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人人都有, 雨露均沾，康妙玟深得端水大师精髓。
奚绣蓝化妆桌上也鸟枪换炮，换了一堆外国名牌护肤品。走机场免税店比在百货公司和旗舰店里买还要便宜呢, 这里牵涉到外国游客购物退税问题。这点小数学难不倒康妙玟, 她在到戴高乐机场的时候就已经飞快扫了一遍免税店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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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买买是很快乐, 收礼物的人也很快乐, 那就是双倍的快乐了！
至于花了多少钱，嗐, 钱赚了就花呗！她对自己的赚钱能力也是非常有信心的！
今年春节前夕因为她不在国内，书法家协会街头写春联的活动她没有出席，媒体也很快知道她去巴黎参加巴黎高师的面试了, 大年初三便把电话打到康家, 祝她全家新年愉快, 顺便问问法国大学的面试情况如何？
康妙玟谨慎的说正在等对方的录取通知书寄到。科大虽然已经放暑假了, 但邮局是不放假的，春节期间仍然有邮递员上班。巴黎来的邮件可能会寄挂号信, 也可能走FedEx，FedEx在华东目前只有上海有收发办公室, 会用邮政快递寄到庐州，邮政快递是送件到家的。
今年的春节于是过的兴奋又忐忑。钱外婆要看到录取通知书才能放心，她不敢跟女儿女婿和孙女嘀咕，就在老伴面前嘀咕, 怎么信还不来呢？万一人家学校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给奚外公烦的很，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啊？！
小伙伴们过来拜年，也都非常关切, 录取通知书到底什么时候能寄到？急死了！我们比你还着急呢！
康妙玟心里也着急，总要拿到录取通知书才能放心。但表面上很能端得住, “不着急的，名单已经贴出来了，只要等着信寄到就好。”
“信会不会寄丢啊？”
“不会。至少会是国际挂号信，没准还会用FedEx呢。”
“FedEx好用吗？”
“好用，很快的，一周一定到。我要是在上海的话，可能只需要3、4天就能拿到了。”空运还是很快的，分拣1天，飞机1天，上海分拣1天，转发邮政；到庐州应该是走陆运，算它1天好了，分拣1天，投递1天，6天怎么都能到了。
果然走的是邮政快递，大年初六送到南园新村的康家。
*
康妙玟开门拿了信封，在邮递员的签收单上签名。
“谢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很有礼貌，关了门。
康卫国大眼炯炯有神的看着她，“快拆开！让你爸爸开开眼！”
搓搓手，兴奋！
奚绣蓝也在她面前，“快快，老康，剪子！”
康卫国赶紧转身在客厅的置物架上找剪刀。
康妙玟接过剪刀拆开信，里面是一张印有巴黎高师金色纹章的白纸，印了一堆法文，抬头填了她的罗马拼音名字：Miao Wen Kang。
看上去就很高大上！
“这个就是我的名字，他们外国人不会写中文。”她笑着将录取通知书递给妈妈，“看看吧，就长这样。”
奚绣蓝小心翼翼捧着这张纸，“哎哟！”
“妈，不用那么紧张吧？”康妙玟扶额，“就是一张纸。”
“瞎说什么！”奚绣蓝嗔怪的说：“快，老康，把相机拿来，拍个照片。”
不但奚绣蓝坚持要将录取通知书拍照留念，就连第二天来的媒体记者也郑重其事的将录取通知书拍了照片。
媒体不会闹把巴黎高师当成普通师范学校的笑话，向她表示了热烈祝贺。
很快，“数学天才少女”、“天才少女画家”已经被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录取为硕士研究生的消息便登上了本省报纸和电视台，媒体也顺便做了巴黎高师的详细介绍。巴黎高师在法国声名赫赫，出过一大堆诺贝尔奖获得者、菲尔兹奖获得者，名人一箩筐。数学天才少女今年6月便将从科大毕业，提前1年完成本科学业，毕业论文也已经提前通过答辩。
媒体也很惊讶：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可以提前答辩的呢！那不就等于她大学二年级就写完了论文？
好像……也没错！
*
少年班的班主任以及数学系教授们倒都是很淡定：没
依譁
啥稀罕的，科大每年毕业500人能有350人申请到国外大学继续深造；能在本科就发SCI才是稀罕的，而且是这么高质量的论文——16岁数学天才解开82年无人解开的数学难题！
凭这篇论文她已经有足够的资本申请世界上任何一所大学！
申报科学奖项也是可以的！
目前国内有“陈省身数学奖”可以申请，陈省身数学奖由中国数学会以及香港企业亿利达联合主办，颁发给50岁以下的数学家，每届获奖人不超过2人，每人奖励人民币10万元。该奖两年举办一届，1987年第一届，去年1993年是第四届。
至于国外的奖项……也不是不能期待。
欧美有许多数学奖项，其中还有若干专门鼓励青年数学家的奖项，大部分都面向全世界，少数有国籍限制。
教授们都觉得康妙玟的前景实在是广阔得很！
*
中科大1994年春季学期的开学像往年一样平平无奇，今年迟到2月最后一天才正式开学，让学生们能在家过了元宵节。
开学后第二周，一个重磅消息在科大各系不胫而走：少年班的康妙玟在美国的数学顶级期刊《数学新发展》上发表了论文！
而且是第一作者，后面只跟了指导教授苏淳的名字。
论文题目为《内接方形问题的克莱因瓶解决方法》，论文异常简洁，使用了拓扑学和函数、辛空间，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杂志社给作者寄出了样刊，中国各家大学订购的杂志也陆续寄到各大学的图书馆。
一时间全国有订阅《数学新发展》的大学都在讨论这位年仅17岁的数学天才。作者简介上介绍她是科大少年班大三在读，且已经拿到巴黎高师硕士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
再看看，噢，原来是连续两届拿下IMO满分金牌的数学天才少女，难怪！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迅速再次掀起热潮，各地媒体纷纷报道。17岁的天才并不少见，哪家名校数学系没有几个数学天才啊？但能以17岁“幼龄”就在顶级期刊发论文的，从全国范围来数也只有她一个。
北清复交莫不扼腕兴叹：好苗子被科大这个爹不亲娘不爱的薅去了！
名校缺这一篇SCI论文吗？并不，难在年龄上，难在是四大数学顶级期刊上。
于是各地的奥数培训班又火了一把，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纷纷把孩子塞进各种奥数训练班，连带着物理、生物、化学培训班也遍地开花。多年以后，这些孩子们依然记得被康妙玟这个大魔王统治的恐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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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高师自然也是志得意满的：谁会不喜欢少年天才呢？没有人！
对天才的热爱是一种深入人类基因的“病毒”，不论国籍和种族。
成名的烦恼就是……也没有那么烦恼啦，毕竟她早就算是小有名气了。如今媒体的报道说起来仍然不算有多么轰动，毕竟她又不是杨振宁，就连陈省身、丘成桐这些大佬在中国的知名度都不算多高。国人还是高度认可诺贝尔奖的，可惜菲尔兹奖在中国的知名度太低，陈省身丘成桐也就在数学这个小圈子里有点知名度罢了。
唏嘘。
因此尽管媒体又热炒了一番，对康妙玟的影响还是不大。
同学见面也还是那样，并没有将她看成“超级女孩”，他们更关心申请法国学校的流程，但高师的面试跟其他法国学校又很不一样，她实在也没有什么优越经验向他们介绍。
倒是有一家法国报纸不远万里从巴黎派了一位记者前来中国采访她，这位穿的很波西米亚的女记者直接找到科大，说想要采访康妙玟。
“我是《费加罗报》的玛丽昂·塞尚。”玛丽昂微笑着向她递上名片，“我们对你很有兴趣，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采访。”
科大原则上不允许学生接受采访，但康妙玟可以破例。班主任给她们安排了一间会议室。
玛丽昂微笑拒绝，“不，我想跟康小姐更轻松的开始采访，就在校园里走走。你觉得可以吗，康小姐？”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科大也有外国教授，现代大学生也不是十几年前闭塞的中国孩子，见到金发碧眼的老外就会呼啦啦的过来围观。
*
科大校园绿化搞的很不错，玛丽昂很新奇的打量校园：一些楼还是比较破旧的，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但总体来说维护的很不错；校园环境不错，并不比法国大学差在哪里；年轻学生都充满朝气，说着她听不懂的神秘的东方语言。3月底的天气也不是很冷了，迎春花已经开放，嫩黄的小花象征着春天的来到。
“这是什么花？”玛丽昂指着黄色的小花。
“迎春花，她开花就说明天气转暖，春天到了。”
“很美的名字。”
康妙玟并不知道迎春花的拉丁名字，而用了中文的意义，迎接春天的花。这个描述已经足够。
“你喜欢你的学校吗？”
“很喜欢。你觉得我的学校怎么样？”
“很不错，绿化非常棒，学生们也都很愉悦。”
“为什么想要采访我？我以为即使在法国，数学也是非常生僻冷门的学科，远远不如时尚。”
玛丽昂爽朗的笑了，“你说的对，我们法国人被人认为是时尚的，巴黎就是个华丽的时尚之都。但是，亲爱的，法国人也是很喜欢数学的，我们有无数伟大的数学家。而你，亲爱的，你是个有着聪明头脑的可爱女孩，你为什么会想学数学，而不是其他——或许更适合女孩的学科？”
康妙玟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认为数学不适合女性？”
“历史上并没有多少著名的女数学家，不是吗？就算我们法国也没有多少著名的女数学家、女科学家。我想问的是，你真的要走上数学这条枯燥的道路吗？”
“数学很有趣，一点也不枯燥，但会让人……疯狂，可以用这个词来形容。我想学数学，并不是想毕业后找个高薪工作，比如华尔街之类。”
玛丽昂忍不住笑了。
“同样的问题我也可以问你，我是数学系的学生，也可以说我是一位年轻的数学家，你能看懂我的论文吗？”
《费加罗报》的人物专访
玛丽昂耸肩, “你真是个不肯受气的女孩。我能看懂一半，剩下一半你可以解释给我听。我不是在为难你，这对你也是一种锻炼。”
这么说玛丽昂的数学功底应该还不错, 而且, 她说的也没错, 能做出来跟能说的通俗易懂是两回事。
但当然, 不会在路上解说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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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选择数学？你的物理也很好，物理的适用范围更广。”
“数学才是基础, 没有数学，便无万物。”
“说的很好。你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学习数学的吗？我听说中国父母很在意子女的学习。”
“是的，中国父母……更喜欢学习好的孩子, 是因为我们的父母明白学习才会改变命运。”
玛丽昂看着她：啊, 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奇怪, 在法国也是一样。
“数学很奇怪, 在现代社会中，你说它不重要吧, 可方方面面都离不开数学；你说它重要吧，只懂数学是没法养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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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玛丽昂诧异, “只要你是个真正的天才——我相信你是的——人们总会意识到你的价值。你认为一个人的价值会以什么形式体现呢？”
“金钱。这是最好的衡量标准。”
玛丽昂沉默了：她说的对。
物质社会，最终任何事物都要用金钱来衡量。就算是为了理想，可没有金钱，连填饱肚子都很难, 还谈什么理想呢？
她对新中国了解的并不多，对新中国的青年了解的更不够，因此康妙玟的任何言行举止在她眼中都很有意思。
