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可以。”她落落大方答应了。
“地址就写‘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可以吗？”
“可以。”
“你喜欢吃巧克力吗？”
“嗯？”
“女孩不是都喜欢甜食吗？”
好像也没错。“喜欢啊。怎么了？”
“我看到杂志上说糖分就是热量, 可以供给大脑能量，是这样吗？”
“是的。”
“现在天气太热了，等到天气凉快下来, 我给你寄巧克力。美国可以买到很多品牌的巧克力, 你一定会喜欢。”
啊, 男孩, 真的太直接了！
不过，很高兴呢。
挂了电话, 心情愉快。
保持着好心情，看书都觉得效率更高了呢。
恋爱是什么感觉？要说她也不算完全没有品尝过恋爱的滋味，但以前的恋爱……总觉得太世俗, 大家都把条件摆在桌上：学历、家庭出身、相貌、工作、工资, 样样都要放到天平上称一称, 丝毫没有爱情的甜蜜。
人们都说, 想要寻找单纯的爱情最好的地方就是中学，连大学都不行, 好像也很有道理。以前同一届的同学里有好几对中学就早恋的，老师其实也没有怎么管, 这几对之后都结婚了，除了张娅宁和池晓峰离婚了之外，其他几对一直感情稳定。
也许，这确实很有道理。
*
6月初, 窦海骊飞去了美国，柯蒂斯音乐学院在费城，一座位于纽约和华盛顿特区之间的城市。柯蒂斯音乐学院数年后招收了一位钢琴专业的中国学生, 当时那名中国学生只有15岁，将来这位学生在中国十分有名气。
刚满18岁的窦海骊是今年柯蒂斯音乐学院招收的唯一一名中国学生。柯蒂斯一直保持着150人左右的招生人数, 这是一支交响乐团的人数，也是按照交响乐团的各种乐器来进行招生的，除了小提琴专业招生人数稍多一点之外，钢琴专业每年只有个位数的学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因为招生人数极少，所以财大气粗可以为所有学生提供奖学金，足够支付学费，生活费也包含在内，只要不是大手大脚，足够用了。
随着录取通知书寄来的是柯蒂斯的新生手册和宣传手册，柯蒂斯提供给在校学生大量演出机会，平均一年有将近80场演出，意味着大概两周会有3场演出，学习与实践相结合。在这种学习环境下，学生们早早便会有演出经验，想偷懒都不行。
到达费城的第一天，窦海骊先住进酒店倒时差。酒店的房钱换算成人民币，直让他两眼一黑：天哪！好贵！
他写信给父亲，汇报了租房的历程。他舍不得租一整套，于是只看那些租单间的。费城有好几所大学，大学附近总会有自己租房子住的学生，一些学生会将另一个房间出租。他只租3个月，找房间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找了4、5天，才终于找到合适的房子。房东听说他被柯蒂斯音乐学院录取了，表示了震惊和佩服。
给康妙玟的信里则说了费城见闻。他的飞机是到纽约的，从纽约坐长途巴士到了费城。纽约人真多！JFK国际机场好大！他一下飞机就有点蒙圈，美式口语一开始听得半懂不懂，所幸遇到的大部分美国人还算比较热情。
起先他还不敢开口说英语，但后来发现说出口也不是那么难，找房子的时候口语真的进步飞速，果然语言环境也很重要。
“……
费城的夏天也很热，但比庐州的气候要好很多，北美不像亚洲那样气候典型，听说除了加州、佛州那样的南方州，大部分城市的气候都很适合居住，夏天不太热冬天不太冷。哦，纽约州往北除外，新英格兰地区听说跟东北一样冷，毕竟是美国东北。
我住的房间不大，大概15个平方米，有很大的厅。我的房东是个和蔼的老太太，她养了一堆猫，至今我都没有数清楚到底是多少只猫。猫很可爱，唯一不可爱的是猫毛飞得到处都是。我会给猫洗澡，换房东太太的两餐饭，早饭和晚饭，因为我中午一般不回来吃饭。
我去柯蒂斯看过了，学校的环境非常好，学校允许我现在就进琴房练习，不过他们没法现在就给我安排宿舍。
……
我的口语现在越来越好了，很流利，但我还需要加强一下专业名词的学习。我学会了买菜，也学了一点做菜，这要归功我带来的一本家常菜食谱，别担心我会饿肚子。费城的中国人不多，多数都住在中国城那一片，有中国超市，但里面的中国货普遍都卖得很贵。昨天我才去了中国超市买东西，美国本土没有那种很细的香葱，而中国超市里一把香葱要卖到5美元！
看到价格我只想晕过去！
总之，在外面生活非常不容易，请你事先做好心理准备。
……
今天就先写到这里，下次再聊！
你的朋友 窦海骊，即日”
*
男孩子嘛，还是要早点学会持家的，没毛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给他回信，写的没有他写的那么多，一张纸就完事。
他下一封信里说美国现在有移动电话了，很方便，可以随身携带，美国真是一个美好的国家！非常先进，有很多科技产品。而且，满地都是私家车！给少年带来了极大的震撼：美国人民真是富裕啊！
他在国内学会开车了，但还没有来得及考驾照，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考美国驾照。房东太太允许他用她的老爷车练习，他准备8月去考驾照。
看来他在美国适应的还挺快的，口语进步的也飞快，她很为他高兴。他还寄了几张照片给她，少年在美国的阳光下笑的一片灿烂。
*
要说今年轰动全球数学界的重大事件，一定要数6月23日在剑桥大学的艾萨克·牛顿研究所的一场报告了。
报告的主讲人是英国数学家安德鲁·怀尔斯，目前任普林斯顿数学系教授。这是在剑桥大学举办的一次数学研讨会，经过几天的一大堆报告和讲座后，怀尔斯在他的3场报告的最后一场详细讲解了他是如何证明“费马大定理”的。
数学界为之轰动！
费马大定理经过许多人300多年的努力，期间重要的几个步骤是费马本人证明了n=4、欧拉证明了n=3，玛丽·索菲·热尔曼证明了适用于无穷多素数指数的第一个一般性结果，等等。
怀尔斯对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跟数论中的椭圆曲线和模形式概念有关，据说在场的200多名数学家里只有1/4的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证明费马大定理的过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怀尔斯说自己花了8年的时间，不停的假设、推导、排除，最终，得到了解答。
能攻克费马大定理这道顶级数学难题，安德鲁·怀尔斯立即收获了全世界数学家的关注。他随后便将费马大定理的证明写成论文，发给了数学顶级期刊之一的《数学年鉴》。
教授们也跟康妙玟说了发论文的程序：文学类的杂志排稿大概是提前3个月到6个月，而科学类杂志的排稿还需要有一个短则1年长则数年的编辑审稿过程。
数学类的杂志编辑肯定不可能精通所有数学方向，大多数情况下看不懂才是正常的，这时候编辑会从通讯录里找出几个业界大拿，请他们审阅稿件，分别独立作出批阅意见，主要是验证解答是否正确。当审稿员也是很艰难的事情，如果水平不够很容易露怯，看不懂怎么破？
英国科学杂志已经刊登了怀尔斯报告中的一些照片，杂志从英国远航运到中国，时效性还满强的，8月便到了中国，飞向各个大学图书馆。详细内容只有等论文通过审稿、发表在杂志上才能知道，想来费马大定理的证明论文一定拥有优先权，内容无误的话，会尽快安排刊登。
所以如果康妙玟现在写一篇论文，可能很难在毕业前就刊出。
*
内接方形问题她已经有了详细的证明过程，在脑中打了草稿，准备从香港回来后就写。
8月的第三周，康妙玟再次去了香港。这次是跟妈妈一起去的，也带妈妈游览一下香港这个花花世界。
广告拍的很顺利，美心月饼拍了两天，都是从早到晚的拍，一天工作10小时.没想到拍广告一点也不好玩！一个镜头会反复的拍好多条，一天下来，就算中间休息很多次也会觉得很累。
背台词对她来说当然不是问题，看一遍就记住了。丘小姐全程跟着，还有个助理为她打点琐事，除了有点烦有点累之外，其他方面都被照顾的很好。
拍完美心，休息了一天，接着拍路虎的广告。不知道路虎怎么想的，选了她这么个未成年拍广告，感觉一点都不搭。也不是很懂面向的客户群体是什么。也许是女性？毕竟现在亚洲女性自己买车的也很多了。
广告脚本写的倒是很有意思，康妙玟本色出演自己，司机开着路虎载她躲避狗仔队，主打凸显路虎的性能。至于她并不会开车，哦，那不算什么，她都还没有到能考驾照的年龄呢。
路虎广告拍了3天，也是很累。奚绣蓝没有在片场守着她，丘小姐找人陪她在香港旅游几天，玩的很快乐，晚上才回酒店。
香港的夜晚很热闹，住在中环的大酒店，下楼就是商业区购物区，还有很多小店铺，吃喝玩乐一条龙，还有珠宝店。
母女俩吃过晚饭便下去逛街，中环写字楼多，楼下店面多是大品牌，奚绣蓝不舍得买什么大牌，但不妨碍她乐呵呵的进去看。香港柜姐是不大看得起只懂说普通话的陆客的，但康妙玟会说粤语，她们也不敢表现的太鄙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之前两次来香港也逛街，但都是有本地助理陪同，还没有见识过本港柜姐的脸色。第二天晚上便让丘小姐的助理加个班，晚上陪她们母女逛街。
有本地人陪同，柜姐的态度好很多。
在小店铺里买了鸡蛋仔，奚绣蓝评价“还怪好吃的”；在奶茶店买了奶茶，丝丝滑滑的口感立即征服了奚绣蓝，不过丝袜奶茶还是算了，怪怪的；猫屎咖啡这种也绝对不会尝试；倒是同样也很喜欢广式早茶，水晶虾饺、干蒸烧麦、奶黄包都很好吃。
各种鲜榨的果汁也很不错，尝了甘蔗汁和芒果汁，还有整只的椰子，砍开椰子喝椰子水，椰子水倒是十分便宜。
离开香港之前，霍太太派人来接她们母女，到太平山的霍家豪宅里共进晚餐。
论文完成，提前答辩
奚绣蓝第一次见识到真富豪之家是什么样儿的, 颇有点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受：别墅这么大！客厅这么高！水晶灯这么亮！
