屋分成前后院,前院的五个房间门上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什么户籍室、档案科等等。
前面还有空地,靠角落的地方锁着三辆一八大杠,是公安局同志们的‘公车’。
审讯室则在后院。
时代的因素,人人都怕进公安局,一般不是遇上特别重要的事儿,基本不会踏入公安局。
此时的公安局静悄悄的一片,除了苏曼两人,没有外人在,只有几个公安在办公。
审讯室四面墙都是黑的,中间放着一张办公椅,两个公安坐在对面,头顶上是昏暗的灯光,半敞开的审讯室门是道厚重的铁门,在灯光照射下,铁门泛着幽幽的冷光。
康莹莹坐在椅子上,在这样具有压迫感的环境中,心里紧张不已,说话没有一丝底气。
黑脸公安放下手中的文件,看了一眼康莹莹道:“上个月,磐市军区37团团长经由组织安排,参加了你们钢厂的联谊晚会。当晚,徐团长被人下药,与你们钢厂人事科苏曼同志,发生了一些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造成了双方心理与身体上的伤害。事后徐团长曾在我们这里进行报案,要求我们公安局彻查此事。我们怀疑是有敌、特份子混入当时的舞会中,对徐团长进行刻意迫害,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一个月以来,我们一直在暗中调查取证。最终,我们拿到了关键性的证据,找到人证物证,将你拘捕归案,接受审讯调查。你有什么话说没有?”
“我不是敌、特份子!”康莹莹急忙辩解,“我父亲是市委财政局的局长,母亲是市妇联协会的街道办主任,我出身在市委大院里,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省城,我怎么可能是敌特份子!”
六十年代正是全民抓间谍的时候,一旦被扣上间谍特务的帽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康莹莹想也没想,搬出父母的职位行头出来澄清自己。
“那你是承认自己买药,谋害军官及国家干部了?”黑脸公安板着脸问。
“......”康莹莹咬着嘴唇沉默一秒,垂着眼皮否认:“我没有,不是我!”
“你不承认没关系。”黑脸公安旁边的圆脸公安放下手中记录的钢笔,圆圆的脸上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我们已经找到人证物证,当日你在黑市找人购买药物,那人已经被我们抓了,你包药的纸张我们也找到了,上面有你的指纹印记,我们只需要做个对比就能知道是不是你干的。”
圆脸公安说着站了起来,拿起一盒红色印章泥,笑容满面往她面前递:“来,把手指伸出来,在上面摁一下,再摁到桌上的白纸上。”
“为什么要摁,我又没做,我发誓!”康莹莹被他的笑容笑得毛骨悚然,心里不信他们能找到证据。
明明当时她把包药的纸处理了,他们不可能找到,那个卖药的人她都没看清楚是谁,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谁。
可面对两个公安自信的眼神,她心里怕了,死活不愿摁手印。
圆脸公安没了耐心,脸上敛去笑容,目光冷冷道:“康莹莹,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屋里很快响起康莹莹被强制摁手印,她撒泼哭嚎尖叫的声音。
苏曼在门外默默听着,思绪散发天边远。
她知道指纹破案,华国古时候就有,比较有名气的时候,还是上个世纪的英国警察们使用,我国广泛使用则在八九十年代以后。
她倒是没想过六零年代的公安,会有用指纹破案的举动。
在没有后世先进的指纹识别系统下,这年头想要指纹破案,估计也只有古法的指纹对比法。
十分钟后,两个公安从里面走出来,黑脸公安反手把审讯室厚重的铁门关上,还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把门反锁上,这才转身对苏曼说:“苏同志,你可以回去了,案子会在近期内按照律法章程走,到时候可能会让你出庭,你等着传讯即可。”
苏曼点头:“我会积极配合工作,谢谢你们公安同志为我做主。”
“都是为人民服务,没啥好谢的。”黑脸公安把手中的办公文件夹在胳膊上,客气道:“苏同志要回钢厂吗?我正好要去你们厂里调查取证,当天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你要不要搭我顺风车回去?”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人家一片好意,苏曼自然不会拒绝。
她跟着黑脸公安走出派出所,在等黑脸公安拿‘公车’的时候,看见两个公安一左一右,摁着一个戴了手铐的年轻男人肩膀走进所里。
她看男人很面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男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看她,冲着她露出一抹流里流气的笑容,然后被公安推进所里去了。
苏曼:.......
