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夏季,烈火般燃烧着大地,空气闷热异常,人坐着都流汗,更别说那些在重工车间炼钢的工人了。
苏曼坐在厂委办的办公室里,左右两侧有个风扇在吹,她依然觉得汗流浃背,举手道:“周厂长,我觉得厂里目前最大的问题,主要是解决重工车间温度过高的问题。外面的天每天都有三十七八度,冶炼车间的温度能达到四五十度以上,里面的工人根本受不住,中暑热晕的人不少。大家光想着给他们增加高温补贴,各种物品福利,没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这治标不治本啊。
您可以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咱们厂里自己生产风扇配件,自己组装风扇,往重工车间多放几台风扇,多拉几条电线。另外向市里提交申请,从华侨商店买两个大冰箱回来,每天在冰箱里冻满冰块,拿去放在重工车间里,可以很大程度的降低高温温度,让重工车间的工人们凉爽些,身体好受点,不至于接连出现晕倒中暑,影响钢厂冶炼。”
临近下班的前一个小时,周厂长召集厂委、工会各科干部,商讨近来天气炎热,重工各个车间频繁出现工人中暑热晕的问题。
这问题已经存在好几年,从59年磐市钢厂开建到如今,基本每年夏季都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往年都是给工人发高温补贴,发些肥皂香皂牙膏牙刷之类的日用品当福利,安抚这些辛苦的重工工人。
但苏曼二次下冶炼车间后,感受到车间里能热死人的滚烫温度,这次开会,免不了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年头国内的空调还没研制出来,国内仅有的一些空调都是从苏联进口的,而且只用在首都、沪市一些大领导,大首长的家里,或者国务厅这些重要场所,其他人连空调是什么都不知道。
冰箱在这年头也没普及,现有的冰箱大部分也都从苏联进口,不过相比空调,冰箱只要有华侨商品劵或者市政购买指标,是可以买到冰箱的。
比如磐市有两个影院,这两个影院都有一个老式长方柜的苏联‘莫斯科’牌冰箱,只用于公用的地方,私用的一般是华侨海外友人和华国干部家庭。
苏家三转一响都有,但没有冰箱,苏曼便知道这年头想买个冰箱不容易,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提出意见。
周厂长和其他干部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苏曼买冰箱的提议可行,但是自制风扇配件,这可不行。
周厂长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们是钢厂,就要做好炼钢的工作。如果我们自己生产风扇配件组装,等于抢别的厂家饭碗,市里是不会同意的。”
苏曼道:“周厂长多虑了,如今国内售卖的风扇以苏联和沪市华生牌、其他钻石牌、三环牌为主,我们磐市是没有风扇厂的。据我所知,很多大城市,如首都、沪市很多大厂都会开个下属副厂,增加主厂的收入,同时给广大市民增加工作岗位,属于双赢的局面。只要我们做好规划,多跑几趟市委办,相信市里会批准的。”
此言一出,引起厂里一众干部轩然大波。
一部分人觉得苏曼异想天开,钢厂自己的工作任务都忙得不可开交,还想开副厂,先不说市委办通不过通过,就说开个副厂也要不少钱,哪是嘴上说得那么容易。
一部分人赞成苏曼说得话,主要是为重工车间工人及自家着想。
重工车间的温度太高,的确需要多弄几台风扇在车间里给工人降温,如果要去商店买风扇的话,一个车间最少要买六台风扇,重工车间有八个不同分工的车间,一下就要四十八台风扇。买了重工车间的,也不能忽视轻工车间的,每个车间至少得买两个.....
