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头看了几眼, 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干嘛呢？眼瞎啊！”
谢尔将目光收了回来。
前面的人站起来，仔细将自己绿色校服上的尘土拍掉，也不管谁对谁错，气急败坏的就是一通骂。
谢尔的道歉声瞬间被她咽回了肚子里, “你自己不也没看路？”
“谁像你们似的, 跟没见过世面一样——”那人愤怒地抬起头来, 看清谢尔的脸之后就结巴了, “白、白离……？”
耀武扬威的气势瞬间收敛了不少, 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对、对不起！”急急忙忙道歉之后, 他佝偻着腰赶紧从反方向离开。
谢尔莫名其妙看着那同学走远, 浑然不知自己的“恶名昭著”。
直到看不见谢尔，那西林军校生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
他泄气般地踹了一脚赛场外面的玻璃屏障, 咕哝道：“真是倒霉, 走路都能撞到个不好惹的。”
身上还残留着一些尘土, 他奋力拍了几下。刚一抬头，呼吸猛然一滞。
拐角的暗影里, 隐隐露出一双冒着寒光的双眼，沉沉的望着远处, 像隐藏在黑暗中伺机出动的毒蛇。
那阴恻的眼神转了一圈突然落在自己身上，吓得军校生一哆嗦。
他整个人近乎颤抖, 说话磕磕巴巴：“先、先锋官……”
阿伦似乎才听到一样, 幽深的瞳仁在眼中微微转动了几下，恢复一贯慵懒的神色。嘴角欲翘不翘，带着几分痞气。
好像刚才的感觉都是做梦一般……
阿伦单手撑着玻璃出来，慵懒的样子像是刚被人打扰了小憩。
“比赛都快开始了, 还乱转？”他揶揄道，不像是有起床气的主。
那军校生这才如梦初醒, 以为刚才都是自己的错觉。
“我刚才再找舍友。——先锋要在这里整队吗？我去把其他人叫来。”他的语气十分轻松，看样子与这位新上任的先锋官相处的不错。
准确来说，比起李典，他们整个队伍都更喜欢新上任的阿伦一些。
没有那么强的优越感，还十分体谅他们这些当小兵的。
在西林，算是难得的好脾气上司了。
阿伦点了点头，“其实不着急，但把他们叫过来也好，去吧。”
队员说了声“好嘞”，拔腿就去找寻其他人。
阿伦盯着他的身影，看着他渐渐融入玻璃后的人群之中。
眼中的笑意逐渐平淡，要是那名军校生还在，就会发现刚才那不是他的错觉。
这如狼般的眼神又一次瞄准了谢尔离开的方向。
……
商鹤将两条腿都放在了桌上，随着身体的摆动，椅子前腿一翘一翘的，还伴随着聒噪的“咚咚”声。
“你要是觉得两条腿多余，我可以帮你卸下来。”
这说的自然不可能是椅子腿……
商鹤一怔，从白离的语气中听出了满满的威胁。
他赔笑着安分做好，比了个ok的手势。
然而白离的焦躁还是没有缓解。
离比赛越近她就越焦虑，这种关键时候把不安定的谢尔放在外面，想想就是个巨大的威胁。
“你玩够了吧？玩够了就进来。”白离从桌子上跳下来，离光柱只有一寸的距离。
无人做声……
白离与商鹤对视一眼，对方用口型跟她说了几个字，“又在装死。”
“谢尔？”
“……”
谢尔掏了掏耳朵，双手环胸，仰头看着天空上的庞然大物被吊挂下来。
这座连夜从西林星运过来的比赛场足足能占中央区域三分之二的空间，中间呈倒锥形下陷，底部是不小的圆形平地。外围则是倒梯形，每一面都有倾斜向下的巨型光幕。
这幢建筑的顶端外侧，还有一圈一圈的黑色圆弧区域。
被三艘星舰合力从空中放下，罩下来的阴影就将空地上的所有军校生覆盖，众人只能看到那庞然大物黑漆漆的底部。
其他军校还好，特尔瑞斯的同学惊讶得不行，随着赛场逐渐下落，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锵——”
几下摇摆之后，倒梯形赛场成功焊接在钢架上，四周用于支撑的钢丝收回。
连着下面的钢架，赛场比训练基地内的任何建筑都高出了一截。
三艘星舰依旧盘旋在上方，直到确认无误之后，四面光幕同时亮起！
赛场的俯视图、正面图、侧视图在光幕上投放出来，360度无死角地展示着。
“我的天，西林军校的人都过得那么好吗？”方信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表情活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旁边的C班同学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木楞楞的像排排站的二傻子。
“你们看他们那习以为常的样子……难怪连续几届都轮流换着拿第一，可偏偏就轮不到我们军校。”
“这条件我都想转学了……”
“嗯？”
“说笑而已嘛，又不是真的转……”
夏逸尘手指沿着光幕所投影的画面绕了一圈，“那外面一圈圈的黑色区域是什么？观众席？”
“我看看……哎呀不是，那里哪有座位？等一下延伸出来的区域才是观众席，那里是导弹高速飞行轨道。”方信给他解释着。
“欸，你看！”突然，他拉着夏逸尘的后领让他抬头。
连着几声“咻咻”，五颗导弹从发射器脱出，沿着轨道划破长空，留下一条长长的白线。要不是光幕的慢速播放，几乎连影儿都看不到。
方信：“这跟我们用的训练场简直不是以一个档次的，是不是，班长？”
谢尔微微张着嘴，楞楞地点了几下头。
这好学校果真就是不一样啊……
这赛场她要是不见识一下，她恐怕一生都不会完美的！
“谢尔，谢尔？”白离嗓子都快喊哑了，咕哝一句：“是不是傻了？”
谢尔全然当作没听见白离对她的腹诽，插着兜慢悠悠将自己的声音传到意识空间。
“那个检讨我帮你解决了。”
白离没怎么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到：“真的？谢谢啊！”
刚一说完，就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下一秒，谢尔便慷慨到：“不用谢，作为报酬，这场让我来好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白离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谢尔挑了挑眉。
“你现在是4s级。”
谢尔抬了抬下巴，“知道啊，你放心，等会我绝对不给你丢人。”
跟谢尔沟通简直比做题还难。
“这是丢不丢人的问题吗？你是4S，可我现在还是个没有稳定在3s级的废物草包。”
“倒也不必如此贬低你自己。”谢尔像只仰头翘首的大公鸡，“你在一般人中也算佼佼者了。”
对待没有天分的人，总要给予一些安慰与怜悯。
白离狠狠的揉了几把头发，“我们精神力差别那么大，到时候我怎么解释？”
商鹤一直缩在角落听两人的对话，这会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又看向光柱。
“那以后就都让我来好了。”谢尔无所谓道：“之前都是我适应你的精神力，为什么这个学期不能反过来？”
白离一愣，完全没有想到谢尔那么疯。
她试图唤回谢尔的理智，“也没有一下子从2s跳到4s的先例呀！”
还是那么重要的场合！
方信暗戳戳将夏逸尘拉到了离谢尔远一点的地方，他现在能明显的看到谢尔脸上晴转多云。
这怎么突然又生气了？！
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怎么感觉白律军校的那对兄弟在看着我们班长？”夏逸尘看着远处讷讷道。
听到这，方信也抬头望向远处。
白律军校的指挥和先锋官从一来就开始扎堆，一直站在赛场的右边没有动作，像七尊不会动的石像，早就引来了不少人的暗中窥探。
要只是站着还好，但他们的视线频频瞄向提尔瑞斯军校的白离，看上去……
像是找人寻仇一样……
“主先锋，你好歹遮掩一下啊，白离现在还是提尔瑞斯的学生呢。”顾风耀实在忍不住了，右手在白星竹的脸上挥了挥。
白星竹却失神了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顾风耀叹了口气，还是准备将这棘手的任务交给白砚安。
毕竟指挥可比主先锋冷静多了。
“指挥，你……”
顾风耀愣住了。
白砚安也痴痴的往那个地方看，压根就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
指挥的身后，陆迁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
“我也没说错啊，”顾风耀闷声说到：“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白家主也会不高兴的吧。”
任浅无语地扫了这傻子一眼，“只怕白家现在巴不得别人知道白离的身份。”
对于白离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白家的事情，乔子昂还是一头雾水。
他悄声跟另外四人说到：“我怎么绝对白离好像和白家关系不是很好啊？正常人那么长时间离家不都应该跟家长说一声吗？”
谁知，除了顾风耀，其他人像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满脸“你才知道”的表情。
陆迁：“你看白离那精神样，像是有伤有病的样子？白家说为了让她好好修养而隐瞒她的存在，这种糊弄群众的借口你也相信？”
“什么意思？你们一直没信？”乔子昂一脸懵逼。
任浅：“白家主给白离找的借口，压根就没指望我们真的相信。但你敢当众拆穿？”
乔子昂摇了摇头。
顾风耀：“所以白家之前是为什么隐瞒白离的存在啊？”
陆迁斜睨了他一眼，“我们哪知道？不过劝你也不要好奇。这种世家矛盾，第一个解决的就是知道太多的人。”
顾风耀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方信掐着下巴，望着那边的几人像是联想到了什么。
“原来是为这个气啊。”他悠悠说了一句，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谢尔与白星竹的视线交汇处。
夏逸尘一脸懵，“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方信便将他一把拽过去，挡住了白砚安的视线……
“白离，在白家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限制我，怎么现在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白离一听到谢尔的语气就知道她闹脾气了。
当时在白家她自己都自顾不暇，能不能出来都是问题，就算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制止不了。
而且当时出来最多的还是瑰终，有迟宥思的帮助，用不着她操心。
“这两情况能一样？麻烦你审时度势一下，考虑考虑后果。”
谢尔脸色已经有些愠怒，“我怎么就不考虑后果了？你不是快升3s级了吗？白星竹现在也是3s，只是有4s的潜力而已。这些主先锋里面没一个是4s级，我要是真的赢了，就拿之前的那些理由，什么爆发什么的……反正你3s的精神力迟早要被检查出来。”
“难道你精神力一直达不到我的等级，我就要一直藏着我自己的精神力？”
面对谢尔突如其来的脾气，白离表情茫然了片刻，空气也沉默了片刻。
隐隐还能听到谢尔呼哧的呼吸声。
商鹤略一迟疑，居然在两人争吵未结束期间从角落站了出来，“容我说一句公道话，不如咱就不参加了——”
刚一说完就被走下光柱的谢尔一推，又重新到了角落。
但他现在顾不得谢尔的脾气，惊慌失措地看向光柱。
三人要是都进来，这具身体的状态可想而知。
谢尔突然意识到什么，又立刻站了回去。
外界的她只是踌躇了一下，幸而被方信扶住。
虽然只进来的短短一会儿，但白离能清晰地看见了谢尔怒目圆睁，虎眉倒竖的样子。
她声音放的很轻，能明显听到其中的不解：“之前不是还挺配合的吗？现在怎么……”
“白离……”谢尔突然打断她。
白离看不清谢尔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衣角在光柱下隐隐拂动。
“我不可能一直都藏着掖着，有本事……你就自己把我挤下光柱。”
那声音很轻，不像刚才的咆哮和冷嘲热讽。
但不知怎么的，白离却觉得心脏貌似从这一刻迅速下坠。
她甚至有些恍惚，却又找不到由头。
不知道这一瞬间的惝恍是因为什么，只感觉有些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又飘向迷离的云雾中。
四面光幕上的景象突然间全部消失，刷上了醒目的大字，与此同时，沙沙的广播声响起：
【请各位军校生进入赛场，比赛将在20分钟之后开始，请做好准备。】
【重复一遍……】
谢尔垂在两边的手指渐渐松开，听那广播足足循环了五遍，才想起来让所有人集合。
其他人早就陆续整队进入赛场，谢尔他们算是最后一支。
京华军校的校队全员聚集，时云庭又检查了一遍，见自己的小队垂手而立、整装待发，满意地转悠了几圈。
谢尔带着小队入场的时候，他就乐了。
随后十分欠抽地凑到了京衡旁边。
“看看那是谁？哟哟哟——那不是提尔瑞斯那谁吗？”
孟川在京衡身后，一脸黑线。
京衡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环视整个赛场。听到时云庭的声音，依旧一脸淡漠。
“别装了，”时云庭用手肘杵了杵他，声音放低，但里面的戏谑显而易见，“这场比赛很重要，咱主先锋可别又输给人家了。”
京衡瞥了他一眼，看不出情绪。
“开玩笑开玩笑。”时云庭嘴角弯起，“这不是有前车之鉴吗？”
上次的比赛京衡自戕的片段，那个人想到不得唏嘘一二？
京华军校主先锋看起来正儿八经的，没想到这么纯情！
即使那是虚拟体，但依旧会有一些人用“【燎原】的深度行为树都是有原型的”来说事儿。
“听说你去收了记忆芯片？”时云庭说：“不是我说，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啊？你那虚拟体看起来脑子就不咋正常，可别有残留。”
时云庭指桑骂槐。
后面不断有校队队员抛来好奇的视线，京衡却一脸的若无其事。
他这神色从容的样子，好像时云庭说的一切与他无关一样。
才怪！
时云庭对自家好兄弟的性格门清儿，要是真的没什么事，这哥们早就用那种冻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了！
怕是刚说一句话就会放出机甲将他丢向导弹高速飞行轨道。
没有生命的威胁，时云庭说的更加肆无忌惮。
“听说你带你们队出去还碰上白离他们了，要不是这是你们抽签之后的决定，我都怀疑是不是你故意的……”
京衡同学却听不起去什么，他倒希望是他故意的……
“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时云庭又重复了一遍，“注意一点，这到处都是摄像头，你要是真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京衡回过神来打断他，半带轻笑。
“那就好……”见京衡脸上那不可一世的感觉又回来了，时云庭松了一口气。
“因为我根本打不过她。”
时云庭：“？？？”
不是，打不过你还很骄傲是吗？！
不对，京衡打不过白离？？？
他惊愕转头，嘴角抽搐：“你……你开玩笑的吧……”
京衡没有必要开玩笑。
他能感觉到白离精神力的波动——现在主导身体的，是刚刚升上4S级的谢尔。
谢尔的机甲对战天赋高的吓人，即使刚升级不久，京衡也毫不怀疑她已经完全稳定在了4S级。
白离虽然在2S与3S之间波动，但因为机甲交互的原因，对机甲的掌控比一般人还要高出不少。
想想当初只有3S级的谢尔和2S级的白离，都能从他手中夺得冠军。现在精神力升级，他也很难说发挥出全部实力就能将两人制服。
从S级到3S，只是短短半年……
无论是谁，都会对这天赋感到愕然。
因为我根本打不过她……
打不过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立体环绕声在时云庭耳边循环播放。
如果说刚才只是说笑，那现在时云庭真的觉得自己好兄弟脑子坏掉了！
不用说白离现在只是一个2S，就算升上3S级，也不一定能打过京衡吧？！
除非她像白砚安一样，猛然窜到4S。
那怎么可能？！
【距离比赛还有五分钟，请各军校生进入赛场中央】
“比赛要开始了。”郑英站在栏杆之外，丝毫不知道两人咬耳朵。见比赛快要开始，赶紧提醒赛场中的校队。
“加油。”他别扭地吐出一句，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京衡为不可察地“嗯”了一声，带着一众先锋官和校队往中央的圆形场地走。
他的对面是西林军校，易德维边走边将鞭子的卡扣松开，将蝎鞭一截一截地聚拢在手中。
不只易德维，西林军校校队的所有人几乎都将头扭到了同一个方向，那目光更是灼热聚集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被注视的主角双手插兜跟在安清羽身后走了过来。
察觉到西林军校的敌意，谢尔挑了挑眉——
吹了一声又长又响的口哨。
西林军校的军校生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见安清羽回头，谢尔却只是耸耸肩，“做深呼吸来着，不小心发出声来了。”
这次赛场有摄像头，不需要他们佩戴直播设备，赛场内无论观众还是指导老师都对场内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但这不妨碍他们从无声的投影上感受到军校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
主持人拿起话筒，友善提醒——
【请各位同学在比赛期间注意一点，虽然我们已经在各位四周做好了防护措施，但如果动静太大，可能还是会对周边的建筑造成影响。】
【训练基地还需要再用一段时间，还请各军校生爱护自己和他人的校区，保护环境人人有责。】
顾风耀忍不住说了一句：“等一下打起来谁还能顾及那么多？”
也是巧，他们对面便是提尔瑞斯军校。
秦子穆也在吐槽主持人的唠叨：“要是坏了，大不了让我爸捐点钱。”
四所军校自四个方位而来，在离对方军校几丈的距离之外停下。
他们中间的场地上，系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气球。
严肃的场面因为气球的原因有些滑稽。
“感觉我们不是来参加比赛的，”秦子穆说到：“像是来表演马戏的。”
程清妍：“可不就是？”
受到四支军校的威亚，这气球甚至不知道朝哪摆动，偏偏这种僵局还要再持续两分钟。
白星竹还是克制不住地朝谢尔的方向扫了一眼，却意外地正好撞入谢尔的视线。
白星竹一怔，有些意外。
白离……
没有停顿几秒，谢尔的视线很快就移开了。
白星竹的眼神暗了一些，牵强地扯起嘴角。
对面……
耳边一直有嘟囔声传来，科尔森问着谢尔：“你在数什么？”
“数数有几个必须拿下的人头。”谢尔随意回了一句，继续数人数。
有了之前在白家的经验，顾风耀已经将白离拉到自己界限之内。
这会子看到谢尔视线要转向这边，他粲然一笑。
结果……谢尔的视线直接略过了他。
顾风耀：？？？
突然间，赛场内侧的光幕乍亮，上面闪现着倒数的秒数。
带着爆炸的特效，整个气氛又被渲染得紧张又急迫。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离开始只剩下五秒钟，全员进入机甲状态。
随着刺眼的白光闪过，比赛正式开始！
然而——
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众人好像随着白光的散去一起定格了一般，鸦雀无声……
随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观众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这种机甲……这种机甲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比的？哈哈哈哈……”
“提尔瑞斯军校已经穷成这样了？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垃圾就让他们军校生带着上赛场？辣眼睛！”
只见谢尔身后，C班全员的机甲都与这个赛场格格不入。红的蓝的零件乱搭一通，不伦不类的插在各个部位，比上次刚来主星的时候还要丑上几分！
“卧槽，这机甲……真是丑出了新天地。”顾风耀默默点评。
就在此时，四大军校中间的红色气球猛然爆炸，将所有军校生的意识唤回！
在红色爆炸之下，四个颜色不一的气球在众人面前陡然升起，尾端……
吊着代表四座不同城池的令牌！
白星竹看准机会，猛然冲出队伍，脚尖有力一踏，将吊着黄色令牌的线拽在手中。
“咻——”
一道白刃划过，缠在白星竹手中的细丝变成了几段飘然下落。
安清羽刀刃还未回收，朝着白星竹猛然劈去！
同一时刻，西林军校方位几发子弹接连射击，企图将气球刺破。但飞行到一般，又被对面军校的人用长枪将子弹截胡下来！
大战一触即发，整个地面都跟着晃了几晃。四大军校原本鲜明的站位变得混乱不堪，宏观之下，四股实力紧紧交织在一起！
各军校用尽近期规划的方案，校队各成员的站位不停更变。然而在观众眼中，这就是一场如火如荼、看不清形势的混战。
在这种混乱之下，脆弱的气球安稳地飘向空中。每一次的瞄准命中都会被反作用制止住。
唯一有点变化的，就是每次将要飞出场外时又会被拽回来。
谢尔瞅准机会，放出羽翼一跃而上。
她的出动像是一个提醒，电光石火之间，战争的水平面都往上拔高了十几米。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紧盯着她，潮水般地朝她涌来！
谢尔一刀一个——刺在能源灯上，劈在腰间与颈部。
那黑压压的一群人，又像是落雨一般摔在地面；亦或是被甩在赛场边缘，还未出场，便被导弹击中。
光幕上四所军校的人员开始不断减少，荧光的数字疯狂跳动，每一次都拨动着周围各军校指导老师和指挥的心。
只是在这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对战中，谢尔却像一只杀红了的猛兽！
她冲出重围，机甲直向目标，就像一颗不断加速的子弹！
拦截的军校生她一刀划下去还能刺碎第二个人的能源灯。
四大军校的主先锋交缠在一起，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暴起的角色，但场外的人却看得门清！
“白离怎么那么猛？”
“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她跟上个学期不太一样？”
“我的天呐！除了主先锋，应该没有人能压得住她吧？”
四股力量在气球之下刀剑交击，再下面，便是谢尔带着火星子一冲而上……不，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支利箭从人群中呼啸而过，精准地找寻到那台银白色的机甲，最后箭矢稳稳扎入右臂！
谢尔眼睛里连痛意都没有浮现出来，一刀将箭头挑出。凌厉的眼神穿过人群，令人毛骨俱悚。
场外观众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见银白色机甲突然改变了方向，朝着与她同样气势汹汹的军校生飞去。
场外观众辨认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谢尔冲向的军校生是谁。
这时，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声：“好像……好像是西林军校那个新上任的先锋官！”
隔着十米，谢尔就开始转动飞刀了，直插对方命门！
出乎意料，飞刀不但没有刺破对方能源灯，反而在空气中盘旋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谢尔木着脸，直接抽出光刀，速度变得更快！
光刀挥到一半就被截住。
“白离？”
沉闷的机甲声中隐隐透出一个男声。
谢尔不为所动，她势必要让对方出局。
但马上，无数的导弹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连连向她发射，谢尔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引入了导弹轨道。
刚一脱离，无端地又多出了几支箭矢，不是来自军校生，而是从赛场的边缘机关处射来！
对方虽然被包裹在机甲下，但绿色调的机甲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是哪个军校的。
难怪对赛场的机关那么了解。
谢尔眼中的杀意更重，尤其是对方接着机关将她的优势一一化解。虽然不足以让她出局，但这种程度也足以让谢尔远离中心地带了。
“你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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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是谁？
“不就是刚上任的那个替补先锋官吗？怎么，你面子很大？”谢尔招式又快又狠，已然将对方当成了强劲对手。
这人力量不够，但速度很快。
尤其是……谢尔与他对战之中发现他出乎意料的灵活，不是2S级那么简单。
“白离，你真不认识我了？”阿伦绕到谢尔身后，继续问道。
“你有病？”谢尔眉头紧皱，试图将这个难缠的家伙甩掉，“滚开！”
阿伦更加有兴趣了，他重复位移到谢尔身侧，“看来不是不认识，是脑子出问题了。”
“——你可没有三年前懂礼貌。”
刹那间阿伦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杀意，他却笑得更加得意了。
这个阿伦就像个变态一样，好像发现了谢尔记忆方面的缺陷，他几乎是逗弄一般挑衅谢尔。
谢尔都快气炸。
被一个傻冒缠着，还不停问认不认识他。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不对……三年前？
白离还为刚才那事儿惆怅若失，下一秒就被谢尔踢了出来。
一时空间内还有一板一眼的声音传出——
“外面有个疯子找你。”
人格的切换当对战出现了片刻的定格，阿伦双眼放出细微的光芒，“终于想起我来了。”
白离接住掉下来的飞刀，停顿了几秒，“我应该认识你……？”
阿伦没想到白离会是这样的回答，他哼笑了一声：“三年前可是我帮的你，那么快你就把我给忘了？”
“什么三年前？”
白离略微失神……
三年前……她还在星河预备学校。
“你也是星河预备学校的学生？”她眼睛眯起，带上了浓浓的压迫感。
阿伦却摇摇头，露出了些许的失望，但尾音上翘，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我还担心你把我认出来，不过这样也好。”
“你说清楚。”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阿伦离她更近了，“你看我像是霸凌你的那些同学吗？”
对她的情况很了解……
“看起来很像。”她还是接着说了一句。
阿伦笑了，但传达的情绪……更像是生气。
随后又沉沉的叹息一声，却不再想跟她辩驳自己到底是谁。
“你说你，当初要是自己逃出来不就行了？非得拉上一个拖油瓶。”
三年前，拖油瓶……
如果只是这两个词汇，白离可能想不到什么。
但偏偏京衡在前几天就给她提过了这个特殊的时间点。
白离：“你指的是谁？”
“嗯？都见过那么多面了，还是不知道是谁吗？”
白离立即追问：“你说京衡？”
可是她三年前还不认识他。
阿伦满意的点点头，“看来还不算太笨。”
“你到底是谁？”白离盯着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阿伦更加怜悯了，连出招都弱了几分。
“真可怜，不过……你的军校好像落下风了。”
第四人格96
闻言, 白离双目立刻略向四周！
就在这一刹，白刃从余光处乍起。虹芒翻转，倒映出阿伦冰冷决绝的双眼，不消片刻, 就横刺入白离的胸前！
这千钧一发之际着重特写展示在光幕上, 观众席呼吸一滞, 场外所有指挥的视线几乎要将光幕穿透。
画面好像都放慢了几拍, 白离目光如炬地盯着胸前的长剑, 利刃沿着能源灯边缘插入, 半截剑身已经进到了她的驾驶舱！
白离右手赤握锋刃, 关节紧抓，长剑“锵——”地应声而断！
坏了一半的能源灯的灯光在胸前微微跳动, 白离还没来得及查看能源系统, 周围景物就开始呈流星似的飞过——整台机甲从空中坠落而下！
那台受人瞩目的银白色机甲, 跟无数下落出局的军校生一般，重重地摔在地面。
众人登时大吃一惊, 已经没有人能顾得上中心区域内正在打斗的几名主先锋官了，全都难以置信地注视着倒在地面的白离。
“出、出局了……？”
“还没有, 能源灯好像还亮着，也没有她出局的提示。”