苏曼认出他是谁了,他就是昨天徐启峰专门开车停到市中心附近胡同,借钱的那位邋遢懒散同志。
从徐启峰当时跟他熟稔的程度来看,他们倆肯定是认识的。但是这人现在出现在这里,这肯定不是巧合,她更加确定康莹莹被抓这件事,是徐启峰出手。
去厂里的路上,苏曼坐在黑脸公安的自行车后座,手抓着后座边角,与公安保持距离,跟黑脸公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黑脸公安姓苗,说徐启峰的确在上月向他们报案,他们也确实在暗中调查,只不过时间隔得有点久,而且当时没有目击证人,他们很难取证。
今天他们获取的人证物证,其实是徐启峰派人调查后拿给他们的证据。连刚才被抓的卖药人,也是徐启峰让他们去抓的。
那个卖药人是磐市出了名的小混混,他家里都是红色背景,在京都方面发展不错。
偏偏他不学无术,一十几岁的大小伙,整天偷鸡摸狗,投机倒爬,啥玩意儿都敢倒卖。
偏生他手脚利索,跑得极快,每次干坏事的时候,纠察队、公安局同志都追不上。
这次也是费了九牛一虎之力,才把他给抓住......
两人到达厂里,已经到了饭点,苏曼不能让人家苗公安饿着肚子办事,下车就说:“苗公安,劳烦你为我的事情跑上跑下,我们先去饭店吃顿饭,再去厂里调查吧,我请客。”
“那可不行。”苗公安直接拒绝:“人民公仆为人民,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我听说你们厂里的伙食不错,我带了钱票,你给我找个饭盒就成。”
“苗公安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我马上去给你找饭盒。”
钢铁厂食堂实行票贩制度,到食堂吃饭,要拿提前换好的粮票菜肉票去买,一般只对厂里及厂里的家属开放,价钱比外面实惠。
外人无法到厂里买饭,但像苗公安这样的外来公职人员去打饭,还是很受厂里食堂欢迎。
苏曼给苗公安找来一个干净的铁饭盒,领着苗公安进到人山人海的食堂里排队打饭,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
康莹莹被抓的事情不过去了一上午的时间,就传得整个钢厂人尽皆知。
现在还有个穿着白色制服的公安,跟着苏曼一道回来,在厂里打饭,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到这位公安是来调查取证的。
这一下就落实了当初下药之事是康莹莹做的,往日对苏曼不大友好的谣言,在此刻不攻而破。
前面排队的人太多,苏曼回头对苗公安道:“苗公安,人太多了,我帮你打你饭,你去找个位置坐下吧。今天厂里供应红烧肉、糖醋排骨、酱烧茄子、清炒土豆丝等等,你看你喜欢吃什么。”
“哦,我不挑食,都能吃。”
苏曼作为厂里的干部,一路上有不少人给她打招呼,还有让她插队打饭的,她都拒绝了。
她主要是为了维护干部的形象,不管前面排再多的人,也要自己慢慢排队。
当然也有不少人跟苗公安打招呼,要让位置的,苗公安也拒绝了。
苗公安奔波了一上午,也是真饿了,他看出来苏曼是真想请他吃饭,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了,他把饭票菜票饭盒都拿给苏曼,自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苏曼拎着饭盒排了半天队,总算到打饭的窗口。
这个窗口负责打饭的是个身形颇胖的胖大婶,她一边给苏曼打饭菜,一边八卦地问:“苏科员,跟你回来的公安来咱们厂里干啥?”
苏曼递上钱票,把她打好饭菜的一个饭盒盖上盖子,语气淡淡道:“来办案的,一会儿要在咱们厂里取证。”
“办啥案?”胖大婶往她另一个空着的饭盒里,舀上满满一大勺红烧肉,胖眯了的眼睛全是好奇:“该不会是康办事员,不,康莹莹给你下药的事吧?”