这样算下来,光采办风扇都要五六十台,不仅要劵,还价钱不菲。
一台风扇的价格,最便宜的要八十块钱起步,上封到两百左右,跟三转一响一样,都是这年头普通人家不舍得花钱买的贵家伙。
但是自己组装就不一样了,钢厂从冶炼铁矿到生产出钢块,冷轧、热轧等多种工序,切割成各种工厂需要的多种配件,本身就是配件厂供应的主厂。
如果自己生产风扇配件,只需要成本价,组装一台风扇最少要节省一半的钱。
一旦开了风扇副厂,厂里的职工要购买风扇,有内部价,打折扣不说,又能解决一些人的工作问题,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双方持不同的意见,商讨近一个多小时。
眼看下班的时间越拖越晚,苏曼有些后悔提这个意见了。
她提开风扇厂的意见,本意是想到66年后,大动乱开始的那几年,钢厂也受到影响,出这样那样的事情,会导致厂里停工。
许多钢厂职工没有事做,不得不另谋出路,下乡支援建设,种地什么的,她想给厂里一些工人留在城里工作的机会,不至于背井离乡。
现在大家为了这个意见,商讨的火候,耽误她下班的时间,她望着吃窗外漫天的红霞,听着偶尔撕心裂肺叫唤不停的知了声,心中微微叹气。
好不容易周厂长拍板,要考虑苏曼的意见,由新上任负责生产的叶副厂长(原人事科叶科长)向市里进行提申意见报告,新上任的财务科易副科长进行购买冰箱,及叶副厂长的意见若被市里的领导驳回,进行购买风扇的一些预估,其他部门也要配合他们的工作,总算叫大家下班,明天再忙各自的事。
苏曼知道以徐启峰的性子,他肯定会在钢厂门口等她下班,一开完会,她溜得比谁都快。
她匆匆忙忙赶到钢厂门口,果然看见夕阳余晖下,那道修长身影站在厂门口对面马路吉普车旁。
“启峰!”苏曼迈着小碎步向他跑过去,看见他转身,手里捧着一束用报纸包住的花束,她清楚的看见里面姹紫嫣红,各种颜色的花朵,脚步一时顿住。
那束花太过招摇,在这古板陈旧,很多男人都不懂送花,不懂浪漫的年代格格不入。
虽然知道徐启峰是想讨她欢心,但在看见他拿着花要走过来的那一刻,苏曼赶紧跑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花,将花束塞进吉普车后座里,紧张的四处张望。
见没人看他们,这才把徐启峰推进驾驶室,让他开车。
徐启峰:......
“你不喜欢这些花?”他在前面开着车问,声音有一丝丝委屈。
“挺喜欢的。”苏曼把花捧在手里,放在鼻翼间闻了闻花香,“但你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送花给我,你不是说现在的局势越来越紧张?还好我今天下班的晚,钢厂工人基本都走光了,没人看见我们俩。要别人看见,又该批判我,说我撺掇着你搞小资情调,我到时候一张嘴到哪都说不清。”
徐启峰沉默半刻道:“是我考虑不周。”
苏曼捧着花,靠在车后座,舒缓的吐口气道:“你不用觉得委屈,我知道你想让我高兴,我很喜欢你送得花,都很漂亮。你下次想送花,把花插在家里就好。”
徐启峰低沉的心情好了些,转着方向盘,把他在中心街买花的事情跟苏曼说了下,又跟她讲,一会儿要多做些饭,隔壁老齐家孩子都要过来吃饭的事情。
苏曼认真听着,没有反对他让老齐家的孩子过来吃饭,听到他说组装了风扇,还买了凉席,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也就是说,从今晚开始,我不用再热得睡不着了。”
徐启峰笑道:“不止,我还给你准备了其他惊喜。”
苏曼狐疑,“你准备了什么?”
大直男现在学得这么有浪漫细胞,又是买花,又是准备惊喜,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你回去就知道了。”
两人回到家,苏曼一进院子就看见大柱几个孩子在前院的菜地里帮忙扯草、捉虫子,看见他俩进院子,齐刷刷地站起来,冲她露出天真的笑容喊:“苏婶婶好。”
这几个孩子这么懂礼貌,还过来帮忙干活,一点都不像是王翠花口中调皮捣蛋不听话的样子,苏曼走进院子笑道:“哎,你们好啊,怎么不去屋里坐着吹风扇,在地里忙活啥,读了一整天的书,不累啊。”
“婶婶,是我大哥说,我们不能白吃你们家的饭,要做些劳动来换饭吃,才能吃得心安。”大壮偷偷瞥了一眼他大哥的脸色说。
大柱没吭声,一张小脸写满:对,没错,我妈就是这样教我的,我们兄弟姐妹可不能白吃别人家的饭。
苏曼看着大柱几个孩子手里抓着各种带泥巴的杂草,小花、小蛋蛋两个手里还捏着几条蠕动的大青虫,她一面心疼几个孩子,一面对那蠕动的虫子无比恶寒。
忙道:“别做了,苏婶婶又不是外人,婶婶跟你们妈妈好着呢,她临走前让婶婶跟你们徐叔叔照看你们一二,你们肚子饿了,只管来婶婶这里吃饭,别再做这些事了,看得婶婶心里怪心疼的。”
徐启峰跟着进院道:“大柱,听你婶婶的,都去洗手吧,叔马上做饭。”
大柱问:“叔,我们今晚吃啥?”