“不过看起来, 她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了。你看她的驾驶舱, 还冒着电流呢，里面的人不会烧成黑炭了吧？”
“就这？白离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就这样出局了？”
经过上学期的两场比赛，尽管知道白离只是2S级，观众已然对她抱有极高的期望。
虽然精神力等级在一众天之骄子之内算不上出众, 但不还是屡屡在各军校主先锋手上拿了第一吗？
如今见白离一下“坠落云端”，虽然也算正常, 但观众心里还是不大能接受。
“她现在还没出局……应该可以反击吧？”
“别逗了，其实这才是正常的。这是正经的赛场，她的小聪明完全没用。”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有点相信她，我总觉得她像打不死的小强。上次我也觉得她要出局了，结果被狠狠打脸。”
众人盯着光幕好一会，依旧没有见到白离从地上站起来。
连将白离推下来的阿伦都没再将白离放在眼里，早就加入主先锋的赛场了。
他们有些惋惜，目光在白离身上又停了小一会，直至光幕不再播放白离的画面，便纷纷移开了视线。
比起上空的如火如荼，地上简直算得上寂寥，只有各种坏掉的武器，以及不断坠落的单兵。
能撑的在接触地面一瞬间就再次腾空而起，但大多都是随着出局的提示音灰溜溜地离开赛场。
白离躺在地上，被剑穿破的视窗还展示着被军校生遮挡得黑乎乎的天空。
她的精神力不停在身体中乱撞，连着下角的能源条也不停跳跃蹦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阿伦……
白离眼睛闭了闭，试图想起一些什么。
然而脑海中飞速略过近四年的场景，她都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任何需要她带着人逃离的地方。
除了上次在帝国边境星……
想着想着，白离突然笑了。
她连之前的记忆都是瑰终的，想不起来，只能说明阿伦遇到的不是瑰终。
——真的是她吗？
白离目光黯了黯。
她带着白昭逃跑的事情，要是将人物换成京衡，就多了几分重叠性。
看起来……倒真的像她会做的事。
胸口的刺痛感消散了许多，不如说是已经麻木了。
白离解开安全带，踩在靠背上去够刺进来的半截长剑。
剑柄早已与剑刃分离，没有办法让其自动缩小，锋利的刀片比她整个手掌都大。
剑刃稳稳扎入机甲，一丝多余的缝隙也没有。
偏偏余留在外面的部分极短，就算操纵机械臂从外面拔也拔不出来。
白离将机甲的连接断开，脱下外套卷在手心上，随后就开始握住剑刃往自己的方向使力。
观众席上的特拉弗斯揉着眉心都缓解不了昏暗的视界——
赛场最上方的四人混战已经划分了界限。
白星竹不知怎么地与京衡纠缠在了一起，另外的易德维便盯上了安清羽。如果只是两两对决，情况也不算太过糟糕，毕竟最强的白星竹注意力全在京衡身上。
可偏偏西林军校刚升上来的阿伦挣脱下方的混战直冲而上，让一对一的对战变成了二对一的局势。
本身安清羽与易德维同处3S级，两人也可以称得上势均力敌。有了阿伦的加入，易德维可谓是如虎添翼。
见安清羽不断落入下风，提尔瑞斯的整个校队人数都在急剧下降，观众席上的指挥和指导老师只能不停暗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声爆炸响起，又是一批机甲掉落。光幕上的提尔瑞斯校队像是买了加速包，一个个出局学生的名字刚划过几秒又被下一个人替代。
艾然嘴角扬起一丝苦笑，拍了拍楚淮的肩膀，“我先把出局的学生带下去休息。”
“嗯，”楚淮点点头，提醒了一句，“顺便给白离检查一下，剑刃刺入驾驶舱，不知道她有没有事。”
特拉弗斯这才放下揉着眉心的手，语气疑问：“白离出局了？光幕好像没放过她的名字。”
“光幕更新的速度太快了，可能是没看清。”艾然伸手一指白离落下的方向，“她一直在那没动作，能源灯应该早就……”
“……白离呢？”
……
“咿呀呀呀……”方信“弱小”的身躯在半空中接下即将落下的机甲，连声音都在使劲：“兄弟，小心点啊……”
刚经历过西林爆炸式攻击的军校生往下一看，终于从那破烂的机甲中辨认出是自己人，一个跟斗从方信的双臂上弹开，呆愣愣地回复一句，“……谢谢啊。”说着又冲向与西林军校的混战区。
上方在大战，军校生像毛毛雨一样落下，方信在上升的过程中没一会就得接一个。
好不容易挤进那片混战区，又是庞然大物落下，他条件反射赶紧接住！
“京华的？”待看清手上的人，公主抱立马松开，他还不客气地给了一脚，“下去吧你！”
刚报复完，不长眼的子弹就开始拼命往他的方向发射！
安排好的站位已经乱得不行，现在四所军校只要见到不是自己军校的机甲就开打。
“……都是军校生……就不能和气一点吗？”方信吃力地到处避难，掏出武器就是一顿反击。
“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清冷的声音贴着耳朵灌入，方信一转头就跟来人打了个照面，“老大？！”
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上方，“你不是应该在上面吗？”
白离与阿伦对战的时候在赛场最边缘，除了场外观众，基本没多少人发现她掉下去了。
白离截下要刺向方信后方的一刀，拉扯他的手臂躲过右边射来的一炮，“遭人暗算，刚飞上来。”
“专心比赛。”白离提醒了一句，又开始到处找人，“夏逸尘他们呢？”
有了白离的帮助，方信简直是嘎嘎乱杀，还有闲工夫回答白离的话：“在那边呢，我刚被轰下去了，也是刚刚爬上来。”
刚一说完，就见白离翅膀一振，转了个方向，一瞬间就没影了。
方信：！！！
不是，起码带上他啊！
四面光幕有三面都在放映主先锋官的对战局势，只有一面在投影校队。
白离的加入在乱战中毫不起眼，等到观众们开始发现不对的时候，她已经带着C班干掉了大部分的小队。
于是观众们便见到那些入场时丑不拉几的机甲在对战中称得上……大放异彩。
“怎么感觉提尔瑞斯那几台丑机甲有点猛啊……”
“难道他们不是没钱，只是所有的经费都花在了提升机甲的内部构造上？”
“拉倒吧，看那些零件摇摇欲坠的，我是一点没看出来他们机甲好在哪里……不过确实挺吓人的。”
“不是，你们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堆丑机甲里飞上去了！”
之间上下两片黑影之间，一道银白色的光影如利箭般飞身而上！
她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流星般冲向主先锋的对战区！
没有任何停顿，只在一瞬间，上面的黑影就被一层白光覆盖，如绚烂的银龙一般。
阿伦被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推得后退了十几米，安清羽抓住时机双刀砍向易德维。
两人十分默契，几个回合就就将局势挽了回来。
赛场上面即使是亲兄弟就得兵戎相见，更遑论几人离那令牌都只有一步之遥。
白星竹这边刚跟京衡分出个高下就将目标转移到了同样得势的安清羽和白离身上。
京衡也不甘示弱加入对战之中。
两边的对战迅速融合在一起。白星竹与京衡的实力直逼4S，西林和提尔瑞斯都有两人，四方对战，比刚才的还有惊险激烈！
高升的气球越来越远，半截已经陷入云端。
白星竹挡住易德维的一炮，视窗的目标靶聚集在气球上，将易德维当作跳板，一个弹跳就与几人拉来距离。
他右手高举，振翅高飞，眼见离那令牌只有一步之遥。
“夏逸尘！”
关键时刻白离高喊一声，一颗子弹穿越重重人影，从那微不可察缝隙之中扶摇直上！
“嘭——”气球的爆炸声在赛场中算不得明显，但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迅速坠落的令牌上！
白星竹晃过神来，上升的身影一转，坠落的机甲扑向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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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白离看准机会扯着阿伦猛然冲出，一个飞踢就让白星竹偏离轨道。
翻斗的过程中她也不忘射出几发子弹，将令牌下落轨道上的京衡拦在了外面。
易德维则是被安清羽遮挡得连令牌的影子都没见着。
就像一块肉飞入狼群，所有校队猛冲而至，接着就被数不清的刀片和子弹命中！
提尔瑞斯其他校队看准情势，也不再冲向令牌，而是开始对付那一群飞上来的饿狼。
在C班杀开的路中，方信疾如闪电，越过无数人影将那块合金令牌握在手心。
这一刻，胜负已定。
京衡转变方向将另一块令牌射下。
白星竹也割裂其中一个气球的绳子。
易德维被人当了跳板，脸色阴沉地用鞭子将剩下的令牌卷下来。
第四人格97
胜利的广播声响起之时, 白离已经脱力了。
她放任机甲向下，身体呈大字型平躺，混进了地上一群早已出局但尚来不及出场的军校生里。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克制不住的年轻人从人群中挤出来趴在观众席的栏杆上, 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花冠往上高高一抛, 双手呈扩音器的形状大声重复着“提尔瑞斯”几个字。
在赛场的最上方, 那群初出茅庐的少年第一次尝到了荣誉的滋味。他们还未从胜利中晃过神来, 僵硬地抓着城池令牌, 受宠若惊地接受这份超出预想的赞扬。
很早之前,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幕。
他们在不知不觉中从观众席爬上了擂台, 哪怕是现在都会有一种恍惚——貌似趴在栏杆上的那群人才应该是他们。
“我记得拿下令牌的那个学生叫方信吧？”林云森眉眼不禁流露赞叹之意，问着特拉弗斯：“还有刚才射击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比赛一有结果, 安清羽便直接飞向了观众席, 收起自己的机甲便听到了林云森的声音。
特拉弗斯将水递给安清羽, 一抬眼便认了出来。
作为主指挥，校队中的每个人他都记得大差不差, “老师，他叫夏逸尘。”
“夏逸尘？”林云森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依旧没有和精英队的任何一张脸对上，“清羽, 要不……”
没等林云森说完, 安清羽就温和地开口道：“老师，白离的队员我应该教不过来。”
林云森一愣，“是白离带的队？”
特拉弗斯点点头：“除了她，大概很难有人能将C班的实力发挥到这种程度了。”
安清羽也接话道：“C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少, 除了白离，没有人能带出这种效果。”
楚淮和艾然刚从上面的台阶走下来, 就听到了几人的对话。
楚淮嘴角微扬，打了个圆场：“林老师可别挖白离的墙角，这孩子可会闹。”
刚才林云森只是注意到了夺令牌的方信和夏逸尘，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刚才C班之间的默契合作。
“看来之前是小瞧他们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半空中的军校生已经陆续着陆，艾然找了半天也没有见白离的身影。
她转头对着几人说：“我先去找找白离，刚才就没见到她，别晕在了驾驶舱里。”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赢了没？”意识空间内传来谢尔闷闷的声音。
白离连眼皮都掀不起来，“赢了，赢得轰轰烈烈。”
“那你怎么声音半死不活的？你搞清楚，吃力不讨好的可是我。”谢尔愤愤道。
一说到这，白离突然想起赛前的事，“你比赛前怎么了？突然说那么严重的话，受刺激了？”
又是一阵沉默，将白离的心里压得沉甸甸的。
“没什么。”许久谢尔才开口，“你不让我出来，我当然不高兴。”
只是这样……？
沉闷的感觉没有缓和多少，白离直直盯着视窗，狭小的驾驶舱热气逼人，带来丝丝燥意。
突然，沉寂的氛围被打破。
“对了，那个阿伦是怎么回事。”商鹤询问。
“不知道，我完全没有这一段记忆。”白离闭了闭眼，继续问着意识空间内的两人，“你们有吗？”
意料之中，谢尔和商鹤的回忆干净得很。
“我抓他问问。”
白离挣扎着将安全带解开，驾驶舱的舱门一打开，直面就迎上了艾然的脸。
“你怎么躺在这里？”艾然伸出手拉了白离一把。
“有点累，所以找个地方休息会。”
白离刚一落地，就被艾然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血迹打湿了白色的衬衣，破烂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还有被刀刃划下的数不清的裂缝。
这那是在驾驶舱对战的单兵，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离直接赤膊上阵了。
艾然的惊悚在看到白离驾驶舱内一米长的断剑时到达顶峰！
“走，现在就去医务室！”
她还让人抬了个担架——白离身上的伤真的有种命不久矣的样子。
“老师，其实这……”
接下来的话艾然全然当白离在胡言乱语，白离也无法解释外套上的刀痕与血迹只是她拔剑的时候用力过猛，从手心流下来的。
白离离场的阵势立刻就被白星竹发觉了。
他无意识地将令牌往顾风耀身上一丢，跨着急切的脚步就出了赛场。
“欸，去干嘛……？”
顾风耀一脸懵逼，举了举手上的校旗，“旗还没插呢！”
一回头，观众席上的白砚安也不见了踪影。
顾风耀：？？？
……
白离一到医务室就是被一顿霍霍。
“老师，其实我状态还行……”
“还行？驾驶舱都被穿破了。”艾然瞅了她一眼，对医生道：“给她脑子也检查一下吧。”
白离：……
要说这事儿她也干过，上次雷蒙德的机甲就是被谢尔一刀穿过。只要方向把握好，根本伤不到里面的驾驶员。
她从上空掉下，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成功升级了，多余的精神力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也不枉费这些天的高强度训练。
白离像个木偶一样被转来转去，为了避免医务室的各种检查仪器再来一套，她赶紧劝道：“老师，您看这还需要挺长时间的，要不您先去赛场？”
见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再三表示自己能解决，“这不还有医生吗？老师，我是单兵，真没那么娇气。”
艾然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想到赛场的事还没完，只能说道：“行，那我先走了，一定要去躺治疗仓，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白离面带笑容地送走了艾然，没有艾然的督促，检查可以说是能省则省，最后医生干脆划了张申请，让她直接去治疗室。
申请的建议一栏写着最好在里面呆半个小时，白离一进去，治疗室的门就关上了，右边的屏幕上也出现了倒计时。
白离真心觉得身上这点伤不算什么，为这点小伤还浪费公共医疗资源，即使现在医务室没什么人，她也觉得亏心。
治疗室里面摆放着两台治疗仓，比各校区使用的先进多了。其中一台的仓门紧闭，玻璃也变成了不透明的。
白离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屏幕，确认这间治疗室的申请者只有她一个人。
她更加疑惑了，目光上下扫描着那台治疗仓，这才发现顶端的提示灯都没亮。
应该是上一个人用完之后顺手带上了。
白离也没多想，身子向后埋进了敞开的治疗仓内，刚准备关上仓门，却突然听见旁边传来窸窣声。
她噌一下就站了起来，右手摸上腰间的飞刀，眼眸里幽光闪烁。
脚步落在地上像纸片一般，白离左手位于前，拉住仓门的卡扣陡然间打开，右手迅速抽出飞刀！
下一刻，那飞刀却一转扎在了扶手上！
“京衡？”
“白先锋好久不见，”京衡瞥了一眼落在扶手上的刀刃，微抿下唇，“真凶啊……”
白离默不作声将刀子收回，没好气道：“刚才不是才比过赛？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你可别冤枉我，”京衡两指夹着一张申请，“我只是进来的时候忘扫了。”
“你受伤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离上下打量着京衡，轻笑一声。
她就没见过那么健康的伤员。
“你不也没受伤？”京衡声音散漫，眼神悠悠地停在她的手掌上，“再慢点，伤口可就要愈合了。”
白离突然觉得这人还是不说话的时候顺眼一点。
“不开玩笑，我是来恭喜你成功升级的。”京衡从治疗仓内出来，关上仓门的时候顺道说了一句，“看来以后是越来越不敢惹了。”
对立军校的先锋官升级，值得他亲自来祝贺？
白离勾了下唇，“既然是来恭喜的，贺礼呢？”
“嗯？”
白离眼神特意扫过他空空的双手，“不会是空手过来的吧？”
京衡一听，倒是不急不忙，“要不还去我们军校仓库？随你挑。”
虽然知道京华军校背靠京家，军校仓库跟他们家里的私库没什么区别，但白离还是想吐槽一声万恶的资本主义。
“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白离随声敷衍过去这个话题，表情收敛了不少。
见她突然正经起来，京衡也正色道：“怎么了？”
“跟你说个事，你可别觉得是我自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才我跟西林军校的阿伦对战，他一直追问我记不记得他，还告诉了我一个信息……”
第四人格98
距离那段不完全的记忆, 已经有三年之久。
每次京衡想起来的时候，总会觉得那段记忆离自己很远，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直到白离将自己的猜测一一推出，他才感到几分熟悉, 有了几分真实。
白离往前踱了几步, 手上的申请被折成小小一片, “不过我有点疑惑, 我是怎么从联邦被带到帝国的？三年前我还在星河预备学校就读, 突然有那么一大段的记忆缺失, 怎么也会引起注意。”
作为学生, 对其他可能不太敏感，唯独日期——这决定着他们离休息日还剩几天。
“你们人格切换的时候会注意时间吗？”京衡突然问道。
白离沉思道：“在我没发现谢尔之前, 被切换的那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后面确实发现了不对劲, 也就注意到了谢尔的存在。之后的时间反倒不怎么在意了, 毕竟身体里五个人格，哪个人占用了这段时间也说不准。”
她顿了一下, 突然反应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是说在很早的时候——至少是三年前，我、也就是瑰终以及谢尔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其他人格的存在。”
这里的“他们”, 自然也包括了还没有丧失记忆前的自己。
如果在丧失记忆之前，她就知道其他人格, 那她一定会跟其他人格主动取得联系。就像是重新再来一遍, 她依旧会架个摄像头，观察像是中邪的自己。
就像是哪怕没有记忆，她也会按照过往的轨迹救下同样被绑架到边境星的白昭。
很多事情，哪怕再重来一遍, 性格使然，她也会做。
就算认不全, 她也会知道这具身体里不止她一个人。
如果她真的跟其中一名人格取得过联系，会是谁？
设想再大胆一些，周期再长一些，或许她在失忆前就认识了全部人格。
白离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也许她一开始认为的初见根本就不是在T712星的时候，那是重逢。
是久违的重逢。
可能所有人都没了对她的印象，也有可能是故意在瞒着她。
“你很冷？”京衡突然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搓着手臂。”
白离这才发现手臂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她摇摇头，像是在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想多了。”
京衡不知道白离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位白先锋喜欢很多事情藏在心里，没有和他说的打算。
他只得暗叹一声，提醒道：“宁愿想多一点，就怕想的太少，将真相给漏了。”
“我刚才的意思不是那个。”京衡继续纠正到。
每个人格应该都会知道除他之外至少一个人格的存在，至少副人格应该能察觉到主人格的存在，只要稍微对下时间就能发觉。这个不需要他特意提醒白离。
虽然不知道白离想到了什么，但京衡问的问题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好奇他们都是什么时候诞生的，这样看来，至少是三年前。”
也许更早，白离说不准。
基本所有人提到这个话题都会一笔带过。
之前她觉得可能是大家记忆都有些模糊，但经过刚才一番疑神疑鬼，她现在也有些摸不准了。
“不过你离开的时间看来不短，为什么没有引起白家任何人的注意？”京衡问。
“也许有……只是没人告诉我。”
白离手中的申请已经没法再折了，变成了小小的纸团。
“我突然想到，你记得被人抽血的片段、记得精神力消失，唯独关于我的片段被删除了……那有没有可能，我在那的记忆也被人删除了，作为副作用，谢尔他们也没有那个时期关于我的片段？”
所以他们也有可能是真的不记得。
京衡对于忘掉白离的事情莫名有点亏心，他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也许。”
“我有些好奇了……”
白离突然说到，前言不搭后语，京衡没懂。
“我既然能救到你，那我的精神力起码也有A级以上。不瞒你说，在上军校之前，我的初始精神力是B级。”
京衡一愣，有些不可思议，说道：“从B级到3S，白先锋天赋真吓人。”
白离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我更想知道在去T712星之前，我的精神力是多少？”
“很迫切、很迫切地想知道，这样我才会清楚地认识到我真实地存在着，而不是作为一个记忆的载体，过着另一个人的人生。”
京衡对她的话有些条件反射。
上次白离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意志消沉，满心满眼地将一切还给瑰终。
他嘴唇微微颤了一下，最后还是浮起一层淡淡的笑容。
“行，那就一起。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们白先锋做个伴。”
白离：“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们提尔瑞斯的。”
京衡却真的沉思了片刻，“倒也不错。”
三十分钟的治疗时间很快结束，然而出来的时候，两位伤员身上依旧带着伤。
白离出门就准备右转，找到三楼的储物室将破烂的校服外套带上再回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就看到某位先锋官自然地与她一同右转。
白离：？？？
她一脸“你脑子是不是坏掉”的表情看着京衡：“你不觉得我们一起走很诡异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听了他的话，京衡抬头觑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可惜。
“也对，公共场合，是该注意着点。”
对于他的混不吝，白离眼皮都没抬，只是等到身边的声音变小直至消失，才继续往前走。
她的外套在特意的“裁剪”之下早就面目全非，袖子比领口都大。
白离食指穿过上面的破洞，与另外半截手指面面相觑。
医务室有各军校的校服，是给受伤的学生替换用的。于是白离爬上储物柜就开始翻她的尺码。
……
电梯绕着整栋建筑呈螺旋形上升，透明的玻璃还能看到每一层身上带着大伤小伤的学生。
白星竹窥探着他哥的脸色，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的是偷偷过来，没想到半路就遇上了白砚安。
比起他的慌张无措，白砚安就显得淡定多了。
接着两兄弟便一起同行，他们甚至都没问过对方要去哪，但统一朝着一个地方走。
白星竹手指不停转动着手腕上的机甲手环，脚尖也无意识地来回点地。
“哥……是爸让你来的吗……？”
他还是问了出来，期间不停瞅着他哥脸上的表情。
白砚安身姿笔挺，即使对着亲弟弟，他的仪态也是优雅从容。脸上还带着一贯不苟言笑的表情。
只是不知为什么，白星竹觉得他哥今天过于严肃了，感觉脸上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状态。
“不是。”
白星竹松了一口气，暗自拍了拍胸脯。
不是就好。
他现在特别怕等会见到白离，他哥会冒出一句“白家的人只能在白律军校”之类的话。
确认了对方的目标，白星竹便开始想方设法地将敌方的特务拉入自己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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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等会见到白离，能不能不要提让她回家这件事？”
“我知道你和爸都想让她回家，去白律军校……但是……”
“但是以前也没有管过她，现在她有实力了我们又让她回来。这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行为……说实话，挺过分的……”
白星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白砚安的脸色，“她到底还是我们的亲妹妹。”
“你放心。”白砚安紧绷的表情缓和了一些，白星竹的最后一句话倒是让他没有那么紧张了。
也对，白离到底还是他们的亲妹妹。
怎么会和他们离心呢？
他右手抬起，衣袖之下紧握的手掌慢慢松开，露出一小瓶药膏，“我只是想给他送药，问一下她的伤势而已。”
现在的时代大部分人已经用不上药膏了，但机甲单兵受伤是家常便饭，为了不经常躺治疗仓，都会备一个小型医药箱。
只是白离身在提尔瑞斯军校，尤其现在还在训练基地。带上药膏来医务室……很明显只是探望的人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罢了。
白星竹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被光脑的通讯打断。
电梯已经到了三楼西侧，两人刚出电梯，白星竹就停下了脚步。
“哥，好像快要结束了，陆迁让我过去。”他摇了摇手上的光脑对白砚安说到。
另外一边，顾风耀在陆迁旁边着急地来回踱步。
等一下主先锋需要在沙盘上插上自己军校的旗帜，其他军校的主先锋官早已到齐，就差他们军校了。
他急迫地直接夺过陆迁的光脑，连连发了几句“速来”。
“你干嘛？！”陆迁抽回自己的光脑，一脸不高兴。
顾风耀：“快让主先锋回来吧！等下别人该觉得我们输不起了。”
白砚安正在寻找通往诊室的路线，闻言点了点头，示意白星竹先回去。
“哥，你等下见到白离好好说啊。”白星竹还是不放心，临走时连连叮嘱。
等白星竹离开之后，白砚安就沿着走廊一路往前。
医务区的构造很简单，走廊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房间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两边。
白砚安找到白离的身影时，她正在储物间的镜子前扣校服外套的扣子。
第四人格99
现在天气不算冷, 她却一丝不苟地将扣子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颗。衣服的下摆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没有。军靴没过脚踝，裤脚被规矩地掩在其中。
这会她身上都透着一股子凛然正气，一只手微微抬起, 另一只手系着袖扣, 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矜贵优雅。
白砚安又往室内走了几步, 一时之间,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越是靠近白离, 记忆芯片中小白离的笑靥就会在他脑海中循环放映。
那是白离的回忆, 却是他的梦魇。
白砚安嘴唇颤抖, 他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镜前的人目光慢慢上移, 看向贸然入镜的白砚安, 正好与白砚安投过来的视线相撞。