霍太太是缅甸华侨富商出身，就算跟霍家说不上太门当户对吧，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 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 个人修养极好。带她们母女参观了自己家, 还说知道她家的别墅已经装修的七七八八, 她没什么好送的，就送一套卧室家具吧。
还很谦和的说虽然送卧室家具有点怪怪的, 但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时间在床上，睡的好是头等大事，一张好床能让妙玟睡的舒服, 醒来的时候精力充沛, 因此她便冒昧的送了, 希望康太太不要介意。
一番话说的恳切又得体, 奚绣蓝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拒绝。
回了酒店，奚绣蓝才感叹, “到底是有钱人，姿态好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也表示同意, 霍太太的社交手段可是经过香港社交圈这个大染缸的考验的，又不差钱，事做的漂亮，话也说的漂亮, 令人如沐春风，压根没法拒绝。
说起来香港的家具店奚绣蓝也去逛过了，金额直接吓退她, 动辄4位数5位数；床上四件套摸着真舒服，细腻丝滑, 可也至少都是3位数，换成人民币让她心肝颤。
等她们回了庐州，霍太太送的家具也运到了，租了一辆货车直接送到别墅里。
琥珀山庄的第一期别墅1993年春节过后通过了验收，终于交房了。康妙玟第一时间办好了手续，因为她还未成年，房产证上还是写的奚绣蓝和她两个人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肖老板拉了两支装修队，自己的别墅和康家的别墅同步开工，而且令人意外的居然不是土财主作风瞎装修，居然正经八百的请了室内设计师设计的内部装修图。室内设计师还隔三差五到现场来监工，态度非常认真，跟雇主沟通的也很好，完全能明白康妙玟想要什么风格的室内装修。
只要人手足够，室内装修是能干的很快的，如今两间别墅的装修都到了收尾阶段，只等打扫卫生后设计师验收、房主验收了。设计师这天也在别墅，对着货车上卸下来的家具赞不绝口，从木料、做工、设计全方位夸了个遍。
当然价格也一定是很好看的，设计师都不敢问到底多少钱。
设计师找了人将阁楼和三楼先打扫出来，三楼是康妙玟的卧室和洗手间，地面是大理石，浴室十分通透，装了一只雪白的瓷浴缸，水笼头是镀金的，上下水做的很好，都是暗管，浴缸以后不喜欢了还可以换。
将家具摆放在卧室里，一张标准双人床、两只床头柜、一组大衣柜，还说了要是不喜欢可以量好尺寸送去香港订做；一张梳妆台，成套的4把椅子4张方凳，一张床尾凳，凳子下面是储物柜；一只多斗柜，一张床边小几。
大衣柜之后又搬上阁楼，卧室里要穿的衣服有多斗柜已经足够，其他衣服都放在阁楼里。
很满意。
今天便先把阁楼和三楼验收了。一楼二楼现在正在打扫，明天还要干一整天才能彻底打扫干净。
*
9月，科大开学了。
新学年非常忙碌，忙完选课后，康妙玟发现今年的学分不多，高学分的大课大一她基本就上完了，体育课这种必修课也就只剩1个学分，这学期拿到第4个体育课学分就圆满了。
她的课程规划的很好，大一大二忙翻天，大三在课程上可以稍微松口气，但还要写论文。刚开学，除了上课时间她就泡在图书馆，参考了别人的论文的模板，开始搞论文了。
论文对她不陌生，但之前交作业写的论文只能说是小打小闹，都不长，以一页纸1000字来计算，一般也就写个3、4页纸。
看着国内外诸多论文动辄几十页、甚至上百页，康妙玟觉得压力山大。
她不确定的一点是，内接方形问题真的需要那么长的论文吗？
论文的草稿只花了一周便写完了，写完也只有8页纸而已，她觉得都讲清楚了，论证环节清晰，就是带上图也只有10页。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还想继续压缩页数呢。
又花了一周时间将论文修订了一下，先拿给苏淳教授看。苏淳教授连夜看完，发现她的论证逻辑清晰简洁，完全不需要修改。
再用两天的时间在电脑上跑了一下程序，发现确实无误，她真的解开了这个“简单的难题”。
苏淳激动得赶紧找来单墫教授，给他看了康妙玟的论文。单墫教授当场看完了论文。
“我觉得是没有错误，她确实解开了这个难题。”单墫教授也很激动，“不得了啊，老苏，长江后浪推前浪呀，这孩子脑袋也太灵光了。”
苏淳忍不住笑，“有这样的学生，我高兴得很。”
“她要用这篇当毕业论文吗？”
“恐怕是了。”
单墫思忖片刻，“行。我看也不必等到6月份论文答辩了，她要是决定用这篇当学位论文，我们可以提前让她答辩，答辩完了赶紧让她投稿。”
“投哪家？国内还是国外？”
他沉吟，“国外吧，那几家顶级数学期刊哪家合适？”
“《数学新进展》怎么样？影响因子指数很高。”
单墫笑了，“一上来就是顶级期刊，这步子夸的可大。”
“我看没问题。对了，还要让孩子给丘成桐教授写封信，告诉他孩子解开了内接方形问题。”
“怎么？”
“我担心编辑拖稿。”
“你是想让她以本科生身份发论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
“别忘了，康妙玟拿了IMO金牌才只有3年。”
对啊，她身上还有IMO金牌得主的光环。
次日，两位教授跟康妙玟谈了谈。
“提前答辩？可以吗？”康妙玟倒是吓了一大跳。
“有什么不可以？系里完全可以为你破例。”单墫毫不犹豫的说：“你看看是否还能继续精简一下，然后向国外的数学期刊投稿。我和苏教授建议你投给《Inventiones Mathematicae》。”
震惊！
《数学新进展》数学顶级期刊，第一篇论文就这么刺激的吗？直接投给顶级期刊？内接方形问题不是什么著名的数学难题，只是一个“不著名”又拖了很多年没人解出的难题，她还以为非得是证明费马大定理那种程度的论文才有资格发在顶级期刊上呢。
苏淳笑着说：“你还是孩子，根本不懂你独立证明了这个难题有多么了不起！”
哈？是这样吗？
很快定下了答辩日期，就在国庆节过后的第一个周一。
*
康妙玟又将论文精简了一下，压缩到6页，并且翻译成英文。
国庆节放假三天，一家三口去了杭州旅游，但旅游并不愉快，主要是杭州游客太多了，哪哪都是人。
“这说明现在中国人民的收入提高了，生活质量提高了，就要追求精神享受，要出门旅游啦。”还好家里有车，康卫国开车往返，一家三口路上有说有笑。
“对对，是这样。是好事。”
“爸，下次我们错开旅游高峰期，再去杭州玩吧。”
“行行，一句话的事情！我家宝贝女儿想干啥，跟爸爸说！”
“杭州还真是挺不错的，风景好，怪不得人家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呢。老康，下次我们再去苏州玩玩啊。”
家里经济好了，妈妈也舍得花钱出门旅游了。见识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是很幸福的，只要不是哪哪都是人就更好了。
对于女儿要提前答辩的事儿，康卫国奚绣蓝都不是很懂，只听说论文通过就能毕业了。
康妙玟说：“嗯，是这样，学校给我破例提前答辩，但我的学分还不够，这学期上完就差不多了。”
事实证明，只要你够牛，学校会非常迁就你的进度。
“那你不用上完四年啊？”奚绣蓝问。
“不用，学分修够了就行。”
“那你想好去哪里上研究生了吗？”
“去法国，上次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法国高等师范学院。”
“师范学院？”奚绣蓝嘀咕，“怎么听都像是当老师的。”
“确实是教怎么当老师的。”
奚绣蓝愣住，“当老师？”不敢相信！
康妙玟解释，“当老师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学的理论数学，又叫基础数学，毕业之后主要就业方向就是要当老师的。”
康卫国想了想，“当老师也好，等到出国拿了博士回来，还不是国内大学抢着要啊？”
康妙玟笑着点头，“对，爸爸说的对。”
17岁生日快乐
当大学老师旱涝保收, 社会地位也高，在父母心里应该是最佳职业没有之一。
奚绣蓝也回过味来了，“也不错。哎呀, 我姑娘要出国读博士唻！”
她笑着说：“妈, 还没有开始申请学校呢。”
“肯定能申请到, 我上次听你教授说了, 你拿那个奥数金牌，就没有哪家大学会不录取你。我记得那时候好几个外国学校都给你写信让你去上学的, 是吧？”
“也不算，也还是要我自己申请。而且那时候我还小，未成年出国上学很麻烦的。”
“对哦, 你那时候还太小了。”奚绣蓝小心抱着她, “你要出国, 我舍不得你。”
“妈, 你要这么想，我去法国上学, 以后你能去看我，我带你在巴黎玩呀。”
奚绣蓝美滋滋的, “我可享我女儿的福了，去了北京、上海、香港，下次就去巴黎了。你妈妈我呀，也是出过国的人了！”
一想到可以跟人假装谦虚实则吹牛, 心里爽得跟大热天吃了冰淇淋似的。
“庐州理工有不少出国的，前几年那个曲老师你记得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记得了。”
康卫国说：“哪个曲？”
“乐曲的曲。他是张凤池的同事，学校送他去美国进修, 学计算机，公费出国晓得吧？说是去两年, 结果去了就没回来。”
“哎哟！还能这样啊？”
“美国多好啊，富得很，听说家家都有小汽车，人人都住大别墅。”
这也是信息不通畅造成的错觉。改革开放和中美建交都是1979年发生的事情，十几年来，中国群众对美国群众的生活产生了许多夸张的幻想，总觉得美国什么都好，有房有车有自由。
康妙玟抿唇笑，“那要问问窦海骊。”
康卫国说：“对，学校有好几个公费出国就没回来的，没想到曲老师也没回来。那钱怎么算啊？他们公费肯定要签协议的。”
“不回来就赔钱呗，给了好几万呢。”
“在美国肯定赚大钱了。”
“那可不，不然还能留那里不回来啊？哎呀，玟玟，你学校会不会给你出钱？”
“不需要，只要能申请到高师，高师会给奖学金。”
“也是。”奚绣蓝很高兴，“我姑娘厉害着呢，花外国人的钱上外国人的学校，了不起！”
康妙玟连连点头，“对对，花他们外国人的钱。”