至于理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带着稚气的脸上浮现一丝可爱的笑容, “你要说理想，那当然是为了建设我的国家。”
紧接着又说：“我个人来说, 小目标是成为……一个能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什么东西的人。当然，我知道，很难。可是，人总是要有个理想的，或者说，梦想。这样，当我弥留之际，回忆自己的一生，可以欣慰的说我没有……虚度时光。”
她忽然停下来，有片刻的失神。她秀雅的眉毛好看的皱着，令人只想为她抚平眉头，只想让她微笑、乃至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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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很成功。玛丽昂带了相机，为康妙玟拍了上百张照片。中国的天才少女穿着时尚，落落大方，不亚于法国的时髦少女，一点都不像法国人固有认识中的中国女孩保守羞涩的形象。
70年代末，随着中国的开放，意大利裔法国时装设计师皮尔·卡丹从巴黎来到中国，让中国人见到了欧洲的时尚，也让欧洲拨开重重屏障窥见了结束了十年动荡时期之后的中国。
那时候的法国人见到的都是穿着黑蓝灰犹如工蚁似的中国人，直到皮尔·卡丹将中国模特带去巴黎。
但法国人并不了解普通的中国人。
玛丽昂有着敏锐的认识，她认为21世纪中国必将再次崛起，这不是外国政府无视或打压就能够压制下去的，试想一下中国的人口——拥有如此庞大人口的中国就像一只东方雄狮，一旦觉醒，毕竟震惊世界。
法国已经不再是拿破仑时代的欧洲霸主了，虽然法国人常年跟英国人掰腕子，但实际上全都得看美国的脸色。法国人有法国人的傲气，法国人玛丽昂也想看看中国崛起之后，美国要如何应对。
有生之年应该可以看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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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昂在中国前后待了4天，采访了康妙玟、她的老师和同学、她的父母和朋友，圆满完成任务，返回法国。
几天后，《费加罗报》刊登了对中国数学天才少女的专访，并以康妙玟的照片作为头版头条：
《正在崛起的中国数学之星：Miao Wen Kang》
内文在科技版用整版刊发了专栏记者玛丽昂·塞尚对康妙玟的采访，关键词主打一个“年轻”，现年17岁6个月的中国女孩在16岁的时候便独立解开了一道80多年无人解出的数学难题，使用的方法非常巧妙简练，堪称“完美”。一个年轻女孩被数学的魅力深深吸引，她的漂亮黑发下的脑袋聪明绝伦，想必就连大脑的纹路也是数学公式吧。
采访还提及数学天才少女还是中国知名的少年画家和书法家，一个同时热爱着数学和绘画的天才少女！这两项特长完美的戳中了法国人的心，尤其当他们得知天才少女已经被巴黎高师录取，纷纷惊呼“别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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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其他媒体纷纷跟进，将来自中国的数学天才少女康妙玟与国籍澳大利亚的华裔数学天才少年陶哲轩相提并论，两位年轻天才种族相同，年龄相近，只相差1岁4个月；学习履历也十分相近，陶哲轩也是在中学便去大学旁听高等数学课程、都参加了IMO竞赛，但康妙玟的成绩要比陶哲轩还亮眼，陶哲轩是IMO最年轻的参赛者、最年轻的金牌得主，但他从未得过满分；康妙玟是连续两届IMO的满分金牌得主，其中一届还是特别奖得主；
两人都在14岁就读当地大学，陶哲轩3年本硕连读，1992年17岁前往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康妙玟3年读完本科，今年17岁，即将前往巴黎高师攻读硕士学位。
澳大利亚自然科学本科为3年制，硕士为2年制，陶哲轩提前2年毕业；中国自然科学本科为4年制，康妙玟提前1年毕业，说起来差距不是很大。
陶哲轩得到了匈牙利裔美国籍数学大师厄多斯的赏识，厄多斯推荐他到普林斯顿大学继续深造。康妙玟也得到了菲尔兹奖得主、美国华裔数学大师丘成桐的赏识，但她没有选择哈佛大学，却选择了法国的巴黎高师，这是法国的胜利！
得益于越来越灵活开放的中国传媒届，法国媒体的热情报道又被转回国内，在中国媒体上再次掀起“数学天才少女”的热潮。中国群众恍然：原来我们的天才女孩在法国也很受欢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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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概就叫‘墙里开花墙外香’吧，不过说起来，我们玟玟在中国本来也挺有名气了，也不算‘墙外香’。”奚绣蓝骄傲的说。
现在来求字求画的人更多了。顺理成章的，她的字和画的价格也果断翻倍了，斗方大字现在起步价一字1000元，或按尺寸算。绘画原先就是5000元起步，现在也翻倍。
别说，求字求画的仍然趋之若鹜，给康卫国和奚绣蓝都整不会了。
去年画展买了她的字和画的人都暗自高兴：行情看涨，这可不就等于是投资了吗？稳赚！
经纪人丘小姐倒是想求她多画几张呢，但她兴趣不大，难道今年还要再开一个画展吗？买家不会审美疲劳吗？丘小姐说她不懂市场。
画展其实是营销方式，反而不是主要的出售方式，就比如她现在名气急升，坐在家里就有主顾捧着钱上门求字求画，不声不响把钱挣了，岂不美哉？
也是哈。
霍太太得知她在《数学新发展》上发表了论文也非常高兴，纤手一挥，阔气的说下次为她在卢浮宫开画展好啦！
康妙玟就喜欢金主阿姨的豪迈！
*
这是她在科大的最后一个学期，对科大她还是很有感情的，学校很好，少年班的班主任以及上课的教授们也都很好，很大原因是因为她确实是个成绩优异的学生。学校总是会特别照顾那些优秀的学生，优秀的学生省事省心，还很可能会为学校带来荣誉，换谁也会特别照顾优秀学生。
学校是个小社会，残酷程度并不比外面的现实社会低，但相对来说，学校是比外面的现实社会更容易生存的地方，只要你不是太蠢或太混账，总能混的过去。
教授们的态度对她来说尤为重要，大概因为连续两年参加奥数集训队，教授们马马虎虎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因此对她格外照顾也很正常。她只要稍微嘴甜一点，就能让教授们心情愉快，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她很满意自己大幅度提升了社交能力，也懂了维持友情的重要性，社会是复杂的，要当个场面人，就要学会说场面话。她自觉自己已经进步很多啦。
最后一个学期的课程不多，闲暇时间变多了，但也不能松懈，仍然要泡在图书馆大量阅读各种论文。她看书的速度之快，整个科大都无人能比，因此每次去图书馆她总是会成为被人偷偷围观的那个，因为——她面前真的堆了太多书和杂志啦！一整个阅览室其他人加起来都没有她看的多，图书馆馆员早已习以为常。
据少年班的同学们说，大家日常提到她总是惊叹“是人吗？看的这么多还这么快！”；还听说其他学生称她“图书馆馆霸”，日常让人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来上大学的，怎么人比人气死人呢？！
别说普通学生，就是千里挑一进来的少年班学生也大呼“吃不消”，有她这个卷王在，少年班的孩子全都紧张得不得了，每天挑灯夜战到半夜12点的大有人在。去年进来的少年班新生里据说有个男孩看书的速度也很快，但他也不敢跟她同时出现在同一间阅览室，问就是康妙玟太恐怖了！
恐怖大魔王本人还浑然不觉：我有这么可怕吗？我明明是个甜美可爱美少女呀！
科大于是决定让这位甜美可爱的少女担任今年毕业典礼上的学生代表，发表毕业演讲。
演讲什么的她不太熟，但既然能在学校的大礼堂当着上千名学生和老师的面演奏钢琴，那么演讲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没在怕的啦！
法兰西必薅羊毛
她在语文上的优势不如数学明显, 相对来说。作文是她的薄弱环节，幸好不用高考，不然语文可能会拖后腿。写论文用不着多么高深的写作水平, 能够准确、简洁的描述已经足够。
毕业演讲……很容易就会变成空话、套话, 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要从哪里着手呢？毕业演讲不需要长篇大论, 校长办公室的秘书告诉她有10到15分钟的演讲时间。那么, 从自己的经历说起，扩展到科大？肯定要说到学校的啦, 不可能抛开学校只谈自己。
10分钟其实就蛮长时间了，讲太多也没有必要。
她花了半天时间写完了演讲稿，放那儿, 等过几天再修改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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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班的学生总是比其他系的学生更卷, 但当然, 也有被退学的。究其原因还是年龄偏小, 一旦脱离了父母的监管便开始放飞自我。现在电脑游戏还没有全面普及，能配备电脑的学生还不多, 但玩嘛那是怎么都能玩的，就是躺床上看小说也比学习有趣。
卷王的模范作用固然影响很大, 但真要有人决定躺平，不管是谁也没办法。
康妙玟其实满能理解不思进取的躺平主义，说到底还是小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不努力也有人兜底, 所以才会放飞自我。有压力的都会兢兢业业拼命学习，指望有个光明的未来。
她自己已经过过躺平的生活，玩游戏甚至无所事事当然很舒服, 但时常也会感到空虚。说到底，人还是需要有个人生目标的。
肯用3年上完4年课程的学生不多, 提前毕业当然可以，只要你能修完学分。她这学期只有不到10个学分，比起之前的5个学期轻松许多。
也不需要为毕业论文烦恼，于是比起其他应届毕业生她最轻松，还有时间看看小说呢。小说很好看，中外的都看，能直接看英文和法文的原版小说，几次出国也都抽空去了书店买原版小说，如今家里书架上有一整排的外文原版小说。国外买书肯定比国内买书贵，想想就在几年前一本书才卖2、3元，换算一下原版小说，原版小说就算是不到10法郎的平装本也算是非常贵了。
中国作家有很多都很喜欢，余华这个作者就很有趣，人很风趣，但作品普遍表现平凡小人物的苦难，对比非常鲜明；还有文笔风格独树一帜的王小波、文笔淡雅的苏童，以及写作风格更西方的徐兴业，《金瓯缺》堪称传世巨著；相比之下，姚雪垠的《李自成》因为最后一卷未写完由他人补完给这本同样能称得上传世巨著的小说打了折扣。
另外格外喜欢张爱玲和萧红，二人同被称为“民国才女”，文字风格大相径庭，人生经历也很不同，但有一点相同的，就是都在男人身上栽了跟头。张爱玲写《金锁记》、写《倾城之恋》，却跟胡兰成这样的渣男有一段不堪回首的糟心婚姻；萧红写《生死场》、《马伯乐》，文字冷峻简洁，却总是遇到不合适的男人。
所以女人为什么一定需要男人呢？
男人嘛，当做人生的点缀就可以了，别的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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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娅宁和钱丽娜等几个初中的老同学都在紧张备战高考，《黄冈习题集》做了近年来的好几本，其他习题集也是一套一套的刷，还有老师出的卷子，每周都有好几张卷子要做，根本没有星期天。
这时候高三还没有什么一模二模，但会有几家高中的联考，高考之前有两次摸底考试，是跟一中、二中、六中、八中、科大附中、安大附中等若干所整体评价较高的中学联合命题的考试。三月初第一次联考，五月过了劳动节假期后第二次联考。
联考人数接近3000人，几乎囊括了3年前中考的前3000名，有微小变动但可以忽略不计，有成绩下降的，也有从后面冲上来的，但总体来说变动不大。