终于来了……
镜子中的一双眼睛透着诡异的蓝光, 白砚安眼神一滞，冒入一片无边无际的湛蓝与浩瀚之中。
至始至终, 镜前的人却连头都没有转过来。
修长的手指在衣领上轻轻翻动，领子上面的褶皱被完全抚平, 他这才轻描淡写地开口：“既然还要继续比赛，让你故意躲着也不现实。”
“不过接二连三出现在我们视线内也是个麻烦。不如以后见到就全当陌生人, 你依旧是你白律军校的指挥官, 我们只是赛场上的竞争对手——这不是你们一贯的作风吗？”
迟宥思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连自我意识都不剩几分的白砚安。
他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极冷，甚至不达眼底。
“见面装作不认识也太过虚假了, 所以干脆以后还是不要有往来比较好。”
不像是在交谈，更像是迟宥思单方面的命令, “你精神力高，我的能力可能对你的作用没那么大，但应该还有点效用。”
他眼神扫过白砚安衣袖之下握着的药膏，脸上的笑容更加讽刺，“还带了药？”
“但我现在貌似用不着。”
白砚安的眼神还是一片空洞，却好像是听见了他的话一样，握着药瓶的手都紧了紧。
在她渴望的时候从未得到，又在不在乎时纷至沓来。
有些东西不需要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价值。
“既然已经害了一个了，就不要再来打扰另外一个。”
空气中一片寂静，沉浸在混沌之中的人无法给迟宥思回复。
迟宥思也没有等着，而是转身走向门口。
在此过程中，白砚安却是愣愣的。
他受迟宥思精神力的影响，对于迟宥思所说的话也只有“选择性”的记忆，这个选择还不是由白砚安决定的。
只是他会对迟宥思的某些话“强制性执行”。
迟宥思走到门口停下脚步，打了个响指。
白砚安身形一晃，刚从茫然之中想到什么转过身来，迟宥思却已消失在门口。
……
各军校已经在沙盘上插上了自己军校的旗帜。
白律军校拿到了温度差最为严重的空中城池，京华拿到了悬崖峭壁边的破烂堡垒，西林获得中规中矩、但取水需要极速一小时的丘陵城，提尔瑞斯则幸运地获得了坐落在荒漠的垃圾场。
整个提尔瑞斯军校的学生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前几次比赛主要是有先锋官赢来的，这次却是他们真真正正地参加的第一场比赛。
在这场比赛中获得冠军，那后劲比任何时候都足。
尤其是C班，他们几乎成了整个赛场的明星。
另外三个方位却与之相反，最看不起的提尔瑞斯军校连连斩获第一，自然心情不好。
白离也就算了，这冒出来夺令牌的小队又是什么来头？
然而最冒头的班级中最冒头的人物却站在沙盘旁边东张西望。
像个……没戴墨镜的狗仔。
“怎么了？”见方信一直拨开朝着一个方向看，夏逸尘问道。
他的声音不小，方信这才想起他来，赶紧将他拽过去。
他暗暗指着白律军校的方位，“你看他们指挥，奇奇怪怪的，魂不守舍。”
夏逸尘顺着他的指示看去。
白砚安依旧被众星拱月地簇拥在中间，但他的眼神也一直看着一个方位。旁边的顾风耀和他讲话他也不理，思绪游离。
不过比起这个，夏逸尘还是更关注同班同学。
“你怎么那么关注他们军校？”夏逸尘疑惑道。
方信哽了一下，像是被噎到似的，慌乱道：“哎呀——什么叫我关注？夏同学你搞搞清楚，虽然是敌对军校，但起码也是一个训练基地的。——你这挑拨同学关系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啊。”
“哦。”夏逸尘似懂非懂地应着，马上又觉得有点怪。
一个军校是该有所往来，但一个训练基地……难道还能攀上关系？
这四所军校放在一起气氛怕是不亚于冷库吧。
夏逸尘不太能消化方信的话，余光一扫，又见到个有意思的。
“也不是就他一个魂不守舍的，”他指向另外一个方向，“那还有一个。”
方信一瞅，乐了。
“哟，这是没打过我们老大，受打击了？”
在他们好事的目光之下，阿伦正愣愣地走向西林军校的区域。
他状态真的很差，还差点撞到易德维，又被易德维狠狠推开，白了一眼。
方信简直要笑疯了。
都傻了都傻了。
他家班长真像个扫把星，谁挨上她就得完蛋。
方信心里腹诽，却东张西望就开始找自家班长的身影。
“咦，话说回来，班长呢？”
“班长在那。”夏逸尘像是装了一个雷达，精准找到白离的位置。
白离正独自站在观众席的位置，身后的观众早就被星舰送走，现在空无一人，只余零碎的礼炮礼花。
满是狂欢之后的寂寥。
白离双手扶着栏杆，站在高处，懒散地看着场内的一切。
见方信兴奋地朝她挥手，她也举起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她兴致不高，仅剩的注意力也都在意识空间内。
“你对白砚安说什么了？”
她一眼注意到了从刚进场就魂不守舍的白砚安。
主要因为这人一进来就频频看向她的方向，连周围人的目光都不在乎了。
但偏偏脚下就像是被黏住了一样，白星竹中途想借着人群貌似还想找她聊一聊，拉着他哥就是挪不开步子。
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在顾风耀这些了解前因后果的人面前就格外明显。
迟宥思反常地没有隐匿在黑暗之中，这回正坐在环形桌旁，“没什么，告个别。”
这俩碰上还能好好告别？
她能大概猜到迟宥思做了什么，在对付白家上，他们的战线还是一致的。
只是刚经历了瑰终那档子事，意识空间内的几个人心中总会有些隔阂。现下迟宥思突然出现，白离只能从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之中找一个。
谢尔受不了迟宥思一贯的装样，讥诮道：“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我还以为你彻底消失，出不来了。”
“睡了个很长的觉而已。”迟宥思淡淡地回复，他不像商鹤，没心思与谢尔纠缠。
“而且有些事情是该解决一下。”
白离一愣，沉默着没有开口。
谢尔问：“什么事情？”
“除了白家，还能有什么事情？”他目光慢慢扫向光柱，刺眼的白光融进他深邃的眼睛里，“既然瑰终已经消失了，一切都应该重新开始。”
几个军校开始轮番接受媒体的采访，他们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笑容背后，谁都不知道藏着什么。
“重新开始？”商鹤哼笑了一声，没做评价。
他从迟宥思身后绕过，又明显地与他拉开距离，最后站在谢尔旁边，“你操心他做什么？你消失他都不会消失。”
“他心机深着呢。”
迟宥思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商鹤一眼，“彼此彼此。”
谢尔左右看了看，眉头不经意皱起来。她觉得迟宥思的语气意味深长，眼神中也带着一种威胁。
像是森林中互相抓住了对方命脉的猛兽，都僵持着，不敢突破那一层防线。
这俩人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星子了。
意识空间内的明争暗斗白离感受不到，她看不见两人的眼神，听上去他们只是在普通地斗嘴罢了。
突然，一直未作声的她开了口：“迟宥思，你将瑰终的记忆给我之前，我的记忆是怎么样的？”
“我哪知道？”迟宥思坦然地看着光柱，“就是因为你的记忆一片空白，所以我才放心地将瑰终的记忆给你。”
“这样你就不会受到自己原本记忆的干扰。”能安心地成为傀儡。
后面的话迟宥思没有说出来，但几人心知肚明。
白离对之前的事情不甚在意。
一开始她当然是有过愤恨，只是随着瑰终的消失一起消散了。
她甚至能理解迟宥思的做法。
因为就连她都希望瑰终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这种希望可以让她既往不咎，将之前的一切轻描淡写地揭过。
“那你能看到我的记忆吗？”白离问道。
“不能，”迟宥思说道：“只有主人格所经历的我才知道。从你当上主人格开始，我就想过探寻你的记忆，可还是不行。”
“可能是因为你是替代者的原因。”
谢尔翘着二郎腿，闻言有些幸灾乐祸，“这不就行了，你之前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我真瞧不上。”
“是吗？”迟宥思反问道：“你就没有？”
“我谢尔做事堂堂正正。”谢尔直盯着他，撸起衣袖还想跟他分辩分辩，迟宥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不再搭理她。
从迟宥思那打听自己之前的经历失败了，但白离心里却一直留着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作似随意般询问：“那个阿伦，你们知道吗？”
“知道，西林军校的那个疯子。”谢尔提到他都是咬牙切齿的。
“疯子可当不了先锋官。”商鹤看向白离：“他找的不是你？你该问问你自己吧。”
“我什么记忆也没有，所以才问你们。”
迟宥思眼都没抬一下，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阿伦出现的时候他都没出来，在话题之外看起来也十分正常。@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离自顾自继续说起来：“他好像提了一嘴三年前的事情……三年前你们应该都在吧。”
闻言，三人反应比刚才大多了，齐齐看着光柱。
久久没有听见声音，白离的心陡然一沉。
她心中有了些许的思量，现在越是沉默，她心中越是惴惴。
扶在栏杆上的手指紧了紧，给光滑的金属表面覆盖上几个鲜明的指纹。
可能是氛围太过诡异，一向事不关己的迟宥思给面子地发了声，“三年前？”他单手摸着下巴，“我们应该还在星河预备学校。”
发白的指尖离开冰凉的栏杆，慢慢回暖。
商鹤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了然道：“李典才刚走，这是又来一个？”
他给谢尔使了个眼神，“该你出场了。”
谢尔白了一眼，没有应和商鹤的话，而是对着白离嘲道：“疯子的话，你倒是当真了。”
“三年前你就是星河预备的小透明，应该说连小透明都不如——就是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能有什么事儿？要是真的有些什么，最好也别让我发现。他要是对我动过手，我就扒了他的皮。”
谢尔的话说的嚣张，发挥了往常的特性，成功将重点带偏。
他们的对话极为平常，但又平常得有些异样。
大家对三年前的回忆都太统一了。
一样的结论里，白离压根找不到编造的那个。
更何况也许并没有什么谎言，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想。
白离深吸一口气，眉眼闭着，将自己的思绪从乱麻中挣脱出来。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场下的军校生围绕在沙盘周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一片祥和，暗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光柱之下，谢尔发言完之后异常的安静。
她这些天想起了一些事。
关于很早很早之前的事。
早到她觉得自己像是过了一个轮回，又像是重新获得了新生。
……
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兴奋的提尔瑞思军校生没有任何队形，却簇拥成一团走在回自己校区的路上。
他们唱着校歌，队伍简直自带闪光灯，走在大道上像是点了霓虹灯的活招牌，引得早已进入自己校区的其他军校侧目而视。
就这回去的路上方信也不安分，流窜在C班之中互相咬耳朵，最后凑到了白离的旁边。
“班长，回去之后是不是该放假？”方信压低声音问道。
白离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这会儿倒像是回到现实。
她谨慎地瞅了一眼走在最前方的特拉弗斯和安清羽，见他们好像没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对上次检讨都有阴影了，这种操作只能私下进行。
不过现在可不是放假的时候……
白离转头递给了浩浩荡荡的人群一个眼神，在C班热切的目光下，说出冷冰冰的话语，“放什么假？回去加课。”
“啊？”连着方信，后面C班的几名学生听了都不敢相信。
夏逸尘被几人一下推出了队伍，他摸了摸头，“班、班长……要加什么课？”
“机甲构造课，我决定拯救一下你们的审美。”一想到他们队在赛场上的表现，简直不忍直视。
这下他们可谓真的出风头了。
一想到明天的联赛头条C班的机甲可能会成为被争议的对象，白离有些头疼。
要只是丑就算了，她居然还看见几个把炮口装脑门上的！
那机械脑袋就那么点地儿，还装个炮口，有得预留足够的发射空间，视觉系统还有地方放吗？
那冲击力也不是脖颈可以接受的啊！
C班在后头二丈夫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班长你说好看的吗？！
想想他们上赛场前，那机甲可是获得了自家班长的首肯！
他们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摇摇自家班长的头，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
但视线一落在班长那不辨喜怒的侧脸上，还是理智地停下冲动的步伐。
“怎么没灯啊。”终于有人从一片明亮之中发现了端倪。
其他人应声看向两边，慢慢将手上的灯关掉。
失去了最后一点光源，正条路上都是一片漆黑。
他们看向不远处的四大军校岔路口，每一条都是灯光明媚，亮如白昼。
人群中叽叽喳喳的，还有人试图“声控”将灯打开。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就在这些建筑的中间，某一幢寝室楼，一台不知名的机器却诡异地闪烁着信号灯。
一闪一闪……在黑暗中，像是隐藏着的、见不得人的秘密。
……
方信心情本来就差，被这黑夜影响更加不爽了。
他不由嘟囔：“这区别对待啊。”
特拉弗斯将目光从这些坏掉的路灯上收回来，心中有了些疑惑。
按理来说他们校区的能源问题早几天前就解决过了，怎么现在还会这样？
人群之中有吐槽主办方不厚道的，还有催促机甲师爬上去维修的。
被视为万能手艺人的机甲师集体翻了个白眼。
安清羽转身压下躁动的人群，大声说道：“我会让相关人员过来修理的，各位同学先回去休息，路上小心一点。”
所有人应了一声之后就四五成群往各自的寝室中走。
原本以为坏掉的只是几盏路灯，回到寝室之后众人才发现一切能源都停了！
“怎么回事？”一进入宿舍就直奔浴室的方信围着浴巾从浴室中出来。
他指着几个刚将备用光源打开的舍友，“你们是不是把热水停了？”
舍友面面相觑，“你自己没开吧。”
方信完全不信，双手叉腰，“你们这可不是第一回了啊，枉费爸爸我平常对你们这么好，你们就这么报答爹的？”
说着他就冲上去掐住舍友的脖子。
几人扭打在一起，刚准备进宿舍的夏逸尘默默地退出来门外。
出去之后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其他人晃着光脑的光亮，走出来寻找原因，就被他们宿舍的声音给吓到了。
“里面是……”他指了指夏逸尘身后的房门。
夏逸尘：“哦，他们在培养感情。”
事实证明，方信还真的冤枉了他的舍友。
他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四周是死死盯着他的可怕舍友。
在黑夜中都像是青面獠牙一般。
方信欲哭无泪，连着浴巾被丢到阳台“示众”。
说是示众，其实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方信脆弱地举起光脑，颤巍巍地站在阳台上。
受到了他的启发，接二连三有宿舍往阳台上挤。
晚上，提尔瑞斯校区所有寝室楼几乎都亮起了光芒，像一颗颗小小的萤火。
他们晃动着自己光脑，围着浴巾呼喊着各个先锋官的名字。
没办法，没有能源没办法洗澡！
第二天，京华校区的会议室又一次被打开。
各大军校的先锋官和指挥官齐聚一堂，只是刚比完赛，各军校间的眼神可以杀死路过的蚊子。
提尔瑞斯的先锋官在其中独树一帜，无一不顶着大大黑眼圈。
“噗——”顾风耀一进来就忍不住了，面对的又是提尔瑞斯军校，更加不加掩饰。
还没笑出来却被陆迁捂住了嘴巴。
他靠近顾风耀的耳边，低声说道：“收敛点，那边还有白离。”
一听见白离，顾风耀就比了个OK的手势。
他现在对这位有点条件反射，他们军校的指挥和主先锋就全折在她身上了。
顾风耀嘴都憋成了河豚，脸颊涨红，全靠陆迁压制着。
这次不仅是各军校之间的会议，还有主办方的参与。
先下来自主办方的负责人坐在主位，右边是白律军校，左边是京华军校，对面是西林军校。斜对面的提尔瑞思军校先锋官偶尔扫过来一眼，就让他汗毛直立，简直就是夹缝求生。
负责人心头狂跳，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会议的内容：“提尔瑞思军校的能源出了问题，主办方的意思是……希望各军校能空出些位置给提尔瑞思。”
他死死将收容两个字咽了回去。
能源已经确认过了是不可修复的，就连备用能源也已经全部耗尽，为了不影响军校生日常训练，主办方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毕竟训练基地除了中央区域，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被瓜分了个遍，这下哪找得到多余的地方？
总不能让提尔瑞斯集体去中央大礼堂住吧。
只是为什么这个苦差事就偏偏轮到了他？
负责人有些欲哭无泪。
谁都知道这四大军校唯我独尊、平时谁都不搭理谁。这还是刚比完赛，赛场上都已经打的如火如荼了，赛场下还可以把家分给你好好相处？
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到底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让他这个小人物背锅。
见各军校指挥都没说话，负责人更加着急了。
“我们军校……”郑英已经想好了拒绝的措辞，下一秒却被京衡抢了先。
“可以。”
郑英：？？？
不是，这人傻了吧？
看看这满堂的人，有人愿意接纳提瑞斯思吗？！
负责人面露感激之色，眼带金光，“真的？”
京衡点了点头，眼神不经意扫过角落中的某人，最后还是一本正经道：“提尔瑞思的学生很优秀，在我们军校学习一下也无不可。”
对嘛，这才是大格局！
负责人心中乐开了花，“好，那就……”
“来我们军校吧。”
负责人应答之声还没说完，白砚安就插话道。
郑英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这还没完，西林军校也插了进来，“我们也愿意。”
不是，这是什么福星吗？
什么时候提尔瑞斯军校那么受欢迎了？
郑英觉得这个世界有点魔幻。
只听几个军校的指挥官和先锋官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居然吵了起来。
负责人一脸懵逼，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任务会完成的那么顺利！
白离将自己隐藏在角落里，离各军校的主指挥和主先锋官十万八千里。
阿伦离她的位置不远，刚一抬头就对上白离的眸子。
他嘴角弯了弯，看上去……更欠了。
白离想到在来的路上碰上阿伦的时候，这人还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偏偏一个字都不肯与她多说。
白离倒是想过威逼利诱，但阿伦这个人一看就不会是裴山裴然那种吓一吓就和盘托出的炮灰。
他城府很深，该说的透露几个字给你，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说。
他就那么揣着秘密，但就是乐得看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只留下奇奇怪怪的话扰白离心弦：“你好不容易失忆，我就更不能让你知道更多了。再说下去，我自己就危险了。”
确实危险，再问下去，白离都怕自己会暴力镇压。
只怕是再问下去，阿伦的话就要真假掺半了，甚至一句真话也不说都是有可能的。
正巧当时西林军校的另一位先锋官找了过来，两人的对话才就此结束。
白离在思考着阿伦那少得可怜的信息，整个会议过程中思绪早已飘远，连不停射过来的来自各方的视线都没注意。
会议十分顺利，最后以特拉弗斯选择了西林军校结束。
负责人满意地拉开门回去给上头报告。
白离也抻抻懒腰准备离去，跟在其他人的后面准备离开。
走之前，秦子穆还杵了杵她的手臂，丢下一句：“回去记得让你的小队做好防护措施啊。”
白离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刚回到休息区，寝室楼已经乱成了一片。
每间寝室的行李都摆在了外面，从半开的门缝中还能见到他们打包的身影。
连沙发套都恨不得扒下来的那种！
换个校区有必要这样？
“怎么突然要搬校区？”其中一个寝室的军校生说道。
白离刚要挪动的脚步停住，耳朵动了动，她开会的时候貌似错过了什么。
“你没看信息？”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昨天能源停了，听说出了问题，连备用能源都是空的。所以让我们和其他校区挤挤。”
“跟哪个军校？”
“西林。”
“西林！主办方搞事情吧！”
“不是主办方，听说是他们自己同意的。听说不止西林，好像其他军校都想让我们搬过去，连犹豫都不带有的。尤其是白律军校，差点还和西林军校吵起来，把主办方都整不会了。”
“白律军校和西林军校吵起来？”尖锐的声音里透露着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们跟他们的关系也不是很好吧？难道西林军校突然发现和我们还存在着真情？”
舍友白了她一眼，“你忘了比赛上白星竹把易德维当跳板的事了？西林军校压根就不在乎我们住不住进去，就是不爽白律军校而已。”
那人这才恍然大悟，回忆着昨天散场的时候两军校只见到氛围，说道：“这俩军校的关系现在的确微妙，陡然间不再是他们的眼中钉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白离在别人门外听了一耳朵，别说主办方，她自己都有点懵。
西林军校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出乎众人的意料，西林军校不仅同意他们的搬迁，还列队欢迎他们的到来。
简直是……太热情了。
白离大包小包夹在其中，听着自家指挥官与西林军校指挥官寒暄，脸上的笑容比谁都假。
“感谢西林军校肯收容我们。”特拉弗斯伸出右手放在艾维斯面前。
“哪里哪里？军校之中互帮互助是应该的。”艾维斯说到：“我们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寝室和训练场，其他食堂以及公共的一些区域可能就需要两个军校一起共用了。还希望贵军校不要嫌弃我们。”
艾维斯也伸出左手，握上的那一刻，紧握的两只手青筋暴起！
“这两位指挥不是第一次打联赛了，”秦子穆凑近白离给她解释，“你可以理解为……相爱相杀。”
话刚说完，就受到了安清羽的一记眼刀，他压低声音，“我怎么感觉你很喜欢和白离凑堆？”
秦子穆火速地看了科尔森一眼，幸好科尔森没有注意到。
他呵呵两声：“我这跟白离聊得来嘛。”
谁叫程听寒和程清妍比他还懂，他又不敢去招惹科尔森。
嘴巴一天到晚闲着无聊，不就只能找白离聊聊天？
听了秦子穆的解释，白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氛围更诡异了。
特拉弗斯又与艾维斯说了好一会话，两人的见面将客套演绎的淋漓尽致。
最后还是艾维斯站不住，提出来带他们前往休息区，特拉弗斯才在这场客套之中获得单方面的胜利。
在西林军校生的带领下，提尔瑞斯暂时被安排在了他们特意划分出来的东区。安顿好了校队之后，各先锋官也被带到了东区的训练场。
“你们看看，这训练场还行吧。”艾维斯望着训练场问道。
“已经特别好了，多谢罗西指挥。”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艾维斯说着，便带着队伍扬长而去。
两支主力队伍就在这里分别，关上门的那一刻，西林军校指挥与先锋官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
门的那头，特拉弗斯也行动起来，让各先锋将主训练场全部检查了一遍。
明明还隔着那么大的仇怨，偏偏还住在了一个校区。
不过相比之下，西林军校也就看着不好惹，内在还是个傻的。
不然前几届也不会挑着提尔瑞思这个软柿子捏。
像白律和京华，压根看不上提尔瑞斯。
这也是特拉弗斯为什么放着京华和白律不选，选西林军校的原因。
其他人都是暗地里阴，就西林军校——什么都摆在明面上。
半个小时之后，训练台摆满了从各个角落搜寻到的摄像头。
连操作台底下的微型摄像头都被他们抠了下来。
安清羽抛起其中的一个，满脸黑线，“倒也不用这么多吧。”
秦子穆将最后一个摄像头给扒了下来，丢到其中，“我说他们怎么这么好心？原来在这等着呢。想偷看我们的训练，最后在比赛中抓到我们弱点，将我们一网打尽！”
程听寒：“真歹毒啊。”
“别这么说，好歹将校区都借给了我们，这些附赠礼品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表现出来。”特拉弗斯俯视着这些摄像头，说：“你们看看有需要就带走，这些摄像头都还没怎么用过，看看能不能当成二手卖掉。”
“各位回去顺便都检查一下，可能每个训练场都有。”
他着重看了一眼白离的位置，“尤其是白离，你小队刚在比赛上大放光彩，说不准这次西林军校就是为了你们。”
白离一愣：“应该不会吧？”
她还以为西林会更在意白律军校，直接将他们给忘了。
白离看到秦子穆朝她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他上午说让她做好防护措施是什么意思了。
按照搜寻的轨迹，各先锋官带着自己的小队将各自训练场内的摄像头都拆了下来。
“完事儿，”白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底下的C班说到：“现在可以安心训练了。”
另外一边，监控室内的江时泽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转而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幸好多准备了一个。”
在他面前的显示器上，白离正在和C班清理着地上的摄像头。
没发现的摄像头是他另外装的，其他的训练场都没有，就白离和她小队独一份。
江时泽腿放在操纵台上，双手扶着后脑勺，看着显示屏中什么都不知道的一众人心情愉悦。
“怎么样？”艾维斯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易德维。
江时泽立马将腿放下来，规规矩矩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微微弯着腰，“指挥。”
“他们太警觉了，除了单独放在白离训练场的，其他的都被搜出来了。”
艾维斯走进来，仰头看向墙上的显示屏，“没事，有她的就够了。”
江时泽点了点头，“就他们小队最邪，白离也就罢了，这支队居然越过精英队，抢得了城池令牌。”
前几届的预备赛，各军校获胜的都有，但从来没有精英队之外的人成为主角的。
要是其他人，艾维斯恐怕会觉得只是幸运，但偏偏是白离带的队。
这个从一开始就成为联赛bug的人，谁遇上她都得提着小心。
“运气好而已。”易德维在一旁补充。
“你现在还以为他们只是运气好吗？”艾维斯看了他一眼。
易德维不再说话了。
艾维斯这才继续叮嘱江时泽，“好好盯着，给我看看他们都是怎么训练的。”
“是。”
等指挥他们走后，江时泽又凑到了显示屏前。
他也很好奇白离是怎么训练的。这些天他的任务就是观察白离，至于他的小队会交给阿伦来带。
江时泽乐的清闲，在视频前看了整整三天，连餐食都是在监控室里解决的。
他还准备了十来个笔记本，连白离的一言一行都要记得清清楚楚。
白离说了要教c班机甲构造，接下来几天商鹤就被不停的踢出来改造C班审美。
商鹤原本十分开心，这种机会并不多得。只是在经历过几天的朝九晚十之后，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崩溃。
教一个人机甲构造对他来说是十分简单的事。
但改造一个人的审美怎么做？
摁着他的头说哪个好看吗？
之前也没见他们审美这么奇葩啊，都是被谁给荼毒的？！