能公费出国是很牛的，大学提供给学生和教师的出国经费有限，每年都要抢破头，能争取到公费说明要么本人很厉害有投资价值，要么说明本人手腕了得。
康妙玟觉得自己是第一种，但没必要。好吧，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如果巴黎高师没法给她奖学金，她还是要争取一下公费的。
*
过了国庆节，康妙玟将又写了一版的论文交给苏淳教授。
另外将2.0版的论文翻译成英文，寄给美国的《数学新发展》杂志。随论文附上给杂志编辑的信。她没有给专业杂志投稿的经验，教授们也没有给顶级期刊杂志投稿的经验，她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依靠自己的想法冲了。
与此同时，她还写信给哈佛大学的丘成桐教授，简述了她对内接方形问题的解决方法。
信寄出之后就到了她的论文答辩日。
论文答辩的非常顺利，反正她也没有别人的经验可以参考，就觉得很快便结束了。主要是她的论文确实也不长，写的也很简洁清晰，教授们也没有太多问题要问。不到40分钟便结束了答辩。
答辩结束后出了教室，感觉天清气爽，浑身轻松。
*
苏瑞羡慕的说：“你这个速度也太快了！三年就念完本科，课还没上完，答辩都搞完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呀！”
康妙玟笑嘻嘻的说：“你也可以的呀，四年才本科毕业完全没有必要嘛，很多欧洲国家本科就只有三年。”
“不行，”苏瑞摇头，“我不行，你这两年上课上疯了，好累，我不行。”
逗笑她。
“我是来体验大学生活的，节奏太快了，感觉整天都是在学习学习学习。天哪！”葛小卉作势“晕倒”。
“但上大学不整天学习学习，那就浪费了最好的时间。”
女生们都侧目看她：卷王！
“你看，你还有两个月才到17岁，就已经大学毕业了。”
“这个时间刚好，等我毕业了就快到18岁。”
“你申请材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差不多了，这个月还来得及再去一次上海考C1。”
数学系并不要求学第二外语，其实只要不是去非英语国家继续深造的话，学好英语已经足够。对于康妙玟只花了1年时间便能法语流利对话，同学们纷纷表示这是非人的速度，果然天才就是天才。
*
接着又是去上海考试，这次报了C1，在上海待了两天，考完试当天晚上坐火车回了庐州。过两周出成绩，不出意外的仍然高分合格。
接着便是准备申请法国大学的材料：申请表；大学成绩换算成绩点后翻译成法语；各种必需的材料，都要做公证；社会实践活动，就用学校音乐社的演出和个人画展当成社会实践活动吧；法语自荐信；弗朗索瓦教授的推荐信；弗朗索瓦教授还很好心的帮她拿到了另一位数学教授的推荐信；写了回邮地址的国际信封一个，若干邮资，一般是让你自己贴好邮票，寄出录取通知书或拒信用。
申请学校有两所，一所巴黎高等师范学院，一所巴黎第六大学，没有其他备选。
11月的第二周便将所有材料准备好，寄了联邦国际快递FedEx，没想到FedEx80年代就进入中国市场了，之前寄论文和给丘成桐的信也都用的FedEx。国际快递当然很贵，但能保证不丢件和时效性，是寄申请材料的首选。
寄出申请材料后，就坐等对方联系了。
听说国外学校会对申请人进行面试，但很多时候对国际生只能打电话，会问什么问题也是五花八门的，一般应该会问你为什么选择我们大学，这个问题实话实说就好，要么是因为大学牛逼，要么是因为教授牛逼，相信我一定能够学到更高深的知识。
总之见招拆招吧。
教授们都认为她肯定能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巴黎高师的录取比较复杂，他们的申请时间截止到12月底，次年1月出入围名单，然后一月到二月会有两次面试，从全球（含法国）上万名申请者中选择200多人发放录取通知书。国际生是固定名额，理科10个文科10个，竞争激烈。
面试还要学生本人去巴黎，所以家里没钱连跑个来回的机票钱都没有，也就不谈了。
总之难度很大。
所以巴黎第六大学算是保底学校，六大硕士研究生招生人数一年超过2000多人，国际生名额也多，一年能有数百人，比巴黎高师这独木桥强多了。
弗朗索瓦教授也觉得她很有希望被巴黎高师录取，他这几年不在高师上课，但如果她被高师录取，可以选择是在高师上课或是到六大选修他教授的课程，高师在这方面也还是比较灵活的。他保证高师的教授绝对都是非常棒的老师，师资力量绝对雄厚，能来巴黎读硕士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教授话里话外对法国的数学研究水平非常自豪。
康妙玟心里笃定自己肯定能入围，所以11月又跑了一趟上海，到法国领事馆排队办签证。签证官用中文和法语分别问了她几个问题，得知她是为了巴黎高师的面试申请签证，十分意外加欣慰。
她也顺便小拍了一通法国的教育，说她没有选择美国的学校，只申请了巴黎高师和巴黎六大，就是相信法国的数学水平。签证官见多识广，彩虹屁听的多了，但也还是非常愉快，收下了护照，给了她回执，上面印着两周内寄出护照。
妈妈奚绣蓝也一起申请的签证，理由是女儿未成年，妈妈是监护人，要陪女儿一起去巴黎。当然也是没问题，签证官同样收下了奚绣蓝的护照。
“收下护照是不是就是过签了？”奚绣蓝不放心的问。
签证官笑了，“是的，回家等着吧，最迟一周后就寄出护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高兴的说：“谢谢谢谢！”
出了面签室，康妙玟迎上来，“妈。”
“过了。”奚绣蓝眉飞色舞：嘿嘿，她很快也是出过国的人啦！
“不会拒签的。”
“申请的是什么类型的签证啊？你之前跟我说过，我太紧张，忘了。”
“旅游签证，可以在法国逗留30天。”
“一个月啊。”
“嗯。我们可以在巴黎多待几天旅游。妈，你想去哪里玩？”
“埃菲尔铁塔，卢浮宫，还有那个……凡尔赛是吧？”
“对。妈妈你眼光真好，我们肯定要去参观那些王室宫殿的，肯定很好看。”一边说着，一边走出领事馆。
*
回了庐州，没过几天就是她的17岁生日。
几个男孩都给她寄了生日礼物，窦海骊在费城、鲁青雁在普林斯顿、罗克狄在波士顿，都是提前几天收到的包裹。窦海骊给她寄了两套衣服，秋天的卫衣牛仔裤，冬天的加厚卫衣和灯芯绒长裤，都很好看，美式日常服主打就是一个简单，一套衣服穿10年还不落伍。
还有一盒费列罗巧克力，巧克力礼盒里有一张生日卡片，“Dear妙玟，生日快乐”。普普通通简简单单。
鲁青雁寄了几本书，一条非常可爱的粉色半宝石猫咪头锁骨链。也有一张生日卡片：
“妙玟，生日快乐。我在路边小店看到这条项链，觉得很适合你。”
罗克狄给她寄了一大堆巧克力，一个很大的箱子里塞满了巧克力礼盒。
“亲爱的妙玟，17岁生日快乐！
送你许多甜蜜的巧克力，愿你的17岁的每一天都是甜蜜的，每天一颗，每天甜蜜。”
哎呀！这个男孩很会说话呀！
康妙玟在床上打着滚，嘴巴里是巧克力的香味。男孩们都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距离太远，不过优点也是距离太远，不会占用她的时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乔俊之，他去了北京之后也是每年寄生日礼物给她，去年是糖果和巧克力，今年是一套进口的水粉颜料。
他的年龄最小，经济方面应该也不宽裕，今年过了春节给她汇了一笔5000元的巨款买画，应该掏空了他这几年的压岁钱小金库。她送他生日礼物也很费心，既要他能用得上，又不会让年宝莉发现。今年送的钢笔，明年送什么呢？
巴黎高师的面试通知书
17岁是个微妙的年龄, 还是未成年，但距离18岁的成年大关却一天比一天接近。以前……她好像对18岁没有什么感觉，只感觉忽然就长大了, 平凡又普通的半生。
时间怎么可以过的如此之快呢？
她在床上继续翻滚, 胡思乱想。以前的她是怎样一个躺平主义者已经不想回忆了, 现在……现在很好, 她不能想象比现在的人生更美好的人生了。
*
庐州的11月就算是秋天，非常短促, 大概只有2-3周时间。过了生日之后，一天冷似一天，12月初居然下了一场小雪。
“玟玟啊, 下雪了, 今天多穿一点, 别骑车了, 地上滑。”
“知道了，妈。”
“我开车送你。”康卫国拎了早点上来, “快点吃，不然要凉了。我买的辣糊汤, 香菇烧麦。”都是她喜欢吃的。
“嗯嗯，马上马上，我找衣服。”
这个天气也不算特别冷，穿不上羽绒服, 教室里有暖气，室温有20多度，因此里面不需要穿太多, 穿件厚一点的卫衣就行，外面穿短大衣, 进了教室脱掉。
一会儿穿好卫衣出来吃早饭，吃过早饭，一家三口都下楼，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
做为长江流域的城市，庐州既不被北方人承认为北方城市，也不被南方人承认为南方城市。庐州绝大部分企事业单位都没有集中供暖，到1993年为止，集中供暖的只有极少数单位，比如省体育厅（就在庐州理工附近）、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中科大是庐州地区唯一一所在学生宿舍和教室集中供暖的大学。
庐州在纬度上几乎跟南京齐平，南京也没有大学能在学生宿舍和教室集中供暖。
很多安徽学生选择中科大，一方面是离家近，一方面也是被宿舍供暖给打动了。
康卫国开车直接把女儿送到教学楼楼下，叮嘱她一番，“要是雪下大了不好走你中午就别回家，在食堂吃饭，回宿舍待着，下午放学我开车来接你。”
“好的。爸你开车也要小心啊，开慢点。”
“知道了。”老爸挥挥手，开车走了。
小雪绵绵的下着，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但因为是今年第一场雪，始终没有积的太厚，薄薄的积雪下面是化成水的雪，于是路面便是雪和水造成的湿滑。
进了教学楼，上楼找到教室，坐下来，脱了大衣，放在腿上。
“康妙玟。”苏瑞跟在她后面进了教室。
“你不是还没修这门课吗？”康妙玟有点奇怪。