张娅宁在庐州理工大学附中排名基本没下过前三名，但在全市尖子生范围里只能排进前100名，第一次联考差点让她怀疑人生。
前100名的分数追的很紧，1分可能就是好几个名次了，高考所说的“1分千人”更能看出竞争的激烈。
她有点后悔没有在高中继续搞学科知识竞赛，本市大学在本市高中有个位数的保送名额，但要求很苛刻。当年康妙玟是以IMO金牌得主的强大优势获得科大的保送名额，她数学不太行，但物理生物化学总可以有一项优势吧？数物生化她的水平差距不大，数学太难，化学生物应该争取一下的。
钱丽娜差距就很大了，在1000名之外，今年本市高考报名人数是2万多一点，以没有扩招的大概30%达线率来看，钱丽娜上大学也不用担心，北清复交比较悬，但要是目标没有那么高，上个一本也是绝对问题的。
路景延等几个跳级的男生也都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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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人不到的联考实际是让这些学校的尖子生对自己能报什么档次的大学心里有数。
第二次联考，张娅宁的名次跃升到前50名之内，她卷得很，刷题刷得昏天黑地。再加上康妙玟之前许诺过的，高考之前会为她们几个串讲一下数学和物理。
张娅宁的父亲张凤池安排了一间晚上不上课的教室给她们用，听课的原本只有4、5个人，结果当晚来了12个人。
路景延还非常上道的给她包了“代课费”，小声说：“我不知道该给多少，我爸在外面代课一节课100，我们一个人给10块。”
10块确实也不少了，算起来是小班教学，但她也不是有证的老师，拿120元也不错，比没有强。
第一晚讲数学，过了一周讲物理，这次来的人更多，有20人。康妙玟也小小体验了一下当老师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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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女儿一晚上就能赚1、200元，奚绣蓝甚至有点看不上呢！其实还是康妙玟的字和画都能卖极高的价格，导致奚绣蓝同志有点飘了，要知道现在的普通工人月工资也就200元左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继1990年工资调整后，1993年工资再次调整，现在大学教授的工资普遍都有3、400元了。
康妙玟自己赚钱自己花，大笔进账直接存在自己的存折上，她去年画展的收入在上海和北京各买了一套房子，都有100多平方。住不一定会去住，等着升值以后卖掉，现在20万的房子，以后会升值几十倍，比存银行赚的多了。
庐州不必再买房子了，要买就在北上广，这几座大城市的房价以后会涨到惊人的地步。
巴黎高师的录取通知书还附了关于奖学金的通知，高师给了她全额奖学金，学费约等于没有，有几百法郎的注册费，奖学金是让她交注册费和住宿费的，学校安排住宿，国际生一人一间宿舍，住宿费若干，也可以自己在外租房，不住校的话便不交住宿费；在学校餐厅吃饭一个月开支大概若干法郎，奖学金足够她吃住、买课本等等，省着点花甚至能养活两个人。
她真正需要自己掏腰包的就是往返中法的飞机票了。
完美！
奚绣蓝没事就在家收拾行李，衣服要装一个大行李箱，从国内寄包裹好贵的，能带就自己带。住学校宿舍不开火，不用带炒菜锅什么的，节省了一个行李箱。其他零碎？倒也没有多少，带5双鞋，夏天两双凉鞋，春秋两双帆布鞋，冬天一双靴子。
化妆品护肤品什么的，带一个之前在巴黎买的旅行装套装就够了，用完了就在巴黎买，巴黎什么都有，除了贵一点没别的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床单被罩都在国内买了带过去，床品在巴黎买还是太贵了，换算成法郎让奚绣蓝心头滴血。
但对于什么时候去巴黎，康妙玟跟父母有了一点不同意见。
奚绣蓝希望她在家里待到8月底开学之前再走，康妙玟则想早一个月过去提前熟悉拉丁区的地理环境，可以短租居民住宅的单间，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康卫国也舍不得女儿提前走，毕竟去了法国回来一趟不容易，下次再见就要是年底了，法国大学放寒假是跟圣诞节连在一起，春节不一定能回家。
最后还是康妙玟让步了，提前3天走，今年高师开学日期是9月的第一个周一，9月5日，1号、2号报到注册，1号的飞机从上海出发，当天下午到巴黎，当天注册报到便可以住进宿舍，2、3、4三天时间简单熟悉一下拉丁区就好。
在巴黎至少待两年，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熟悉巴黎。
硕士要不要卷一下？她还没有想好，18岁硕士毕业也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高师给两年的奖学金，不要浪费。上课倒是可以提前听博士课程，如果选择跟弗朗索瓦教授读博，她倒是可以大大压缩读博的时间——但也没必要。她要是选择巴黎综合理工或是巴黎高师读博，一样稳拿全额奖学金，博士3年起步，早一年毕业就少一年的奖学金。
老外的羊毛一定要薅。
她现在还没到18岁周岁，9月报到也还是17岁的硕士研究生，19岁硕士学位，再念3年博士，毕业也只有22岁，还是非常年轻的！
至于念完博士之后要不要继续博士后……数学专业有博士后吗？好像没有，也不需要。博士后不是学历，是研究职位，可以以研究员的身份继续在大学里“混”两年。
念双学位？
其实也没有必要，但可以拿出去装逼，等到了高师可以问问，她应该可以在巴黎六大再读一个专业，就理论物理或是天体物理吧，听上去也很有逼格。
男宝妈自取其辱
父母早在初中的时候就已经看不懂她的课本, 也不知道基础数学学出来到底能做什么，他们现在还沉迷在高等教育学历中无法自拔。
康家世代农民，小学水平就算家里的“知识分子”了, 直到康妙玟这一代也没有第二个大学生；奚家学历最高的是烈士舅舅, 高中生, 从农村进城也只有几代人的时间。作为两个家族的第一名大学生, 康妙玟成了两个家族的“人物种子”，亲戚们全都艳羡得很呢！
按照本市不成文的“潜规则”, 考上大学要请客的，亲戚朋友包括老师，有的学生还会专门请老师, 叫“谢师宴”。康妙玟因为没有参加高考, 直接保送, 康卫国觉得不好请客, 因为是真的没有高考分数，就……不太好吹牛, 因此只是跟岳父岳母和小姨子一家吃了一顿饭表示一下意思。
今年是女儿本科毕业、即将去法国念研究生，怎么也得请一桌。
康卫国在挠头皮, 请谁呢？一桌一般是10到12人，一桌不够，至少得两桌吧？他今年升职区人民武装部部长，现在顶头上司是区长和区委书记。他学历太低, 年龄也偏大，也不想接受继续教育（在职读学历），不可能再升职, 本人也很满足这个职位。
那么区长和区委书记肯定要请的，领导来不来是他们的事, 请一定要请。
再有刚退下去的前人武部的部长，不能人一走茶就凉，那不是康卫国同志的做人方针。
级别再高的他够不着，不用考虑。
区长秘书和书记秘书。
几个平时谈得来的其他办公室的同事。
好嘛，这就一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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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绣蓝伸头看他写的名单，“区长和区委书记、两位秘书坐主桌，其他人坐旁边一桌。”
她也要请顶头上司，街道主任也是要请的，同事请几个，人数少一点，可以跟老康同志的其他同事坐一桌。
两桌了。
然后是之前庐州理工大学的朋友，包括张娅宁父母和冯婷婷父母。
三桌。
庐州理工附中的老师们，科大的少年班班主任和教授们。
四桌。
差不多了。
饭店……整高档一点，庐州有数家高级国营饭店，其中稻香楼宾馆、梅山饭店都承担对外接待任务，稻香楼更高档一点，也更贵一点。梅山饭店距离中科大和庐州理工都不远，风景也很好，于是在梅山饭店订了5桌。
专门跑去百货大楼买了请柬，让康妙玟写好请柬。
*
“日期哪一天？”康妙玟问。
“8月中吧，别太早了。你刘老师他们说不定还要吃其他学生的谢师宴。”
“那我先写上人名，等你们定下来日期我再填日期。”
“对对。还有，你哪天毕业典礼？”
“6月底，28号。”
“星期几？”
“星期二。你们要来参加毕业典礼吗？”
“哎哟！我们也能去呀？”奚绣蓝瞪大眼睛。
“能的，欢迎爸爸妈妈莅临指导。”
给奚绣蓝乐得，“还莅临指导呢，我们又不是什么大领导。”
康妙玟抿唇笑，“我要代表本届毕业生发表演讲的，第一个颁发毕业证书的也是我，妈妈，你肯定要去看的。”
奚绣蓝连连点头。
同事们之间是会暗搓搓的互相比拼的，从工作、丈夫、孩子，一直要比到孩子的学习成绩。丈夫要长得好看，工作还要好；孩子嘛，男宝天然高于女宝，生了儿子的女同事总以异常骄傲的语气说到“我儿子”。
以前奚绣蓝从来不知道要如何“打败”这些男宝妈，似乎只生了女孩且不愿意在计划生育还没有正式开展的年代再生一个的已婚女性不被看成“人”，连一个合格的生育工具都不是，整个社会环境都让她感觉十分微妙，在同事们热烈讨论到自家儿子的时候，她只能选择闭嘴。
现在可不一样了，在学习成绩面前，性别的差距极具缩小。同事要是不提及她的女儿就算了，要是有谁有人敢提及——且是负面的提及，奚绣蓝便会浑身炸毛，誓要把对方击败！
比如今天吧，一位同事又热火朝天的吹嘘她今年参加高考的儿子，她儿子在一中，确实是很好的高中；两次联考的成绩也不错，都在前300名之内，这个成绩只要高考不滑坡，那妥妥能上个名校。
奚绣蓝听了也就是微笑，嗐，没啥好说的，人家儿子18岁高考，她女儿17岁就要大学毕业了，不能比不能比。
其他同事还怪捧场的，说马大姐你儿子争气咯，以后你就要享儿子的福喽。
马大姐得意洋洋，“我家小辉是要考北大的！”
哦，真的吗？北大一年在安徽省招生也就是5、60人，你确定你儿子能考上北大？
“男孩子要上大学的，女孩子嘛，上不上大学无所谓，反正毕业了就结婚了，上大学没用。是吧，奚大姐？”
奚绣蓝一听：好呀，我没对你开炮，你反而主动找茬？
她假装吃惊，“什么？马大姐你家里还有个女儿呀？要我说你也不能这样，一碗水要端平的，男孩女孩都一样，儿子上大学，女儿也要上大学才好嘛。”
马大姐果然也久经考验，脸不红心不跳，“哎呀！哈哈哈奚大姐你明知道我家只有一个儿子的。”着重发音“儿子”，“我家小辉可是年年都是三好学生，作文大赛、数学大赛、物理大赛、演讲比赛，样样都是第一！”
奚绣蓝不动声色，“是吗？我只听说那些竞赛只有一等奖二等奖什么的。”
“是第一啦！他不喜欢我们跟别人说的。”
啧啧，又假又矫情。
一旁的同事忙说：“奚大姐家的女儿也很了不起的，国际奥数的金牌呢，还保送了科大。是不是啊奚大姐？”
奚绣蓝淡定的点头，“是啊，都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马大姐可能没有听说过。”
马大姐一噎：听当然是听说过的，街道来了这么一个小名人的妈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一直不忿：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哪里就比她的宝贝小辉厉害了？女孩子念书再多有个什么用？还不是要结婚嫁人！
“那什么时候奚大姐带你女儿来见见面？认识一下。等我儿子考上北大，我肯定要请客的，到时候你们都来呀！”
奚绣蓝皱眉，“我女儿很忙的，9月她就要去巴黎念研究生了。正好今天大家都在，那我也就顺便通知一下各位同志，我家准备8月中旬在梅山饭店请客，定下来日期就给各位发请柬，请各位一定给个面子。”
同事们热烈捧场，“哎呀！奚大姐你女儿可不得了啊，要出国留学啦！”
这个时代出国留学还是非常不得了的，一准会被人羡慕。
马大姐气得干瞪眼，奚绣蓝还又甩了一个重磅消息出来，“本来科大要给她公费出国的，她自己申请到了法国大学的全额奖学金，那她当然就不要公费了，说要把公费留给其他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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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害了！”同事惊呼，伸出大拇指，“奚大姐，你生这个女儿生的好呀，比一百个男孩都能干！”嗐，群众苦马大姐这个男宝妈久矣！同事们总有几个家里只有一个独生女的，只是马大姐有点小来头，一般同事不敢得罪她，不敢公开怼她。