看到显示屏内的商鹤无助地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江时泽一口营养液喷了出来。
他二话不说掏出光脑将这个画面记录下来，又传到了小队的群里。
不用带训，不用练习，还每天有乐子看。
人生最大的快乐莫过于此。
没过多久，江时泽也开始崩溃了。
三天，他看白离教他们修机甲教了三天！
什么招式没记到不说，笔记本上一堆废话。
他记各个部件的作用有什么用？
你教一个单兵去修机甲，这不是脑子有泡是什么？
江时泽知道白离机甲构造方面很厉害，是难得的双修。
但这是你把别人也逼成双修的理由？
现在还TM快比赛了！
江时泽绝不承认是自己等急了。
他无聊赖的看着白离让他们将丑陋的外壳换下，装上了同一色系的外甲。
虽然是顺眼了那么点。
但江时泽还是想把白离的脑子掰开来看看是什么构造。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将监控室的门一关，走之前还是骂了一句脏话。
真是白白浪费他三天的时间。
与此同时，前来给c班上课的关赫也是一脸问号。
马上就要到团赛了，各指挥老师也被安排给各小队训练。
他抱着好奇的心来看白离所训练的c班，结果就是——
一塌糊涂！
他们的实力在校队之中只能算平平，但问题是关赫来的时候就对他们抱有极高期待。
这下越看越不顺眼，训练还没结束，他就喊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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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回事？跑的比蜗牛还慢，飞的比鸡还低！”
“老师，鸡不会飞吧？”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声。
关赫立即瞪过去，“你也知道？！”
“你们是负重了吗？像绑着上不去似的。”关赫原本是气话，却没想到C班面面相觑后倒真点了点头。
“老师，您怎么知道？”夏逸尘坐在被特意改造过的老式控制仓中，操纵着已经极为熟练的操纵杆将机甲腿部上的外甲撬开，露出里面沉甸甸的钢铁。
关赫：？！！
他语气犹疑，“你们一直都带着这个训练？”
C班众人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他们还一直用老式机甲训练。
这种艰苦的条件之下还能躲开关赫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粒子弹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
有人张嘴想把事实说出来，但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闭上了。
关老师年纪也不小，之前肯定也操纵过老式机甲，说不准不止换不来同情，还会被鄙视一番。
关赫背着手在C班面前来回踱步。
难怪飞不高！
不过往年也有这样严格的先锋官，白离也不算特例。
联赛长达一年，到了后期最重要的团赛，校队反而泄气提不起精神。
想到这里，关赫不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重新看向C班，就见一双双眼睛怀着希冀看着自己。
关赫手握拳咳了咳，“那先都取下来吧。”
c班眼中立即跃动着光芒，有几人还暗暗给方信投以一个赞扬的眼神！
下一秒——
“课上完之后再带上。”
“啊？”
……
商鹤回来的时候就一个劲的寻找自己的小黑屋。
“你干嘛去？”白离揪住他的后领。
“别碰我，”商鹤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回去睡一觉。”
白离没有放开他，而是继续问道：“让你教他们机甲构造怎么样了？”
“我跟你说，不好看你来找我。”商鹤从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不过现在功臣要回去休息。”
白离松开商鹤，下午自己就站上光柱。
一出来，整个班就像提前准备好了一样，早就将自己的机甲放了出来。
每个人左右两边各摆了两台，新式老式全都改了一遍。
瞧着真顺眼了许多，虽然比不上商鹤的顶级审美，但至少不会把机关炮安在头上了。
审美改造完，白离就继续像之前那样带他们训练。
当白离与谢尔的拳头和炮弹连番落在他们身上时，C班欲哭无泪。
偏偏他们的老式机甲连白榆的身都近不了。
原本还因为比赛胜利飘飘欲仙的C班一下就被自家班长打回了现实，蹲在角落无比怀念之前改造机甲的生活。
……
“你过去一点，踩到我了！”
窗外几个人头攒动，小声嘀咕着，扒着窗户往里面瞅。
“你别挤我！”
“你也踩着我的脚了！”
不满的声音接二连三发出，从窗台上冒出的眉毛就没有舒展过。
再往上便是黏在皮肤上的额发，仿佛还发着阵阵热气，显然也是刚从别的地方训练完赶过来的。
白离这边刚指导完其中一个人，余光就发现了窗外的异样。
顺着她的目光，几个C班学生也发现了窗外的人，“是……西林的吧？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怎么来这了？”
白离：“你们继续训练。”
她又看了看发出躁动的方向，没有直接走过去，而是从几个训练台后方绕了一圈。
“这……这也不怎么样嘛。”
窗台上的几人看了半小时，其中一人忍不住说道。
“确实不怎么样，这灵敏度……压根赶不上我的一点儿。”
“主先锋还让我们偷偷过来看，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摇头晃脑的收回视线，刚一转身就大叫了一声，“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干嘛？见鬼了？”
还真见鬼了！
那人惊恐的视线在白离身上来回移动，又慌乱地回头看了看。
刚……刚刚不还在训练场上吗？
“自己家里怎么还藏着掖着的？”白离笑得极为和煦，想将被她吓到在地的同学从地上拉起来。
手指还没碰到衣角，那同学便连滚带爬地避开了她的手，又朝后摔了一跤，撞到了一群同伴。
她是什么豺狼虎豹？
白离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缩了回来，也不再勉强。
等待几人站好之后，她走上前将离门最近的人往里一推，“不用客气，既然是你们先锋官要求的，就大大方方看。”
几人面红耳赤，还没回神就被推到了训练场中。
这下可真就是大大方方看了。
只是……
盯着他们的视线好像更多一些……
几人僵硬地转着脑袋，目光所及之处，C班的人眼睛貌似发着红光。
他们的视线越来越炙热，脚步也越来越近……
几人双腿打着摆子，战战兢兢。
训练场的大门重新被关上，将一切的混乱隐藏在里面。
微风将掉落的树叶卷走，一切又恢复成了祥和的模样。
直到日落西山，丢失小队队员的先锋官铁青着脸站在门外。
……
“好！再来一个！”
C班的学生起哄道。
台上的女生穿着西林军校的校服，刚刚唱完一首歌，现在在一群人的起哄下羞红了脸。
她跑着下了台。
C班的学生乐过之后立马接上开始自己的表演。
易德维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两个军校的军校生一起围坐在训练台下，台上的人刚表演完，台下就捧场地一顿喝彩。
其中还包括他安排过来的几个探听敌情的军校生！
易德维双眼一黑，阴着脸走到几人身后。
白离抬眼就注意到了，笑着打了个招呼，“易先锋，一起啊？”
围坐着的西林军校生闻言立即站起！
在易德维的目光压制下，他们连连后退，吓得半死。
“这么紧张干嘛？”白离像是完全在状况外，问着易德维，“不是易先锋让他们过来的？”
易德维瞪了那几人一眼，就没见过那么笨的，这都会被发现。
台上的表演已经被打断，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位不约而来的先锋官。
易德维神色正了正，又露出那不可一世的表情，“这是西林校区，我们西林军校生去哪应该都行。”
“我也没说不行啊。”白离摊了摊手，说到：“不过易先锋对我小队的训练感兴趣？”
易德维毫不否认，“白先锋连胜几场比赛冠军，我只是想让队员过来取取经。”
他难得把话说的那么谦卑，
白离挑了挑眉。
“如果能得到白先锋亲自指教的话，那真是我的荣幸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齐齐看向白离！
什么意思？易德维要向白离宣战？！
白离目光还是很平和，将易德维连着他身后的西林精英队映入视野。
易德维脸上还是不可一世，但说的话确实让人不容拒绝。
见自家班长还是没说话，C班快要疯了！
他们魔障般给白离使眼色！
倒不是怕白离打不过，可易德维的阴险却是路人皆知的！
谁知道他会不会是说什么手段？要知道这人可不管什么禁不禁赛的，要是得了手，闹出人命都有可能。
他又不是没干过！
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白离却点了点头，“行啊。”
方信在旁边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还是避免不了白离和易德维比试。
他只能在两人上场之前再三强调：“点到为止啊。”
“过过两招就行了，联赛还有些日子。”
“大家现在好歹都在一个校区，别伤了和气。”
方信声音都哑了，也不知道两人听进去了没。
两位先锋官没有选择机甲对战，这是联赛前的默契，不会有人在赛前将自己的机甲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但没了机甲的保护，又给这个名为“切磋”的比试多了一层威胁。
易德维没有挑选武器，而是从腰间抽出了他常用的鞭子。
随后如愿以偿地看着白离拿出了自己的飞刀。
光幕上白光闪烁，每一下都是在倒计时。
随着“0”的出现，两人同一时间发动攻势！
易德维手腕一挥，鞭子就如长蛇般纠缠上来。
白离单手使力，刚拽住长鞭手腕翻转就要割断，易德维顺势一扯，将白离的其中一把飞刀给卷走。
飞刀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易德维嘴角翘起，鞭子被他舞得如同活物一般。
两人算得上是势均力敌，围观的西林军校生这样想着。
但另一边的C班却提前发现了不对劲。
紧接着感受到不对劲的是易德维。
在他顺利地从白离手中缴获另外一柄飞刀的时候，这种不对劲就更加强烈了！
他本来就是来观察白离的招式的，谁不知道白离最用的惯的就是飞刀。如今武器没了，还有什么好观察的？
易德维不爽地想直接让白离出局，然而下一秒鞭子却开始不听使唤！
只见另外一端被白离拽在掌心，她快速地收拢，鞭子的一半都到了她的手中。
易德维目光一凌，右手用力一收！那鞭子在白离手上留下长长的血印。
接下来白离如同鬼魅一般，几个闪避躲开攻击，再次纠缠住长鞭。
长鞭的两头被不同的人把持着，接下来的画面极其诡异。白离握着其中一头，易德维向右挥她也向右挥，易德维向左横扫她也照样来一套。
西林军校军校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哪是比试？
这是将他们主先锋当做活教材来了。
白离更加起劲，将易德维的鞭法学了个七八成。
两人僵持不下，这对白离来说可不是个好趋势。
她短短几分钟，怎么比得上易德维长年累月的练习？
眼见那鞭子开始朝向他，白离右脚一踩地面上的飞刀刀柄，飞刀受力跳起又被白离稳稳接住。
光幕已经开始倒数，白离正要割断鞭子，手中的长鞭却轻而易举的脱出。
随后在易德维的甩动下变成一个个套圈，最后一刻竟然缠上了白离的脖子！
倒计时在这一刻都没了意义。
“班长！”
白离一手拉着鞭子，另一只手反握飞刀。只是她因为窒息手有些颤抖，无法使尽全力割断。
易德维眼神锐利，他不由想起来时指挥说的话。
如果得了机会，就直接解决掉白离！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比试台生死不论，就算有惩罚也算不得什么。
他一向将指挥官的话奉为圭臬，只要一使劲，西林军校就再没了威胁……
所有人屏气凝神，他们恨不得冲上比试台，却被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
白离气息已然微弱，千钧一发之际，绷直的鞭子却突然松了力道。
她抓住机会吸一口气猛然割断！
第四人格100
最后一秒钟归零, 比试台周边竖起的屏障消失。
围在台下的C班学生那一片刻蜂拥而上，纷纷蹲在白离四周将她上半身扶起，遮挡易德维扫向白离的视线。
“班长！”
“班长你没事吧？”
白离手指微微蜷曲，抓过鞭子的手心皮开肉绽, 鲜血争先恐后地冒出。
伤口麻麻的, 像是电流在蹿动, 但她还是能清晰回忆起刚才鞭子抽打在手心上、缠在脖颈上的感觉……
意外的……可怕。
在C班惊恐的目光之下,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将手掌握紧。
“易德维, 一场比试而已, 有必要痛下杀手吗？！”扶着白离的同学怒目圆睁。
易德维垂着头, 将鞭子绕着手腕收起来。
一卷一卷……
鞭子上还沾着两人干涸的血迹，深深的暗红色与他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
他舔了舔嘴角, 抬头又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蔑视。
“我痛下杀手？我要是痛下杀手, 你们先锋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易德维阴狠的目光扫向白离, 声音冷凝：“要不是时间正好结束，你早就死在我的手下了。”
“小心点白离, 下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微扬起下巴，背对着照明的蓝光, 转身卓然离开训练场。
他的身后跟着过来打探的几名西林军校生，步伐整齐划一, 连一个招呼都不敢跟C班的学生打。
直到他们先锋官走出大门, 最后面的几人才乘机回头给C班招了招手，活像是被严厉限制社交的可怜孩子。
白离一直注视着易德维的背影，看到他路过大门时按在门框上发紧苍白的手指，目光微微跃动。
……
“易德维跑你们训练场去做什么？”程雨婷盘腿坐在沙发上, 小心翼翼地握着谢尔的手涂药。
谢尔另一只手高高扬起接住希尔抛过来的苹果，祁释天刚准备帮她洗一下, 就见谢尔拿着苹果随意往衣服上擦了两下，啃了一大口。
祁释天：……
享受着汁水在舌尖跳跃，谢尔被甜得眯起眼角，懒懒躺在沙发上含糊不清地开口：“估计是来看我招式的，这不是……”
她又咬了一大口，“……要比赛了吗？过来打探一下很正常。”
“那用得着把你打成这样？”祁释天盯着她的脖颈，感觉那伤口像到了自己身上一样，打了个寒战，“这是想置你于死地吧？”
希尔将用热水烫过的毛巾递给程雨婷，让程雨婷给谢尔敷上。
他又着重看了几眼，说到：“不如进治疗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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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出去她不用面子的？！
谢尔一下坐了起来，抽出被程雨婷握着的手。
手心上已经被涂了一层厚厚的膏药，黏黏糊糊，极其恶心。
谢尔甩了甩，忍住将药膏擦去的欲望，“又不严重，这点小伤让它自然痊愈就好了。”
“我那都是让着他的，不然还能让他有机可乘？”
三人怀疑的目光射在谢尔的脸上，谢尔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丢人！
都怪白离实力不济！
谢尔挪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双腿不顾形象地翘在扶手上，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这个易德维你还真不能当作普通学生来对付。”程雨婷将东西收回医药箱里，拖到了架子底下，“他是有前科的。”
“前科？”谢尔把头摆正，耳朵也凑近了不少。
祁释天和希尔收拾着桌上的一片狼藉，见谢尔又忘了，祁释天习以为常地补充道：“他可是真的打死过人，前几届的事情了。说是要禁赛，最后却不痛不痒地翻篇了。”
“明明都是军校生，虽说赛场上生死不论，但还真没有人像他那样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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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也说到：“我看过那场比赛的回放，对方机甲的能源灯已经熄灭了，按理说是要在原地等待救援了，但易德维直接将人拉了出来。听说那人在飞行器上就断气了，貌似还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家庭背景。”
“孤儿？”谢尔最听不得这象征“弱”的代表词，手上的水果也没心思享受了。
“要不是孤儿哪能容得着他们这么欺负？”程雨婷咬牙切齿道。
“当时甚至还有将易德维赶出罗西家族的声音。——真可惜最后的舆论被压下了，就该让这种人尝尝流浪的滋味！”
谢尔：“都已经出局了，为什么易德维还要赶尽杀绝？”
程雨婷直言道：“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知道？你赶紧吃完去睡觉！”
“哦。”谢尔三两下啃完应了一声，双手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上。
“你干嘛去？”希尔一脸懵的看着他。
“我出去透会气。”
“透气？”程雨婷尖锐的声音几乎要刺破三人的耳膜，“你要带着这一身伤去哪透气？不许去！回去睡觉！”
在程雨婷的强烈要求下，谢尔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不动。
晚上十一点半，紧闭的卧室门被突然打开，悄然的脚步声从寝室一路传到门口，外面的光还未顺利传到客厅内，大门便又被关上。
自从提尔瑞斯搬来之后，西林军校就划分成了东西两个区域。虽说主办方本着和平进步的想法让他们多接触，但两个军校还是界限分明。
这种分明在视觉上也可以体现出来。
西林军校的训练场和寝室楼大部分还处于明亮的状态，提尔瑞斯却是漆黑一片。
要是得幸进入寝室楼还能听到墙壁都挡不住的鼾声。
西林军校在校区问题上称得上慷慨，扇形的校区又被分割成两个扇形，提尔瑞斯军和西林军校的硬件配置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距离中央礼堂同样的半径下，建筑的功能和分布也是对称的。
谢尔将身影藏在矮小的灌木中，躲避时不时照过来的夜巡灯，最后挪到了先锋官寝室楼的阴暗面。
她折断挡在眼前的枝叶，看准机会，一个腾空！稳健潇洒的身影飞檐走壁般在建筑上翻行。
……
艾维斯站在沙发后面，眸底晦暗不明。
转过身看着躺在治疗仓内的易德维，他脸色都冷得瘆人。
易德维还是一副死人样，被阿伦从治疗仓内扶出来时脸色还是苍白一片。
“你不是说没问题？”艾维斯没有再看易德维一眼，走到沙发旁坐下，眼睛像钝刀般射向阿伦。
这边的阿伦将易德维扶到单人沙发上，还没完全安顿好又得哄背后发怒的指挥。
“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白离只是2S级，主先锋精神力提升之后弄死她应该轻而易举。”
感受到指挥要杀人的眼神，阿伦赶紧摆手，“那玩意儿我在别人身上试过，确实精神力突飞猛进啊！”
艾维斯的神色慢慢地沉了下去，看得阿伦心跳加速，满脸着急。
谢尔脚尖勾在管道上，趁着这段沉默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下一秒，艾维斯的声音幽幽传来——
“易德维，你不会是故意放水吧？”
谢尔的脚差点没有勾住！
她上半身悬挂着摇晃了两下，最后终于抓住寝室旁的千年老树延伸出来的粗枝干。
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穿过窗棂的微风被易德维急促地吸入呼吸道。
他干咳了几声，嘴唇苍白干裂。
“怎么可能？我差点是要勒断她的脖子，但倒计时提前一步结束了，随意才没有得手。”
“倒计时结束有什么关系？”艾维斯冷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又不是没做过。”
谢尔表情十分扭曲，嘴角朝下咧开，一边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
易德维没有说话，像是给外界展示的那样，他不会落他们指挥一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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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这人已经将他的自尊踩在脚下。
“指挥指挥！”阿伦立即站到了两人中做和事佬，“怎么会是主先锋故意放水呢？那白离确实邪门。而且这都快要联赛了，为了一个白离让主先锋禁赛不值当。”
“您想想那白离和主先锋见面，哪回不是阴阳怪气耍小聪明，主先锋怎么可能对她放水？”
阿伦说的有理，而且刚才的话主要也是自己气急主观臆断。
艾维斯收回了自己怀疑的目光，紧接着露出一丝不耐烦，“少废话，试剂还有没有？”
“当然有！”
阿伦拔腿就走向治疗仓后面的置物架上，那里摆着一只他刚带过来的箱子。
“只是之前的那种已经没有了，现在还剩下一支等级比较高的。”
箱子打开又闭合上，阿伦手中出现了一支装着紫色溶液的玻璃试管。
这种东西，谢尔见到过类似的。
只是和边境星那些粗制滥造的精神力试剂相比，这支更为澄澈。不是悬浊液，而是实实在在的溶液。
阿伦大拇指扣着木塞，有点犹豫，“只是主先锋之前服用过的那支就给他带来了那么大的影响力，这支……我怕他接收不了。”
“只是精神力会不稳定而已。”艾维斯从鼻子中哼出几个字，那种阴沉的目光再一次射向阿伦，“难道还有什么长期的副作用？”
阿伦几乎站不住脚跟，再三肯定：“副作用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好东西肯定都会有弊端，只是和它的效用相比不值一提。”
“那就给他用。”艾维斯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易德维一眼，“口服、注射……不管什么，明天就给他用。”
第四人格101
阿伦看了易德维一眼, 他眼皮微微颤抖，一声不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艾维斯不悦，“听到没有？”
“是是是，”阿伦忙不迭应和, “您放心, 等明天主先锋好一些了, 我亲自去他的寝室。”
得到了阿伦的保证, 艾维斯这才面色和缓地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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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尔立刻收回脑袋, 蹲在窗户下面。
一阵脚步声响起, 似乎连虚弱的易德维都强撑着站了起来。
“指挥, 我送你！”阿伦殷切地说：“主先锋，您也小心一点！”
随着关门的声音响起, 阿伦的喋喋不休也渐行渐远, 一听就知道是殷勤地跑去送他们指挥了。
对比一下赛场上阿伦那装样, 仿佛他才是人格分裂的那个。
谢尔小心地将窗户推开翻进去。
寝室的布置十分简单，因为阿伦新上任的原因, 室内还没来得及布置。
里面的私人用品少得可怜，唯一特别的就是治疗仓后面架子上的储物箱。
置物架上满是灰尘, 唯独箱子所在的这一层特意被人擦过。
谢尔将箱子前后摸了个遍，寻找上面的未被上锁的活扣, 终于将箱子打开。
原是想着拿了就跑, 都到窗边了谢尔还是觉得不妥，最后环顾一圈从垃圾桶里翻了一支营养液的空瓶子倒了一点。
门外传来脚步声时，谢尔刚好用衣服擦拭完试管边的溶剂，胡乱擦了擦营养液的瓶子, 叼上打开了窗户。
房门一下被打开，阿伦筋疲力尽地躺在沙发上, “终于送走了。”
几个喘息之后他又认命般站起来，从衣柜里找了一套深色的衣服，一边哀怨道：“我这一天天的什么日子，伺候完一个还得伺候另一个。”
谢尔也不知道自己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半夜的爬完西林军校的寝室楼之后还得
跟着阿伦继续跑。
只是这跟着跟着她就发现了不对。
——西林军校的先锋官大晚上来东区做什么？
是要找什么人？难道提尔瑞斯还有西林的内应？
阿伦脚步很快，但十分警惕。谢尔必须不停地在遮挡物之中快速移动，还需要与阿伦拉开距离。
见阿伦左右探寻了一边之后继续向前移动，谢尔刚要跟上就被右方的人叫住脚步。
“班长！”
谢尔心头一紧，赶紧捂住来人的嘴躲在墙壁后面。
所幸她距离阿伦不近，阿伦大概是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停下来东张西望，最后还是当作是自己的幻听继续前行，消失在黑暗之中。
看方位应该是先锋官的寝室楼。
方信被捂着口鼻气都要没了，双手在身前舞动不停挣扎。
谢尔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推开了他，“你大晚上不睡觉？”
方信一边拍着胸膛一边指着西区灯火通明的西林军校，“这不是西林军校的也没睡吗？一想到他们在卷我就睡不着。”
“休息也很重要，现在不睡觉，是想明天有气无力等着挨打？”
谢尔的话让方信想到自家班长白天的拳头，有些瑟缩，“那……那你怎么也不睡觉？还有刚才那是……”
他突然住嘴，小心瞅着谢尔脸色。
谢尔跟丢了人，心情十分差劲，“你要问就赶紧问，要是明天还敢拿今晚的事烦我，小心我揍你！”
话一说完，方信立马开口：“班长你刚才为什么捂我嘴，是在跟什么人吗？”
阿伦穿的深色衣服防的应该就是方信这些眼睛不好使的人。
谢尔想着，随口胡诌：“我是怕你吵到附近人休息。后面就是精英队的寝室，我瞒着舍友出来的，别大晚上叫我名字。”
“哦……”
“你呢？睡不着不知道躺着？出来晃悠？”
方信说：“其实我刚刚是在跟我叔叔通讯，他知道我们马上要比赛了，嘱咐我带同学去家里做客……”
说着说着，他眼睛突然一亮！
“对了班长！要不你也去吧！我叔叔一直想见你！”
……
白离至今都不知道谢尔是如何跟方信谈妥的。
谢尔只是简单地说自己遇到了方信，再多的就没有了。
之后便是方信不停地向她确认是否会去他家，得到再三肯定之后一脸兴奋地做旅行攻略。
“班长，我们一下星舰我叔叔就会来接我们。前半天先去我家休息，后半天我们就出去玩怎么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往伊卡诺星的交通工具是低调的星际列车，到底不想闹得太大，接送军校生的星舰就被留在了主星。
通往军事缓冲区的星际列车都少得可怜，四个军校前前后后占了十多节车厢，统一向着星轨的边缘处出发。
白离将视线从那些暗沉的繁星中收回，点了点头，“行，麻烦你叔叔了。”
按理来说应该叫老师，只是白离对高冠清的记忆一片空白，连他教了什么都不知道。加上上次在边境星的经历实在说不上友善，那声“老师”一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叔也没什么事儿！”
“你们去哪玩儿？有什么攻略也给我们看一下呗？”说话的是一位穿着绿色校服的西林军校生。
纵观整节车厢，几抹绿色在一片的纯白中显得格格不入。
方信笑得热情，“当然可以！你们这可就找对人了！”
他大方地掏出自己记了无数笔记的地图，慷慨地递给那边附和的西林军校生，“你们拿去！”
甚至还要给人家当讲解员，却被白离拉住了衣领。
白离：“刚才就想问你，西林军校的人怎么在我们车厢里？”
“西林也不远啊，我们后面的就是西林军校的。”方信理所当然回道。
像上次一样，C班一上来就挑了机甲师所在的最后一节车厢。
白离：“我又不是眼瞎，人都没坐稳后面的车厢就窜进来几个西林军校生，这我看不见？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跟他们那么熟了？”
方信可算是明白他家班长的意思了，连哦了好几声解释：“这不都在一个校区吗？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来二去差不多都认识了，还能说上几句话。”