中午他吃了徐叔烧得红烧肉意犹未尽,回到家里等弟妹放学回家,督促他们做作业的同时,忍不住炫耀了一番,把大壮几个弟妹给馋得,说啥都要来徐叔叔家里吃上一顿肉。
他那个时候有些后悔对弟妹说那些话,他知道这年头要吃顿肉多不容易,徐叔叔留他跟蛋蛋吃中午饭,是看他们中午没人管饭,好饭好菜的招待他,他转头就说出去,引得这么多弟妹不听他劝,要来徐叔叔家吃肉。
他一面后悔管不住自己的嘴,一面劝不住弟妹,只能厚着脸皮来徐叔叔家,让弟妹帮忙干活,才能吃饭。
弟妹一听徐叔叔答应晚上会做肉给他们吃,高兴的啥活儿都做,也不觉得苦,不觉得累,一个个乐呵呵的。
徐启峰把目光看向苏曼:“我中午做了红烧肉,给你留了点。下午后勤部的小方送了一些牛肉、羊肉过来,还有一只鸡,你看怎么做?”
苏曼想了想,问大柱:“你们兄弟几个能吃辣吗?”
“能!”大柱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娘是陕北人,她爱吃蒜和辣子,从小就锻炼我们吃,除了蛋蛋太小还吃不了外,我们都能吃辣。”
“那太好了。晚上我们煮火锅吃吧。”
“火锅是啥?”几个孩子好奇的问。
苏曼:......
忘记火锅在这时候还没普及了。
“火锅就是放了一些辣椒花椒红油,吃起来有些麻麻辣辣的大乱煮。”她解释说:“把肉菜放进锅里煮熟后,加些蒜蓉葱花香菜香油之类的调料到碗里裹上这些料,可香可好吃了。”
孩子们听得直流口味,一窝蜂叫到:“我要吃,我要吃!”
苏曼笑着让他们把虫子踩死,然后去洗手,自己走进客厅里,把徐启峰送得花拆开,插进客厅架子上的空花瓶里,倒上一些水,转头开始忙活要煮火锅的食材。
在没有现代火锅料售卖的情况下,想吃火锅,得自己熬火锅底料。
考虑到齐家的孩子多,可能吃不了那么麻辣,而且火锅要边煮边吃才好吃,苏曼叫徐启峰拿上蜂窝煤炉到院子中间发起火,她拿一口小铁锅,把事先剁好焯过水的鸡肉,加些许葱姜蒜花椒粒进去,熬一锅清汤备用。
出了厨房,她拎上菜篮子,去地里拔了几根她自己种得,吃不赢的莴笋,摘几根脆嫩的黄瓜,一大把红彤彤的朝天椒,一些翠绿的空心菜,两颗被虫子咬得外叶有些像蜘蛛网的圆包菜,另外就是四季豆和豇豆。
孩子们洗干净手,看她摘完菜回来,一个个围上来,“苏婶婶,是要洗菜,削皮吗?”
苏曼点头,还没开口,几个孩子立马道:“我们帮你,我们在家就经常帮妈妈干活,什么活都做得很好!”