奚绣蓝本来就是个临时工，根本不鸟马大姐，之前就怼过马大姐，奈何马大姐还总想找回场子，总是要主动找茬，秀家有男宝的优越感。
哼！自取其辱！
奚绣蓝内心得意表面淡定，“一般一般，就是特别聪明特别会学习，人家法国学校可是抢着要她去上学呢！前几年就想让她过去读本科，不过那时候她还小，才14岁，我怎么能放心？我连她去北大都不放心的，北大也说给她保送名额，她不喜欢，我们就没去。”
同事继续捧哏，“对对，北大也没啥好的，那么远，吃也吃不惯，气候也不适应。还是咱们自家的科大好，就在家门口，放心得很！”
“哎呀对对，小赖啊，你说的可是对极了！我跟你说啊，你女儿要是喜欢数学物理生物化学，一定叫她去参加培训班，国际奥林匹克知识竞赛就这四门，拿个省一等奖保底，再往上拿个国家一等奖，北清复交就可以随便挑了！”
小赖惊喜脸，“奚大姐，这个我还不懂哎，你跟我详细说说。”
一旁马大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大声嘀咕：“学习再好也要嫁人的，这一嫁人就要照顾家庭、生孩子。你们说，生孩子需要念到博士才有资格生吗？”
奚绣蓝恼了，“怎么，你现在就想当婆婆吗？别人家女孩子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跟你有关系？”
“我就是指出事实。”马大姐振振有词。
“多管闲事多吃屁！”奚绣蓝翻白眼。
马大姐差点跳起来，“你、你怎么骂人？粗俗！”
“骂你了吗你就答腔？我骂的是多管闲事的人，你多管闲事了？”继续翻白眼。
马大姐气得不知道要怎么接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赖心里偷笑：该！
奚绣蓝懒得跟她待在一个房间，“我去上个厕所。”走出办公室。
马大姐气得拍胸口给自己顺气，“这个奚大姐！吃了枪子儿啦！”
另一个年长的男同事慢悠悠的说：“马大姐啊，你跟奚大姐斗什么呢？她随时可以不来上班的，除了秦主任能管她，咱们都管不着她。咱们都跟她平级，你还老想压她一头？”
摇摇头，“人家生个好女儿，是福气，现在谁不知道女儿才是贴心小棉袄啊？儿子嘛，娶了媳妇忘了娘，有什么好吹牛的？”
要强没用，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福娃锦鲤
奚绣蓝回家没跟女儿说这事, 这种小事不值得说出来惹女儿不高兴。还是需要跟丈夫说的，趁着女儿去图书馆了还没回家，非常不忿的说了这事。
“那个马艳芬提了好几次了, 说要把玟玟带给她看看。什么玩意！她算老几啊？还叫我带孩子过去给她过目？也不看看她配不配！”
康卫国同志觉得这很难评价。“她男人是不是哪里的干部？”
“说是区政府的, 不是我们这个区, 瑶海区的。”
庐州市一共4个区, 包河区最大，中科大和庐州理工大学都在包河区。第二大区就是瑶海区, 两个区相邻，一个南一个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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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海区手伸不到这边来，得罪就得罪了, 怕她！”
“就是！哎, 这还不是最搞笑的, 你猜猜最搞笑的是什么？”
康卫国老实人表示猜不到。
“她之前还说她儿子跟玟玟都是年轻孩子, 应该认识认识，交个朋友。我那时候傻, 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就说玟玟很忙的, 学校里同学都只认识少年班的那些，没空交朋友。哎哟！你猜怎么着？她是想让她儿子跟玟玟谈朋友！”
康卫国顿时觉得嘴里的五花肉都不香了。“她做梦呢！”
“真是把她给美的！”奚绣蓝猛翻白眼。
“别理她，她要是阴阳怪气，你也别客气, 该骂就骂。”康卫国拍胸口，“有什么我扛着！”
“哟，你在区里混的还挺好的啊？”
“嘿嘿, 还行还行。”康卫国有点小得意，“你以前老觉得我钓鱼没啥用, 你错喽！钓鱼跟领导增进感情，跟同事也有话题。”
奚绣蓝“切”了一声。
想想是没啥好怕马艳芬的，两家的丈夫都是区政府的，可瑶海区又管不到包河区，怕她个鸟！
*
康妙玟并不知道此事，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夏虫不可语冰罢了，对方又没有什么权力能够影响到她的命运或生活，不必在意。
当你站到更高的层次上，就不会在意下面那些庸庸碌碌的人了。
层次不同，追求不同，心态也不同。
她自认自己心态一直很好，躺平的那些年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锻炼了她的心态，胜不骄，败不馁；突然拔高的智商给了她努力的基础，确定目标，便要以稳健的心态达成目标。
这，才是本真的她。
*
今年的端午节是6月13日，天气已经炎热。
一早起来，吃了一只肉粽子，一只蜜枣粽子。
昨晚刚从琥珀山庄的别墅回来南园新村，别墅很少过去住，主要是南园新村这里住着太方便了，自己走着就能去科大，距离奚绣蓝的工作地点也不远。倒是要住在琥珀山庄的话，距离康卫国现在的单位包河区政府比较近，开车一般15分钟就到了。
家里有车还是非常方便的，从这一点来看，壕送名车的肖老板真是非常为康家着想了。
肖老板的生意现在仍然做的非常好，名下公司很多，一年净利润几百万毛毛雨，千万说不定都有，奚绣蓝不好打听别人身家，只从肖老板自己说的，在北上广都买了若干套房子便能猜出来，家底儿丰厚的很。
还买股票，最近国家推出了“股票认购证”这种稀罕东西，据说肖老板在股票上赚的也不少，几百万是有的。
所以出手越来越豪迈，这不，他在上海买了两栋浦东区的别墅，大手一挥，送了一套给康妙玟。
浦东区的别墅怎么也要几十万了吧？奚绣蓝都有点觉得肖老板是不是太大方了？
这个疑虑由大侄孙子康大勇解答了。
“太太，肖老板说的，说我姑奶奶是他的福星，自从认识了姑奶奶，他的生意越做越好了。”太太是曾祖母及以上的女性长辈的统称。
“啊？”奚绣蓝目瞪口呆，“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他们那边信这个。他说有大师给他批过命，他的福星是个女孩，年龄很小，又很聪明，是家里的独女。”
啊这。康卫国也觉得这个肖老板是不是太封建迷信了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听说他们浙江人是信这些，总之对康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肖老板是个很会说话做事的场面人，跟政府方面的交际都是他自己打开的，不需要康卫国出头。再说了，人武部实际是个清水衙门，没什么权力，人武部部长并不参与区政府的政治决策和决定。
*
康妙玟吃了粽子，漱漱口，仍然去了图书馆。
毕业班的考试早已考完，她的所有科目也都已经考完，比别人轻松的一点是不用论文答辩了，因此整个6月她都很轻松，不用去上课。
因此有大把时间待在图书馆里，看书看论文，还看了物理书。要读第二学位的话，实际需要学的是核心课程，公众课不需要修。即使从硕士研究生开始学起，也需要有该专业的基础知识。国内硕士研究生需要考试，国外根据各大学的要求，有些需要考核心课，有些不需要考试，导师默认你是有该专业的基础知识的，也会对你进行一些必要的考核。
她仍然跟弗朗索瓦教授、詹妮弗·康奈尔教授保持联系，可喜的是，中国终于在1994年4月正式接入互联网。家里专门拉一根网线没有必要，现在的网速连“小水管”都算不上，科大的电脑能上网就行。她用少年班管委会的电脑给两位教授发了电子邮件，几个小时后便收到回信，两位教授都表示可喜可贺！
网络大大拉近空间距离，费朗索瓦教授对她要读第二学位的想法表示了肯定，不过建议她拿到数学博士学位再考虑第二学位比较好，毕竟她还年轻，完全不用着急，30岁的博士研究生那才是常态。
康奈尔教授仍然想把她拐去普林斯顿，说想做学术研究还是美国的条件更好，发论文选择更多，欧洲的学术氛围总体不如美国。
康妙玟想了一下，那不就是卷吗！美国大学多、教授多，因此发论文也很多，就是个卷。期刊的数量是恒定值，每年能发多少篇论文也几乎是恒定值，大家都想抢着多发论文，这关系到能否成为终身教授的问题，在美国要是评为终身教授，那就是铁饭碗了，没有重大犯罪行为，学校不能解雇终身教授。
国内也是，要想评更高一级的职称是需要发表论文的数量的，一年要达到多少篇第一作者论文才能评选教授，而且还不是发了足够数量的论文就一定能评上的，这时候只能靠数量来卷了。
卷无止境呀。
康妙玟不禁感叹。
她看着手里的A4纸：前几天她终于改好了演讲稿。演讲稿一共写了5张纸，小修几次，自觉自己写的挺不错的。交给班主任看过，也觉得写得很好，不需要再改了。
演讲是她比较陌生的方面，但说起来，不就是对着很多人说话吗？她已经在几次表彰大会上克服了面对人群的心理障碍。为什么面对很多人会害怕？说起来还是不够自信，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不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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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肯定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我很好，我很棒，我值得。
自信女孩最美丽！
音乐社的新社长过来找她，“师姐，你都练好了吗？”新社长是大二的学生，理所当然要称她“师姐”。
“练好了。是要彩排吗？”
“对。你有空吗？”社长看着她桌上的书和外文杂志，悄悄吞口水：太卷了！太卷了！
“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排练1个小时，27号晚上再排练一次。”
“好，我会去的。”
毕业典礼在科大的礼堂举行，幸好每届毕业生也就500多人，加上博士毕业生也不到1000人，礼堂能坐下所有人。毕业典礼传统项目要唱中科大的校歌《永恒的东风》，该歌词作者是科大第一任校长郭沫若，歌词内容十分符合50年代的中国国情。
音乐社社长走后，邹言来了。
“我给你拿来了学士服，走吧，拍毕业照。”
校园里随处可见穿着黑色学士服的年轻学生，每个人脸上都浮现着愉快的笑容。康妙玟有点特别，她本该跟着少年班的同学拍照，但她跟上一级的少年班学生并不熟悉，贸然插进去不是太好。反而倒是跟邹言他们数学系的应届毕业生比较熟一点，在一起上过很多课。
那就跟邹言他们一起拍照也可以的。
拍了集体照，又拍个人照。拍完个人照后，则是朋友或舍友的小团体拍照环节。
邹言班上20多人，有90%都申请了国外学校，除了一个家境较好的去了英国牛津大学，其他人全是美国大学。
邹言也申请了美国大学，还是唯一一个拿到加州理工学院的。
康妙玟觉得很有意思，跟她关系比较好的男生都去了美国留学，不走寻常路的只有她，居然去了法国。
男生们对她这个年轻女孩十分照顾，邹言的朋友看来都挺靠谱，不错。当然他们说的最多的还是自己，这个去了MIT，那个去了斯坦福，一半都是美国TOP名校，都是硕博连读，拿全额奖学金。
*
拍完毕业照，去了宿舍。
宿舍里三个女生都在，杨娉婷说：“已经帮你打好包了。”
康妙玟笑了，“谢谢。”杨娉婷比她们大1岁，平时很照顾她们这些妹妹。
“你要走了，我怪不舍得的。”苏瑞眼圈都红了，她一直都是个娇宝宝，是父母宠爱的孩子。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大学总有校友会的，到时候再见。
“保持联系。现在学校里的电脑可以联网了，到了法国我们可以给你发电子邮件。”葛小卉说。
“会的。你们都有我的电子邮箱，一定要给我发邮件。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纪念我们的同学生涯。”
*
临到毕业，各大学附近的小饭馆都会爆满，科大也不例外。女生斯文又克制，反观男生，大概是因为终于毕业了，一些人便控制不住，很多男生不但喝了太多啤酒，还会酒后吐真言、酒后耍酒疯。
康妙玟跟女生们吃过饭，离开饭店走在路边，冷不防被一个酒气冲天的男生抱住了，吓得她尖叫出声。
女生们也惊呆了，大喊起来，“你干什么！快放手！”
杨娉婷也才刚成年，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去拉那个男生，“你快放手！”
男生一张嘴，一口臭酒气简直要熏死人。
爸爸侠从天而降
康妙玟脑子里先是一慌, 随即便想挣扎脱身，奈何男女体力有别，她也没有专门练过, 一时间挣扎不开。