他声音又小了些，“而且来的这些人都是江时泽的校队，心眼儿没多少。西林其他先锋官的也不敢过来，被自家先锋压着呢。”
“来这么多人，位置够？”白离问道。
“我们有几个对西林感兴趣的换过去了嘛，放心放心，江时泽对军校间的矛盾没有多大感触。”
这个白离知道，上次租用主办方的设备举办斗兽活动的也是他，对混进去的各军校军校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他们那位主先锋……”方信目光下垂，看了看白离脖颈上扣紧的衬衫衣领，隐隐之间还露出一抹红痕，“我跟他们说过了让他们避着点。不过过两天就是联赛了，易德维应该不会为几个普通的校队成员让自己禁赛。”
想想当天的场景，方信还是心有余悸，“幸好班长你当时挣脱出来，不然……”
后面的话方信没说下去，那是所有人都不敢去想的后果。
白离单手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眼神晦暗不明。
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易德维并没有真的下死手。
包括鞭子陡然的松弛，绝对不是正在濒死的她可以做到的。
“不过还好班长你现在没事儿，你继续休息，到了赛场上再报仇。我去跟他们讲解一下伊卡诺星的各个景点，别一不小心落进帝国的范围了。”
方信说完就立马融入了与西林军校生的讨论聊天之中，只剩白离一个人原地扶额继续发愁自己落入狼窝中的小白羊们。
C班的其他人原本是想一起去方信家的，但一下列车就收到了秦子穆的邀请。
每到一个地方就聚餐几乎成了秦子穆的习惯了。
考虑到高叔叔一个人短时间内招待不了那么多人，C班最后选择了赛后再去拜访。
方信是必须要回家的，早就归心似箭。
白离的急切和他相差不了多少，加上高冠清也想见他，也就拒绝了秦子穆的邀请。
至于下了列车就跟在他们身后的夏逸尘，是因为已经成了习惯。
伊卡诺星的列车站人不多，现在基本都是四大军校的学生，以及提前到这的相关负责人。
一身黑色大衣的高冠清在人群中格外明显。
他高高招着手，脸上笑容和煦，“小信，这里！”
三人拖着行李走了过去。
方信比两人都快一大截，兴奋地奔向自家小叔，“叔叔！”
在两人亲切的互动中，白离则是细细观察着高冠清的表情和语气。
“叔叔，这是我同学。”方信不忘露出身后的两人，推出离他最近的夏逸尘，“这是我好哥儿们！”
高冠清大手拍了拍夏逸尘的背，乐呵：“挺精神一小伙儿！”
夏逸尘不好意思挠挠头，细若蚊声：“叔叔好。”
接着方信拉过另外一边的白离，“叔，这是我们班长，你知道的！”
高冠清的目光转向白离，正好对上她探寻的视线。
没有任何的火光或是暗语，高冠清的眼神直白地像是初次得知白离是方信的班长一样。
他恍然大悟，“我记得你，上次……”
“叔叔你好，我是白离。”白离赶紧先一步打断他，伸出白皙的手掌，“您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我？”
高冠清一怔，突然想起那人的警告，立即不说话了。
去边境星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方信知道！
“对啊，”他回握白离，“你就是那个挺厉害的小姑娘，果然是年轻有为，比赛太精彩了！”
白离唇角勾起。
看来那个傲慢的指挥这次没有出现。
第四人格102
去方信家的路上是高冠清开的悬浮车。
人造温室比不得地表拥有辽阔的天空, 没有足够的空间划分出多条飞行轨道，所以伊卡诺星的人们日常出行都是乘坐悬浮车。
他把音乐调到了最大声，悬浮车开的是自动驾驶，自己则是在驾驶座上嗨到飞起。
方信掏了掏耳朵, 尴尬地对同样坐在后座上的另外两人说到：“我叔叔就是这样的, 不好意思啊。”
白离懒洋洋一笑, “没事, 很好听。”
方信看向另外一人, 却见夏逸尘早已深深陷入音乐的律动之中。
“……”
夏逸尘才是叔叔的亲侄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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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信暗暗想到, 转而跟白离聊起了天。
“我叔叔其实记性不太好, 特别是近几年。之前还说过你是他教过的学生，你看, 这会儿又忘了。”
“班长, 方信叔叔当过你的老师？”刚听完方信的话夏逸尘就探出身子往两人这边靠。
白离回：“嗯, 不过我也记得不太清除，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夏逸尘：“你们真有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又问：“你叔叔的失忆问题好像有点严重……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大概是年纪大了, ”方信略了一眼前方沉浸在音乐中无法自拔的叔叔，小声咕哝：“去一趟医院带回来个疗愈的头盔, 不过他不怎么用，前几天跟他通讯的时候我还督促他经常戴戴, 也不知道听了没有。”
“不过他只是暂时不太记得, 马上又会想起来的。”
只是失忆？
白离皱眉看了方信一眼。
连她这个陌生人都能发现高冠清的精神分裂，方信难道一直都不知道？
……
这里位于伊卡诺星的三不管地带，居住的居民也少的可怜。
因为这的温室系统不经常有人维护升级，温度差比其他地方大, 但对常年居住的人来说也可以生活下去。
方信的家就位于这些灰色建筑之中，是一座两层高的小独栋。
叔侄俩如出一辙, 一到家高冠清就热情地招呼白离和夏逸尘找地方坐。
“叔叔，什么时候吃饭啊，我们早上光顾着赶路，连早饭都没吃。”方信捂着肚子提醒。
高冠清一拍脑门，赶紧从厨房将提前准备好的饭菜端出来。
他步履匆匆，还不小心撞到了家中老旧的家具和坏掉的机器人。
机器人的头颅歪了一下，像颗球一样掉在地上。
“瞧我都忘了你们还饿着，”高冠清将那颗机械脑袋踢到一遍，把桌椅摆好，“你们快些吃，吃完去休息，下午要方信带你们出去转转。”
他只顾着忙，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的衬衫，整个背部都湿透了。
伊卡诺星现在是白天，温度也是格外的高。虽然在人造温室里，但还是能感觉到暑热。
方信也赶紧去帮忙，丰富的盛宴摆满了整张桌子。
“尝尝我叔叔的手艺，绝对比得上酒店的大厨。”方信盛了两碗汤推到白离和夏逸尘面前。
奶白色的汤汁上还点缀着漂亮的香葱，表面一层淡淡的油脂，算得上几人在艰苦训练中难得见到的油腥。
汤汁顺着舌尖进入喉咙中，满满的热气把赶路的疲惫全部蒸了出来，回味是浓厚的鲜甜。
白离被鲜得眯起眼睛，旁边不停传来咕噜声，夏逸尘一碗已经全部下肚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方信骄傲得不行。
夏逸尘立马扬起自己的大拇指！
方信摇头晃脑，“我叔叔的厨艺没得说，不然怎么把我养的那么好？不是我吹，要是我叔跟着我上赛场，我高低得整个冠军回来。”
白离闻言一笑，“照你这么说，你的机甲也不用给你装炮弹了，装食谱得了。”
不见阳光的屋子里常年开着昏黄的灯光，像是沐浴在夕阳之下，配合着少年们的欢声笑语，十分温馨。
方信的眉眼间有弟弟的影子，就连喜欢在饭桌上大放厥词都跟弟弟一模一样。
而他总是坐在对面给弟弟泄气的那个。
已经过了很多年，他都快记不起他们年少的模样，但方信一天天长大，倒是将那些快要消失的记忆全部寻了回来。
高冠清斜靠着椅背，看着绰约的灯光，露出深深的怀念。
“叔叔你怎么了？”
清澈的声音将高冠清拉回现实，饭桌上的三个学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没事。”他身体离开椅背坐正，沾满汗水的衣衫还是黏在脊背上，“我先上去换个衣服，你们好好吃。”
……
高冠清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衬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正好瞧见自己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他一愣，下一秒却狠狠的撞在了衣柜的门上！
剧烈的疼痛感从头部传来，高冠清颤抖着手指捂住脑袋，还是抵不住扑面而来的眩晕感。
周围的环境分解成了巨大的色块，消失不散。
他重重地跌倒在地，眼皮沉沉垂下。
高傲的指挥一醒来就在房间到处翻找，最后终于在衣柜最下层的抽屉中找到了一个白色头盔。
他一把抓起头盔，烦躁地丢在了衣柜的顶上。
这下是完全看不到了。
高傲指挥总算消解了一些心中的郁闷，想想方信隔三岔五的通讯提醒，那股气又冲上胸膛。
方信这小子净坑他！
……
高冠清下楼的时候三位同学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看到突如其来的几位小同学，尤其是看到白离的身影，高冠清还有点诧异，但马上想起了什么。
方信确实说过要将他的同学带来家里来着。
一看到自家叔叔下来，方信就赶忙说道：“叔叔，我们就不休息了。在列车上睡够了，我们直接就走。”
“行，”高冠清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狼藉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你们先去玩吧，这些我来收拾。对了，别往东边逛，现在那里全是帝国人……”
他着重看了白离一眼，意味深长道：“小心被抓去做实验，成为精神力原料。”
同样的五官，露出的讥诮却与刚刚完全不同。
白离了然，唇角勾起笑容，“放心叔叔，就算被抓走，我们也能找的回来。”
“对啊叔，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这么容易被拐跑？”方信插话道：“起码我们也是要参加联赛的军校生好不好？”
“那你们去玩吧。”高冠清扬了扬眉，随手端起桌上的盘子走进厨房，“希望你们玩得愉快。”
三人很快就出了门，主要是方信有完整的规划，连每个时间段去哪都安排好了。
刚从悬浮车上下来，白离却突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夏逸尘问道。
白离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光脑忘带了。”
方信二话不说就要重新打开车门，却被白离拦下，“我自己回去拿，你们先玩儿。”
“那你把车开走。”
“不用，”白离摇了摇手腕，“我走到人少的地方用机甲，你把你家地址发给我就好。”
走出热闹的街道，白离放出机甲羽翼低伏着地面朝方信家中飞去。
客厅和餐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所有的灯都被关闭，不见高冠清的踪影。
白离放轻脚步走上二楼，高冠清离席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方位，顺着方向立即就找到了右边唯一的房间。
贴着墙根走到门前，底下的门缝透出少许的光亮。
“就猜你会回来。”
戏谑的声音猝不及防传入白离耳中，她惊诧莫名，就见眼前的房门突然被打开。
高冠清抱着满是灰尘的白色头盔站在门口，伸出右手对门外作出请的手势，“楼下聊聊？”
刚收拾完的餐桌上，两人对峙而座。
“早知道还得拿下来，当时就不丢那么高了。”高冠清说的莫名其妙，将手上的头盔丢给白离，“戴上。”
白离接住头盔，前后观察了一遍，凝眉，“心灵调和头盔？戴这个做什么？”
“我可不希望说到一半让你的人格听见。”
见白离没有反驳就戴上头盔，高冠清还有些差异，“这么听话？你不是挺相信你的人格的？难道……短短两个月你们发生了什么……”
“进入正题吧。”白离淡淡打断。
“好。”高冠清十分爽快应下，却没急着跟白离说故事，而是将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放在桌上。
“白先锋既然过来，肯定是想问我什么。应该是我上次的回答不是很让先锋官满意，或者……白先锋有了新的线索。”
他将木盒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白离一怔。
是一支装有悬浊液的玻璃试管。
高冠清满意地看着白离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不是通过公平交易得到的信息，想必白先锋也不敢相信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要白先锋轻轻割破手指，只要一滴鲜血，我一定知无不言。”
白离睨了他一眼，没有犹豫。抽出飞刀，掌心握住刀刃从上到下一划，霎时间殷红鲜血就从指缝中流出。
高冠清二话不说将玻璃瓶放在白离拳头下，嘴里发出啧啧声。
慷慨，真是太慷慨了！
白离接过绷带缠上手心，脸上一丝苦楚都没有，“现在可以说了吗？”
第四人格103
高冠清将玻璃试管小心翼翼地放回木盒中, 手指交叉位于桌面上，“乐意为您效劳。——想问些什么？精神力试剂的原理还是那条黑色产业链？我最多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
“克洛斯之墓下面藏着的主宰者2号，你了解多少？”
高冠清眉峰瞬间紧皱，一瞬不瞬盯着白离, “你怎么知道？”
“你进去过？你还看到了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脱口而出, 高冠清眼神死死盯着她, 貌似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知道多少。
他的惊讶也出乎白离意料, 在白离最初的猜想中, 将她和京衡带入克洛斯星副本的就是他。
但如果真的是他, 没必要装出这副样子出来。
既然知道一切并且想透露给她, 现在还卖关子就多此一举了。
白离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等着高冠清的回答。
高冠清吸了一口气, 败下阵来。
微微调整自己失态的表情, 才说道：“你既然问到这一步, 应该了解的差不多了。”
“我的确参与过主宰者2号的设计……不，准确来说, 是另外那位。”
白离：“你身体的主人格？”
“哼——你可真会说话。”高冠清冷哼一声，“别这么称呼他, 至少以实力来看，难道你不觉得我才更适合做主人格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离笑得勉强。
真是野心勃勃啊。
高冠清双手环胸, 似乎是极其不愿意承认似的, “不过他本身就是十分优秀的机甲师，我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他就能做出大概的雏形。”
“只是那个时候还不是主宰者2号。”
“克洛斯星战场埋葬着无数英烈，他们都是古往今来最优秀的机甲单兵, 即使长眠于人世，他们的尸体中还是残留着精神力——整片战场, 都有精神力的痕迹。”
“为了收集这些精神力，主宰者1号得以诞生。我们在那台冰冷的机器上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眼看就要成了，1号却不知所踪。”
白离问：“谁偷走了？”
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一想到这，高冠清语气都不是很好，“我哪知道？”
“幸好我们还存有手稿，由此研发出了主宰者2号。”
“不过我们运气不太好，后面克洛斯星战役爆发，星球被封禁，我们也丢失了这台堪称完美的作品。”
言毕，高冠清的脸色极其难看。
看来连续两台主宰者的丢失让他损失极大。
“你们应该不会就此停止吧？”白离问。
高冠清脸色稍微和缓，毫不掩饰地点头，语气中甚至有些骄傲，“那当然。”
“虽然第二次我们连同手稿一起丢失，所幸那个傻子还算脑子好使，上次去边境星也主要是为了研发主宰者3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当时不是带你朋友进过我房间？那个傻子一看到有人受伤就什么也不顾了。幸好我提前警告过他，要是有人问起房间的机器是什么，就随口扯个谎。”
白离：有时候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人格的事情也挺无助的。
白离掐着下巴沉思，“所以训练基地前几次出现的精神力消失事件，是主宰者3号？”
面前的人像是火燎屁股一般噌一下坐直，“你可别乱说！”
“我们只是想收集残留在战场上的精神力而已，让一个人精神力完全消失的技术，那个傻子可做不到。”
“再说，训练基地可有我的亲侄子，我总不能伤害到他。”
不是主宰者3号，2号又自爆了……
高冠清眼眸中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小先锋，别忘了，还有一台失踪的主宰者1号。”
见白离看向他，他解释道，“没错，1号虽然不算成功，但只要落在懂机甲的人手里，研究个四五年也是能研究出来的。——如果没猜错，大概是到了帝国的手里，至于什么方法我就不知道了。”
主宰者一系列听得白离头疼，她质问造下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无聊没事做研发这种东西做什么？”
“为了积德行善。”
白离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几声。
高冠清手指敲了敲木盒，“我说的可是真的，帝国虽然不怎么干人事，但人造精神力的这个想法还是挺好的。”
“你想想，如果一个人的天赋能通过外力补足，人人都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这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吗？”
“我要是能做成，跟普渡众生没什么区别。”
白离从没见过有人能厚颜无耻地将自己放在那么高的位置。
“别说笑。”她沉声警告。
高冠清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小先锋，我的目的很重要吗？这个项目参杂着太多的目的，难道你要一个一个细究？我的确有我的私心，但这结果可不是我的本愿。”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白离冷然道。
高冠清耸耸肩，“行。”
“这个项目，应该不止你们两个人吧？”
“这个你都知道？”高冠清抬眸看着她。
“对，”他点点头，“还有一位，只是在克洛斯星战役中逝世了。关于他，我不想提起任何细节。”
真的死了？
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机甲师，的确很难在那场堪称末日的战役下生存下去。
白离不再强迫，目光撇过高冠清手下的木盒。
“精神力试剂的副作用是什么？你既然会用，一定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说你进去过，应该是之前的小团赛吧。”高冠清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问到：“你还看见了什么？”
白离想了想，说：“看见了两具尸体，被保存在冷冻仓里面，应该是一对夫妻。”
“——那是方信的父母。”
冷不丁的声音传来，白离一愣。
“我记得那位女性是个帝国人。”
“她是帝国的将领。”他说的轻飘，看起来像是述说着跟自己毫不相识的人，却又警告道：“可不要脑补什么为爱叛国的故事。”
“他们俩认识的时候，一个不知道对方是帝国人，一个不知道对方是联邦的将领。等到一切真相大白，却已经不可挽回了。”
“即使那个时候已经怀了方信，他们也没有做出过任何损害自己国家利益的事情。他们已经死了，不要用任何的猜想去玷污他们。”
高冠清嗓音低沉，悠长的像是在悼念故去的人。
他不让白离猜想，自己却说道：“是不是觉得很童话很狗血？”
白离：“……”那么直白的吗？
“……命中注定吧。”生怕又让高冠清觉得她有不好的猜想，白离勉强道。
高冠清慢慢掀起眼皮，嘴角淡淡勾起，“他们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玻璃试管被再次从盒子中拿出来，塞子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再下方则是不停活动的悬浮的孢子。
白离仿佛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帝国人的精神力来源是精神力溶剂，巧的是，她用的那一批原料正好来自于我的弟弟。”
“她的精神力就相当于我弟弟精神力的衍生物。——这也是我要跟你讲的。”
“通过精神力试剂而得到精神力的人无法对精神力的提供者造成伤害。感应头盔将精神力与机甲连接在一起，精神力试剂则是把两个人连接在一起。”
“出于对母体的依赖，精神力的获得者甚至有可能会对精神力提供者产生情愫。因为他们通常判定不了那是荷尔蒙还是格外活跃的精神力。如果两人的距离足够近，获得者还会明显的感受到提供者的精神力波动。”
“这就是精神力试剂的副作用，也是让帝国一直焦头烂额的事情。”
难怪帝国与联邦的战役大多以失败告终。
要是在战场上遇到个命中的，不就只能被追着打？
“帝国将领的精神力提供者大多在联邦中也有军衔，像我那个傻弟弟那样的也不是少数。但帝国不可能舍弃掉这个唯一获得精神力的方法，只能想方设法的削减副作用。”
紧盯着高冠清手中的精神力试剂，白离突然想起什么！
她一把指向那支沾染了自己血液的溶剂，“那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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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什么？这么点剂量顶多维持一个月，人家那产生感情都是长年累月地服用同一批精神力。”
白离的心稍稍放松，但还是有点后悔。
早知道刚才就不划那么大一条口子了！
包扎着绷带的手心微微发疼。
见小先锋吃瘪，高冠清心情都愉悦了许多。
他再次将试剂放回去，免得小先锋官真的做出什么来。
“你不问我点别的？”
白离反问，“你会告诉我什么？”
“你不主动提的我肯定不会说。”高冠清的坦然让白离一脸黑线，“不过还可以附赠你一个。”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我曾经教过你，你不问些你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
无形的迷障仿佛又将白离包围起来，晦暗的灯光照不出她的表情，但还是能看到她缠着绷带的拳头紧了紧。
这一切都落在高冠清眼里。
果然……怎么会不好奇呢？
“你确定是我？不是我的其他人格？”
沉默中白离突然开口。
高冠清嗓音里隐有笑意，“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我还是能分清的。”
第四人格104
高冠清一开始住在白律星。
一栋老宅、两张落尘的遗照、一个邋遢的小孩和一个……颓废的男人。
方信已经是到上学的年纪了, 却连最简单的乘除都算不明白。每天就只是趴在门口看那些哭闹着不肯去学校的小孩，被破洞袜子勉强包裹的脚趾不安地扣地。
颓废的主人格醉生梦死，高傲的指挥只能低下头颅出来谋生计。
他刮去了满脸的胡渣，不耐烦地推开啼哭的小孩, 最后上白家应聘。
白家的小公子们也是上学的年纪, 告示发布了整个白律星域, 希望给孩子找几位优秀的家教。
这不巧了吗？
高冠清想。
然而真正到了白家, 高冠清才知道什么是人外有人。
精神力S级都是最基本的, 连应聘的指挥都出自军事世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军事世家的人还要赚家教那点钱。
在管家多次索要指挥技能的等级证书时, 高冠清却只能木着一张脸说没有。
他不明白, 自己清楚自己的实力就行了，还要什么证书？
还问他是哪个指挥学院出来的。
他需要去上指挥学校？！
最后高冠清连展示自己实力的机会都没有, 就被管家请了出去。
晚上他烦躁地将自己随手买的小饼干塞进哭泣的方信嘴里就进了房门, 想了一个晚上, 最后带着家里一摞证书再去应聘。
他这回挤在了一众机甲师之中。
凭借着提尔瑞斯军校军校的毕业证以及一堆的机甲模型，他进入了最后一关。
原本还以为主人格有点东西, 直到高冠清看清了同样进入最后一关的另外四人的简历——
两个白律军校，一个京衡军校, 一个西林军校……
有人在机甲设计院任职。
有人参与过军校教材的修订。
还有人就是给军区做机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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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冠清：“……”
当天回去他连小饼干都没给方信带，郁闷地思索着强制让主人格去搬砖。
结果出乎意料, 第二个星期他便收到了白家的信息。
“等着叔回来带你吃大餐。”他像逗小猫小狗一样揉着方信的脑袋, 嫌弃地推开他满是鼻涕的脸颊再次出门。
最后只留下了三个人，高冠清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成为其中一个。
他到底是什么比淘汰的那两个优秀？
想不得太多，高冠清晃了晃脑袋，结果管家递给他们的保密协议。
这个他知道, 大家族的子弟嘛，都在乎隐私。
他利落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抬眸看下另外两人，有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自己这份格外的长？
管家很快就将保密协议收走，紧接着便告诉几人工作可以开始了。
他带着另外两人上了楼，高冠清正要跟上，却被旁边的助手拦下。
“先生，请您稍等一会，我们夫人会亲自领你去工作的地方。”管家回头面无表情的提醒。
他这么受重视？
高冠清看到其他两人嫉妒的眼神想着。
云女士很快就到了。
她穿着得体的长裙，头发温婉的盘着，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高老师，请跟我来吧。”
高冠清跟着她走出主宅，飞行器大概开了十来分钟。
落在平坦宽阔的草地上，眼前是一幢高耸入云的阁楼。
空旷的阁楼里，只有顶端的天窗发出阴森的微弱光芒。高冠清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云女士带他过来灭口的。
他不动声色的搓了搓自己发凉的双手，发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为什么不多装几盏灯？”
云女士明显的愣了一下，环顾整幢阁楼。
她貌似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脚步停顿了许久，她才继续往前走。
“高老师小心一点。”她悠长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叹息，回头温婉一笑，“明天我就派人来装。”
阁楼的顶端是一扇紧闭的铁门，听着云女士在上面滴滴的输入密码，高冠清莫名想起了家里存不到几个子儿的密码箱。
铁门慢慢被打开，透露出一缕明亮的灯光。
云女士走了进去，因为铁门还是半掩着的状态，高冠清在外面等着。
“妈妈！”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高冠清一时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又走近了一些，还没来的及听清里面的谈话，又听到一道扬起的声音：“高老师，请进来吧。”
室内，云女士正蹲在沙发旁边，她的对面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女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乖巧地握住妈妈的手从沙发上跳下来。
“高老师，这是白离。”云舒站起来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随后，低头轻柔的对着女孩说：“白离，以后高老师会教授你关于机甲构造方面的知识，你可要乖乖听话哦。”
“嗯！”那个名叫白离的小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扬起天真可爱的笑容：“老师您好！”