“我找你问问选学校的事情。”
“你要选法国的学校吗？”
“不啊，我没学法语。”
“那怎么问我？我对美国学校不是很了解。”
“不是很了解也比我知道的多。哈佛和普林斯顿，或是伯克利，选哪所？”
“哪所给你全奖你选哪所。”康妙玟实事求是的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瑞笑着推了她一下，“瞧你说的！可我没有参加过IMO，我不知道哪家比较有把握。”
“这三所都是美国数学方面顶尖名校了。MIT和加州理工你不考虑吗？”
“MIT竞争激烈，加州理工的录取率比MI还低呢。国际生要跟全世界学生竞争，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你要是不喜欢波士顿太冷，伯克利和加州理工都可以的。先选一所保底学校，再选你的梦中情校。”
逗笑苏瑞，“什么‘梦中情校’，你的怪名词好多。”
“梦中情人嘛，延伸一下就是梦中情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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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点头，“这个说法虽然怪怪的，但还真的很贴切。我很想去普林斯顿，就怕去不了，或者给不了全奖。”
这几所学校全都竞争异常激烈，苏瑞吃亏在没有IMO金牌加成，对这几所名校来说，也就是普普通通国际生申请者中的一员。
毕竟说起来IMO每年的金牌得主非常少，因此含金量极高。
*
中午，雪下的大了点，积雪被路面上的雪水浸湿，有人走过的路面全都湿哒哒的。
康妙玟怕靴子进水，决定不回家了，中午在学校食堂吃了午饭。吃过饭跟苏瑞一起回了宿舍。她不在宿舍住，但宿舍里也没有安排其他女生住进来，于是她还拥有自己原来的床铺，有时候过来午睡。
她为苏瑞挑了8所学校，全面撒网重点逮鱼，怎么也会有一所学校能提供全额奖学金吧。除了以上5所名校之外，另外挑了哥伦比亚大学、斯坦福大学、佐治亚理工大学，这8所大学的数学系在美国大学中都位于前列，也都是Top顶级名校。名校的好处就是校友捐款超多的，奖学金也给的很大方，拿到全奖的概率比较高。
说起来这就是数学系学生的悲剧了，就业方向不像工科那样本科就能找到收入高的好工作，必须深造，物理或数学物理都要比纯数学好就业。宿舍里4个女生，康妙玟早早便定下来研究理论数学，葛小卉实验物理，杨娉婷应用物理，苏瑞到这学期选课才定下来应用数学方向。应用数学也是要至少念到博士，苏瑞的理想就业方向是精算师，精算师在欧美都是高薪职业。
8所大学其实很多了，主要是要弄到至少8封未来导师的推荐信，对苏瑞来说还是很吃力的。她准备再问问教授，学校教授对指导学生申请外国学校还都挺热情的，特别是少年班学生，几乎90%都会选择出国深造。
杨娉婷和葛小卉也计划出国留学，也都准备申请美国大学，这样，只申请了法国大学的康妙玟便成了又一个特殊分子。
“你只申请了高师和第六大学，要是没拿到全奖怎么办？”苏瑞担忧的问。
杨娉婷白她一眼，“笨！你又忘了，妙玟可是拿了两块IMO金牌的，要是申请不上或者没有全奖，我都不敢相信法国人会那么愚蠢！”
苏瑞恍然：“啊对对！我又忘了。听说巴黎高师超难的！”
“是很难，一年就10个理科国际生名额。”
苏瑞震惊，“只有10个名额！”
那才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差不多千分之三吧。先看能不能入围，能拿到面试机会的学生也不多，一年大概也就几百人吧，然后从几百人里面录取200多人。”
“能面试的话概率高多了，以你的能力来说，肯定没问题！”苏瑞盲目乐观。
“高师要是不行，第六大学肯定没问题。弗朗索瓦教授说如果高师没有录取我，六大一定能录取我。”
总之法国肯定是去定了，差别只在到底是高师还是六大。
*
巴黎第六大学的电话先打来的，招生办口头面试了她，反而没有问什么学术上的问题，问了她对法国是什么印象，闲暇时还有什么爱好，读过法国文学家的小说吗，如何评价《悲惨世界》。
挂了电话，康妙玟想着对方大概最大目的是看她的法语水平吧。
巴黎高师的电话是圣诞节前两天打来的，问她是否准备好了护照和法国签证，提供了几家法国酒店的传真号码，以供她订房使用。康妙玟赶紧问是否入围名单已经出来了，对方回答说她只负责通知法国之外的申请人，别的不知道。
果然就挺公事公办的。
现在欧美都有了互联网，但说实话，欧美大学应该还没有开始把什么信息都放在自家网站，大部分通知还是需要寄发纸质文件或是打电话口头通知，她交了回邮信封的，想必还会有正式的纸质通知。
护照已经寄回来了，在护照的某一面贴了签证纸。
钱也准备好了，在香港的法国银行存了一些法郎，还可以用面试通知去银行换一些法郎，她上次去中国银行问了，换外币只有中行能换，还不能换太多，大概能换1000法郎。钱应该是够用的。
还有订机票的问题，上海机场目前没有中国的航空公司直飞巴黎的航班，但有国外航空公司的直飞巴黎的航班，在庐州的机票代售点可以订到上海飞往巴黎的机票，要收一点手续费，很合理。大概是代售点打电话过去订票，那边出票后直接快递寄过来。
现在要等的就是高师的面试通知书了。
过了1天又接到弗朗索瓦教授的电话，说她要是到巴黎来面试，不妨到第六大学来参观一下。高师的校园在巴黎拉丁区，六大也在拉丁区，拉丁区是巴黎的大学区，有很多知名大学和高级中学。
那当然可以有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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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的元旦因此十分愉快，一家三口都在等法国来信。
来信也还算挺快的，1月4号收到了信，请康妙玟小姐于1月31日到巴黎高等师范学院来面试。内附一张巴黎市区地图和交通建议，从戴高乐机场下飞机后可乘坐地铁或公交到达高师，也可叫出租车。
拿到面试通知可以说高师的大门已经向她敞开了！
现在的心情就是快乐！又激动！说不激动那是假的，今年，哦不，去年申请高师的学生据说有3万多人，最终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不过区区200多人，大概是6‰的比例，能进入面试便已经战胜了至少3万人。
哈哈！
没拿到面试通知的时候说不忐忑那是假的，万一呢？毕竟谁也说不好，万一连面试都没有拿到，真的有点伤自尊吔。幸好，没有。
高师你很识货嘛！
她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
这几天康家也一团喜气洋洋。康卫国拿着巴黎高师的录取通知书到中国银行兑换法郎，说是公事公办，但中行给他兑换了普通储户的上限：1万法国法郎。这大概就是在政府工作的好处了。
奚绣蓝则去国营旅行社的机票代售点订了两张上海——巴黎的往返机票，提前两天到巴黎。康妙玟则借用数学系的传真机订好了酒店房间。
教授们都挺高兴，也都觉得她肯定能去高师。高师是很牛逼，但我们的天才数学少女也一点不逊色啊。人才常有，天才则不常有，天才而又勤奋，还有实打实的研究成果，不录取才是新闻好吗！
*
下周又收到普林斯顿大学的詹妮弗·康奈尔教授的信，她得知康妙玟已经拿到巴黎高师的面试通知，十分为她高兴。康奈尔教授也没有因为她不选普林斯顿而选了巴黎高师恼火，只是非常关切的问她在高师是准备硕博连读还是只读硕士研究生？
康妙玟写信回复说只申请了硕士研究生，为期两年。是否继续在高师读博士还要看看她是否能适应法国大学的教学。
康奈尔的回信还没有收到，《数学新发展》杂志的信却寄到了科大少年班。
天才少女来到巴黎
少年班有班主任, 班主任按惯例一般都是女性，91级的班主任姓梁，职称副教授。梁教授拿到信, 也是一阵激动：少年班从1978年开办以来, 还从来未有过本科就能在世界顶级期刊发论文的呢！
她赶紧带着信去找康妙玟, 康妙玟正在考试, 提前交卷出来，梁教授喊她。
“梁教授？”班主任虽然经常见面, 但一般都是在宿舍里见到。
梁教授乐呵呵的，“你来，这封信是给你的。”
咦？寄到学校来, 班主任还特地在考试时间赶紧送给她？
她接过信：嗨！信封上印着杂志的名字！《数学新发展》！这么说, 是论文有消息了！
她在梁教授殷切的目光下拆了信, 飞快看了起来。
信不长, 几分钟也就看完了。
随即从头又看了一遍。
梁教授看她看完了信，急切的问：“怎么说的？”
康妙玟一脸沉重, 摇摇头，将信递给梁教授。
搞得梁教授顿时有点泄气, 一边接过信，一边安慰她，“他家不发就再给另一家，我不信他们居然不识货！”
康妙玟没崩住, “噗嗤”一下笑出来。
梁教授还没看信，见她笑了，便笑着说：“你这孩子！调皮！”
副教授的英文水平当然也不差, 很快看完信。《数学新发展》的编辑已经将康妙玟的论文送给几位数学家审稿了，目前审稿意见已经全部回来, 几位数学家都表示她的论证过程简洁完美，没有错误，完全是一篇高水平的论文。《数学新发展》杂志将在1994年3月刊发她的论文。
好耶！棒极了！
梁教授心中狂喜：真是为国争光了！天哪现在的孩子可真不得了呀！
*
内接方形问题虽然并不如那些世界闻名的猜想有知名度，但作为一个1911年就被提出的问题，它在数学界是出了名的“问题简单论证难”，82年来有无数数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它。
现在，一个16岁的女孩却用拓扑学证明了这个问题。
去年数学界的头号新闻是怀尔斯证明了费马大定理，但怀尔斯12月发表声明，说他的论证过程中出现了一个错误，他正在为此积极工作中。
几家顶级数学期刊都在争取怀尔斯有关费马大定理的论文，花落谁家未可知。现在，在费马大定理的论文发表之前，一位来自中国的天才数学少女居然独立证明了内接方形问题！
这无疑是一个绝对利好消息！