她是慌张的, 喝多了的男人做什么都会被“谅解”, 倒霉的是她这个“受害者”。她一边用力挣扎, 一边还要躲闪男生的臭嘴：他显然是想亲她。
恶心死了！
女生们鼓起勇气，一起或拉或打那个男生。但她们的力气也不够大, 既不能打疼男生，也不能扯开男生。
忽然有人在一旁大喝一声，“小王八蛋！”
一只硕大的拳头跟着挥舞过来, 一拳打到男生脑袋上。
男生显然被打懵了, 手臂松开。
另一只大手立即将康妙玟拉开, “你让开, 站远点。”
随即对着那个男生一顿狂风暴雨般的单方面殴打。
康妙玟差点都要吓哭了，女生们把她带到一旁, 抱着她，但没说话, 只顾着看康妙玟爸爸揍人。
爸爸好帅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这个事件的全过程其实没有超过10分钟，警车到达之前，康卫国已经收拾完男生。
男生被揍得鼻青脸肿，民警也没给他好脸色, 把他带上警车。
“你看，老康，在这里, ”民警对康卫国说：“学生太多，不能在这里处理。”
康卫国点头, “好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跟你去派出所，我女儿不用去吧？”
“要去的，录个口供。你放心，这事肯定是那个男生的错，那么多证人呢。”
“会怎么判？”
“至少拘留7天吧。”
“留案底吗？”
“当然。”民警很懂一位父亲的心理，谁没有孩子呢？完全可以理解！
“那就好。”
因为是毕业季，酗酒打架斗殴事件时有发生，派出所出动了两辆警车。康卫国跟男生坐一辆警车，康妙玟和三个女同学挤了挤坐了第二辆警车。
男生吓破胆，康卫国伸伸手动动腿都把他吓得浑身一抖。康卫国轻蔑之极：就是个孬种！
学生被带去派出所，很快学校这边的系主任也就知道了，赶紧赶到派出所，一面痛骂这个学生临走之前还要给学校惹事。
态度当然是非常好的，姿态很高，请派出所民警同志秉公处理，不要搞大。本来也就是很小的案件，处理起来都是有前例的。该男生暂时拘留，给当事人康妙玟以及证人录口供，确认事实，男生违反了《社会治安管理条例》，具体处罚要报请市公安局批准，最高拘留15天；
康卫国殴打他人，同样违反了《社会治安管理条例》，但被侵害的当事人是康卫国的女儿，应当算是“正当防卫”，因此不予处罚。
一番折腾，搞到晚上10点多才回家。
*
康妙玟心情不好，回家便洗洗睡了。
奚绣蓝担心得很，小声问丈夫，“玟玟吃亏没有？”
“应该没有。亏了我今天想着去接她，不然……”康卫国脸色铁青，“揍的还是太轻了。”
“王八蛋！”奚绣蓝很是气愤，但又深深感到颇为无力。“怎么办？我又不敢让她去法国了。她还太小……”
“说什么呢？照你这么说，所有女孩都不要出门了？那怎么可能啊！”
奚绣蓝抹眼泪，“在我们身边还不能把她保护的周周全全呢，去了国外可怎么办？”
康卫国也皱眉，心情沉重，“也怪我，我一直以为咱们周边的环境算是安全的，都没想过让她学点拳脚。”
主要是她确实也没有时间学。
“现在就让她学！”
“这玩意哪有速成的？”
“学总比不学好吧？要不你也跟着去法国，天天接送她，不然我不放心。”
“瞎说什么！我有工作的。”
“你要不提前退休吧，能行吗？”
“不好，退休工资会少很多。而且玟玟也不会让我跟着她，孩子要长大的，你别把她栓起来。”话是这么说，脑子却已经想了很多，“还是找人来教她，正好今年部里分配来一个侦察兵，他学的比我多得多，我就是个普通步兵，他们侦察兵学的可多了！我去请他，晚上来家里教玟玟，就在楼上客厅，这样不会吵到楼下邻居，我们也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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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康妙玟便开始了跟退伍侦察兵大牛同志学习擒拿术的课程。
*
大牛同志长得并不高大，也不帅，是个相貌普通身手灵活的年轻男人，27岁，18岁入伍，义务兵3年，之后志愿兵5年。侦察兵的业务核心课略，体能训练略，只教她擒拿术，特别是如果被人制住要如何挣脱、反击。
女孩子大多体力不如男性，体格也比较纤细，这是实实在在的性别差异。康妙玟也不是什么经过专业训练的功夫少女，就是个普通体型的普通人。
大牛同志教的非常认真，她也学的很快，动作分解嘛，还是要记忆力好，记下招式并不难，刷熟练度就要靠多多练习了。
*
倒是片区派出所因此跟科大派出所联合，在科大现有的北门和东门增加了警车巡逻次数。毕业季总是这么难搞，女性被骚扰的事情并不少见，也并不因为男人接受了高等教育便会提高素质，只能说是男人的劣根性吧。就说最常见的打架斗殴，那也绝对是男人占据绝大多数，地位不可撼动。
至于喝酒喝多了摔到头破血流的，有；醉酒回了宿舍结果从上铺翻落下来摔倒人事不省的，有；喝醉了抱着树干又哭又笑的，有；在路边睡了半夜的，有。
康妙玟之前并没有多关注毕业季，今年却感觉到处都是男性的种种“事迹”，只觉得，男人，不行！
自家爸爸除外！
爸爸真的很靠谱！
*
这事不大不小，但还是在科大流传开来。邹言默默的担任了晚上将她从图书馆送回家的任务。
“发生这种事是我们男性集体的耻辱，特别是我们科大男生的耻辱。我为我同那种混蛋——禽兽是一个性别感到羞愧。那家伙不配当个人！”
说的可真好。
“我不会迁怒你的。”
“那是你的善良。”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毕业典礼之后就走。”
“问你什么时候去美国。”
他笑了笑，“我准备提前一周过去。”
“加州理工听说很棒。”
“是很棒，但你可能看不上。”
“怎么会！”
“你都没有申请加州理工。你知道你只要申请肯定会被录取的。”
“嗯，我知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或许以后有机会你会到加州理工攻读博士。”
“也许吧。”
邹言也很年轻呢，今年才20岁，要到10月才年满21岁。硕博连读是至少5年，要是论文没做完还可以顺延1年，顶多27岁就能博士毕业，也算是非常年轻的博士了，前途一片大好。
一时无话。
算起来他们认识有5年了，来往不算很多，她上了科大才跟他来往多了一点，他们很多时候一起去上晚自习，或是去图书馆看书。邹言提前一年参加高考，人其实也很聪明啦，没有入选奥数国家队更多的是缺了点运气，实力并不差。
将她送到楼下，他便告辞走了。
*
有人在楼洞外面的阴暗处走出来，“玟玟。”
她吓一跳，“爸爸，你怎么在这里？不怕被蚊子叮吗？”
“在等你。”
嗯？奇奇怪怪。
“那小子……”想想又决定不问了。男人最懂男人，那小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喜欢自家宝贝女儿，不好不好，不能提醒女儿知道。“他人还怪好的呢，每天把你送回来。”
“嗯，他是挺好的。”一同上楼，“妈妈呢？”
“在你奶奶家还没回来。”
“奶奶怎么了？”康妙玟脚步一停，“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奶奶？”
奚外公钱外婆5月份终于搬到了南园新村，二期交房很快，去年年底交房的，装修没有搞得很复杂，主要是没有打家具，买的现成家具；墙壁也没有重刷，而是贴了壁纸。钱外婆舍不得老房子里的旧家具，奚绣蓝大手一挥，别把旧家具里的蟑螂都带来了！买！全买新的！
钱外婆的新家距离康家只有10分钟路程。
住得近了，也方便奚绣蓝照顾老父母，两位老人都70多岁了，这里病那里痛的少不了。她隔一天过去一趟，有时候一起出去散散步。
“也行，就去看看，应该没啥事，不然你妈会打电话喊我。”
奚外公常年哮喘，是个老病号，每年冬天必定要去住院，是因为天冷加剧哮喘病情。钱外婆看着身体健康，但一查也是到处毛病。
这次是重感冒，躺床上两天了，觉得实在难熬，这才打电话喊女儿。
*
“没发烧，就是浑身没力气，我让爸爸注意她，要是发烧了，我们马上带她去医院看急诊。”奚绣蓝一脸担忧。
奚外公在客厅坐着，一边悄悄抹眼泪。
“爷爷，你哭什么？”康妙玟诧异的问。
“爷爷没哭。”老头儿忙擦擦眼泪。
钱外婆在卧室里疼得哼哼唧唧的。
“要不现在就去医院吧。”
“也没发烧，去了医生能干啥呢？”
“吊水吧？是不是会好一点？”
“你不是学了中医吗？给你奶奶看看。”
康妙玟扶额，“我是会把脉，但我没有药啊。”
奚绣蓝一愣，“对哦。你来，你看看我给你奶奶吃的药对不对？”进屋拿出药盒。
“都吃了什么？”
“感冒冲剂。我记得你说的，同样成分的药不能多吃，是吧？”
“对。但从中医上来说，感冒分为内感冒外感冒，外感冒主要是感冒病毒传染，就是常说的‘冷感冒’。内感冒是风热感冒，中医认为是热邪侵体。奶奶喉咙疼吗？”
“疼。”
“咳嗽吗？”
“有一点。”
“有痰吗？”
“有。”
“痰是什么颜色？清的黄的？”
“黄的，浓痰。”
“那大概就是风热感冒。说起来就是免疫功能低下，这是老年人无法避免的。奶奶，”她进了房间，“让爸爸开车，我们带你去医院看病吧？”
钱外婆慌张的说：“不去不去。你快出去，别把你逮感冒了。”
“妈妈在家照顾爷爷，爸爸开车，我陪你。快点，早点去看了，吊了水，明早就能回来。”
奚绣蓝马上收拾东西，“带两床被子，妈你吊水要是睡着了可以盖。玟玟，等你奶奶吊水你就去车里睡，小孩子别总待在医院里，到处都是病毒。”
行吧，答应了。
康卫国回去拿车钥匙，还拿了一叠钱，都是100元的大票子，拿了20张。
“我带了钱。”进门小声说。把钱包打开给奚绣蓝看了一眼。
“行，小心点钱包，医院那边小偷特别多。”
毕业典礼，荣誉毕业生
康妙玟扶着钱外婆出门。一楼的方便之处就在于此, 这套房子老两口住着可满意了。
“玟玟啊，奶奶老喽，以后啊, 你要好好孝顺你妈妈, 你妈妈不容易。”
“嗯嗯, 我知道。”
“奶奶要是这次过不去了, 你记着，我床头柜里面有一个存折, 还有我的私章，存折里有两千多，都给你, 你去银行取出来, 存到自己的存折里。还有一个钱包, 还是你上次去那个什么典给我买的, 里面还有500多块钱，也都给你。”
“奶奶。”康妙玟扶额：老太太想的有点多。“你在说什么呀？”
康卫国开了车门, “玟玟你先进去。”
康妙玟先钻进车里，钱外婆随后上车。
“奶奶, 不要想这么多，你就是小感冒，又不是什么大病。”
“你还小，你不懂。‘七十三、八十四, 阎王不请自己去’，奶奶今年七十三喽。”钱外婆忧心忡忡。
“没有的事，你不要想那么多。”老年人总会东想西想, 这可不好，自己吓唬自己。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 老太太因为没有发烧，只开了止咳化痰的药，很快也就回来了。奚绣蓝不满意，觉得啥也没做白跑一趟呢这是。决定白天还是要再去医院，好歹要做几项检查吧。
于是先叫丈夫女儿回家睡觉，她留在父母这边。
到了凌晨3点多，奚绣蓝打电话回家叫康卫国开车带老娘去医院，老太太睡到半夜，发高烧了。
康卫国赶紧穿衣服下楼。
康妙玟没被电话铃声吵醒，一觉睡到天亮。见父母都不在家也没在意，洗漱过后下楼先去奶奶家，这才知道钱外婆发了高烧，去医院了。
“那没人给你做饭啦。爷爷，我去图书馆看书，中午给你从食堂带饭回来，咱们一起吃。”
“好好。你小心点啊，叫你同学送你回家。”
“白天没事的。”
以前她总嫌爷爷奶奶啰里啰嗦，现在不这么想了。老人家确实是好心，不免有点喁喁叨叨，耐下性子，多听听。他们老了，寂寞了，说到底他们希望得到的是晚辈的关心，生怕被看成“没用的人”。
中午跟邹言一起打了饭过来，奚外公瞧着男孩子很懂礼貌，心里很高兴，但不敢问孙女。暗中观察了一番，他俩确实不像在谈恋爱。琢磨着孙女还小呐，都还没满18岁，现在不用考虑太多。
吃着饭，康卫国回来了。
“爸，奶奶怎么样了？”
康卫国摇头，“上午做了几项检查，不是太好，医生说最好住院。”
奚外公一惊，“要住院啊？”
“住院方便做检查，妈年纪也大了。对了，爸，你要不要也去做个检查？”
奚外公摇头，“不做，我年前出院的时候才做了好多检查，我没啥毛病，就还是老毛病，哮喘。”
邹言站起来，“康叔叔。”
“哎，邹言来了啊？多谢你照顾康妙玟。”康卫国伸出大手，邹言赶紧伸手跟他握手。
“是我应该做的，叔叔不要客气。”
“家里忙，不好招呼你。玟玟，招呼好你同学，我还要拿东西。”
康妙玟问：“住上院了吗？有床位吗？”
“你妈找了人，好不容易弄了一张加床。”
“加床在走廊上多不方便啊！”
“还好，给安排到走廊最里面，有窗户，通风还可以，搞个屏风一挡，跟房间里也差不太多。医院里人真多！”康卫国十分感叹，“看病是真不容易！”
有什么别有病，没什么别没钱。
收拾了一些住院要用的东西，康卫国又匆匆走了。
奚外公担心老伴，吃过午饭连午睡都不肯，说要去医院。
“爷爷，你年纪大了，不要去医院。不要没病都把你传染上了。要不你等我妈回来你问问她让不让你去，我反正是不敢做主的，不然我妈要骂我。”
“你这孩子！”
“不急不急，你先睡个午觉，下午我陪你出去走走。妈妈要是下午打电话回来，我帮你问问她。”