白离……
高冠清细嚼着这个名字。
姓白？不是私生子？
“高老师，高老师？”
高冠清回过神来，就见云舒扬起了弯弯的眉毛，“高老师，我们出去说。”
转身间，高冠清余光那个叫白离的小孩略略失望的低下头。
“高老师，白离的情况有些特殊，您只需要解决她的疑问以及传授她关于机甲构造方面的知识就好。来之前您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希望您对有些事情不要有太多好奇心，也希望您尊重我们家的隐私。”
高冠清这下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籍籍无名的人还能脱颖而出了。
“我们已经了解过高老师的背景了。令弟是十分优秀的将领，他逝世之后未能调查清楚他的家人以及遗孤、没有及时给予应有的照顾是我们的过失。”
高冠清不甚在意，白家统计英烈的时候主人格什么反馈都没有。方信又是从帝国抱过来的，信息上也是一片空白。
云舒继续说道：“您家的那个小侄还没上学吧？不如让他上第一预备学校如何？我家的小孩也在那里上学，我有时间也可以顺带照顾一下。”
她还是笑面嫣然的，但说出的话让人不容拒绝。
他好像把方信给坑了。
高冠清面无表情的想着，却随口同意了云舒的建议。
他没心思去管家里那个哭唧唧的小孩儿，连主人格都不管他，自己能想着留一口饭给他吃已经很不错了。
云舒很快就走了，甚至没有再返回去看屋内的小孩一眼。
高冠清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小孩失落的眼神。
“老师您坐！”白离搬出了自己的小板凳高冠清面前。
高冠清却绕过坐在沙发上。
白离的心情一点没有受到影响，殷勤地给新到的老师倒茶。
茶叶喝了，水果也吃了。
看着白离那双真挚的大眼睛，脑子里没有一点存货的高冠清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你平时都学些什么？”
小孩的目光一亮，蹬蹬跑去书架上拿书。
对了，就是这个趋势！
八九岁的小孩能看什么？给她讲个童话故事下班回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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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白离捧在他面前的书籍，他瞳孔一缩。
谁家八岁的小孩看那么厚的专业书？！
“你……你都看得懂？”
白离点了点头，“理论部分都看得懂，不懂的地方之前小五会给我解释。”
小五……？
高冠清明显看到白离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都黯淡了不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过他选修过心理学，也没有多大的善心去调节一个小孩的心理问题。
“只是……”小白离语气失落，“只是我的精神力不高，机甲只有个空壳子，无法用精神力脉络连接起来。”
白家的人……应该低不到哪去吧？
“你精神力等级是多少？”
“……b级。”
“……”
这回轮到高冠清沉默了，不过也让他找到个借口。
“精神力是不怎么高，机甲构造需要天赋，你这精神力……继续看理论吧。”
高冠清将书还给她。
白离低低地应了一声，坐在沙发下面，接过书本继续翻看。
高冠清就这么度过了摸鱼的一天，还打了个盹儿。
走之前，白离仰着小脸跟他告别，“老师再见！”
“老师你明天还会来的吧？”
她的问题让高冠清一愣，“……嗯。”
小白离笑的更灿烂了，“那老师明天见！”
高冠清想不通。
自己今天没有教什么，白离问的所有问题他都以“不是她这个年纪应该知道的”为由给敷衍过去了。
他可以说是极其不尽责。
可这孩子为什么还这么开心？
第四人格105
傍晚时分离开白家, 回到家时，天上已经是一片黑沉沉的夜。
方信小小一个蜷缩在客厅的地毯上，周围还有未被清理的酒瓶子，全是主人格上个星期喝的。
高冠清走进蹲下, 将趴着的方信翻过来。
“叔叔……”方信还没有清醒, 眼睛紧闭着, 嘴里不停嘟囔着最亲近的人。
客厅灯光昏暗, 高冠清反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久久不动。
他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手下的动作却轻柔了很多。
他抽出纸巾一脸嫌弃地擦干方信脸上的鼻涕, 将他一把扛在肩上带回房间。
解决好碍事的小孩, 高冠清认命般收拾着一地狼藉。
要不是和主人格共用一具身体，他一定要将主人格头打爆！
收拾好一切后躺在床上, 高冠清反而睡不着了。
白离天真的小脸不停浮现在他眼前, 耳边还循环播放——
“老师再见！”
“老师喝水！”
“老师……”
老师老师, 老师个头！
……
“叔叔，你是说我今天可以去上学吗？！”方信不可思议的看着男人。
高冠清将一个空荡荡的书包丢在他的头上, “废话，到学校好好听课, 你要是给我惹了事，我可不会去学校给你解决麻烦。”
方信大力的摆着自己的双手, “叔叔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
高冠清的臭脸和缓了许多。
带着一蹦一跳的方信路过热闹的街道，正好遇到饼干店外摆着的小摊开了。
巴掌大的饼干不像奶油曲奇受小朋友欢迎，一枚星币就可以买十个，高冠清没钱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个哄小朋友。
“要不要吃饼干？”
“啊？”方信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之后又受宠若惊，“我要！”
方信嘴里叼着一个, 一只手拿着一个，灵动欣喜的小眼睛一闪一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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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剩下的小饼干放进方信书包的高冠清抬眼就看到了这一幕，困扰了他一晚上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人果然不能亏心啊。
他又丢了一枚星币在小摊上，“老板，再来一包。”
……
阁楼比昨天亮了不少，虽然阁楼的主人看不到，但还是让到访者轻松了许多。
走到门口，高冠清没有直接敲门，而是输入云舒给他的密码。
原是想推门而入，最后高冠清还是停住了，在门上叩了两下。
白离应该是早就站到了门口，见门没有直接打开，听到了敲门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请进。”
小孩跟昨天相比安静了很多，小脸上还是浮着笑，却是那种淡淡的、温和的笑。
感觉跟昨天相比安静了很多。
一夜之间长大了？
高冠清愣愣地将手上的饼干递给她，“给你带的。”
“谢谢。”
不是那种兴奋的语气，特别的平淡，像是小石子落在湖面上，没有激起一点波纹。
高冠清搞不懂这个小孩是怎么回事，只当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
他将一晚上想好的说辞搬出来，“昨天你说你的精神力是b级对吧？这精神力确实太低了，要是想继续学习机甲构造可能有点难。”
白离还是低着头，这点跟昨天一模一样。
“这样吧，我教你指挥用的精神力技能。”
小孩闻言抬头看着他，迷茫的眼神还带着隐隐的雾气，“指挥？”
“……这个不需要很高的精神力吗？”
“想要练的好当然也是需要精神力的支持的，不过学会还是没有多大问题，跟着我这个天赋异禀的老师来学就更没有什么问题。只要你不要再比你等级高的人面前用精神力技能就行。”
小孩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他又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昨天的笑容，虽然比昨天要含蓄一点。
高冠清没有想到白离的精神力虽然低，但脑子却格外好使。
指挥的精神力技能太过玄学，初学者大多数在第一步就被挡在门外。因为他们完全听不懂所谓的阈值，所谓的将精神力从抽象化化为实体化。
但白离却不一样，他刚想要继续讲解，白离却已经用精神力入侵了他的识海。
虽然低阶的精神力给他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但高冠清还是被这惊人的理解能力惊讶到了。
……
“你不用尝试建立精神力屏障，这个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高冠清刚给白离解释完什么是精神力屏障，就见这小孩目光灼灼的说要学，他只能如此劝到。
谁知白离却执着的重复道：“老师，让我试试吧。”
学习的积极性很难得，这个高冠清还是知道的。
他不再劝阻，告诉她要领之后把这个当成拓展作业让她去试。
好老师也遇上好学生就十分沉迷，等他的讲解告一段落，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高冠清往窗外看去，穿过昏暗的暮霭，从交错的树影中依稀可见灯火通明的主宅。
大晚上的，却像白天一样。
“怎么感觉比平时还要热闹点？”高冠清咕哝道。
白离将沙发上的书一本本叠起来，“每晚都是这样的，只是我们这人太少了，所以才会觉得那边格外热闹。”
白离的双肩耸拉着，她蹲在那里收拾书籍，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
高冠清，突然感觉她身上的割裂感都不见了。
哪里长大了？
偷偷藏起来的失落，这明明还是昨天的那个白离。
一点没变。
……
“叔叔！”
还没掏出钥匙，大门就被一把打开。
小朋友跟着叔叔的步伐，献上早上那袋自己没动过的饼干，“叔叔，我特意留给你的！”
高冠清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一样的包装袋里面包的是奶油曲奇。
“不用，我吃过了。”他推开方信脱下外套，正要上楼余光却瞥见方信垂下的小脑袋。
他闭了闭眼。
行吧行吧，主人格的侄子也是他的侄子。
“拿过来吧。”他揉着略撑的腹部，“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点。”
……
主人格没出来的日子，烂泥般的生活也算是步入了正轨。
白离的天赋让高冠清呆在阁楼的时间越来越长，久而久之他却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白离，复习一下昨天学过的内容。”他一进门就说道，因为白离一贯的小大人形象，他也没再给她带饼干。
这个可比家里那个好哄。
“复习什么？”白离转过身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老师好像……没……没教我。”
她斟酌着用词委婉说着，唯恐这个大人不高兴。
“就昨天的，防止别人入侵你的识海，你需要设置精神力屏障。”高冠清也有点奇怪。
白离更茫然了，“什么是识海，什么是精神力屏障？”
高冠清更懵了，他立即问道：“告诉老师，昨天我们做了什么？”
“老师让我看书啊！”白离天真灿烂的笑脸又浮上来，但这次却让高冠清感觉到无比诡异。
“老师说我精神力等级比较低，学不了更进阶的东西，所以让我继续看机甲构造的理论知识。”
完了完了！
高冠清无奈地捂着额头。
全忘了全忘了！这不是白教了吗？
高冠清几乎崩溃地看着白离，却从她那双清澈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好像……不一样了……
白离的情况，高冠清只用了半天就确认了。
大概跟他一样，DID多重人格。
所以哪个是主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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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昨天……这个白离更接近八岁小孩的模样。
难道她是主人格？
不对啊，如果白离有多重人格障碍，那他任职第二天遇到的是谁？那个对他保留的清晰记忆的也是这个白离？
事情有点超出高冠清的想象了。
第二天再过来的时候，天真的“主人格”又不见了。
抓到机会，高冠清赶紧询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白的原因为高冠清要考察她的作业，被着莫名的问题问得停顿了几秒。
“记得啊，是妈妈带你来的。”
高冠清：？？？
“我们上节课学了什么？”
“建立精神力屏障的作用啊。”
高冠清：？？？
怎么回事？
这是他的乖学生。
那昨天的那个是谁？
一开始见到的白离是谁？
两个人格怎么会有一样的记忆？
为什么之后的记忆又不一样了？
高冠清心中满是疑问，头发都要抓秃了。
“老师……？”
高冠清深吸一口气，“你先练习，让老师休息一会。”
……
白离的两个人格区别越来越大了。
高冠清多了一个兴趣，除了教白离指挥的精神力技能，他会观察两个人格的细微不同。
他乐衷于判断主人格的游戏。
但她还是分辨不出来。
虽然其中一个更接近于普遍的八岁小孩，但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孩子早熟也是有可能的。
单看身体的使用时间，他的学生貌似会更像主人格一些。
两个孩子在相似中又带着独特的差异。
她们时常会透过窗户看着白家主宅的方向，同样怀揣着对亲情的渴望。
她们的经历一模一样，但思考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却截然不同。
他的学生过于冷静了……
也更加执着。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高冠清回去的又很晚，方信做完作业就趴在小茶几上睡着了。
他没有将方信抱回去，而是坐在他身边看他睡颜看了许久。
越看，越觉得方信和白离这两个小孩的重合性很高。
尤其是失落时垂下的小脑袋和湿漉漉的眼神。
经历也很相像……
以后也许会更像。
说不定还会出现另一个方信。！！！
高冠清突然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一惊。
怎么会有另外一个方信？！
他慌乱的垂下眼眸，却猝不及防地看见方信被衣领遮挡起来的红痕。
一条差不多有两公分的红痕，白皮微卷，里面还沁出丝丝的殷红。
怎么回事？！
方信被人欺负了？？？
他立即将方信摇醒，“方信！方信醒醒！”
“叔叔？”方信揉着惺忪的睡眼，见到高冠清的一瞬间又露出欣喜的表情。
“你脖子上的爪痕是怎么回事？谁挠的？”
方信听到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衣领拉了起来！
“没……没事！”小孩速度太快，直接冲向了房间。
……
这两个小孩给高冠清带来的冲击可能是连招，因为他发现他的乖学生记忆力居然下降了！
“昨天教过你的东西，你忘了？”
高冠清有些不敢相信。
没可能吧？白离的记忆力不至于啊？
为了防止又是乌龙，他继续问道：“白离你确定听我讲过精神力的课吗？”
两个白离在学习上也大为不同，他不是没试过给另外一个白离讲解精神力技能，却被对方一知半解的懵懂眼神给顶了回来。
尝试过几遍之后，他也就不再强求了。
白离奇怪地看着他，“老师，你昨天教我的就是精神力屏障。”
“那已经是三天前的内容了！”
白离迷茫地跟在抓着头发的高冠清后面，跟着他错乱的脚步不小心将书架上的交互书籍给顶了下来。
高冠清转身正要捡起书籍，却发现书籍的翻开页是两条对比曲线。
两条波形曲线的数值互为相反数，一条到达最高点，另外一条就到达最低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最终，两条曲线还是会交汇在一起。
永远离不开中心的平行线。
……
“穆勒管家，这是我的辞呈，昨天跟你说过了。”高冠清将一封纸质辞呈交给白家的管家。
管家点头接过，“好的，虽然不知道您为什么辞职，但先生交代多付给您三倍工资，已经打到您的星卡上了，请您确认一下。”
高冠清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走出白家主宅的大门，他又回身望向这片土地的一角。
那个极远的方位，仿佛还能看见一个女孩站在小板凳上朝外观望。
方信收拾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仰头的动作不小心露出脖子上的抓痕。
“叔叔，我们去哪？”
高冠清将他的衣领扣好，回答道：“听你的，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
见方信茫然地看着他，他别扭地露出一个笑容，“去一个老师和同学都会对方信友好的地方，选择方信想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第四人格106
“嘭——”大门被大力撞开。
见来人风风火火的样子, 高冠清不由皱了皱眉头。
白离刚将头上的心灵调和头盔取下，就听到了方信咋咋呼呼的声音，“班长，你不是说回来拿光脑的吗？”
“拿了, ”白离坦然地掏出一直内层口袋中的光脑, 朝两人挥了挥。
“拿了你不看我们信息？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方信咆哮着, 转而又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白离解除静音, 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让方信和夏逸尘满脸黑线。
——班长, 你找到光脑没？
——班长, 我们去下个目的地等你咯。
——灯会快要结束了, 班长你到哪了？
——班长？班长你不会被帝国人拐走了吧？！！
白离：“……”看得出真的很着急啊……
“对不起啊，没看信息……要不, 咱再出去逛逛……？”
方信笑得十分公式, 夏逸尘也伸手指了指身后——黑幕从未关的大门中透进来, 压迫屋子里仅剩的光线。
“天已经黑了。”
那真是太对不起了。
白离心虚得不敢去看两人的视线，揉着鼻尖勉强笑着。
“没事儿, ”高冠清给方信顺着毛，“大不了等你们比赛结束后, 我亲自带你们去逛逛。”
方信还是不肯罢休，追问道：“你们到底在这聊些什么？”
“这不是投缘吗？我又教过白离,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嘛。”高冠清解释。
见方信还要继续追问, 他立即对夏逸尘说道：“既然很晚了，你们应该也玩累了吧？”
他推了一把方信，“快带你同学去休息休息。”
“小夏啊，你就委屈点跟方信挤挤, 小班长就在左手边的客房凑合一晚行吗？”高冠清三两下给几人安排好。
夏逸尘小鸡啄米式的点了几个头。
高冠清见状轻笑了一声，正要上楼就听见旁边低低一声, 像是轻吟。
“谢谢。”
白离清澈的声音传来，像是最清甜的山泉。
不是客套……这个声音倒让高冠清想起来最开始的那个天真的小女孩。
……
今天受到的信息量太大，白离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回忆着高冠清的话。
她闭上眼睛，感到了一种由内而外、深深的疲倦。
太多人、太多话，她有些辨认不清了。
就像高冠清一样，她自己也无法辨别谁是主人格。
谁又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呢？
也许她们一直都存在……
另一边，方信莫名地摆弄着叔叔递过来的木盒。
“叔叔，给我这个做什么？”他在耳边摇晃了一下木盒，想听听里面的声音。
“别摇坏了！”高冠清将木盒一把夺过来，郑重地放进他的背包里，“你收着就行，到时候带去赛场，别弄丢了。”
“欸我看看嘛！”方信直接将木盒抽出，不顾高冠清的阻拦将其打开。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又有点无奈，“叔，这种易碎物品带上完全是给我加重负担好不好？里面的液体是喝的还是擦的？现在就用了吧？”
高冠清一巴掌拍到方信要揭开塞子的手上，面无表情道：“你要是不拍比赛判你作弊，你就喝。”
方信：？？？
……
第二天回到提尔瑞斯的临时居所时，三人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天外出看到帝国盘旋的监察飞行器都没有这么不对劲过！
所有人仿佛都处在低气压中，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个像是行走的阴霾。
方信一进入休息处就没影了，抓着个军校生好哥们似的跟着人家走。
“兄弟，发生什么事儿了？”
夏逸尘见状与白离道别之后就跟了上去。
与训练基地不一样，白离这次被划分在了先锋官的宿舍，方便平时开会讨论。
白离回到宿舍刚一关上门，就发现小客厅内人全齐了，见门打开，都往这扫了一眼。
“要聚餐吗？”她眺到一桌的营养液空瓶，放下背包询问。
秦子穆苦着脸，郁闷地灌完营养液又丢下一支。
程听寒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能不能节省一点？”
“节省什么？”秦子穆哀嚎，唱反调般又给自己灌了一支，还苦丧着脸递了一支给程听寒，“你也喝些吧，再过些天连营养液都没了，我们就会成为第一个饿死的军校。”
白离听的稀里糊涂，默默举手，“打断一下，我们不是抽到了那座物资俱全的垃圾城池？”
五人齐齐看着她，一阵沉默。
秦子穆的表情更难受了，在科尔森肩上鬼哭狼嚎：“之前我们还嫌弃它环境差，却不知那个时候才是最好的！”
秦子穆这一嗓子把白离干蒙了。
见白离一头雾水，终于有个人站出来解释：“刚刚收到消息，星东十二区的人造温室全被帝国炸毁了。”
“幸好居民早被撤了出来，无人受伤。”特拉弗斯补充了一句。
白离探了探他们的表情，“帝国没有什么解释吗？”就这么直接炸了？
程清妍手扶着额头，“他们说是军事演习，而且炸毁的不是联邦管辖范围，事后也说会给予当地居民客观的赔偿。”
“只是那里的人造温室与我们城池附近的人造温室相连，这下全部坍塌了。”
白离倒吸一口凉气。
“天杀的帝国！”秦子穆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
在秦子穆的叫声下，白离也急迫地打开了一瓶桌上的营养液灌下。
她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提尔瑞斯军校丧失人造温室的消息传遍了四大军校，谁听到不得拿出来嘲笑一二奚落几句？
——看你们得瑟，这下好了吧？
拥有人造温室的最优城池，这下可变成最差城池了。
同一时间，网上支持提尔瑞斯军校的网友也是一片悲观。
【真的炸毁了？帝国也太放肆了吧？】
【那本来就是三不管地带，炮火子弹都是常见的了，幸好没有人员伤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提尔瑞斯军校可就吃大亏了，帝国是不是故意争对他们啊？】
【别瞎说？帝国看什么联赛？】
等到比赛正式开始时，网上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白律军校。
幸好比赛一开始各军校就被不同的飞行器送往了不同的城池，不然让西林见到，比赛还没开始可能就得先进行一番口舌之争。
刚下飞行器，大风就席卷着黄沙扑面而来！
“快进机甲！”
不用特拉弗斯提醒，所有人一下飞行器就冲进了机甲驾驶舱。
现在虽然是清晨，但伊卡诺星的温度已经高到让人难以忍受了。
同学们只能迅速进入机甲，将热浪和风沙挡在外面。
“明明风这么大，怎么一点凉快的感觉都没有啊！”秦子穆的声音通过通讯传递在就近先锋官的机甲中，“全是热风！都要被蒸熟了！”
驾驶舱挡住了实际的热浪，但通感带来的炎热也是不可小觑的。
秦子穆被风推地不停往后倒。
白离也受不了，手指迅速划动装备栏，抽出里面的长绳。
她拉了拉系在腰间的绳子，在通讯中问：“有绳子吗？”
“有！”程清妍感觉自己机甲都在发烫，快要被蒸熟了，“每个人都有攀岩绳。”
“拿出来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绑在我身上，然后切断精神力，让其他人照做。”白离已经将自己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了岩石上。
几人闻言立即照做，同时在特拉弗斯的命令下将讯息传给自己的小队。
所有机甲几乎在同一时间垂下了头，像是架在沙漠中的黄金盔甲。
【网上不是说拍到了提尔瑞斯军校赛前去拜佛吗？怎么运气还是这么差？】
【你懂什么，这叫逆境求生】
【逆吧，这不连人造温室都逆没了？】
【这还只是刚开始而已，后面没有食物和水源，提尔瑞斯军校坚持不了多久】
风沙很快就停了，所有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幸好把机甲的精神力切断了，才不至于尝到黄沙进入鼻腔的滋味。
特拉弗斯重新连上精神力，沙哑的机械生像是断触的电流。
“先……城池……休息一下。”
声音断断续续，但并不妨碍校队听懂其中的意思。
他们重新连上自己的精神力，跟在各自先锋官的身后进入城池。
这座外观布满黄土的城池，内部却由坚固的合金组成。一踏入城内，浑身的灼烧暑热就消散了不少，他们终于可以从机甲内爬出来。
特拉弗斯：“清羽，你去找一下操作室将防御系统打开。”
安清羽点点头就应声而去，剩下的人则是在城内找寻有没有储存下来的资源。
最后只有秦子穆在地下室找到了几箱即将过期的营养液。
“还真有东西？”程清妍打开其中一瓶闻了闻，除了瓶子上布满灰尘之外，味道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应该是附近商人在这里歇脚时留下的。”程听寒瞥了一眼摄像头，“可能也是主办方施舍下来的bug大礼包？”
【哈哈哈哈，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程听寒的怨气。】
【也不能怪他，这些营养液连一餐都维持不了。】
【今非昔比了，不过主办方居然不给点补偿是不是太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啊，城池的好坏本来就是各军校的主观臆断。主办方可没有说那座城池好哪座城池差，是各军校自己定义的。现在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咯。】
“这些还不够。”特拉弗斯叹了一声。
这次比赛比他想的还要艰难。
白离蹲着将营养液放好，回头说道：“赛场上不是有星兽？可以果腹吧？”
“可以是可以，”特拉弗斯说道，“只不过这里离人造温室近，星兽也不经常在这出没。”
他沉思了片刻，道：“这样，白离，你带着小队往南边走。那里离各军校的城池都比较远，去猎星兽。”
“科尔森和秦子穆去人造温室，清妍和听寒去东边。”
“去人造温室做什么？”秦子穆问道。
白离随口答道：“指挥的意思是让你们去挖挖坍塌的人造温室，看看能不能找出物资。地下可能还有粗壮的植物根部，挖出来也能解解饥。”
现在只要是活物，对于提尔瑞斯来说就是食物。
商量好之后，白离便带着自己的小队上路了。
……
【怎么感觉白离的小队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好像……他们的机甲是不是变了？】
【对啊，是变好看了！】
【有一说一，上次预备赛真的有丑到我，难道提尔瑞斯军校也意识到了自己学生糟糕的形象，给他们拨款了？】
【也没有吧，好像也就只有白离的小队机甲变了。】
驾驶着美观的机甲，并没有让c班的心情愉悦多少。
他们气喘吁吁的往前走着，第一次从驾驶机甲中感受到了疲惫。
“班……先锋，咱走了那么久，怎么一只星兽都没见着？”夏逸晨踩在沙地上的枯枝上，抬眼望向前面隐约可以见到绿色植被的土壤。
方信甩了甩酸痛的小腿，哀怨的看向前方，“再往前就是草地了，没道理没有星兽啊。”
“谁说没有？”
“啊？”
“那不就是了？”
顺着白离手指的方向，绰约的树影中，有一只长尾异羊正在吃草。
还别说……他们还真没注意到。
方信嘴抽了抽，“班长，咱不是要找星兽群吗？那只小羊羔还不够我们塞牙缝呢。”
“马上就有了。”
白离说着向夏逸尘伸出手，“把你的箭借我用一下。”
两支长箭伴着白羽化作一道流光，只听惨叫一声，那流光穿透长尾异羊的双目！
“等着，马上就有大餐吃了。”白离说着猛然冲出队伍，跑到乱撞的长尾异羊旁边。
没了双目的长尾异羊像发疯了一样，胡乱的用头上的脚顶着土地，一回又撞到岩石上。