康妙玟随论文附上自己的简历，内容包括自己获得的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奖项和学历，IMO金牌得主是有档案可查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在欧美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被认为是中国的顶级理工大学。
接到杂志社的信就是板上钉钉了，很少极少会出现撤论文的情况。因此康妙玟和教授们都非常高兴，教授们还都建议她去巴黎高师面试的时候可以将论文即将刊发的消息告诉面试教授，肯定会大大加分。
那当然！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装逼时刻！
*
考试周因此过的飞快，她的状态也非常好，感觉就是不拿满分吧，也距离满分不太远。
考试周过后，很快便到了前往法国的时间。
康卫国将母女俩送到上海，送上飞机。他身轻如燕，离开机场的时候一路都是笑着的，看上去傻乎乎的。
“你爸爸肯定美着呐！”奚绣蓝一半嫌弃一半得意。
康妙玟坐在她身边，想着那天收到杂志社的信回家告诉父母，父母那股儿高兴劲！可别提了！他们其实并不了解顶级数学杂志到底有多牛逼、多难上，他们只觉得老外都夸他们的宝贝女儿，说明这个杂志不错，有眼光！
他们知道本科学生非常难在专业期刊上发表论文，因此宝贝女儿很聪明、很厉害，比所有的同龄人都厉害！
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
“等我们到了巴黎就给爸爸打电话。”
“好好，打电话，省得他不放心。哎呀，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这个土包子！”妈妈继续嫌弃。
“爸爸好像还没有坐过飞机呢。”
“也是哦。要不，等你去巴黎上学的时候，让爸爸送你去。”
“送我去学校？也行，我过去要带很多东西，主要是衣服。我看窦海骊带了两只大行李箱，说连炒菜锅都自己带呢。”
奚绣蓝震惊：“带这么多行李！还带炒菜锅！他用得上吗？”
“柯蒂斯的宿舍很好，带小厨房，偶尔自己做做菜应该可以吧。”
“海骊可不错呀，还会做菜。”加分了。
“窦叔叔怕他吃不惯美国人的汉堡牛排，中国人还是要吃米饭。”
“也是哈。你窦叔叔有钱，多带点行李也不是问题。对了，等我们回去我就要看看给你准备点什么行李。”
“不急不急，还早着呢。”
“巴黎冬天很冷吧？”
“嗯，很冷，纬度比北京还高，跟哈尔滨差不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奚绣蓝再次震惊，“这么冷啊！”
“没有哈尔滨那么冷，应该比北京还稍微暖和一点，法国靠海，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北京属于温带大陆性气候。”
奚绣蓝摸摸她手臂，“玟玟，你长大了，我还老觉得你还是个几岁的孩子。”
“妈，我都17岁了。”
“17岁还是小孩子。”她叹气，“孩子有出息了，我又觉得孩子要离开我了。玟玟，妈舍不得你。”
“妈，你好婆婆妈妈，我是出国读书，又不是不回来。”
*
上海到巴黎，飞行时间12个小时。时差7小时。
上午10点起飞，下午3点到了戴高乐机场。
母女俩也没带太多衣服，一人一只小行李箱，轻装上阵。
巴黎的1月确实很冷，所幸没有下雪，体感跟庐州的气候差距不大。
没有托运行李，因而下了飞机便能出闸，在海关入境处交验护照。海关工作人员办事很快，翻开护照，先查看签证，然后对照护照上的照片和本人，确认后盖上入境章。
奚绣蓝一路都有点小紧张，看着别人的流程，感觉还行。
康妙玟因为已经出国两次，一点没觉得紧张，拿回护照后便出去了，在一旁等着。
奚绣蓝提着行李箱，握着护照出来，“哎哟！这可算是到了法国啦！”
“妈，护照收好。”
“哎哎。”她小心的将护照放进随身的斜挎包里，取出零钱包。“要坐车吗？坐什么车？”
“有人来接我们。”
“哪来的人接？酒店吗？”
“不是，酒店会送我们到机场，但是不接。是弗朗索瓦教授说会让他的学生来接我们，直接送我们到酒店，免得我们被巴黎的出租车司机宰客。”
“这个什么教授人还怪好的呢。”
“教授没见过我，他说我要是到巴黎来面试，他会跟我见面。”
“那我要不要去？”
“当然要的，我给他打了电话了，说我妈妈会陪我一起来巴黎。他也邀请你了。”越洋电话现在可贵了，一通电话至少打掉几十元。但她现在可是有几十万存款的小富婆，不在乎这点钱啦！两张往返机票也要几千元，要不是有钱，真不敢想象。
知识就是金钱，没错！
*
一路去到大厅，有人手举一张白纸，歪歪扭扭写着“康妙玟”三个中文。
她忍不住笑：真的有意思。
中文肯定是不会写的，应该是照葫芦画瓢“画”下来的，可喜的是没有多出来的笔画，就是字很不好看罢了。
“你好，我是康妙玟。”她走到那人面前，微笑着说。
那人肯定见过她的照片，便把白纸一收，“弗朗索瓦教授让我来接你，和你的母亲。”
他生的异常的好看，高鼻深目，眼眸碧蓝，略深的金棕色的头发带着微卷，在他的头顶生机勃勃；人长得瘦瘦高高，比她高了一个头；五官没有哪一处长得不好的，笑容也很好，像阳光。
“我是路易，路易·勒罗伊。”
“勒罗伊先生。”
“叫我路易。”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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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机场大厅，路易很快将车开过来，停下车，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将两只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康妙玟和奚绣蓝坐了车后座。
“法国人长这么帅呀？”奚绣蓝小声说。
“没有都这么帅，你在飞机上不是见过吗？至少一半是法国人吧？法国普通人也就跟中国普通人差不多。”
“他叫什么名字？你问他了吗？”
“他叫路易，也是个挺普通的名字。”
“路易？还挺好听的。他们是不是有个国王就叫路易？”
“不，他们有十几个国王叫路易，在中国最有名的法国国王应该是路易十四和路易十六。”
“路易十四？好像是的。”
“路易十六被巴黎人砍了脑袋。”
“哎呀！怎么国王还会被砍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巴黎人武德充沛。”
路易坐到驾驶座，“去哪家酒店？”
康妙玟告诉他酒店名字。
路易点头，“知道了。”
*
一路没有跟司机说话，只是好奇的看着车窗外：这可是巴黎，时尚之都呀！
到了酒店，路易停好车，带她们进了酒店大堂。
奚绣蓝也是住过香港豪华五星级大酒店的人，没那么土包子，酒店大堂是很好看，库一看就很阔气，不过么，也不用大惊小怪，要淡定！她无师自通的想着可以学学霍太太的仪态，拿捏住了精髓，别说，还真的有几分阔太太的仪态呢。
路易带康妙玟办好了入住手续，她订了一间标间，有两张单人床。又带她俩上楼，送到房间门口。
“教授跟你约好了日期，到时候我会提前过来接你。你周一要去高师考试，我也会提前来接你，送你去高师。”
“谢谢你。”
“今天周六，你和你母亲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可以在这附近逛逛，这一片治安还不错，别担心。明天周日，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
“去埃菲尔铁塔可以吗？”
“可以。明天早上8点来接你们，可以吗？”
“好，应该没问题。你到了以后让前台打电话到我房间。”
“好的。好好休息。”他没有马上离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对她笑了一下，“那我告辞了。祝你在巴黎玩的愉快。”
*
奚绣蓝坐飞机累了，洗了澡便准备睡觉。
“玟玟，怎么这么困？”
“坐飞机很累的，十几个小时呢。要是在家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这么晚了啊！”
“你要是累了就睡觉，酒店有餐馆，睡觉起来下楼到餐馆吃饭吧。”她也觉得有点累了，赶紧洗了澡，上床睡觉觉。
第一场笔试
睡了大概有3个小时, 被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了。
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法航提供的飞机餐还可以，虽然买的是经济舱的票, 飞机餐比不上商务舱的好吃, 但也还行。主食面包, 菜是一荤一素, 荤菜是鸡胸肉，素菜是一小份蔬菜沙拉, 有点减肥沙拉的意思，饭后还有一只布丁甜品。吃饱是不可能的，卖相也不是太好, 可喜的是味道还行。
以康妙玟的食量, 这点飞机餐肯定不够支持到晚饭。
出机场忘了先去吃饭, 她有点懊恼。
她小心下床准备去洗漱, 但还是吵醒了奚绣蓝，“玟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妈, 你饿不饿？”
“哎哟，还真饿了。几点了？”
“快8点。”
“那要赶紧下去吃饭。酒店餐厅开到几点？”
“10点吧。我打个电话去服务台问一下。”拿起电话。
餐厅开到晚上11点, 但原则上还有客人没吃完餐厅也是不会关门的。
不错。
“开到11点，来得及。”
浴室里什么都有，用一次性牙刷牙膏刷了牙，洗漱之后, 正要出门，有人敲门。
“康小姐。”
是路易。
康妙玟打开门，“路易。”
“抱歉, 下午我忘了问你们有没有吃过午餐。想早一点过来，但又怕你们还在休息。”
“正要下去吃饭。就在酒店餐厅。”
酒店餐厅普遍都还不错, 再说这可是以美食闻名的法国。
“我陪你吃饭。”他很自然的说。