奚外公勉为其难同意了。
老年人的卧室里有股儿老人特有的气味，钱外婆奚外公都算是很爱干净的老年人了，仍然避免不了有股味道，康妙玟将卧室窗户打开通风。
窗户装了两扇推拉式的纱窗，一楼的问题是蚊虫多、湿气大，梅雨季节太潮湿易发霉，下雨的话没准还能看到青蛙或蟾蜍在院子里蹦跳呢。
*
邹言则在想要不要去看望康妙玟的外婆？他对这些社交不是很懂，去看望老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下午要去医院吗？”
“不知道，我爸说我不用去。”
邹言点头。
“走吧，你回学校，我去倒垃圾。”
“我来。”他抢着拎起垃圾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康妙玟心里暗笑，表面不动声色，“那麻烦你了。”
“你下午还去图书馆吗？”出了门，他看着她关门。
“不去了。也不能整天都在看书。”
“那……你晚上有空吗？”他紧张得都不敢看她了。
“那要取决于我奶奶的病情。”
“……要是你没有别的安排，我能请你去看电影吗？”
“看电影？”她一挑眉。还以为他不敢问呢。
“嗯……或者你想玩别的也可以。”
可惜啊，现在好像没有什么适合年轻人的娱乐，要么看电影，要么……玩街机？
“没什么好玩的。”
邹言脑子晕乎乎的，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6点打个电话给我，我要是不在家就在爷爷家。电话号码是——”不担心他记不住，现在电话号码只有6位数，区区6位数的电话号码都记不住，也白学数学专业了。
邹言又觉得晕晕乎乎的，一直到走出小区门口才发现，他垃圾还没扔呢！
*
钱外婆这一病便住院两周，检查做了许多，高烧了几天才终于退了，一直到康妙玟参加毕业典礼都还没出院。
6月28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毕业典礼。
今年的毕业典礼跟往年的毕业典礼流程相同，上午8点开始，应届毕业生陆续到达。
身穿学士服的康妙玟跟少年班的应届毕业生站在一起，她也跟上一届的少年班学生在一起上过课，认识大概一半师兄师姐。少年班在科大是一个特殊的小团体，而康妙玟又是少年班里的特殊个人，同学们对她的兴趣很大。
康妙玟得体的应酬着，少年班同学都知道她即将前往法国深造，少年班每届也就40多人，今年毕业的这一届也大多去英美继续求学，去法国的还真一个都没有。
她也很奇怪，“为什么你们没想过去法国呢？”
一个男生低笑，“法国是很好，但还要多学一门外语，可能比较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吗？”她有点怀疑，“可是法语不难呀。”
一个女生假装震惊，“天哪！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不难！”
身边的少年班毕业生都笑起来，“所以你是来显摆的吗？”
“——我不是，我没有。”好吧，她还是闭嘴吧。
少年班的学生算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平均比普通大学生年轻至少2岁，很聪明，智商普遍高于110，但这几届没有哪个学生能跟康妙玟相比。
会有人妒忌吗？肯定会有，没有才是怪事。少年班的学生全都要经历至少一次面试，面试的时候老师问的五花八门的问题，也是考察学生的阅读面和性格。妒忌会是很好的动力，只要妒忌不被用在破坏性的行为上，那就是好的。
*
9点，毕业典礼正式开始。
两列学生高举着科大的校旗入场，学生合唱团在台上演唱校歌《永恒的东风》，激昂的歌声大礼堂内响起。
“迎接着永恒的东风，
把红旗高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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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上科学的高峰！”
学生们全都跟着唱起来，这首歌也是科大的象征，带有浓厚的时代特色，慷慨激昂。
之后播放国歌，全体起立。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
本科毕业生代表、荣誉毕业生康妙玟代表500多名应届本科毕业生发言。
开场白照例必须是“尊敬的各位领导……”
八股开头说完了，这才进入正题：
“……
如果有人说，学习很愉快，那一定是骗你的。
曾经我也认为学习艰苦，确实，现在我也仍然认为学习是艰苦的，知识的获得本身就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它伴随着汗水和泪水，为了一道解不开的难题痛苦，乃至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是否适合走上这条艰苦的求知路。
但当你度过了彷徨，会发现知识是迷人的，因为我们走在‘求知’的路上。‘朝闻道，夕死足矣’，‘求知’而‘得知’的过程也许是艰苦的，得到知识后带给我的满足则是无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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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学习知识不仅为了拿到一份光鲜的学历、不仅为了将来能找一份赚钱的工作、获得足够的报酬、让我们的生活变成他人羡慕的一种人生体验；我们学习知识，最终的目的是在我们临终前回首一生的时候，不会为了没有努力奋斗而后悔。”
*
她的演讲朴实无华，用“以前”的网络热词来形容，就是“接地气”，没有空喊口号，说要“为了祖国的繁荣和四个现代化而奋斗”，通篇讲的都是“实现自我价值”，赚钱也好，理想也好，都能放进“自我价值”这个概念中。
用时也不长，刚好10分钟。演讲完毕，获得了台下学生以及教授们的一致鼓掌。
她微笑着微微鞠躬，下台。
直来直去的康妙玟
荣誉毕业生才有资格上台从校长手里接过荣誉毕业证书, 先是本科毕业生，之后是硕博毕业生。康妙玟作为应届本科毕业生，第一个上台。
头发花白的校长和蔼可亲的伸手与她握手, “祝贺你, 康妙玟同学。”
“谢谢校长。”双手接过卷成一卷的毕业证书, 证书上扎了一根红色缎带。
证书的纸张很好, 厚实挺刮，握在手里, 就像……握住了时间。
3年，1000多个日夜，看了数不清的书籍、论文, 刷了数不清的题目, 终于, 她现在是一名骄傲的大学毕业生啦！
想想, 真有点恍如一梦的感觉。
一切的付出都是有收获的，如果说一个人很努力也有可能无法获得等价的金钱报酬, 学习不会，只要你智商不太低, 真的用心学了，学习一定会给你相应的回报。
她付出了劳动、得到了回报，因而满心满足，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说明你所学的知识得到了权威机构的认可, 是属于你个人的“光荣碑”，“唯学历论”当然不太公平，但学历是最快让别人衡量你的能力的一个指标。
她满脸笑容, 转身面对台下，举起证书。
一旁的摄影师赶忙咔嚓拍照。
台下的奚绣蓝康卫国激动得热泪盈眶：呜呜呜我闺女好棒的！
女儿很值得他们骄傲, 是个好孩子，带给他们数不清的快乐和骄傲。现在，孩子长大了！
奚绣蓝擦着眼泪，“是大孩子了，都大学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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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哭什么？”康卫国也抹眼泪，“咱们养了玟玟，是福气，是福气啊！”
“我生的。”
“对对，你生的。”
“我养的。”
“对对，我们一起养的。”康卫国狠狠抹了一把脸。
奚外公也来了，老头儿乐得眼咪咪，“我孙女！”指着台上跟邻座的别人家父母说。
“是哪个？”对方非常懂得尊老。
“就是第一个，那个最好看的小姑娘。”
“是漂亮，老爷子你好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孙女，又聪明，不得了不得了。”
奚外公美滋滋的，“我孙女，学习好！聪明！”
*
邹言也是荣誉毕业生，不过要排在康妙玟之后，俩人几乎一起下了主席台。邹言去找他父母，康妙玟则找到自己父母。
“这就是毕业证书啊？”
“嗯，回家收起来。”她笑。
“那怎么行！我得把它装在相框里，挂在墙上。”
“出国要不要带？”康卫国问。
“不用带，以后读了硕士博士，有学位证就行。”
“现在走吗？”
“走吧，你们还要去学校里面看看吗？很多毕业生家长会趁这个机会在学校里参观一下。”
“不用了吧？我们住那么近，天天来学校，没啥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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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快到中午了，我们还要回去给你奶奶送饭。”
“你就别去了，我去送饭，你在家休息休息。”
“行。你辛苦一点，过几天妈出院了，我放你几天假。”
“谢谢领导！”康卫国一本正经的说。
康妙玟挽着奚外公的手臂，“爷爷，我大学毕业啦。”
“哎哎，好样的，是我的好孙女。你啊，最像你舅舅，你妈和你姨妈都跟你舅舅不像。你舅舅是个好孩子，唉！”
说到为国捐躯的儿子，奚外公泪涟涟。
“我像舅舅吗？我不记得了。”
“你舅舅去前线的时候你还小，你不记得了。你是我们家第一个孙子，舅舅喜欢孩子，每次回来探亲都给你买小裙子，哎哟！我家玟玟穿小裙子最可爱了，是个乖宝宝。奶奶还收着好多你小时候的照片呢，都是舅舅给你拍的。”
嗯，舅舅是高中毕业去当兵的，是城市兵，在部队里应该是很时髦的。
“都忘了舅舅长什么样子了。”
“你舅舅好看，你妈妈也好看。你姨妈出生的时候年景不好，没奶，没营养，长得瘦，也没你妈和你舅舅好看。”
舅舅要是活到现在，也是娶妻生子的中年男人了。
唏嘘。
康妙玟真的不记得舅舅了，舅舅去前线的时候她才4岁吧，部队在老山驻防1年，没等到换防便在敌军的一次偷袭中阵亡。
舅舅是烈士，外公外婆是烈属，每年八一建军节都会有军区的人上门慰问，各级人武部的一部分工作也包括辖区内烈属的抚恤工作。烈属生活中遇到难题可以直接跟街道或更上一级政府部门反映，政府肯定会管你的。
奚外公是二轻机械厂的正式工，如今退休后医药费几乎可以全报，公费医疗，自己支付的比例很低，因此奚外公每年天冷了就去住院，一直住到春节前才出院回家。除了治疗哮喘，也是顺便做了体检，很会养生。
钱外婆不是有编制的正式工，退休金比奚外公少很多，医药费也不是公费医疗，但她身体一向不错，这次住院花了一些钱，都是奚绣蓝掏的。
奚绣娟去医院看了老娘，跟姐姐轮流看护，主要是晚上，白天除了做检查，也不需要一直有人陪着。
康卫国白天下午去医院，他是人武部部长，只要没啥事，他上午工作半天，下午去挂个号露个面，便可以溜号。也就是人武部算是比较清闲他才能这么干。只要区长书记不找他的麻烦就行，他去跟区长请假，区长人还挺好的，请假要扣工资，麻烦，默许他可以下午溜号。
*
奚外公吃了午饭睡着了。
奚绣蓝小心关好卧室的门，小声说：“玟玟，你是回家睡还是在这里睡？”
这套房子也是大套，三室二厅，厅很大，隔出了餐厅。老两口住主卧，另外两间是客房。
“回家睡。妈，你也睡吧，晚饭前我下来喊你。”
奚绣蓝摆摆手，“我在医院睡了的，你姨父弄了一张折叠床来，我和你姨妈晚上睡折叠床，还可以，能睡着。”
“到底不如家里，你睡吧，你可要好好休息啊，不然我要心疼的。”
奚绣蓝心里乐开花，“瞧你，现在嘴越来越甜了。以前你可不会说这种好听话。”
人总要学点好的改变的嘛。
她笑了，“是吗？那我以后多说一点。”
“快回去吧。”
*
钱外婆在医院把女婿好一通责备，“玟玟今天毕业典礼，你们不让我去学校就算了，也不知道把玟玟和毕业证书带来给我看看！”
康卫国机智的说：“是绣蓝不让我带，怕拿来拿去搞丢了。毕业证书可不能弄丢，弄丢了学校不会补的。”
“毕业典礼什么样啊？”
“很好，很隆重。玟玟是第一个上台拿证书的学生，还上台代表毕业生演讲了呢！”
钱外婆拍大腿：“哎哟！那可不得了！露脸了！”
“可不是！”爸爸很骄傲，“我拍了好多照片，路上送去洗了，到时候拿给你看啊，你就知道了！我们玟玟真的很了不起！”
“我大孙女就是能干！幸亏不像你！”钱外婆嫌弃的说。
做女婿的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受着！