胖大婶最会看人下菜,厂里的干部和有关系的关系户,她打饭菜都是份量十足。给其他人打饭菜,像得了帕金森,手抖到舀起一勺肉菜,到碗里就剩两三块。
苏曼对于她搞特殊化没什么意见,人家的上级领导都没说什么,她这个受益者更不会说什么。
她把打好的饭盒又盖上,丢下一句,您到时候就知道了,端着三个饭盒往苗公安所在的位置走。
“苗公安,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自作主张打了一份红烧肉、一份糖醋排骨、一份酱烧茄子到你碗里,另外给你打了一两米饭,买了两个三合馒头,你要是吃不饱,一会儿我再给你去打。”
苏曼把手中一个装了肉菜的饭盒递到苗公安面前,另一个是装着馒头的饭盒也递了过去,盒子底下垫着苗公安给的饭票。
苗公安看见了,神情淡定地把饭票放回自己的衣兜,拿勺子吃着油汪汪的红烧肉道:“还别说苏同志,你们厂的伙食是真不错,吃得比我们局里的食堂都好。”
“厂里干得是苦力活,又是国家重视的单位,伙食不弄好点,让工人们吃好点,工人哪有那个力气干活呐。”
苏曼看苗公安把一指宽,零星瘦肉的一大块肥五花肉放进嘴里嚼,吃得满嘴是油,心里一阵恶寒。
厂里伙食好是好,就是做猪肉之类的基本全是大肥肉,瘦的很少,她这种不爱吃肥肉的人,真吞不下去啊。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期间厂委的干部们都来跟苗公安打招呼闲聊几句。
钢厂工人多,纠纷多,时不时就要请苗公安他们所在的派出所同志过来解决纠纷。
一十多岁的苗公安是新来的公安,厂里的人对他不大熟悉,不过他来厂里,大家多多少少都要来打招呼,联络感情。
一顿饭吃下来,花了快四十分钟的时间,比平时多了一半的时间。
饭后苗公安去厂里调查下药那天的事情去,苏曼洗碗饭盒回厂办公楼,在楼下被谢文成堵住。
“小曼,我就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谢文成清俊的面容满是复杂心疼之色,“现在真相大白,你不用再受流言蜚语的侵扰了,恭喜你啊。”
谢文成穿着厂里配套的蓝色工装衣裤,他身形偏瘦,又带着眼镜,长得五官周正,站在阳光底下,有一种与衣服违和的斯文读书人气质。
“谢谢。”苏曼说完这句话,两人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谢文成鼓足勇气开口:“小曼,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就喜欢你。如果你是因为下药的事情,被逼着跟徐团长结婚,如果你过得不幸福,你可以跟徐团长提出离婚,我随时都会等你,我......”
“我不会跟他离婚的。”苏曼打断他的话,心里默念,至少现在不会离婚。
谢文成人不错,她不想霍霍他,给他一些莫须有的杂念,让他一直念着她,一辈子不结婚。
她要真跟徐启峰离婚了,想要再嫁,那就算三婚的人了,他一点也不介意她嫁过两任男人,那份心意也是难得。
多少男人都有处、女情节,尤其在这个年代,他们更在乎一个女人是否保留贞洁。
但是谢文成一点也不在乎她嫁了几婚,一直痴痴等她,默默守护,虽然知道是书中设定,苏曼很难不对这样的男人有好感。
当然也仅仅是好感,没有任何超越男女感情之类的想法,苏曼从谢文成的身上不免想到徐启峰。
她跟徐启峰结婚快一个月了,这人好像也没嫌弃过她是一婚身份,也是难得啊。
下午下班的时候,宣传科在厂门口专门做宣传的告示牌上,张贴了一张关于康莹莹暂停职务,接受调查的公告,引来厂里无数工人的围观。