“——好吧。”她转头对奚绣蓝说：“路易陪我们一起吃饭。”
小伙子人长得帅，也很懂礼貌，奚绣蓝也不会不同意。有个词叫什么？好看的脸可以下饭？好像没错。
*
晚饭吃的很不错。
酒店餐厅没有那种“高级餐厅”的花里胡哨，一份菜只有一片鱼之类的装逼范儿，每道菜的分量不像中餐那么实在，但也没有少到只顾摆盘好看。
康妙玟点了红酒焗蜗牛、鹅肝、柠檬汁香煎鳕鱼，主食是意面。欧洲国家里，西班牙菜和意大利菜里有主食是稻米，法国因为气候原因不种植稻米，主食要么是面包，要么是舶来品的意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意面在康妙玟的理解里跟中式面条差距不大，没有米饭的情况下，意面也是不错的选择。意面的选择也很多，从啥配菜也没有的酱汁意面到龙虾意面。那么便尝尝龙虾意面好了。
汤点了奶油南瓜汤，甜点是可丽饼。
路易觉得菜少了点，又加了一份脆皮牛肉卷，前菜点了虾仁鱼子酱。
先上了前菜，前菜是凉的。
虾仁不稀罕，倒是没吃过鱼子酱，怎么说呢？是怪好吃的，没吃过的食物，尝尝也是涨了见识。鱼子酱不大，一只虾仁上垒了一小撮黑色的鱼子酱，用餐叉叉起虾仁，放进口中，鱼子酱的鲜美搭配肉质紧实的虾仁，别有一番风味。
“好吃。”奚绣蓝由衷的说。
“鱼子酱听说很贵的，黑海鱼子酱听说贵比黄金。”
“哎哟！那我可要仔细品尝，回头说给你爸爸听，馋馋他。”
康妙玟忽然想起来，“妈，给爸爸打电话了吗？”
“打了，你洗澡的时候打的，越洋电话贵着呐，我掐着刚好3分钟挂了电话。”
“那就好，不然我怕爸爸着急了。”
前菜的盘子撤了下去，上了红酒焗蜗牛。
奚绣蓝没吃过蜗牛，很稀奇的看着盘子里的蜗牛，“这是什么？”
“蜗牛。”
奚绣蓝顿时一脸嫌弃，“哎哟！法国人怎么居然吃蜗牛！”脏兮兮的。
“妈，这个是那种大大的专门吃肉的蜗牛，很好吃的，滑嫩又不腻，营养价值很高。”
她示范怎么用餐叉吃蜗牛。蜗牛的口感既不像偶蹄类动物的肉，也不像水产品的肉，入口嫩滑，是真的很好吃，而且蛋白质丰富。
奚绣蓝看着女儿，小心翼翼的叉起一只蜗牛，小心的咬了一口：咦，口感好像还真的不错呢。能吃出来是肉，但比动物肉滑嫩得多。
吃了一只蜗牛，心理障碍没了，很高兴的吃完了蜗牛。
鹅肝也细滑而不腻，吃在口中有浓郁的属于动物肝的香气。
脆皮牛肉卷则有点像牛排，也是煎出来的，就是太生了，切一刀，居然还有血水，奚绣蓝怎么也吃不惯。肉怎么可以不做熟呢？
接下来的香煎鳕鱼倒是没问题，鳕鱼是海鱼，剔去鱼骨，没有小刺，鱼肉细嫩，煎的恰到好处。
汤和甜点也都很美味，母女俩吃的很满意。
吃完了也不用付钱，直接挂在房间账单上。
*
“要出去走走吗？”路易问。
“太晚了吧？”康妙玟想着现在可都快到10点了。
“巴黎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不了，刚才没睡够，还想接着睡。”
路易点头，“好的。”
仍然把母女俩送上楼回了酒店房间，告辞走了。
“明早8点来接你们。晚安，康小姐。晚安，康太太。”
*
路易来的有点奇怪，但也许法国人就是这样的呢？
康妙玟没有多想。回了房间她也没有马上睡觉，而是拿出相机装好胶卷。商业化的数码相机已经上市好几年了，但像素还是很低，现在市面上最好的数码相机像素大概只有3、40万，连以前普通一个国产杂牌智能手机都比不上。
用着老式的傻瓜相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明天去埃菲尔铁塔玩，后天周一是高师的笔试，面试通知上写了两场面试的时间，其实是一场笔试一场面试，间隔3到5天。
笔试的人数不知道多少，每年申请人数在3万人以上，并且逐年缓慢攀升。本科申请者、大三申请者、研一申请者分开（笔试题目难度不同）。
申请高师的有高三或高三同等学历，一般进来就会是本硕连读5年制，在法国，只有顶尖的那批学生才有信心报考高师；大三申请，也是本硕连读居多，在高师上大四到研二；研一申请者就只读2年研究生课程。
5年制是法国学生居多，大三申请者国际生较多，研一申请者国际生较少，大概是因为选择更多，毕竟要是说就业前景的话，还是美国名校更有市场竞争力。
不过不管研一申请者有多少入围者，康妙玟都还是很有信心的。
*
埃菲尔铁塔不愧是游客打卡胜地，确实挺好玩的。有电梯直达塔顶观景平台，观景平台上还有观景望远镜可以俯瞰巴黎市区。
路易准备的很周到，带了两只望远镜，给康家母女俩一人一只。
母女俩都被埃菲尔铁塔的高度震惊到了：太高了，有点害怕；而且，太高了，冷风嗖嗖的。
幸而路易提醒，高处不胜寒，一定要穿上大衣、裹上围巾。
巴黎人也很会做生意，铁塔有楼梯和电梯，电梯票和楼梯票分开销售，但楼梯到不了顶层的观景平台，所以路易买的是电梯票。在观景平台转了一圈，四处看了看。康妙玟带了相机，交给路易为她们拍照，路易很尽心的咔嚓掉一整卷胶卷。
铁塔上有三个观景平台，充分考虑到游客的不同需求，还有餐厅和冰淇淋店、旅游纪念品店等等。康妙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观光点，中午在铁塔餐厅吃了午餐，这一套费用都是路易买单。
下午当然是去香榭丽舍大街逛街了。奚绣蓝本来有点累了，但一说逛街就又神采奕奕。买不买的两说，只逛不买也很正常。
康妙玟不是很认识那些奢品名牌，她认识价格标签，一看小件都是3位数，稍微看得上眼的就要4位数，决定还是看看就好。
“你要买什么礼物带回中国吗？”路易彬彬有礼的问。
“对。我要带礼物给朋友，法国的香水在中国很出名，我想买那种……容量比较少但是瓶子很好看的香水小瓶套装。”
路易立即懂了，“那在这里不太好找，应该去百货公司。”
法国的时尚百货公司可是闻名遐迩，集中型的百货公司就是巴黎首创的。19世纪之前，店铺绝大多数都是一物一铺，卖礼帽的店铺只卖礼帽，订做西装的店铺不会订做皮鞋。如今的百货公司出售上万种商品，一站式购物，消费者不知不觉就买了许多物品。
“不着急，周二去买，今天就在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逛逛。”康妙玟摆摆手。
只逛不买也很累的，在外面餐厅吃了晚餐，母女俩都面露疲惫。路易便将她们送回酒店，约好明早7点半来接她，送她去巴黎高师。
笔试时间是上午8点半到11点半，3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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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姆路45号，巴黎高等师范学院。
8点，康妙玟到了巴黎高师。
高师的校园并不大，因为本来学生也就不多，主楼是一个三面半包围的建筑，前面是庭院。找到考试地点，交验了面试通知书和护照，确认无误后便进了考场。
人不多，只有50多人，入围就刷下去了大多数人。50多人里录取10人，其实比例还是不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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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试有两场，每次3小时。有点IMO的节奏了，但题目相应要难得多。并且听说并不是每一道题都一定有答案的。
考试嘛，没在怕的啦！中国学生早就是久经考验！
其实说起来能走到高师考场上的，又有谁不是久经考验？弗朗索瓦教授为她介绍过法国的教育体系是如何选拔优秀学生的——此处特指数学和物理——法国的顶尖高中有预科制度，选拔有“数学直觉”的学生进入为期两年的预科学习，比如同在拉丁区的顶级高中路易大帝高中。
路易大帝高中是公立高中，只有高中和预科，没有初中，路易大帝高中从初中选拔优秀学生。高三毕业后根据学生意愿进入预科班，按照专业大分类，分为文、理、商三个预科班。
理科预科班实际学习大学基础课程，两年预科后可以报考大学校，可以说大学校的生源本身就是精英学生中的尖子。
理科班又分为数学物理班、物理化学班，数学物理班都是奔着巴黎高师、巴黎综合理工、巴黎国立高等矿业学院（听上去像中国的三本学校）这样小而精的大学校去的。路易大帝高中的预科班升入大学和大学校的比例是百分之百，可以说这个升学率确实很恐怖了，也可见顶级高中的教育水平恐怖如斯。
*
试题一共3题，康妙玟觉得好像……也不是很难？总之都做出来，也肯定都答对了。做完后还能来得及检查一遍，时间一到便交卷出来。
第二场笔试，会者不难
一边走出主楼一边想, 这个题目的难度考的是对大学数学知识的掌握深度，难度应该不算太大，就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水平如何？一道题可能有好几钟解法, 随便写出一种解法都正确, 但阅卷老师应该更偏向解答更简洁的学生。
或者另辟蹊径搞出了新解法的学生。
前者稍微简单一点, 后者很难。
下午应该就能知道是否进入第二场笔试, 可以打电话询问，人不用来。
到了路易停车的地方, 上了车，奚绣蓝小心的问：“怎么样？”
她笑着比了一个“V”。
“路易有没有带你在附近转转？”
“嗯，他带我在附近逛街, 我看到一个店里卖你要的那种小香水套装, 路易说这个。”奚绣蓝竖起大拇指, “我闻了, 好香。”
从放在脚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一盒香水。
小小的玻璃瓶款式各异，一套5个, 里面装的香水也不一样。
“香精，维纳斯牌。这家的小瓶香精很受年轻女孩欢迎。”路易回头看她们。
“路易说什么？”
“他说这个是香精, 比香水耐用，熏衣服的话，只需要在衣柜里滴一两滴就能保持好几天。”
“是吗？那看来我还挺识货的。”奚绣蓝沾沾自喜，“你打开闻闻喜不喜欢。”
5个小瓶, 5种香型，玫瑰、莲花、柠檬、迷迭香、薰衣草，都是非常大众适应性很广泛的香味。这盒已经打开了盒子, 但车里没有什么香味，看来妈妈只是打开闻了闻。