“对对，不像我，像她妈妈。”
“你说啊，她要出国读书，我怎么能放心呢？”
“不放心，我和绣蓝也不放心，但我们也不能不让她去啊。”
“是啊。孩子大了，做长辈的更操心了。”钱外婆叹气。
*
康妙玟回了自己家。
洗了脸，刚想睡觉，电话铃响了。
是邹言，“康妙玟，你……”
“你想说什么？”她琢磨着邹言今天是跟父母在一起，怎么会想起来给她打电话？“你是跟你的父母在一起吗？”
“是的，我……”他吞吞吐吐，“我妈妈问到你，问我……嗯，认不认识你。”
噢。
“你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认识你了，我妈妈……想知道你是否愿意跟她见个面。”
康妙玟：？？？
“我没空，我现在要午睡。邹言，祝你一路顺风。”
果断挂了电话。
是因为前几天他们……算是出去约会了吗？不，不能算的，只是两个人出去看了一场电影，看电影只是社交活动，不能算是“约会”。
约会是恋爱关系的前奏，从“见面”到“认识”到“一起出去玩”到“约会”有好几步呢，只是在一起玩的朋友不需要、也没必要去见对方的妈妈。
她很早以前就发现了，做人嘛，只考虑自己是最容易得到快乐的状态，前提甚至都不是“不影响他人”。一个正常的人只考虑自己是不会影响/伤害到别人的，只有“极度自我又自私”的人才会影响到别人。邹言对她提出了一个非常规的要求，她拒绝了，这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男孩很没意思，再聪明的脑袋也会被荷尔蒙搞得晕头转向，这样不好。
邹言没有再打电话来。这样就很好，他还不算太蠢。
*
她给自己放了一周的假，这一周不看书，专业书不看，小说也不看，而是看电影。
庐州的几家电影院都比较集中在市区里，最常去的解放电影院，在同一条路上的长淮电影院，还有安徽艺术影院，经常放映港台欧美电影，票很难买。但对康妙玟来说，以她书法家协会和美术家协会的双会员身份，找人从艺术影院拿票根本不是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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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能陪她看电影，她就一个人去，能从中午看到下午，艺术影院一天放映3部电影，下午2部晚上1部，有新片有老片，还有号称“内参片”的美国生活片。
其实生活片就是剧情片，顶多就是有点裸露镜头、亲吻镜头，在康妙玟看来不算个啥。她不看夜场，看完下午2部就骑车回家了。
这天周末，她下午看完电影后，便出了影院，开了自行车，准备回家。
一个穿着时髦的男青年跟着她出了影院，“喂喂，美女，小美女！”
你谁啊你？
康妙玟转头看他一眼。
“你是不是康妙玟？”男青年笑着走近，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我是。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海澜，大海的海，波澜壮阔的澜。”
噢。
“你好。我现在要回家，麻烦你让让。”
“我送你回家。”海澜看着她的二六女式自行车。
“你有事吗？”
“有事？噢不，”他微笑，“我是很仰慕你的才华，但我想，应该不太好第一次见面就谈钱。”
“谈钱有什么不好？你要定字还是画？”
“……字。”
“好的。”她松开自行车把手，将车靠在腿上，打开随身斜背的帆布包，拿出一只小笔记本和一只圆珠笔，“先说一下，我的字现在是700元一个字，一张斗方那么大。要是写小字，比如小楷，也是按斗方的尺幅计算，价格另算，也是按字数。”
时代缩影
“这是我的银行存折号和我的电话号码, 先打款，打过款后打电话给我说具体要求。”她刷刷的在小笔记本上写了两行数字，撕下来, 递给他。
海澜笑着接过纸条, “我就请四个大字, 斗方是吧？海澜之家, 就这四个字。”
康妙玟：？？？你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就是那个“海澜之家”啊。
脸上不动声色，“好, 赶紧打款。对字体有什么要求吗？”
海澜想了一下，“没有，宗旨就是‘好看’。你的书法我看过了, 我很喜欢。”
“那好, 我大概会写三种字体给你挑, 你只能拿走一套。你的电话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名片夹, 抽了一张名片给她。
名片的设计朴实得很，就一个名字, 下面一个6位数的数字，电话号码。
不错, 这个风格挺好，她喜欢。有人能在名片上加一大堆头衔，没必要，真没必要。
她接过名片夹在笔记本里, “等我通知。”
“好。多谢。”
“不客气，我们只是单纯的金钱交易。”
海澜大笑。
*
回了家，心情还是很愉快的, 这可是送上门的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了钱，也要学会花钱才行。康妙玟想着应该要雇一个家政阿姨, 妈妈除了照顾自己家，还要照顾老父母，其实很累的，妈妈自己还要上班的。
“妈，你在街道上班工作的怎么样？还顺心吗？”
“挺好的，除了某些人天天说废话之外，别的事也没什么。”跟马大姐时不时的斗个嘴，也是工作之余的休闲呢，最爱看马大姐气得跳脚又不能把她怎么样的神情了！
“能转正吗？”
“主任说有机会。我可比你爸爸强，我是初中毕业呢。”在年近40岁的基层职员来说，也算是比较有竞争力吧，学历不够高中是当不了街道主任，但转个正的基本要求足够了。
“要不要入个dang？”能入dang转正就稳了。
奚绣蓝沉吟，“你说的也是哈。我是想转正了就跟你爸爸一样，以后公费医疗，退休后自己交的也少一点。工资涨不涨的我倒不是很在意。”
“我是想给爷爷奶奶雇一个家政阿姨，这样你就不是很忙了。奶奶年纪也大了，她可以早上去买个菜，然后家政阿姨做饭、洗衣服，做做其他家务。奶奶和爷爷没事就出去散散步，我看挺好的。”
奚绣蓝犹豫，“你奶奶做惯了家务活，怕她闲下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哪有人天生爱做家务活的？以前咱们是没钱，现在我们家又不缺钱。你看，下午看电影回来都有人找我写字呢。”康妙玟把海澜的名片拿出来，“约了四张斗方，我等他打款给我，你这几天下午上班拿我的存折去打一下看看钱进来没有。”
“哎哟！你可真是会赚钱！”奚绣蓝乐滋滋的。“那好，我去找个家政。这也是我们街道的工作范围，我们有一部分工作就是为失业群众安排工作。哎我跟你讲啊，这到什么单位就有不同的见识，以前在校办工厂里看的就是那一亩三分地，没啥新鲜的。街道的事情可多了！整天忙不完。我正要给主任打报告，想扶持一些无业妇女组建一个家政服务公司。”
“是因为她们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只能做家务吗？”
“可不是嘛！我跟你讲啊，这个……你反正也大了，该知道一点这些事情了。就说无业吧，无业是一直没有工作过，早早结婚，以前是18岁就能结婚，现在20岁结婚。这些女的从小在家里就要做家务，早早结婚，还是做不完的家务，还要生孩子带孩子，结果男人还要在外面搞三搞四，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的三大乐。”
康妙玟皱眉，“男人好心坏呀。”
“对呀，所以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考察清楚，人品不好的，坚决不能要。”
她连连点头。
“你说这些女人离婚了，被赶出来，能干什么呢？没有学历，也不认识外面的人，只会做家务。”奚绣蓝摇头，“有好多女人是真的惨，孩子养大了，自己一分钱没有被赶出来，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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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妈很有同情心，也敢于提出意见和建议，没想到把妈妈放到不同的岗位上，她也非常能干嘛。康妙玟感到自己有必要重新衡量妈妈的能力了。
“我帮你写报告，妈妈，你做的是大好事。”
奚绣蓝有点不好意思，“我先自己琢磨着写，写完了你看看，帮妈妈修改一下。”
“妈妈一定可以的。”也是，不能小看了妈妈。就算老妈是动荡十年间的初中生，可也不至于啥也不会吧。
*
海澜第二天打了电话给她，请她下楼。他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栋楼，但知道在南园新村，在小区门口等她。
他开着车来的，看起来也应该是个有钱人，穿了一件小翻领POLO衫，西装长裤，挺时髦的。
没下车，开着车窗在抽烟，康妙玟看了车牌，确定无误，喊他，“海澜。”
海澜忙在方向盘后面的烟灰缸里掐灭烟，开门下车，一手拿着一只牛皮信封。
“喏，给你。”
她接过信封，里面是一沓100元的纸币，粗略一扫，应该差不多够。
“你不用数一数吗？”
“不用，你不会少给。你看着就是不差钱的人，不会克扣一两百块。”
他笑，“你很聪明。”
“当然。我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聪明。”
“我能有幸请你吃晚餐吗？”
“不能。不过你可以把请我吃饭的费用折成现金给我。”
他又笑，“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写完后打我的电话，我随叫随到。”
*
回家数数钱，别说没有少给，还多给了，4个字，1个字700元，一共2800元，海澜直接凑整数给了3000元。
最喜欢这样的主顾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说请她吃饭估计也就是顺嘴这么一说，属于社交套话，她不打算真的答应，也就跟着开了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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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已经到位，她也要开始写字了，挑了几张纸，一天写一种字体，当然也不是4张斗方就只写4张纸，4个字大概写20多张，最后挑4个字出来，算一套。
3天写了三种字体，楷书、行书、行草，楷书最中规中矩，行草比较潇洒，就要看海澜同志中意哪一套了。
其他没挑中的也不会浪费，万一以后有机会，也还是可以卖的。
她下笔很稳，不会写错字，也基本没有废字，如今已经积攒了不少字稿，卖不出去也不愁，还可以挑几幅参加书法展览，今年省内的书法展览也有她的作品。
写完后马上打电话让海澜过来取字，但给他的地址不是她自己家，而是钱外婆家。
海澜1个小时后便来了，还拎了两只礼盒，一盒南洋产的燕窝，一盒美国产的西洋参。
字则是挑了行草，拿了字很快告辞，没有多废话。
嗯，这个主顾不错。
燕窝是血燕，虽然康妙玟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怎么吃，也知道价格不菲；西洋参则是两大罐大切片，非常实在。
燕窝和西洋参都留了一半给外公外婆，钱外婆喜欢得很，已经迅速分配好了：燕窝她自己吃，西洋参给老伴泡水喝。
“炖鸡汤也可以放。”康妙玟说。
钱外婆马上拍板，“我马上给你姨妈打电话，让她从乡下收几只老母鸡给你炖汤。你要去法国了，他们法国肯定没有老母鸡！也没有炖鸡汤！你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奶奶你对我最好了。”
“我的小玟玟最乖。”钱外婆笑眯眯的摸摸她的脸。
*
奚绣娟的日子并不好过。
下岗潮从去年算是正式开始，各省市大批国有企业开始改制，有的是停薪留职，有的是破产、合并、转行等等，庐州市的国企也陷入同样的困境。奚绣娟所在的工厂由于订单锐减，这几年已经处于只有一半时间开工的状态。
以前奚绣娟和丈夫华建军前后下岗，都只是找了临时工的工作，生活艰难。华建军之后学了开大货车，工资比以前在厂里高很多，但也很累，一年有半年在路上，不常回家。之后么，也跟绝大部分大货车司机那样，经常去沿路的失足妇女那里。
这事爆出来的时候，华江已经上职高了。
怎么说呢？康妙玟理解的是，在那种大环境下，华建军又不是什么立场特别坚定的男人，当然要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可这时候他不是还没有那个想法吗？