在下班之前,厂办人事科易主任,领着高晓娟一众人事科的人,浩浩荡荡到工会办公楼,无视工会的人难看的脸色,从他们手里拿到公章,在一张拥军福利单子上盖上红戳。
接着易主任拿着单子神清气爽地走去后勤科,给苏曼领了诸如一对鸳鸯戏水的搪瓷盆、一对写有劳动最光荣的搪瓷水杯,一个崭新的印有红双喜的铁壳银鱼嘴热水瓶,一些香皂、肥皂、毛巾药膏牙刷等等拥军福利用品。
这么多的东西,苏曼一个人拿不回家,易主任就道:“按照章程,厂里有女同志嫁给军人后,工会及厂里的妇联办都得去军嫂的家里进行慰问,发放拥军福利用品。不过工会向来跟我们厂委不对付,也一直对苏科员你有意见,你不提拥军福利,他们就当不知道。今天早上工会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估计他们也没那个心思去慰问苏科员你这个军嫂。这样可不行,咱们厂委好歹是职工阶级的依靠,咋能任由工会的人欺负、怠慢咱们自己人呐。今天我做主,代表咱们厂委,去苏科员你家里进行家访慰问。”
这其实就是打着慰问的名头,给苏曼送东西回去。如果徐启峰在家里,也能跟他这个军部团长联络一下感情,日后遇到什么事儿,说不定能请他帮帮忙。
易主任盛情难却,叶科长也表示该让易主任她们给苏曼撑撑场面,苏曼推迟不过,只能带着人事科的同事们一起坐电车回家。
他们一群人手拿各种用具到达军属区后,高晓丽看到苏曼居住的一层楼房带前后院,忍不住道:“嫁给军官就是好啊,能住这么大的房子。”
她没分到厂里集体宿舍之前,跟家里十几口人挤在一个不到一十平米的房子里,不大的屋子从里到外都放了床,用帘子隔开。
她爷奶睡最里面的位置,父母带着两个年纪小点的弟妹睡中间,她和一妹睡外边靠门的位置。
剩下三个弟弟,两个挤在屋子过道里睡,一个每晚放两根凳子,在她们姐妹脚底下睡。
那时候她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大的弟弟也有十五岁,一家人挤在一起睡觉,公厕又离得远,晚上都不好意思爬起来在尿桶里撒尿,生怕稀里哗啦的声音被弟弟们听见,尴尬又难堪。
那时候她基本每晚睡觉憋着尿,实在憋不住了,这才打着手电筒,在黑漆漆的夜色中走老远路去上公厕,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
现在她住进厂里的集体女工宿舍,环境比在家里好很多,没那么拥挤,不过比起眼前苏曼住得宽阔房屋,她心里的羡慕不是一点半点。
“你要是羡慕,你也可以找个军官嫁啊,咱们军区连级以上的军官,组织包分配房子住呢。”
苏曼一边打趣高晓娟,一边请他们进家里坐,给他们一行六个人都弄了一碗红糖水。
她爱喝咖啡,不爱喝茶水,家里没买茶叶,又不能把咖啡拿出来泡给他们喝,怕人家说她小资做派,日后在这上头做文章,只能拿之前买的红糖水,给他们一人冲了一碗。
好在这年头大家都舍不得买茶叶喝,买了也只给客人泡,一般都喝的白开水,有红糖水喝大家也还觉得不错,一个个喝得有滋有味,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还嫁军官呢,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好运啊。”高晓丽喝完红糖水,砸吧着嘴道。
她长相不出众,勉强算得是清秀,家里负担重,学历不高不低,最近处上的木器厂男干事,长得也不咋滴,家里也是三代人挤在一块儿。
好在男干事在木器厂干了好些年,已经到达可以分职工房的年限,只要她跟他结婚,他们夫妻俩就能分房单独住一屋儿,她也不用挤集体宿舍了。
苏曼笑了笑,没有说话,人人都道她好运,却不知道她刚穿越过来时的慌乱和无助。
要是可以,她宁愿孤身一人,好好的搞事业它不香吗?