她喜欢柠檬, 便拿出柠檬香精，在手腕处滴了一滴，用另一只手腕摩擦几下，顿时，车里全是清新的柠檬香气。
路易看着她笑了笑。
“好闻，香香的。我看包装上的花不一样，买了好几盒，这盒是你的。”
“谢谢妈妈。”她笑眯眯的。
路易并没有问她考试如何，似乎笃定她一定能通过。
“饿了吗？去五月之光餐厅，教授已经订好了座。”
这是来巴黎之前便订好的行程，康妙玟点头。
*
弗朗索瓦教授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个子不算高，只比康妙玟高小半个头。他几乎跟康妙玟她们同时到达五月之光餐厅。
“教授。”路易先看到他。
“路易。”弗朗索瓦教授亲切的直呼他的教名。这不太常见，一般来说，老师只会称呼学生的姓。
“您好，弗朗索瓦教授。”
“你好，康小姐。终于见到你了。”弗朗索瓦教授和蔼的说。
*
吃饭的时候不讨论工作。
教授亲切询问她在巴黎吃得惯法国菜吗，巴黎也有中国人和中国餐馆，如果吃不惯就去中国餐馆；康太太来了巴黎，应该去看看美丽的巴黎，巴黎有很多王室宫殿，悠久的历史和文化是法国人的骄傲。
“你一定要去卢浮宫看看，你是一位艺术家，相信我，我们法国的艺术收藏能让你获益匪浅。”
啊对对，你们法国还有很多掠夺来的中国艺术品呢。
不过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尴尬，还是不说了。
“一定会去的，还有凡尔赛宫，中国人都听说过凡尔赛宫。”
“如果需要的话，就让路易陪你们去。”
“我以为路易需要上课。”
“他在写论文了。”
“本科吗？”
路易微笑，“是的。”
法国本科是3年。
“要继续念下去吗？”
“是的，教授会是我的导师。”
学纯数学不念到博士都没什么前景的。法国的大学教育是公立大学对本国国民几乎全免费，只需要交几百法郎的注册费之类；对国际生也很优惠，学费低廉，生活费才是大头；私立学校的学费当然很贵，但你只要有本事被公立大学录取，大学怎么都不会让你因为没钱失学。
念纯数学出来最佳出路就是去当老师，大学、高中都可以，薪水也不低，还能有空搞自己的研究；很多大学、大学校都有自己的数学研究所，做研究也可以领经费，生存压力不大，因而在只有几千万人口的基础上，获得科学奖项的人次并不比人口两亿的美国逊色多少。
弗朗索瓦教授也没有问高师的笔试，似乎笃定她一定没问题。吃过午饭后，还是说到了口试。口试有两场，一场是专业口试，一般会问学生的论文或者某个方向的数学问题，一般用时30分钟到1个小时；一场是评审团口试，大概20分钟，主要是学生自我介绍、研究计划介绍，评审团提问环节。
专业口试一般来说没有什么问题，能通过两场笔试的至少做题没问题。重要的是评审团口试，高师要看你的研究计划，至于用不用吹捧高师？高师人很知道自己的江湖地位，不需要多说，实事求是即可。
自我介绍环节那是能吹多大吹多大，千万不要谦虚。
懂。
*
教授下午还有课，1点多便告辞走了。
午餐又是路易结账，康妙玟想给他钱，至少AA吧。路易婉拒了。
“别担心，这一顿是教授请客。”他莞尔一笑，“自从你们开始通信以来，他一直想成为你的导师。就算你去了高师，也一样能来六大听教授的课。”
弗朗索瓦教授开设的硕士研究生课程是代数拓扑，算是硕研基础课，必学。她要是进了高师也必须在高师的合作大学注册，早已锁定巴黎第六大学，因此还真没准能去六大上《代数拓扑》呢。
“下午去哪里玩？还是回酒店休息？”
“晚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红磨坊？”
路易失笑，“你知道红磨坊在哪里吗？”
她懵懂，“在哪里？”
“在十八区，红灯区。”
啊？啊！原来如此！
“不过你想去看也可以，现在红磨坊成了外国游客必去的地方，只要你不去别的地方还是可以去的。”
“好吧，我想去看看——康康舞，是叫这个名字吧？”
“对。”他面带微笑，既不热情，也不冷淡。
“你是哪里人？巴黎人吗？”
“出生在巴黎，但我父母常年住在马赛。”
“马赛好玩吗？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去马赛玩两天。”
“很好玩，马赛是典型的地中海气候，临海，风景美极了。你应该去马赛游玩，会很好玩。”
说不心动是假的。但今年春节是2月10日，她在巴黎就要停留一周，实在没有时间再去马赛了。
只好很遗憾的说：“不行，我的机票是往返的，定了7号回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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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你还会回到法国的，期待能在巴黎再次见到你。到时候你一定会有足够充裕的时间前往马赛。”
*
下午打电话给高师招生办，第二场笔试名单已经出来。是的，有你的名字，请在明天早上8点半准时来参加第二场笔试。
第二场笔试的题目也不算很难，仍然是3个小时，不过今天只有1道题。
今天参加笔试的人更少了，只有22人。
3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充裕，她验算完毕后便交了卷。
一身轻松。
两场笔试将数学知识掌握的不怎么牢靠的申请者淘汰的差不多，接着能进入口试环节的都属于实力与运气双赢的幸运儿。
见了妈妈，康妙玟还嘀咕呢，“之前听说高师的笔试很难很难，现在看来也还好，没有难到上天。”
“还好吗？”
“嗯。比起国际奥数肯定还是难多了，国际奥数的时候只能用初等数学解题，高师笔试考的是大学的高等数学，没有超纲的。反正我都解出来了。”她琢磨着也是因为她现在的知识储备量大幅度提高了，所以觉得比起IMO的题目来也不算难，是正常的。
笔试题目的难度增加了，但她的水平也提高了一大截呀。这两年半可不是白给的，看了那么多书、学完了所有核心课、阅读了那么多的国内外论文，怎么也不能白费功夫吧。
对自己的数学能力又有了新的自我评价，对自己也非常满意。
路易看她脸上轻松神情就知道稳了。
“教授让我为你准备口试，下午可以吗？”
“下午吗？在哪里？”
“随便，我可以在酒店里再开一个房间，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不太好。
“就在我的酒店房间可以吗？”
“可以。”
*
周三休息了一天，路易陪康家母女参观了卢浮宫。
卢浮宫很大！从昔日王室宫殿到如今的国家博物馆，卢浮宫见证了世事变幻，如今，它成了一座每天都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的公众建筑物。
奚绣蓝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就连《蒙娜丽莎》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
康妙玟倒是很认真的一间一间展厅看过去，只在看到中国艺术品的时候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卢浮宫有着除了英国之外欧洲第二大中国文物收藏品，据说有3万件中国文物。当然不会同时展出，有些文物在在中国都堪称国宝。
有一件殷商时期的青铜牛尊，造型古朴生动，中国博物馆都没有第二件。
这些文物大部分都是从圆明园掠夺而来，另外有很多纸质文物是从敦煌“购买”而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路易很识趣，在她看到中国文物的时候选择闭嘴。不管怎么说，掠夺而来的文物并不值得骄傲。法国强盛的时候当强盗是当惯了，法国各家博物馆里绝大多数文物都是从外国掠夺回来的。法国自己的文物也有大批失落在外的，彼此彼此。
有点痛心，但想想，当时中国很弱，弱者就是会挨打，全方位挨打，难免的事情。所以国家要强盛才能避免再次被人按着打。
从好的方面想，纸本、绢本之类的文物目前在国内想得到很好的保存说实话也不多，温度湿度不合适会损毁的很快，国内报纸上时有报道某地文物没有得到很好的保存，已经接近损毁了。特别是十年动荡时期，被毁掉的艺术品和文物又何止3万件。能在国外博物馆保存下来的中国文物还会继续保存下去，那些被毁掉的文物没了就是没了。
唏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值得高兴的是至少从绘画部分来说，能够在博物馆里见到实物，那种观感不是区区精美画册能够相比的。油画也好、中国画也好，能亲眼看看实物都要比看画册更有直接的——冲击，可以这么说。
油画的笔触、质感，中国画的笔触、氛围感，只有用自己的眼睛去“看”，才能真正体会其中的美妙。
卢浮宫本身作为曾经的王室宫殿也很有看头，一座堪称艺术品的宫殿收藏了无数艺术品，也很是绝妙。尤其是卢浮宫的拿破仑庭院中出自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之手的玻璃金字塔，巴黎人到现在还在骂“金字塔贼丑”呢。
巴黎高师，期待9月再见
在卢浮宫参观了整整一天, 直到快闭馆才出来。卢浮宫里有好几家餐厅和咖啡馆，中午在餐厅吃的午餐。下午奚绣蓝逛不动了，路易便带她去咖啡馆休息, 点了咖啡和甜点。
晚餐去吃的西班牙菜, 西班牙料理里有一样主食叫海鲜饭, 非常合中国人的胃口, 康家母女都很喜欢海鲜饭。路易又要结账，但康妙玟表示午餐就是路易结账的, 晚餐她来结账。
路易没有抢着付账，笑着收起钱包。
西班牙菜还挺物美价廉的，一顿饭三个人也才吃了人民币100多元, 说明这时候法国的通胀也不是很高嘛。
当然要是跟中国物价比起来那确实贵, 一顿饭吃掉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
要是搁在以前, 奚绣蓝想都不敢想一顿饭居然能吃掉100多！但现在, 她都出国了，机票钱都4位数了, 3位数一顿饭也就不算太贵。