他们说着,从她手里接过篮子,分工明确,小的帮忙择菜洗菜,大的帮忙削皮切块,切片,就连苏曼放在厨房里有些蔫哒哒的土豆、白菜、莲藕拿出来,他们都能处理成她想要的样子。
苏曼望着在院子角落忙活的不亦乐乎的孩子们,有些羡慕的对徐启峰说:“王大姐家的孩子可真懂事听话啊,我跟他们一样大的时候,拿刀削黄瓜,一不注意削着手,血流一地,疼死了。你看看大柱跟大壮这俩小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岁,两小子削得皮薄又快又好,还没削到手,可真是能干!也不知道王大姐平时怎么教他们的,他们挺乖的。”
“怎么,有想法?”徐启峰把她要备得食材中的红薯干宽粉,干香菇、干贝拿出来泡进热水里问。
“没有。”苏曼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斩钉绝铁道。
她往菜籽油、猪油混合烧热的油锅里,炒香一大勺子辣椒酱。
做火锅底料,汤底是关键,她把辣椒酱炒香后,加姜葱蒜、切段的干辣椒、花辣椒一同爆炒,然后加入熬好的鸡肉鸡汤进锅里,再放一些辣椒油,少许桂皮、香叶、白果、八角之类的香料进去增香,盖上锅盖慢慢熬煮。
鸡肉鸡汤她没放完,只放了一半,另起锅加些西红柿块、火腿片、泡发的香菇、干贝、干虾米、姜葱蒜进去,熬成一锅清汤,方便不太能吃辣的蛋蛋吃。
两口锅里散发出一股股浓郁的香味,引得人馋虫大动。
徐启峰有些好笑的伸手去摸她柔嫩的脸颊,幽深的眼眸里满是笑意:“你不觉得大柱他们几个兄弟姐妹挺可爱的吗?都不用你吩咐,都乖乖地去干活,压根不用你动手。”
“哄鬼呢,别人家的孩子看着都乖,你自己养能要你命!”
苏曼将切好成片的火腿肠片、还有土豆片、白菜、黄瓜等等蔬菜,每样放一点到清汤锅里煮着。
快熟的时候,再把她切好的薄薄的牛肉片、羊肉片烫一些到锅里,撒上一些盐就起锅。
这锅份量不大的清汤火锅,就够蛋蛋一个人了。
徐启峰挑眉:“我要有孩子,保证把他训得服服帖帖,不用你操心。”
苏曼听明白了,这家伙在隐晦的催生,有些生气地拨开他的手道:“我说过了,我暂时不想要孩子,你说什么也没用。你也别总摸我的脸,孩子们年纪都小,要看着咱们这么黏黏糊糊的,对他们影响不好。”
徐启峰感受她有些生气,立马承认错误:“对不起,我不该提孩子的事。”
他其实没有催生的想法,单纯觉得有大柱那样懂事的孩子在家里也挺好,主要是能帮苏曼分担一些家务。
他军务繁忙,很多时候不在家,本来他的意思是请个保姆来做家务,苏曼下班回来就休息,人就没那么累。
苏曼觉得请保姆要花不少钱,家里没孩子,没人捣乱弄得乱七八糟,隔三差五打扫就行了,没必要多花一份钱,他就没再动过请保姆的心思。
苏曼这么抗拒生孩子,他也没什么过多的想法,就是有些愧疚,以后他要时常上战场,没有人陪她,她一个人在家里孤孤单单,让他心疼。
苏曼看他认错的这么快,倒也懒得跟他计较,瞧着锅里咕噜噜的烧开了,指挥他把烧开的锅子,端去院子中央摆放的蜂窝煤炉上,招呼着孩子们拿碗筷,把切好的菜肴一盘盘的放在木桌上开吃。
蜂窝煤烧得正是旺盛的时候,铁锅咕噜噜的冒着火锅汤底红红辣辣的泡泡,浓郁的火锅香味飘香四溢。
大柱几个孩子手里一人拿个苏曼调好的葱、香菜末、蒜末、少许金贵的香油、朝天椒末的料汁,不知所措,又有些焦急的看向苏曼,不知道如何下筷子。
“这样吃。”苏曼拿筷子夹起一片薄薄的红白相间的羊肉片,往咕噜噜冒泡的红锅里稍微烫上两三秒钟就捞起来。红红的肉变成了粉白的肉,往料汁里一裹,裹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香油蒜末辣椒末往嘴里送,稍微一嚼,肉嫩香麻,吃一口就让人味觉大开。
大柱几个孩子赶紧有样学样,纷纷夹肉下锅里,学着她的样子裹上料汁往嘴里送。
“哇,好好吃哦!”大壮被肉烫得合不拢嘴,依然不肯将肉放凉,三两下把肉吃了,又伸筷子夹下一片肉下锅,嘴里不住赞扬:“火锅烫得肉可真好吃,又嫩又辣,还很香,这可比我妈煮得大肉好吃了上百倍!”