很快它右边的角就折中断裂。
暴走的长尾异羊四蹄生风，察觉到有人的靠近，它猛然踢向扑面而来的入侵者！
浩大雄厚的劲风朝白离冲击而来，白离没有丝毫躲避，在它靠近的那一刹那用飞刀削断了它的小腿。
长尾异羊脚下的泥土翻卷，飞溅在白榆的外甲上。
机甲莹蓝色的眼睛冰冷透彻，像冷血的捕猎者，不待长尾异羊喘息分毫，削下来它的另外一只腿。
长尾异羊彻底丧失了行动能力。
赶过来的C班都懵了，看着白离满脸是血的样子还有点后怕。
【为什么让你觉得那只小羊也挺可怜的？】
【白离确实有些残忍了。】
【有本事去上一些更可恶的星兽啊，小羊又没有招她惹她。】
【？？？让我见到活圣母了？搞清楚这是在比赛好不好？这只长尾异羊不是异兽？】
【有些人披着羊毛大衣，吃着羊肉串的时候想不到小羊可怜，这会子正在道德制高点来谴责别人了。】
白离擦去眼睛上的血迹，猩红一片的视窗终于清晰了许多。
她丝毫看不见外面对她的编排，对着小队说道：“把那只腿丢到远一点的地方，等一下找个地方藏起来，闻到血腥味，会有异兽出现的。”
不远处的树林中，也是一支小队。
与白离他们不同的是，这支小队称得上满载而归。
他们几乎每人身上都扛着一匹长尾异羊，从草原到树林外围，基本全部扫荡一空。
【终于知道白离他们为什么找不到异兽了，都在这里呢！】
【人数这么多……是两支小队吧？】
【先锋官好像是江时泽，另外一个没见过。】
【他你都不知道？前几届的先锋官，都快毕业了，来当替补队员的。这次正好让他顶上了。】
【我记得还有一个人吧？】
【那个是阿伦，是新生，实力比这个肯定差远了。】
“学长，我们物资不是挺够的吗？为什么还要出来抓异兽？”
被唤做学长的先锋官说到：“提尔瑞斯他们失去了人造温室，只能出来捕猎。他们的城池附近异兽稀少，肯定会来这个地方。我们把所有的异兽抓完，他们没有物资，连三天都撑不下去。”
“行！”江时泽把扛在肩上的长尾异羊往上提了提，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只要提尔瑞斯他们不高兴，我就高兴——提、提尔瑞斯？！”
穿过层层树影，白离那招摇的银白色机甲真踩在一只异兽的头上，用攀岩绳将它束缚起来。
西林军校的声音不算小，加之一看到白离，有些人连肩上的长尾异羊都吓掉了。
“真的是白离！”
“好像是方信他们。”
听到自己小队还能准确的叫出方信的名字，江时泽肉眼可见的尴尬了。
顶着旁边学长的目光，他解释到：“都一个军区的嘛，平常都……都有些交流。”
刚一说完，就听到方信那边高扬的声音，“江先锋，好久不见！”
他还热情的招手给其他的西林军校生打了个招呼。
西林军校生：“……”谢谢，但我现在不想认识你……
“两位先锋官也出来捕猎啊。”白离叼着一根草，带着c班中人慢悠悠的穿过树林。
他的眼神在西林军校生肩上的长尾异羊上停顿了几秒。
“白、白离，你想做什么？”江时泽扛着羊后退了几步，“这可都是我们自己捕的！”
“我也就只是看几眼而已。”白离吐出嘴里的草，懒洋洋的招了个手，“来来来，都给西林军校的各位让个路。”
江时泽一脸懵，看了看旁边的学长，“她就这么放我们走了？”
学长已经气急了，一脸看傻子的眼神，“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们才一支小队，我们人比他们多，他们当然放我们走了！”
对哦！
江时泽反应过来，人也不走了！
他霸气的一把把长尾异羊丢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他身后的队员学着他的样子，也是恶狠狠的把新到手的猎物摔在地上！
“不走了？”白离挑了挑眉。
“所有的猎物还没有到手，我们走什么？”那个学长眼睛扫过c班身上扛着的灰狼，意味深长道。
白离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了看，了然：“这是看上了我们的猎物？”
江时泽：“马上就是我们的了。”
“唉，”白离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声，“这可是你们自己要留下来的。”
【白离什么意思？她真的要跟西林打？】
【不是，她怎么这么冲动啊？她不过是个2s级，对面的江时泽也是2S，还有个s级却经验老道的先锋官！她怎么想的啊？】
【还有她那个小队，不会真的妄想自己的小队队员能一打二吧？】
【这个世界大概是魔怔了，连白离脑子都不清醒了。】
不只是观众，连对面的两名西林先锋官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们更多的是兴奋。
有人找死，非得给他们送人头！
他们对视一笑，两人齐齐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小队也将c班重重包围！
这场战势分明的打斗，几乎没有悬念。
白离眼中白光一闪，轮动右臂，稳稳接住向她猛然劈来的长枪！同时她看准机会，手掌一挥，两柄飞刀一个凌璇，向两人同时射去。
她快速的璇身，居然在两名先锋官的手下如鱼得水！
令观众震惊的不止白离，还有她的小队。
这种团赛中，小队的队员就是棋盘上已经定义了实力的棋子。压倒性的人数，无疑已经决定了成败。
然而c班却像流星般在其中不停闪动，精神抖擞的舞动自己的武器，他们的光辉自成一片绚烂光芒。较之白离一对二也毫不逊色！
白离紧紧钳住江时泽的胳膊，手指陷入他的机械臂，穿透他的外甲。
她一条腿踩着另外一名先锋官的膝盖，单手一翻，直接让那先锋官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就在这时，几只长箭划破空气，从高空中如繁星坠落而下！
十只箭，根根插入西林军校生的能源灯！
【西林军校先锋官刘斌出局】
【重复一遍……】
江时泽眼睛瞪得老大，茫然的看向利箭穿来的方向。
“夏逸尘，干的不错。”白离解开一匹灰狼身上的攀岩绳，绑在了江时泽身上。
江时泽一愣一愣的，只见到从树上下来一个人。
夏逸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么近的距离，射中也不稀奇。”
“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方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俯视着满地的长尾异羊，“这可是大丰收啊！”
【我好像记得刚才他们就在吐槽灰狼肉不好吃来着。】
【那这下好了，西林军校主动送过来的加餐。】
【还出局了一名先锋官呢，第一天啊，艾维斯那边要气死了吧？】
【刚从艾维斯那边的直播赶过来，艾维斯气的直骂蠢货哈哈哈哈……】
白离招呼着队员将所有的星兽打包带走。
“先锋，地上那群人怎么办？”
白离扫了一眼，挑了几个攻击力比较强的和江时泽，“一起带去我们城池做客！”
秦子穆老远就听到城墙上传来白离满载而归的消息，一路跑出来迎接。
“哎呦，欢迎欢迎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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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的张开双手，白离以为她要和她拥抱，刚张开双臂，就见秦子穆直接绕过了她抱住身后的长尾异羊。
白离：“……”
“哎呦，我的宝贝儿啊。”秦子穆抱着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异兽的头颅，白离恶心的看着他，毫不怀疑要是没有旁人在场，秦子穆会直接亲上去。
“你再不快点，你的宝贝就要臭了。”
这些异兽在炎热的天气下，已经隐隐散发出了怪味儿。
再耽搁下去，口感就要更差了。
【为什么我总觉得提尔瑞斯军校这群人的变态程度，比异兽还可怕？】
一条弹幕在所有人面前划过，立即获得了无数点赞。
秦子穆立即让人帮忙将战利品带入城内。
出去捕猎的众人差不多都已经回来了。
程清妍和程听寒也是收获颇多，他们过程十分顺利，没走多久就遇上了异兽群。
“这些是什么？”安清羽撇向白离他们身后的猎物，被乱动的人影给惊到了，“江时泽？！”
江时泽嘴巴被封上了，双腿蹬着地面，眼瞳里满是惊恐。
众人：“……”
这谁能想得到？
白离居然把人家的先锋官给劫来了。
“我请他过来做做客。”众目睽睽之下，白离有些尴尬，“要不让他出局？”
“怎么能这样对待贵客？”特拉弗斯责怪的看了她一眼。
江时泽仿佛看到救星，扭动的更欢了。
秦子穆一把撕开他嘴上的布条，“你要说什么？”
“我警告你们赶快放了我！你们提尔瑞斯物资稀少，要是我们只会发现我在这里，有你们好看的！”
这下在场的是真的无语了。
特拉弗斯：“把他们带下去吧，照样一日三餐的招待他，西林军校对我们不错，也不要亏待了他们的军校生。”
程清妍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将俘虏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她怀疑他们指挥是白切黑。
等到西林军校的军校生被带下去之后，特拉弗斯才继续问道：“人造温室那边怎么样？”
科尔森回道：“泥石将洞口全部堵住了，一连十几公里，几乎看不到入口。”
秦子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后来我们就将那些泥石给挖出来，但人造温室埋的太深了，我们挖到的东西少的可怜。不过可能是刚坍塌的原因，那些泥土还没有十分紧实。”
“我们还发现人造温室的备用通道貌似可以通向西林军校那边的河流。”
“你们怎么发现的？”白离好奇到。
“敲地面啊。”秦子穆踹了踹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就像这样，坍塌的位置声音是不一样的，但因为地图上没有标明，所以我们猜测是备用通道。”
白离：“也就是说如果将那些泥石解决掉的话，我们说不定可以和西林军校来个深度交流？”
程清妍：“……你还能说的再暧昧一点吗？”
“不过白离说的没错。”安清羽站在特拉弗斯旁边，建议到：“不如就让人轮岗将温水挖出来？”
特拉弗斯赞同的点点头，“那今晚……”
秦子穆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我们来！”
特拉弗斯目光……略过了他，看向另一旁的科尔森，“那就交给你们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子穆疑惑的啊了一声，“那我们呢？”
“你们就去看着江时泽，”安清羽接着特拉弗斯的意思说道，“他的重要性你应该知道吧？好好招待人家，这么重要的任务可就只交给你了。”
秦子穆被迷的五迷三道，拍拍自己的胸脯，“没问题！”
“清妍和听寒留下跟着守城。”特拉弗斯说。
秦子穆看了看白离，又看了看安清羽，“你们要去哪？”
“他们跟着我一起去西林军校借点水。”
……
傍晚时分，地面的燥热逐渐消散，天边的积云几乎要压下来。
西林军校的所有军校生目光灼灼的盯着城池外围一圈的河道，就盼着那久旱降甘霖。
再次“轰隆——”一声，狂风与树叶席卷，连带着风沙让军校生迷了眼。
一阵湿润滑过脸庞，所有军校生大喜过望！
“下雨了，下雨了！”
他们大喊道，嘴唇一周已经起皮，见到鱼比谁都开心，一个接着一个冲下城墙要去打水。
刚打开城门，门外已经站了一圈的人。
白律军校围着河道站着，见那边城门大开，冷冷一眼让西林军校生不寒而栗。
……
“这些毛要拔的干净一点。”秦子穆双手环胸来回踱步，命令着地上蹲着的一群西林军校生。
有人把刀一丢，突然硬气了起来，“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秦子穆也有点愣，反应过来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哎哎哎，怎么说话呢？”
“这异兽处理好了你们不吃啊？我们已经耗费了劳力了，你们就不能贡献一点点？”
“这全部的长尾异羊都是我们捕的。”江时泽冷冷的说了一句。
秦子穆惋惜的叹了一声，语气中都带着幸灾乐祸，“这不是被我们的白离同学给抢过来了吗？他们从你们手里抢过来不耗费力气的？”
他屈尊降贵的捡起地上的刀子，将刀柄还给那名军校生，“来来来，别发脾气了。”
他用手笔划了一圈，“这一圈都是我们的人，而且我们提尔瑞斯最不讲道理了。”
话刚说完，秦子穆身后的小队队员全都恶狠狠地盯着那名军校生。
那名军校生默默的接过刀子，“其、其实我就是有点累哈哈哈……”
门外的程听寒听着里面的动静，笑着对程清妍到：“秦子穆还挺有一手的。”
“流氓碰上流氓而已。”
……
西林军校人都傻了，这才第一天，全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
他们怒火攻心，分了一支队伍跑回去告诉指挥官。
陆迁淡淡地往西林军校那边看了一眼。
“人还挺多的。”顾风耀评价到。
“继续装你的水。”陆迁说着，带着自己的小队继续与西林军校的那群人对质。
两边很快就打起来了。
要是往常，西林军校绝对不会在第一天就和白律军校起冲突。
但他们在第一天就损失了两名大将，又听到有人到家门口来取水，艾维斯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勒令易德维和阿伦出去应战，自己则在城墙上助力。
【这才第一天就那么激烈的吗？】
【怎么办？我真的好激动啊！不过白律不是在天上吗？下来取什么水？】
【好像听说他们的储备物资是空的，主办方做虚假宣传，所以就只能下来捕猎取水了。】
【主办方怎么这么不靠谱？】
【这有什么办法？之前的团赛没怎么在伊卡诺星举办过，主办方提供的资料和图片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我去！突然发现顾风耀其实也挺猛的，直接就冲上去了！】
【白律军校只派了两名先锋官，可西林军校那边一个是主先锋，还有一名指挥官呢……这能打赢吗？】
【前面的别再说这种话了，我都被白离搞得有阴影了！】
【也不用打赢吧？没发现大部分的白律军校生都在取水吗？取完水他们就会离开了。】
陆迁和顾风耀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艾维斯今天会这么疯。
“先锋！好了！”
听到小队队员的一声吆喝，陆迁不再恋战，脱身就要离开。
另外一边的顾风耀也默契转身。
然而正当他们的羽翼都放出来时，突然出现的提尔瑞斯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安清羽。”易德维咬牙道，对待这两个军校一视同仁，“你们也是来挑衅我们的？”
“别这样，只是来取点水而已。”安清羽声音还是一贯的温和。
阿伦冷哼一声，“提尔瑞斯现在真是支棱起来了，往年哪敢说这样的话？”
“今时不同往日。”白离站在他的身后，冷不丁的说。
安清羽一边笑着，一边阻挡住易德维的鞭子。
实际上他的表情可不像表面上那么镇静。
驾驶舱内，他的手指僵硬无比，几乎不能动弹。
西林军校的易德维被钳制着，白离威胁着阿伦又阻碍了白律军校的行动。
“要不我们合作？”特拉弗斯站在西林军校的两人之间，“我们帮你们，你们给我们些水。”
“好啊。”易德维答应的爽快，“我还没有尝试过和提尔瑞斯军校合作的滋味。”
第四人格107
安清羽抓住易德维鞭子的手登时松开。
艾维斯按在城墙上的手却用力得发白。
“易德维！”他厉声喝道, 声音却被下方激烈的打斗声轻松盖过。
锋利的双剑脱鞘而出，带着寒光直冲顾风耀的面门！
顾风耀双目大睁，光刀提前一挥击下其中一柄长剑，刀光剑影间却去抓正在汲水的水箱。
眼见另外一柄长剑就要刺向他, 一股强劲的力道将他往后一扯！一瞬间, 合金制成的水箱在寒芒的攻击下四分五裂, 刺骨的河水迸射出来！
“我们的水！”顾风耀甚至来不及可惜, 带来的小队全被提尔瑞斯争对了个遍。
陆迁提着顾风耀躲避不断射来的粒子弹, 凌厉的目光转向高空中的射击者, 将顾风耀往前一推, “你去解决白离！”
听到这话顾风耀连刀差点都掉了，“啊？真的要打吗？打坏了我要不要负责啊？”
陆迁翻了个白眼, 二话不说将顾风耀扛起往上一丢, “这是比赛！你能碰到她再说吧。”
白离猝不及防就见到射向上空的炮弹中夹带着一个人！
条件发射地冲着冲上来的顾风耀就是一弹, 马上上空中又出现了新的蘑菇云。
白离打得很猛，虽然一早就见识过白离单挑两名先锋官, 但看她游刃有余地轰击下方小队同时还完美压制顾风耀时，观众还是忍不住自己激动的双手, 在弹幕上留下一连串的感叹号。
河面已经渐渐结冰，陆迁被阿伦和安清羽合伙逼到河面, 每一步都将冰面踩得稀。
易德维则是解决着下方的小队, 西林军校校队现在也顾不上其他军校了，接上管道凿开结冰的河面开始取水。对岸，特拉弗斯则是带着提尔瑞斯的校队成员将水箱灌满。
城墙上的艾维斯脸色愈发阴沉，冲着城下再一次大喊：“易德维！”
垂下的莹蓝双目瞬间亮了几分, 易德维应声抬眸，伏低的身子抓准时机弹跳而起！
在一众震惊的视线中, 屏幕中的易德维竟一遍抽向白离后颈处！
“嘭——”的一声，是蝎尾与金属的碰撞声！
白榆的铁壳脑袋居然都凹下去一块！
顾风耀猛然得到喘息，收起羽翼往下方冲。
已经没人顾得上他了。
易德维居然临时倒戈，整片战场的局势都混乱了起来！
白律军校众人不再恋战，顾风耀更是拍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提起水箱拔腿就跑！他们跑得太快，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将观众看得一愣一愣的。
视窗上是一片的报错提醒，白离被狼狈地丢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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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那么废？不是都3S了吗？”
“你行你来。”白离没有过多解释，揉着还在眩晕的脑袋跳下光柱。
谢尔轻嗤一声，满是不屑地接下满眼的金星，在报错的窗口中苏醒。
一醒来就看到易德维和阿伦将炮火对准安清羽和特拉弗斯。
她三步做两步腾空而起，一脚踢倒冲过来的阿伦和易德维对上。
鞭尾堪堪擦着面颊挥过，带着强烈的劲风。
只几个回合，谢尔就像哑了似的，得瑟的语气也不再嘲讽地刺向白离。
“怎么样啊，史上最强单兵？”
谢尔不理会白离的奚落，只木着声音问道：“他什么时候升级了？”
【这是什么情况？2S对付3S，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哪里只是撑？势均力敌都不为过！白离什么时候那么强了？】
【升级了吧？难怪能一人单挑两名先锋官。我之前就觉得她的实力不一般，作为一名2S级先锋官，感觉过于出挑了。】
【拉倒吧，之前有多少人说白离是侥幸的？这根本不是侥幸吧？这就是升级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之前白离虽然被定为2S，但实力好像一直都在2S和3S之间浮动。】
观众惊讶之余甚至在网上开贴，细数白离参赛以来浮现3S的次数。因为他们看不清门路，更多都是靠着白离与其他人的对战来判别。
“怎么可能……”
驾驶舱内的易德维喃喃道。
他将脸埋在阴影里，驾驶舱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睛上，黑暗中只剩那对双目正在灼烧。
“易德维升级了？”迟宥思突然出现在意识空间，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谢尔低骂了几句，迟宥思装作没听到，语气沉的像是在海中不断下降的锚：“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能升级其他人就不能？”
又来了，又是那种看傻子的眼神。
谢尔心中火刚升起，就听见迟宥思继续说：“指挥能隐瞒自己的实力，单兵不能。”
“尤其是你们这些大脑发达的单兵。”
“你什么意思！”谢尔受不住了，差点从光柱上下来！
幸亏白离及时拦着，“小心易德维！你这要是被打倒，面子里子可就全没了。”
谢尔没再说话，只是脸色更冷了。
她闷不做声的，怒气全给了正在和她对打的易德维！
“如果升级，他不可能这么稳定，之前那么多次对战多少都会露出点破绽。不然你觉得白星竹升级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向白砚安那样隐藏起来？”
“如果他向京衡那样早就升级了，宁愿被打都不暴露，心思深沉……当我没说。”
谢尔正用飞刀疯狂绞动易德维的鞭子，“难不成还能跟我们一样？”
“……难道是精神力试剂？”白离突然问。
“……”
看着下方两人一直僵持不下，久久站在城墙上的艾维斯刹那间发动自己的精神力！
这一刻，观众才觉得那股怪异的感觉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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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嘛！
白离一个2S，就应该是这样的场面！
有了艾维斯的助力，易德维可以说是如虎添翼。
于是谢尔又摔在了白离一开始的地方，就像是沦落为炮灰的npc一样。
那边的阿伦实力不及安清羽，易德维刚解决完谢尔又过去帮忙。
白离被挤出来的时候只听到谢尔晦气的声音：“走。”
这种临阵脱逃的事就让她来干？
也不知是后脑勺疼的还是谢尔的缘故，白离将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她捂着脑袋坐起，手指扒拉视窗调出后端。
河岸边，一直躺着的机甲双眼熄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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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易德维已经足够让安清羽身心俱疲。
易德维暴走的时候，那脆弱的血条根本不足以成为他的弱点，别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他残暴地捆着安清羽的脖子，安清羽护在能源灯上的双手都在颤抖。
河面已经完全结冰，校队也陷入了混战之中。
天上已经不再降雨，而是落下大颗大颗的雪花。
出局的提示音接连响起，仿佛白离之前抢劫星兽的场景再现。
突然，那机械声与落在身上的雪花一同消弭。
只是一瞬间的停顿，所有人抓住这一瞬间从一边倒的局势中脱身。
快走快走！
白榆熄灭的双眼再次亮起，一个弹跳从地上起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校队却十分默契，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带着装满的水箱及时离开。
……
“他们机甲连接断了？！”
大堂内，秦子穆的声音都伴随着回声，充满着难以置信。
程清妍白了他一眼，“给指挥他们一点面子行不行？”
“不是，你们怎么知道的？”秦子穆继续问道。
安清羽：“机甲信号灯都停了。”
秦子穆百思不得其解，在满地的水箱周围来回踱步，“西林军校不是人均交互师吗？虽然夸大了一些，也不至于连接脆到这种地步啊？——那你们怎么不直接让他们出局？”
“你也知道他们人均交互师？连接分分钟的事。”特拉弗斯不禁自嘲，“要知道你的指挥和先锋可一直在被吊打。”
“白离也……”秦子穆看向白离的方向，就见她独自坐在大堂的承重柱下。白榆的脑壳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拆了下来，现在盘腿坐着抱着机甲脑袋维修。
“……”看来也被打得很惨。
西林军校断连的事情太过稀奇，特拉弗斯最后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们计谋中的一环。
几人围在一起商讨着，白离还是坐在承重柱下。
这种精细的部位真难修！
第二天白离就被勒令去挖地道……人造温室了。
“为什么是我？”白离歪着脑袋问。
她这个样子与她身后脑子坏掉的白榆一模一样。
安清羽只是看着她身后的机甲，意思不言而喻。
白榆头上的坑还是凹下去的。
胸前的能源灯灯罩也不知道丢哪去了。
白离：“……”
她默默地侧了侧身，将门让了出来。
几位先锋官一走，她就被迫带着铲子和小队去挖温室。
走之前秦子穆还神神秘秘地将眼前系着布条的江时泽和一干西林军校生交给了她，眉头一扬丢下一句，“免费劳动力。”
……
人造温室的工程完成度不高。整片温室太大，那些土堆也得着人运出去，全程几乎都要机甲来完成。
白榆大概率是参与不了了。
将任务分配下去之后，白离就将商鹤踹了出来。
她虽然也可以修，但论技术还是比不上商鹤。
商鹤一出来就感觉到背后有一到阴沉沉的视线盯着他。
转头一看，那拿着铲子的绿色机甲不是西林是谁？！
眼见那江时泽就要冲过来，商鹤后背发凉。
他现在就想走！
第四人格108
江时泽高高挥起手上的铲子, 在探灯的灯光下，铲子有力的像是一把镰刀！
“嘭——”一刀砍在他……身后的土堆上？
“能不能让开点？”江时泽一铲子铲在土堆里，对着不足他机甲膝盖的商鹤说道。
“啊……？哦哦……”商鹤反应过来，登时让开身后的位置。
看着这些西林军校生努力的身影, 愤恨的表情, 商鹤在爽过之后又开始惴惴。
怎么都觉得这些人是关在笼子里的猛兽, 稍有不慎连着笼子一起嚼了！
寻了一个离这些西林军校生都远的地方, 商鹤坐在地上就开始修机甲。
“先锋, 他们这是想挖什么？”
江时泽愤愤地将铲子扎进土堆, “我哪知道？TM的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
“欸！别偷懒啊！”
远远地传来提尔瑞斯军校生的声音。
“说个话都不行？！”江时泽大骂道, 重新拾起铲子继续挖土。
越挖江时泽越觉得不对劲。
“先锋，他们是不是在挖人造温室啊？”先前说话的军校生这会声音低得跟蚊子似的。
江时泽看了看手上的铲子, 再看了看这个大到可以进机甲的地洞。
他居然在帮提尔瑞斯军校挖人造温室？！
本就臭的脸色现在可以说是五彩纷呈, 江时泽瘆人的目光立刻递给了那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修完机甲的商鹤。
两个巨大的电钻连接上机械臂, 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结实的土堆在钻头的飞速旋转之下像落雨般往后飞溅，势头似乎要将后面的观众深埋。
一边用电钻钻着土, 商鹤一边驾驶着机甲往前挪动，速度比之用铲子的军校生不知道快了多少。
不一会, 那轰鸣巨响停下，机甲里面传来商鹤的声音, “看到没？这样速度快一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的快了很多！”
“班长, 你这挖的可真熟练！”
“小意思。”商鹤嘴上谦虚着，心里得意得不行。
他从一众崇拜的目光中从白榆上爬下，却在落地之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视线。
那高高扬起的头颅这是像是没刷过润滑油一样一卡一卡的，迟钝的视线也正好与江时泽暴怒的目光对上！
“我……我出去透透风……”
他脚底抹油一瞬间就没了影儿。
……
地面的温度比人造温室高多了, 商鹤不得不将白榆放出来。
沙粒被晒得滚烫，商鹤手刚覆在沙粒上, 立即就感觉到了炽热和灼烧感。
他犹犹豫豫地顶起井盖，有点后悔。
“……刚连上机甲，驾驶舱的温度系统都要重新启动，感觉到热是正常的，你忍忍吧……”
一连串的沉重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响起，地上的沙石被震得不停跳动。
商鹤顺着声音源头往后瞟去，看清来人之后立马缩了回去。
井盖将所有的光线阻拦在外，只有小小的缝隙不断落下灰尘土粒，十来个人踩过井盖上方，与沙石留下的还有他们的吐槽声。
“忍？我在赛前准备的一箱退热贴都没用，在驾驶舱里跟蒸桑拿一样。”
上方的西林军校生的声音粗犷沙哑，跟这温度一样燥。
“真邪门，连接都能断！还恰好是在和提尔瑞斯军校对战的时候……嘶——会不会是提尔瑞斯军校搞的鬼？”
商鹤将耳朵往上送了送。
“嘭——”
那军校生似乎急了，一脚跺在井盖上，商鹤的耳朵都差点没了。
“要是是他们搞得鬼，我一定将他们绑了在日头底下暴晒！”
本就不结实的地面已经出现了裂缝，帮凶般想将商鹤推出。
他这下不淡定了，还没听完就躲回了地洞底下，上方的说话声也越来越小：“得了吧，怎么可能是他们？提尔瑞斯军校要是有人能达到这个水平，交互赛至于垫底？……”
地道内，C班还在努力挖洞。