到底还是要荷包有钱，才能不那么肉疼。
*
周四, 口试，第一场。
参加口试的人选更少了，只有15人。15进10，压力不大。口试地点是高师的一间会议室, 15个人等候在走廊上，口试8点开始，第一个被叫进去的就是康妙玟。
“康小姐, 请坐。”
刚开始工作，教授们的心情都还不错, 语气也很轻松。
“谢谢。”康妙玟坐下。
4位评审教授分别问了数论、拓扑、代数几何等方向的问题，她的回答都很快速，没有卡壳，会的就说，不懂的或是没学到的就老实说还没学到。教授们似乎并不关心她为什么要申请高师，问都没问。
康妙玟觉得自己应该是稳进的，但还是找机会说了自己有关“内接方形问题”的论文3月份便会发表在《数学新发展》杂志上。
看的出来教授们的表情都是很欣慰的，正面反馈。
路易帮她做口试准备的时候也说，有成绩一定要告诉教授和评审，这绝对是加分项，能让她秒杀其他竞争者。
了解。
没到30分钟，教授们便一致决定对她的口试结束了，并谢谢她能来口试，期待9月再次见到她。
以康妙玟以前的求职经验来看，这说明她通过了！
*
第二场口试在楼下的另一间会议室，9点开始。
仍然是康妙玟第一个进去。
这次有6名评审，请她坐下。
她先坐下，过了几秒，微笑着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一名评审对她做了个手势。
她便先开始自我介绍，“我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我的名字是康妙玟，现在就读于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专业是基础数学……”
挑了几个重点，IMO1990年满分金牌及特别奖得主、IMO1991年满分金牌得主、IPho1991年金牌及特别奖得主；以及她去年解开了“内接方形问题”，各位即将在今年3月的《数学新发展》杂志上见到她的论文。
评审们看上去并不惊讶，大概已经在楼上教授口中知道了此事。
“论文题目叫什么？”
“《内接方形问题的克莱因瓶解决方法》。”
提问的评审点头，在纸上写了几笔。
另一位评审问了她的研究方向，她属意数论和拓扑，数论是多数方向，拓扑学也是热门研究方向。这倒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就是庞加莱来口试肯定也会说自己要研究数论。
评审们接着交头接耳交谈了几句，很快，中间那位评审便说：“感谢你今天来参加口试，正式的录取通知书将会寄到你的大学。期待9月在巴黎见到你！”
康妙玟便明白，成了！
她面带微笑站起来，“谢谢您，谢谢各位老师！我也很期待能在巴黎高师继续我的求知之旅！”
等她走出会议室，一名评审叹息，“天哪！中国什么时候出了这样年轻的数学天才！”
另一名评审笑着说：“90年我就注意到她了，当时我想让她到法国来上大学呢！不过她当时年龄太小了，生活方面太不方便，学校当监护人也很麻烦，毕竟她不是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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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她连巴黎综合理工都看不上！”另一位评审开玩笑的说。
那位评审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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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巴黎高师在主教学楼的布告栏公布了国际生名单，理科10人、文科10人，MiaoWen Kang在理科国际生名单的第一位，也是今年唯一一位来自中国的国际生。
*
弗朗索瓦教授特别为她感到高兴：“祝贺你！我知道你肯定能够成功！”
倒是个十分热情的人，感受特别好。
看了名单后也第一时间打电话给老爸报喜，康卫国同志欣喜若狂，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我闺女就是能干！”
巴黎与北京时差7小时，此时是中国的下午，还没下班。
同事马上问：“怎么样？你家千金考上了？”
康卫国昂首挺胸，骄傲得不行，“考上了！巴黎最好的学校！”
“恭喜恭喜啊！是哪家大学？”
康卫国想起女儿开玩笑说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听着就是一家不怎么样的师范大学，好就好在现在中国能读师范大学也是很不错的。
当老师嘛，旱涝保收！
康卫国懒得解释，便说：“她说那个法语校名我也听不懂，反正学校超级好的，出过很多诺贝尔奖，还出过法国总统咧！”
同事惊呼：“那可不得了！肯定很难考吧？”
“超级难的！一共3万多人报名，最后只录取20个人，理科10个文科10个。”
“那可是真万里挑一啊！”同事竖起大拇指。“老康，你可要请客啦！”
康卫国也不含糊，“行，那明天吧，明天周末，晚饭我请客！大家都赏个脸！”
同事们纷纷说：“一定一定！”
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说考外国学校就考外国学校，虽然康卫国没说多少细节，但想想现在就能自费花几千元的机票钱飞去巴黎参加学校考试，第一说明老康家里不差钱，第二说明老康女儿是真的聪明！
同事们各自生出了羡慕妒忌，恨不得马上回家对自家的娃再次进行一番爱的教育。
*
康妙玟和妈妈又在巴黎玩了两天，一天去凡尔赛宫，一天去枫丹白露宫。下个周一飞回中国。
这次巴黎之行十分圆满！
除了主要目的完美达成之外，还达成了次要目的：带妈妈旅游。奚绣蓝也很高兴，这要不是跟着女儿，这辈子她也不会想到自己还能有出国旅游的一天。
第三个目的也达成了，买了很多礼物，香精套装买了10盒，化妆品主要买了面霜，不同的面霜买了20盒，自用送人都有了；旅游纪念品买了一些，比如微缩的埃菲尔铁塔、法国风景明信片等等；衣服买了永不过时的时尚单品海魂衫，夏天陪着牛仔裤或卡其布短裤穿，又飒又酷；还买了几顶不同颜色的羊毛贝雷帽；买了几瓶精油，普罗旺斯薰衣草精油必买。
礼物零零碎碎的看着不多，但也装满了一只大行李箱，走机场托运。到了上海机场后，康卫国开车来接，一路走公路回了庐州。
回了家便是除夕这天，家里主妇不在家，基本啥也没买，康卫国把岳父岳母接了过来，钱外婆去买了许多食材，塞满了楼上楼下两个大双门冰箱。
*
“奶奶！爷爷！”康妙玟笑眯眯的喊人。
钱外婆乐得脸都变菊花了，“玟玟乖，回来了啊。累不累？赶紧去洗个澡睡觉。”
“嗯，有点累了，主要是坐车好累。”其实也不算太累，她坐车后座可以躺下睡觉，到底是年轻的身体，啥神经衰弱啊、觉轻啊都没有，困了就能睡着，汽车喇叭哐哐响都吵不醒。
奚外公站在钱外婆身后，“玟玟乖，赶紧洗洗去睡觉。”
“爷爷，我给你带了营养品，一会儿让我妈拿给你。”
奚外公咧嘴笑，“爷爷我都这么老了，啥营养品啊，你自己吃。”
“哎呀不行的呢，人家都是设计好的，年轻人吃的是一种，老年人吃的是另一种，给你买的就是老年人吃的，每天早一粒晚一粒，全面补充维生素和钙。”
钱外婆不满的说：“你这个老头子，孙女孝顺，买给你的你就收下，废话什么！”
奚外公乐呵呵的也不生气。
康妙玟先去洗澡，换了干净衣服出来，康卫国也已经把行李箱都拿上来了，两只小行李箱，一只大行李箱。
“这个大行李箱给你放你房间？”康卫国指着行李箱问。
“放书房吧，我一会儿收拾。”
“行。”他又吭哧吭哧把行李箱搬上六楼。
“爸，你小心点。”康妙玟看着老爸要把大行李箱扛上旋转楼梯也确实挺难的，赶紧叫停。“算了别拿上去了，我就在客厅里收拾吧。”
她上了六楼，拿下来十几个纸袋，开始分礼物。
钱外婆在楼上厨房准备年夜饭，都有点心不在焉了。一会儿奚绣蓝拿着一只纸袋上来，“妈，这是玟玟给你买的礼物。”
钱外婆假惺惺的说：“哎呀！小孩子就是乱花钱。”
“妈，你可别在玟玟跟前这么说啊。”
奚外公也说：“就是，孩子给你买的，你明明喜欢得不得了，不要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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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外婆瞪他一眼。
“这是维生素，叫什么……复合维生素，一天吃一粒。这是钙片，也是一天一片，爸妈你们都有。”一瓶一瓶拿出来，“这是深海鱼油，也是一天一粒。玟玟说你们要养生了，你们互相监督啊，不许不吃，很贵的。”
又拿出来面霜，“这是女式的面霜，妈，用点好的，你到现在还在用蛤蜊油，蛤蜊油擦手可以，擦脸要用高级的。”
钱外婆喜得赶紧擦干净手，小心拿起面霜，“是不是很贵？”
“妈，玟玟现在可能赚钱了，人家现在求她的字，一个字500！”奚绣蓝伸出一只手。
惊到老太太，“我滴妈呀！就一个字，500？”真是人傻钱多！
“玟玟现在很有名气的！”
钱外婆似懂非懂，但高度提炼了关键词：孙女有钱！
“不过你出去别跟人说玟玟有钱啊，免得招事。就说玟玟考上了法国的好大学，念硕士去了。知道吗？”
“知道知道，你把你妈看的太傻了吧？”钱外婆嗔怪的看了一眼女儿。做人要低调，有钱也最好低调，你不知道别人都是啥心思。
“这还有化妆水、洗面奶，先用洗面奶洗脸，洗过脸擦干，喷这个化妆水，然后擦面霜。爸，你也有，这套是男式的，玟玟给她爸也买了一套。”
奚外公乐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孩子，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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