易主任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感叹苏曼变化真大,那么大的院子居然开出来种了菜,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她跟苏曼聊了一会儿天,估摸着徐启峰可能在军营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才领着高晓娟几人离开了军属区。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听到动静的王翠花就拿着针线活过来了,“小苏,刚才是什么人来你家里啊,我看穿得都不差,像干部,怎么送那么多东西过来。”
“王大姐,坐。”苏曼怕她误会自己受贿,递给她一根凳子,两人坐在院子里说话,“那是我们厂里的厂委干部,是代表咱们厂里,给我送拥军福利的。”
“原来是你们钢厂的干部啊,我说呢,怎么送的东西全是成双成对,红红绿绿的。”
王翠花往头上擦了擦纳鞋针头,把穿有麻绳的粗针扎进厚厚的千层鞋底上,用力拉扯针线到另一面道:“下午有两个公安来咱们军属区,找了好些军嫂问话,说要了解情况。我听大桂嫂说,好像问的是上月军人联谊晚会的事情。”
军属区里的军嫂,有不少都是没啥文化的乡下女人来磐市随军,军属区妇联考虑到某些军嫂孩子大了,家里负担重,所嫁的军人只是老兵或者级别不高的军官,需要工作减轻负担,于是给不少军嫂安排了工作。
这其中就有几个军嫂安排在钢铁厂的质检车间干活,虽然都是临时工,工资不高,不过怎么都比乡下脸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挣不到几个钱来得强。
有军嫂就动了心思,把自己的侄女妹子之类的弄到磐市来,求姑姑告奶奶的好不容易找到份临时工工作,在磐市暂时安顿下来。
上月她们听说军区37团要跟磐市几个大厂搞联谊会,她们动了心思,觉得自家妹子侄女嫁给军人或者城里有工作的工人,怎么着也比嫁给乡下泥腿子的好。
于是她们在舞会上,蒙混过关地把自家亲戚妹子领了进去,还真成了好几对。
其实在钢厂上班的军嫂,苗公安已经问过话了,但是又有另外两个公安特意来军属区问话,要么就是真重视敌特份子参与当时舞会,要么,就是徐启峰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婉转的洗清谣言。
苏曼觉得两者都有可能,跟王翠花说了一下自己被人下药,反被人诬陷,承受了近一个月的各种谣言碎语,今日罪魁祸首终于被抓,公安同志是在收集最后的证据。
“啥?还有这样恶毒的人,她干这种事情就不怕天打雷劈吗!”王翠花本来跟苏曼相处的这段时间,觉得苏曼不像外边传得那么不堪,不信那些谣言。
现在听到苏曼是被人诬陷的,她义愤填膺地咒骂了一些家乡话,把纳鞋针往头发上一别,鞋垫往兜里一踹,“你可放心吧,这事儿我要跟大家说个清楚,可不能叫那些军嫂再胡言乱语,坏了你跟徐团长的名声。”
她说干就干,饭也不做了,回家交代老大看好弟妹,一路急匆匆地往人多的家属大院里钻,见面聊不上几句就转到苏曼被诬陷下药,罪魁祸首今天被抓住的事上。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整个军属区的家属们都知道苏曼是被冤枉下药的事了。
何虹淑从医院下班回家,一路上听到许多关于苏曼跟徐启峰的八卦。
她到了家里,赵政委居然罕见的比她先到家,正站在院子里,望着院子角落繁花璀璨的花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赵,你看什么呢?”何虹淑问。
“你下班了。”赵政委背着手转身,“何同志,你说你那么爱种花花草草,怎么就没想着种一颗黄葛兰树。”
何虹淑:?
“你平时不是最讨厌我侍弄那些花花草草,觉得那些花草虚有其表,还不如种菜来得实际。今天这是怎么了?”
能怎么,他就是看不顺眼徐启峰那老小子在他面前现眼。
“你今天怎么比往常回来迟那么久。”赵政委左顾言它。
“嗐,路上被一些八卦的军嫂给拦住了。”何虹淑拎着手袋包往屋里走,“她们说苏曼是被别人下药的,受了天大的委屈冤枉,罪魁祸首今天已经抓住了,问我知不知道这回事儿。”
“哦,是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赵政委跟在她身后进屋。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详细内情?”何虹淑放下手袋包,诧异回头。
“略知一一。”赵政委帮她倒一杯热水,递到她面前,“你也别多问,小徐那小子蔫儿坏,有人敢算计他,闹得整个钢厂军区都知道,让他颜面尽失,他不得出口恶气。”
何虹淑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喝杯热水,她是妇产科医生,所在的科室忙,从上班到下班,很多时候忙得没有时间喝水,回到家里嗓子干涸的厉害。
赵政委知道她辛苦,只要在家都会帮她分担家务,还会主动帮她倒热水。
何虹淑一杯水喝下去,感觉干涸冒烟的嗓子舒服了许多,这才说:“看不出来啊,这小徐挺会护小苏啊,这番动静下来,之前关于小苏下药的谣言就没人敢再传了。”
赵政委笑道:“那不是一件好事,他们夫妻感情好,我和组织也不用那么操心了。”
“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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