奚绣娟也属于离开了工厂就没有什么其他技能的人，她想跑路，但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于是她就来问姐姐姐夫。
康卫国想了半天，“我给你姐姐安排街道的工作也是要欠人家人情的，而且你姐姐是我老婆，我为她是本分。你是我小姨子，我一来是不好跟人开口，二来……”
奚绣娟难掩失望神色。
奚绣蓝现在也比以前多了许多见识，“你也不要着急，我肯定会帮你，但帮你也要看机会。你们厂现在还能开得出工资吗？”
“不能，一个月只上两个礼拜的班，工资也要减半。”奚绣娟愁得不得了。
“要不，做生意吧。现在时机很好。”康妙玟也想了好久，“爸爸你去问问肖老板，他生意做的很大，门路比我们多得多。”
奚绣娟一喜，“还是玟玟脑子转的快。”
奚绣蓝看了看女儿，“不好麻烦肖老板吧。”
“就是问一下他，他眼光好，门路多，有什么他没空做的小生意，给我们做不比白白扔了机会好得多吗？”
好像……也没错。天下的生意一个人是做不完的，肖老板手指缝里漏一漏，比他们辛辛苦苦从零开始要容易得多！
等奚绣娟走了，康妙玟才说：“不是让姨妈自己做，她没有做过生意，啥都不懂，会被人坑。是我们家跟她一起做，我们家拿本金，姨妈给你们打工。”
“能行吗？”
“合同签好，把账目看好，我看没什么不行。”
“我们拿本金，你姨妈就不会被坑？”
康妙玟楞了一下，“那就请肖老板找个不那么麻烦又不容易被坑的生意。”
*
肖老板听了这个要求也要摇头，“我还当你家真的不差钱，怎么憋到现在才跟我开口？”
奚绣蓝笑着说：“那不是怕说出来破坏了我们老康跟肖老板你的友谊吗？”
“现在就不怕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不怕，肖老板是做大生意的人，大人有大肚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嘛。”
数学天才少女又要出国
肖老板嘿嘿直乐。
是真老板就带兄弟一起飞！上次股票认购证康卫国也跟着搞了一下, 但他胆小，一共也没买几张，最后赚了大概10万, 已经很满足。
肖老板给康卫国介绍的是一款进口体重秤的全国代理权, 拿代理权的好处是不用全款进货, 先打个10%-20%的货款, 对方发货过来，在码头附近租仓库或是哪里便宜就在哪里租仓库, 发货的时候直接发到二级代理商仓库；对方还没开始发货你就能去找二级代理商了，将当地代理权分下去，这样自己不用全国跑（初期找代理商的时候还是要跑的）；
代理商理顺了就能坐在家里收钱, 一年百万指日可待。
这个钱景把康卫国和奚绣蓝都惊呆了：怎么？对大老板来说赚钱这么容易的？
肖老板说自己懒得去找二级代理商, 他本来准备把这个生意扔给家族里的一个子侄辈去做的, 既然康大哥开口, 那就给康大哥做。
也指导了一下怎么找二级代理商，要签合同, 一定要白纸黑字写下来；也不怕代理商玩花样，代理商打款至少50%（举个例子）, 你才会发货；第一次50%，第二次要把第一次的50%给了，才能发货。到时候就算对方卷款跑路，你也只损失一个批次的50%, 还是可以承受的。
至于利润方面，那就是康卫国自己计算了，成本核算, 然后计算毛利润、净利润，交税、房租、人工、仓库租金, 都是成本；以后有钱了，从政府买地盖仓库。
做生意真的好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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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妙玟没管这事，她又要准备出国了。
护照提前拿去申请瑞士签证，这次因为是跟着中科大的两位教授一起，算是“因公出国”，但用的是私人护照，只是科大包办了出国签证和来回机票。
1994年的国际数学家大会在瑞士苏黎世举办，康妙玟本来一直想蹭哪位教授的大腿一起过去看看，长长见识，没想到她的论文在《数学新发展》4月号上刊登后，苏黎世大会组委会便给她单独发了一张邀请函，邀请她参加本次数学家大会。
哇！好高兴！
这可是数学界的奥林匹克运动会呀！
4年一度的数学界盛会，是全世界顶尖数学家彰显业界地位的场合，是新进数学家扬名立万的场合，是诸多有志数学的年轻人削尖脑袋也想参加的盛事。
大会将邀请20名左右的数学家做为时60分钟的报告，这20人基本就是这几年成绩最突出的一批数学家了，年龄基本都是3、40岁，50岁以上的已经多半都曾经做过1小时报告；
另外会邀请150人到200人做45分钟报告，根据时长也能判断，档次稍低一点，被视为新锐数学家的必争之地。
去年解开费马大定理的安德鲁·怀尔斯已经确定是60分钟报告的数学家之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怀尔斯因为今年已经41岁，失去菲尔兹奖的获奖资格。
今年的4位菲尔兹奖获得者必定也是60分钟报告的演讲者。
全部报告名单已经出来，今年仍然没有中国数学家有资格做60分钟报告，但有4位数学家受邀做45分钟报告，其中一人是中国科学院的教授。中科大的两位教授拿的也是中国科学院的名额，只去参加，没有作报告的资格。
至于康妙玟，算是“特邀嘉宾”，在超过2500人的参会者中，年龄最小，尚未成年。
这次因为是跟别人一起，算是集体行动，就不太好带爸妈去旅游了。欧洲现在还没有申根签证，去一个国家就要申请一次，比较麻烦。
为了倒时差，科大这边订的是8月1日的机票，上午从北京出发，当地时间中午就能到苏黎世，下午可以在苏黎世市区转转，晚上早点睡觉调整时差，第二天要是有精力就去旅游。大会从3日一直开到11日，为期9天，每天都有精彩的报告讲座，到时候根本没时间出去玩。
用的语言大部分会是英语，她的听力应该没问题，大会肯定会录像、录音，至少会提供录音吧。现在录音应该是刻录CD，或是磁带。
大会也已经寄了日程表给她，她勾选了一些报告一定要去听，同一时间可能会有好几场报告，需要合理安排时间，听尽可能多的报告。今年60分钟报告是19场，平均1天2-3场，3日上午开幕式就有2场，11日闭幕式当天还会有很多报告讲座。
报告者所用的语言也已经标注，中国4名数学家也用的英语。
与会者名单没有显示在日程表上，只说了一共有多少人参加本次大会，大会负责安排住宿，费用由国际数学联合会提供。这是个非营利组织，钱从哪里来呢？估计就是各会员国交会费吧。
康妙玟也大致了解了一下国际数学联合会的组织结构，它很有意思的将各加盟国分了好几组，目前有5组，承担的会员义务（主要是会费）和票数都不一样，其中中国跟美国、苏联（现俄罗斯）、英国、法国、德国、日本在第五组，除了联合国5个常任理事国之外，德国和日本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日本可能是靠砸钱，德国呢？
不懂不懂。
美国的康奈尔教授、法国的弗朗索瓦教授这次也将参加数学家大会，他们可以在苏黎世见面。她还特地问了陶哲轩会不会去，神童陶正在普林斯顿大学攻读博士，他应该也会去。
果然，康奈尔教授回了电子邮件，说陶哲轩今年也会去。
康妙玟非常期待与神童陶的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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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的7、8、9日，中国高考。
庐州理工大学已经放假，今年安徽省的高考阅卷工作在庐州理工大学进行，但有子女参加高考的，不得报名参加阅卷。
张凤池、沈莉今年都不能多赚外快，甚为遗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7日，一大早沈莉便起床了，轻手轻脚洗漱，下楼买来早点。3个女儿都很争气，大女儿、二女儿都上了本校，很好，爹妈很放心。
小女儿不出意外也是本校。
闹钟响起，6点40分，张娅宁也起床了。
洗漱过后吃早点，7点，张凤池骑自行车送她去考场。考场分在一中，还好，不是很远，自行车30分钟到了。
“好好考试，不要紧张。给你水杯。”
张娅宁摇头，怕喝多了水要上厕所。
“现在时间还早，先去上厕所。”
张娅宁点头。
“好了，进去吧。”张凤池对她笑笑。
张娅宁突然发现，老爸的头发……居然有白头发了。
天气炎热，3天高考非常锻炼考生的身体和意志。张凤池守在校门外，有点担心天气太热。张娅宁很瘦弱，他担心孩子会在考场上晕过去。每年都有在考场上晕过去的考生，有些是太紧张了，有些是因为中暑。
校门外的家长不算多，大部分家长还是要上班的。此时，张凤池有些庆幸自己是大学老师，可以在考场外守着。
小女儿学习很用功，他是欣慰的，他也知道是因为什么。小女儿要追赶小伙伴，他有时候想对女儿说，天赋不可比，不要太辛苦。但……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作为家长，“别人家的孩子”是很令他羡慕妒忌的，这对自己的孩子不公平，他知道。但……别人家的孩子实在太令人羡慕了，天赋不可求、不可比，但也要有足够强大的意志才行。
这是出身给不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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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天高考很快过去，张娅宁没有出任何状况，顺利度过3天高考。
考完估分，总分710分的全国卷，理科各科分数为语文、数学各120分，外语、政治、物理、化学各100分，生物70分。张娅宁没有明显的短板，语文数学都能够有110分，英语保守算90分，总分大概能有650分，北大清华也可以冲一下的。
估分后很快到了填志愿的时候，填志愿当天，张娅宁遇到了一些困难：那个池晓峰死活要守在她身边，看她填哪所大学。
冯婷婷才高二，没她啥事，她陪张娅宁去填志愿，一直试图阻挠池晓峰。
“干嘛干嘛？有你什么事？”
这天，康妙玟也一起去了庐州理工附中。
铁老师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康妙玟，来陪张娅宁的？”
“是啊，铁老师，张娅宁这次考的很好。”
“是挺好，我看报清华也可以。你看看你，这么快，你都大学毕业了。”
“是老师当年教的好。”轻轻一个马屁，“不然我也就是个贪玩的学生。”
铁老师笑得合不拢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你刘老师的功劳。张娅宁，你志愿填好了吗？池晓峰，你怎么在这里？你志愿填好了？给我看看。”
池晓峰支支吾吾，“我、我还没填好。”
“没填好还不去填！”铁老师瞪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铁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不欢迎池晓峰，他只是单纯的觉得男生靠女生太近，总有点不好。少男少女的小心思小情怀，老师见的多了，不稀奇，很反对。
池晓峰只好溜了。
张娅宁赶紧填好志愿表，将志愿表和写好回邮地址的信封交到办公室。回邮信封是给学校将来寄录取通知书用的，这些康妙玟都没有经历过，因此觉得很新奇。
她交了志愿表没多久，池晓峰也赶紧交了志愿表。
趁他不在教室，康妙玟和张娅宁、冯婷婷赶紧走了。
半路，池晓峰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张娅宁！你走慢一点！你都没等我！”
你谁啊还等你！3个女孩一起翻白眼：男生真的好莫名其妙哦！
“你、你第一志愿填了哪家？”
“同济，我的分肯定够的。又不远，冯婷婷说上海挺好的。”
“不是北大吗？”池晓峰跺脚。
“康妙玟说北京天气太干燥，我没法适应。”张娅宁想了想，问：“你第一志愿填了哪里？”
“北大！”池晓峰自信挺胸。
“你估了多少分？”康妙玟问。
“640多。”
“那你很厉害呀！”康妙玟震惊脸。
池晓峰得意的嘿嘿直笑，“娅宁，你估了多少分？”
冯婷婷出头做恶人，“哎呀呀，你干什么？喊这么亲热是什么意思？”
张娅宁笑了笑，“不太高，大概650分吧。”
池晓峰一怔。
“这点分不算什么啦，康妙玟没有参加高考，是保送的。但她做了那年高考的试卷，妙玟，你多少分？”
“没有满分，也就只有690多吧。”
“嗯，你没背政治，政治就80多分吧？”
“对。没啥，就是个参考分。”康妙玟谦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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