“唔,真好吃。”大军、小花附和点头。
两人辣得嘶嘶叫唤,双手却不停地往嘴里夹肉。
小蛋蛋则吃着清汤锅里提前煮好的菜肴,也拿着勺子吃个不停。
大柱看他们狼吞虎咽,三两下就把两盘牛肉、羊肉吃掉一半,赶紧阻止道:“都吃点蔬菜,别老吃肉,给徐叔叔、苏婶婶他们留点!”
“留啥,只管吃,我们不差那一口。”苏曼把徐启峰中午给她留得一小盘子红烧肉在厨房的煤气炉上热了热,端在院中的小桌子上,招呼大柱他们:“都吃,你们把菜都吃光了,才显得婶婶我厨艺好,这才是对我最大的表彰。”
“好哎!”大壮几个孩子欢呼一声,不顾大柱的脸色,一窝蜂地疯抢红烧肉。
徐启峰默默往苏曼碗里夹了两块红烧肉,又给她烫好几片牛肉羊肉、捞几块煮得软烂入味的火锅底料鸡肉进她碗里,这才吃自己的。
孩子们吃完肉菜,又吃素菜,比如莴笋块、莴笋叶、土豆片、香菇、红薯宽粉等素菜,都是煮熟之后会吸收火锅汤料,吃进嘴里又麻又辣,又带着各自素菜的清香味道,好吃的让人根本停不下来来。
当所有人最后一人吃完一份煮得透明,口感软糯麻辣的宽粉后,火锅里煮得所有菜肴都吃个一干二净,蜂窝煤炉的火渐渐熄灭,火锅的汤底也熬干了一半,沉寂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敞开的院门时不时吹进来一些凉风。
大家挺着个滚圆的肚子,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感受着傍晚的微风,还有从客厅牵电线板出来的电风扇转动扇着的凉风,一个个打着饱嗝,舒服不已。
“苏婶婶,徐叔叔可真好呀。”刚上小学的小花,挨着苏曼坐,忽然细声细气的感叹。
“哦?你徐叔叔好在哪里?”苏曼喝着徐启峰早前烧开放凉的凉白开,笑着问她。
“徐叔叔不用你使唤,一吃完饭就主动收拾桌子去洗碗。不像我爸,他吃完饭嘴巴一抹油,就坐在一边看书去。我妈叫他洗个碗,他要么使唤我大哥去洗,要么拖拖拉拉,说什么大老爷们儿在外累了一天,回家还要干家务,不像话,拖拉着让我妈洗,一点都没有当人丈夫的自觉性。”
下班回来看到孩子们不在家,听到隔壁传来孩子动静,过来查看的齐衡,听到这话脸色难看极了。
“小花你们几个不在家,在你们徐叔叔家里干什么?又来打人家秋风?!”齐衡黑着一张脸呵斥:“都给我回去!”
苏曼想开口劝两句,刚才还十分活泼跟她说话的小花几个,这会儿安静如鸡,纷纷小声跟她说了一句再见,乖乖地跟着齐衡回家。
“都走了?”徐启峰洗完碗出来,看见院子里空唠唠的一片,问苏曼。
苏曼点头,“齐衡回来了。”
徐启峰微不可闻地叹气,“我还买了两个西瓜,泡在装了冷水的水桶里,打算等孩子们消完食,切给他们吃。”
“没事,晚点送一个西瓜过去就成。”
这是打算晚点过去打探打探,齐衡有没有打孩子?
徐启峰嘴角微勾,“成,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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