疲惫之余正好见到他们班长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他们的心不由跟着一缩，“怎么了班长？”
“有人……”商鹤低着头胸脯起起伏伏，抬头刚想说上面有西林军校生，就见整个地洞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
见到他们脸上算得上平淡的表情，商鹤呆呆地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灰头土脸的，在周围人关切的目光下实在是有些狼狈。
这得多丢人？
还没跟人对上就被吓回来了！
“什么人啊班长？”C班也着了急，“其他军校的先锋官打过来了？！”
“没有没有！”商鹤赶紧摆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就看到程清妍他们几个，打了个招呼而已。”
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程先锋他们也在附近吗？”
“对……就在这附近转悠……”商鹤指了指头顶。
推算那些西林军校生的速度，现在应该就在他们头顶附近。
C班叹了一声，可惜他们工作没做完，不然还能出去打个招呼。
随着商鹤声音跟着注意过来的不止C班，还有西林军校的几个。
听到上面路过的只是提尔瑞斯军校，他们有些遗憾地继续做苦力。
这一天天的都跟提尔瑞斯军校耗在这里，江时泽是又气又想笑。
这温室就算挖了又能怎么样？帝国的炮弹攻击力大，一路挖过来没见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他之前还冷声嘲讽过，谁知这些提尔瑞斯军校生居然竖着眼跟他吵了起来。
一个个跟二百五一样！
心中积攒的怒气已经到达顶峰，一听到上方有提尔瑞斯的军校生走过，他手上的电钻都加大了马力。
只是方向换了个地方。
地面上的西林军校生正掩在他们刚挖的坑道里，窥视着不远处的京华军校校队。
几个军校的食物来源都是星兽，在这种没有主办方提供物资的比赛中，谁积累了最多的物资就获得了主动权。
不然最后要是有军校驻扎在城池外，没有物资还不等他们攻城就得饿死。
相应的，前期物资充裕也可以趁着其他军校还没来得及储存物资直接开战。
在往年，提尔瑞斯军校就是那种在前期就被夺取物资并攻下的炮灰。
只是伊卡诺星天气极端，附近只有人造绿洲。自从他们入侵之后，满地跑的星兽都躲起来了。但最近他们发现了一个最快完成任务指标的方法，就是去打劫那些落单的军校。
要平时他们肯定不会去招惹京华军校，但现在这支小队连他们人数的一半都没有。
视窗的目标靶暗暗转移到京华军校那边，将每个人的头颅包含在内，只要等着一声令下，就可以开炮！
保准让他们各个出局！
就在这是，底下的土堆却隐隐有些松动的痕迹。
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他用脚跺了几下，没有任何反应。
他重新瞄准京华军校那边，目光还没聚焦，整个人都没了支撑！
一声声沉闷的倒地声，跟下饺子似的。C班茫然的看过来，注意到到底军校生的机甲之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西林军校！”
“卧槽卧槽，下来了！”商鹤人都缩到了光柱下。
谢尔正要站上光柱，却见白离一个闪身，先她一步获得身体的主动权！
“白离！”谢尔瞬间炸毛，但白离却显然没有心思再理她。
一出来就见到江时泽近乎龟裂的表情，转而又喜上眉梢！
他迫切地向前一步，还没到达同窗跟前就被白离又拉到了最后面。
还叫了好几个人看管住他们。
刚下来的西林军校生被摔得头晕目眩，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眼前的重影慢慢消失，正准备起身十来把光刀就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西林军校生：……
然而致命的还在后面，头顶的大坑被几个阴影遮挡，他们蹲在上面从上往下看，正好与洞里的各位遥遥对视。
西林军校刚刚看到的那几人明显只是诱饵，见西林军校居然还没下手，就过来看看情况。
这一看，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坑上的几人人影突然往两边退开，让出一个空隙。
京华军校的先锋官时云庭此刻就站在上面，俯视着下面每一个人。
“啧啧啧……大丰收啊！”他伸出手指数了数，最后数不过来了，开始找寻显眼的几个。
看到白离的时候眼神一亮，“白离！你居然也在！”
“卧槽，什么情况，江先锋什么时候跟提尔瑞斯军校蛇鼠一窝了？”
“没事没事啊……”他安抚道：“马上把你们送回去……”
话锋一转，他却举起了小臂上的炮筒，“马上把你们送回训练基地。”
“嘭——”刺眼的能量束顷刻间射向人群！
中央的军校生脑子一翁，骇然地往周围四散。在他们躲开的地方，一个黑漆漆的大坑还冒着烧焦的味道！
情况没有好多少，马上头顶的人头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黑洞般的炮口和枪口！
“完了完了……”
“确实完了~”地道里不停环绕着时云庭的声音，“再见！”
他手指一动，命令所有人扣下扳机！
“……”
预想中的炮鸣和惨叫都没有传来……
时云庭莫名地看向他的小队，小队的队员依旧背对着他，躬着身子面朝洞口，只是一个个跟石块似的，炮弹都没发射出去。
“你们——”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略过！时云庭还没看清来人，就被一脚踹在了脸上！
他呈陀螺状飞旋到一边，最后又摔在了岩石上。
被踢的下巴有些合不拢，时云庭张着嘴楞楞看着前方。裂开的大坑不断爬上来提尔瑞斯的军校生，他们堂而皇之地踩在面朝他们的炮口上，集体向他冲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刚刚将他踢倒的白离却没有动作，直直站在一旁看着他的灾祸到临，真是拽的不行！
第四人格109
“白律军校就只想坐收渔翁之利吗？”千钧一发之际, 时云庭高高扬起声音喊到。
白律？！
提尔瑞斯军校生步伐陡然变慢，警惕地看向周围。还不待他们从周围环境中看出什么，岩石群后面就穿出来好几个庞大身影！
数不清的机甲从岩石后面窜出，从左侧将提尔瑞斯军校包围了起来！
任浅震动羽翼从提尔瑞斯军校生上方飞过, 转眼间将时云庭拎在手中。
时云庭一下子就被提到数米之上, 一眼就看见了依旧弓着身子伏在地上的队友。
“欸……”
话还没等他说出口, 任浅就给旁边的精英队主力递了个眼神。
那精英队主力点点头, 从围着提尔瑞斯军校的人中分出一批来将那些京华军校生拉出战场。
C班众人背对背将实力较弱的护在身后, 一眨不眨地盯着虎视眈眈的白律军校生。
“哥们, 你能不能换个姿势？”时云庭被吊得难受, 来回摆动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腰被提溜着，四肢朝下, 不用想就知道很难看。
任浅只是瞥了他一眼, 随意将他往白律校队旁边的草丛中一丢。
京华军校就在驾驶舱内眼睁睁看着他们先锋官摔了个脚朝天。
然而罪魁祸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提尔瑞斯军校最后方的白离身上。
感受到他的视线，C班握着武器的手紧了紧, 缓缓移动到白离身边。
真是伤脑经。
任浅皱了皱眉，脑子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完美地放过白离。
“白离。”他高高扬起声音, 如愿地将白离的视线吸引了过来，“不如……”
那一直呆呆站立的机甲却在这一刻突然回神, 谢尔顺利地将白离一脚踹下光柱, 背靠驾驶舱，将操纵杆推到极致！
在观众的一片唏嘘中，这俩军校的先锋官终于打了起来！
先锋官都动了，这比什么号令都好使。短短几秒内, 白律军校生便和提尔瑞斯军校生纠缠在了一起。
“白离，你是不是疯了？！”任浅咬牙压低声音试图让白离明白自己的目的, “我只是想让你把西林军校生交出来而已！”
得到江时泽，他们便可以向西林军校换取水源和物资，还不用得罪白离，这可是任浅短时间内想到最好的方法。
白离也能乘着这个机会带着自己小队的人离开，这不是双赢吗？
难不成她认为她小队的那几个人能打过主先锋给他调过来的精英队？
精英队主力是重要成员，他不信白离不认识！
然而白离的力道却越来越大，一字一句道：“那是我的俘虏。”
谢尔占有欲稍微有点严重，什么东西不管是好是坏打上了她的标签就是她的东西。
在她面前抢夺她的东西，任浅成功地碰到了她的逆鳞。
“用西林军校生换你们校队离开，你们指挥知道会同意的。”
“我说了，”谢尔语气越来越冷，“这是我的俘虏。”
双刀狠狠划过任浅的脸颊，像书页划过般干脆，却在瞬间带来巨大的痛苦！
观察到这边的情况，白律军校的精英队主力甩开方信几人插入两名先锋官的对战之中。
随着光幕上三人对战愈发激烈，观影室内的老师满是不可思议。
“一个2S级先锋官加一个精英队主力，白离这是……已经到3S的水平了？”其中一名老师喃喃道。
3S级！
所有的老师几乎都看向了楚淮他们的方向。
“这是升级了……？”
“提尔瑞斯军校藏得也太深了。”
楚淮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内心中下巴比谁张的都大。
两名3S！他们军校居然有两名3S级的机甲单兵！
艾然作为他多年的老搭档，将水杯往他那边递了递，示意他憋不住就喝水。
“这个同学是假期和京衡……”京家主没往下说，看了一眼白未城。
白未城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京家主说的是假期白离和京衡被困在虚拟仓里的事。
“这孩子不错啊。”京家主夸到，想起自家那平时不可一世的京衡都能说出自己不如人的样子。
木着一张脸说白离比他强，当时他还以为这小子被白离摆了一道之后在阴阳怪气。
京衡去白家的时候他还奇怪，后面一听白离也在白家，他差点以为自家儿子是去寻仇的。
听着京家主不住的赞扬，白未城却是蹙着眉没有说话。
很奇怪。
听到白离被夸他应该高兴才对。
那是他的孩子，跟卿辞他们一样，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但只要一想到白离，他就想起白离在家中时常垂下的眼眸。不止是假期，好像从前白离在家时就时常低着头，眼神中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不在乎……
那边两军校先锋官对上，时云庭就坐在树干旁观察局势。
这一干人打得如火如荼，没有人能注意得到他。
“真是出bug了，白律军校的精英队实力下降了？”时云庭抓了一把沙子搓了搓手心，“居然连提尔瑞斯军校的普通校队都打不过。”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两个S级以上的单兵连个2S级都制服不了。”
言毕，他瞅准时机，抓着两边拉开距离的间隙掏出武器一跃而上！
二打一的局面本就胜负难分，加上一个时云庭，饶是谢尔都被打得节节败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借着地势躲避攻击，将机甲迅速切换成了自动驾驶，同一时间把白离拽了出来。
白离一出来就知道谢尔的目的，某些人打不过了，想开外挂了。
时云庭的机甲和京华军校的校队没有连接的通路，刚才断连的时候也就把他拉下了，现在想要断掉他的连接还需要不少时间。
白离一边躲避一边抽出手指来修改攻击程序，还得时不时忍受谢尔的骚扰。
谢尔一出来看着视窗上右边还剩下不少未断连的红点，有些不满。
“你技术怎么那么菜？白律军校的还没解决完吗？”
“他们又不像西林为了高度控制将所有军校生的机甲连上一条通路，白律军校每个人都是分散开的。你行你上！”白离手指都是僵硬的状态，脾气也是一点就炸。
谢尔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上就我上！”
马上白律军校的校队就发现了不对劲，周围的队友像是定格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白离宰割。
谢尔像是和白离杠上了一样，招式越来越狠厉，压得任浅不停后退。
他艰难地看向一旁瘫坐在地上的京华机甲，那仓门被拍得哐哐响，时云庭在里面不停爆粗。
这些话语均化成【哔哔——】的刺耳声音传到屏幕外，像是助力战斗的背景音。
偶尔抽出时间，白离又出来断掉几台机甲的连接。这更是激发了谢尔的胜负欲，连压制自己实力的事都给忘了。
自己队伍情况如何，任浅就算远离校队战场也看得清楚。
他用尽全力挥开谢尔的双刀，张开羽翼抓住一动不动的时云庭。
下面的谢尔追上来的一弹结结实实击穿了时云庭的小腿，只是时云庭已经断连了，感受不到疼痛。
白律军校像是得到了号令一般，默契地带上自己或是京华军校的军校生，张开羽翼齐齐远去。
这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战役，最终还是螳螂获胜了。他们扛着一大堆白律和京华留下的猎物，带上新增的几名俘虏满载而归。
当天晚上，西林军校就引来了一大批不速之客。
“稀客啊……”艾维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不请自来的白星竹，握在扶手上的手都用力得发白。
易德维站在艾维斯的斜后方，目光锐利地盯着白星竹的一举一动。
白星竹坦然地站在大堂中间，只稍稍往前一步，易德维的鞭子就抽了出来。
他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懒懒地抬起手指，后面的白律军校生就将肩上的布袋放了下来。
一声声哀嚎从布袋中传出，西林军校生连城池内部的防御系统都给打开了，结果就见到那布袋里面钻出一只只……星兽？
艾维斯眉心微微动了动，“白律军校这是……”
“这些给你们，”白星竹将脚下一个布袋往前踢了踢，用手比了个数字，“找你们借五名机甲交互师。”
听听这语气，来求人的还这么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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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斯看不过去，“就这些……五名？”他语气犹豫，悠悠道：“不够啊……”
白星竹眉头皱了皱，却还是耐着脾气，只是声音更冷了，比这冰冷的天气还冻人。
“你们要多少？”
“这些……”艾维斯手指绕着一地的星兽转了一圈，“再多一倍。”
“你！”任浅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星竹制止了。
他眉眼间尽是寒凉，没有说话。
艾维斯笑了笑，继续说道：“再多一倍，机甲交互师明日就送到贵校城中。”
他们的要求很过分，艾维斯知道。
但他就想恶心恶心这个被捧成天才的机甲单兵。
出乎意料的是，白星竹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是同意了。
走的时候浩浩汤汤，却留下一地星兽。
第四人格110
“这样的条件都能接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易德维不放心的询问。
“管他什么阴谋, ”艾维斯满意的看着一地的星兽，毫不在乎道：“这些星兽换五名机甲交互师也值了。”
易德维还想再说些什么，外面就有人来报——京华军校来拜访。
真是奇了。
艾维斯和易德维对视一眼，让人将星兽收了起来, 才慢悠悠说：“让他们进来吧。”
果然是奇了, 这俩军校不止都在深夜拜访, 还都是为了一个目的——找他们借机甲交互师。
“也要五个……”
艾维斯看着那不少于白律学校带来的星兽, 却没有立刻同意。
“不够？”京衡问道。
“够自然是够的, ”艾维斯说：“只是我们现在物资充足, 不是很缺星兽。”
京衡：“你们要什么？”
“京华军校实力强劲, 不如我们俩军校合作，到时候我们军校的交互师自然也是京华军校的交互师。”艾维斯手指轻轻摩挲着扶手, 语气轻的像是诱导一般。
“全程跟你们合作？”京衡笑了, “我还不至于引狼入室。”
这话说的艾维斯面红耳赤, 西林军校的不守诚信是人尽皆知的。
先锋赛时他也曾答应过白离和提尔瑞斯军校合作，这是所有观众都看在眼里的。
京衡继续道：“同样是合作, 我为什么不去找更强的白律军校？或者说提尔瑞斯？他们的实力现在恐怕也不在西林军校之下吧。”
“只是五名交互师而已，相信他们也不缺。”
京衡说的不错, 京华军校跟任何一所军校合作都能取胜，但是他们西林军校想和其他学校合作就难了。
前几届联赛已经让他们的信用变得一文不值。
京衡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艾维斯脸上的表情, 最后才缓缓说道：“五天, 五名交互师交换五天的合作。这五天之内，西林军校想攻击任何军校我们都会帮忙。如果你们有能耐能在这五天之内取胜，我们不介意把冠军拱手相让。”
艾维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京华这高姿态可谓是做足了，偏偏这个条件他们只能答应。
两所军校、两次拜访, 带给艾维斯的心情截然不同。
最后，他语气低沉的吓人, “成交。”
……
“你们要那么多交互师做什么？”交互式的小队长奇怪地问道。
这不是亏心嘛……
通过攻击其他军校的系统来取胜，白离总觉得不太磊落。
现在谢尔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还总是问她学习机甲交互的是不是脑子都跟别人不太一样。
“你不会也入侵过别人的光脑吧？”
白离当时就沉默了。
她想起了一开始追踪裴山他们光脑的事，莫名有些心虚。
谢尔立即退的离她五米远，像是生怕白离窥探她的隐私一样。
有的人一亏心，想的不是怎么弥补，而是怎么不让报应应验到自己身上。
白离就是这样的人，于是一回来就直奔机甲交互师这里。
“我想改造一下我们小队的控制系统。”白离回答。
小队长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是可以，但那么多人一时之间可能找不到。主先锋他们今天出去狩猎，不少人机甲都有损坏，一半的交互师都被叫过去帮忙了。”
“没事儿，有时间的就跟我来吧。”白离说道：“就一晚上。我们今天得了不少星兽，已经做好大餐了。麻烦帮我去问一下有没有自愿的。”
美食诱惑在前，原本要休息的交互师登时就打开了门，这不少的排着队跟着白离离开。
小队长要留下等待指挥的命令，不能跟着一起，只能带着羡慕的目光目送他们离去。
最后还咕哝道：“改造控制系统……这么少人，一晚上能够吗？”
……
果真如白离所说，这些机甲交互师一到C班的休息处，发现C班已经准备好好吃好喝的等待他们了。
“白先锋，要不我们还是先做事吧……”
这些交互师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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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离却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不着急不着急，你们先吃个夜宵。你们放心，一晚上能搞得定，明天我让指挥给你们调休。”
白离都这么说了，交互师们也不好意思拒绝。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点心，直到看到大厅中央，他们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前几天捕的长尾异羊两天就被瓜分完了，然而这休息处中央的大型烧烤架上，居然还吊着一整只的长尾异羊！
表皮被烤的焦黄，滋滋的往下滴着油脂，让人垂涎欲滴。
“来，各位老师别客气。”方信捧着一叠盘子开始分肉。
一刀下去，肥瘦相间的羊肉便掉到了盘子里。
这种物资紧缺的时候，任何一点食物都是极其珍贵的。交互师不参与狩猎，一般获得的物资也是分配完后剩下的。这样的夜宵对于他们来说堪称奢侈！
交互师们吃的满嘴流油，口齿留香。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就已经是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正当他们准备好接受巨额的工作量时，白离却让每个人放出自己的机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工具箱应该都带上了吧？”
交互师们正要回答，C班却先一步抢答道：“带上了！”
交互师：“？？？”
“行，自己改自己的。”白离懒懒的掀起眼皮，“有不懂的就问专业人士，明天之前改完啊。”
“老大，要是明天之前改不完怎么办？”
“改不完？”白离表情平淡，“那就等着被揍。”
言毕，这些机甲交互师就见到C班的同学孰轻孰路的带着工具箱爬上机甲。
机甲单兵改造控制仓？这世界果真魔怔了吧！
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老师，您过来看看是这么装吗？”
一声声的“老师”将这些机甲交互师叫走，然而现实带给他们的惊愕更大。
C班对每个型号的零件组装几乎是烂熟于心，这是很多机甲师都做不到的事情。
完了完了，这年头不仅，连机甲单兵都会机甲交互了。
所以他们是真的要失业了对吧？！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将西林军校，白律军校和京华军校机甲断连的人……不会是白离吧？】
【之前我还不觉得，楼上你这么一说，绝对是提尔瑞斯军校无误了！】
【肯定是白离，她不止自己会机甲交互，她的小队都会！】
【真是她？！我去，这是什么天赋？2S级，还是双修，本来就让人难以置信了，现在你告诉我她还会机甲交互？】
【可能不止如此，你没看她白天的对战？那实力能是2S级？】
弹幕仿佛定格了几秒，随后便是满屏的感叹号爆炸般出现，将画面都卡停了。
与此同时，西林军校那边也有同样的猜测。
“机甲交互师，哼——还不至于。”艾维斯语气充满不屑，“我们军校不也都会交互，也没吹自己人均双修，不过是第二专业稍微学的好一点罢了。”
易德维抿了抿唇，想说白离能在短时间内断开那么多台机甲，这已经不是稍微学的好一点了。
但看艾维斯脸色阴沉，他还是没有说。
“指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多加防范。”
艾维斯抬了抬手，“不用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嘴角勾了勾，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情突然变得十分愉悦。
余光一扫依旧满脸担心的易德维，他还是笔直的站在自己身侧。
鞭子缠绕在他的腰间，却不像是充满杀伤力的武器，而是像一捆绳索，将他牢牢锁在自己身旁。
易德维的衣领有些凌乱，本应该整齐夹着的摄像头被他刚才一把扯下给踩碎了，饶是这般，这位在外人面前脾气暴虐的主先锋也没有一点怒意。
“易德维，你要清楚谁才是指挥官。”
“是。”
“你也要明白谁才是罗西家的继承人，你不过是我父亲看着可怜，为我拾来的棋子而已。我做什么决定都不需要你来置喙，听懂了吗？”
“是……”
……
一座城池的用水量不可低估，还没坚持几天，提尔瑞斯就又到了去取水的日子。
只是这次特拉弗斯和安清羽都受了伤，听说他们昨天遇到了3S级的异兽群，虽然侥幸逃脱，但机甲损坏严重。
“不如就我和白离去吧，让清羽和秦子穆留下来守城，科尔森去人造温室。”
特拉弗斯有些犹豫。
上次取水情况就十分惊险，他、安清羽和白离三人都只能算运气好。
这种在别人城前取水的事情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
“其实也可以，提前将管道插入河道就行。”白离说道：“我们躲起来，从他们防御薄弱的地方下手。”
特拉弗斯轻轻叹息一声，颔首道：“行，你们小心一点，实在不行我们还有个江时泽。”
“江时泽这种秘密武器当然要留着，我们先走了。”程清妍道了一声，便与白离一同离开。
白离他们走的轻松，他们提前挖了一个可以掩体的坑道，却还是在取水中途被巡视的西林军校生发现了。
这次的人比上次的还要多，他们应该没有出去狩猎，全都围守在城池里面等待他们的到来。
“白离，好久不见。”艾维斯依旧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傲慢地俯视她。
“前几天不刚见过，这么快就开始想念了？”白离戏谑道。
艾维斯冷笑一声，“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不过马上你再怎么会说也没有用了。”
话音刚落，白离与程清妍的四周就出现了无数的机甲单兵。
他们一直隐匿在黑暗中，与白雪融为一体。一陡然出现，数量的庞大让他们为之一惊。
“京华军校……”
白离盯着其中一台机甲的校徽，缓缓说道。
“没错，你的眼神真好使。”艾维斯像是聊家常一般，“京华军校刚跟我们达成了合作，我一说你们今晚要来，他们立即就留下了一支校队。”
“白离，你不要以为你到了提尔瑞斯军校就能改变什么，它依旧是所有军校里面最弱的，永远都改变不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清妍眼底一片冷然，手中光刀乍现，“耍嘴皮子有什么用？有本事就直接上啊！”
她目光锁定最前面的阿伦，瞬间爆发出无限的力量，像箭矢一般直冲而上。
两种尖刀在空中激烈碰撞，在冰天雪地中竟冒出阵阵火光！
白离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周围的人太淡定了，清妍与阿伦对上，他们居然一点动作都没有。
任由紧张的气氛在空中蔓延，两边的势力也在无声的对峙。
白离目光愈发冰冷锐利，直至城墙上的艾维斯勾起嘴角。
她心脏一缩，同一时间，程清妍却狠狠的摔在地上！
“怎么动不了了？”
驾驶舱内焦急的声音传来，白离脸庞瞬间紧绷！
她立即试了一下操纵杆，果然没有了精神力的加持，机甲一步也动不了。
能量条不断冒着红色的感叹号，舱内的信号灯也全部熄灭。
阿伦像是早有预料，索性将武器插在地面，脚步却一步步靠近程清妍。
他脚步很慢，但尤其折磨人。
然而就在靠近瞬间，阿伦眼前一道人影闪过，白离竟抱着程清妍往后退了十几米！
“你的机甲居然还能用……”阿伦眼睛半眯着，却突然笑了。
“也对，其他人也许稀奇，但你我还真的不奇怪。”阿伦意味深长道：“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貌似在很早之前，他也遇到过有人驾驶老式机甲甩开一大堆守卫后四处逃窜。
她驾驶着自己随意组装的老式机甲，手腕上还有刚刚偷来的新式机甲，两台机甲交换着使用，将守卫耍得团团转。
最后有人一炮将她的老式机甲给轰了，还摧毁了新式机甲的感应设备将她引入干扰磁场内。只是没人想到她能在一个晚上就将控制苍改造完成，最后逃出了干扰磁场。
放在她身上，真是一点也不稀奇。
阿伦近乎兴奋地抄起武器，没等艾维斯一声令下就冲向白离！
白离余光瞥见阿伦的身影，将程清妍交给后面的小队队员后迅速操纵机甲持刀抵抗！
断了精神力也不是没有用，至少她的双手已经开始回暖，感受不到外面逼人的寒气。
两人你来我往，刀光交错，空气中都充满了破风声！
没有精神力的白离力量值降低了一大半，但剩在灵敏度不变，依旧能借着轻盈敏捷从阿伦手中占到便宜。
艾维斯死死盯着白离的身影，眼见她逐渐与阿伦拉开距离，又在顷刻间陡然连接上精神力，他只能一把抓起旁边交互师的衣领。
“不是让你断了她的连接？”
“断、断了啊……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动，而且刚刚她好像又给自己连上了。”交互师急切地回揪着自己的衣领，自证般垫着脚将光脑往艾维斯眼前送，“我刚才试过了，她的机甲查到了我的踪迹，我现在进不去了。”
艾维斯也懂一点机甲交互自然明白交互师的意思。
白离的连接加强了，他们无法断连。
可艾维斯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他指着白离后面的一群人，语气再次低沉得吓人，“那他们呢？”
他手指的方向，C班正将程清妍的小队护在中间，手上那刀剑挥的压根没有一点断连的迹象。
交互师这可冤了，大声喊到：“他们的是断了的！绝对断了！指挥您看这上面，已经没有他们的信号了！”
他点着光幕上原本应该出现红点的位置，现在是一片空白，只有白离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可这下面，那C班的速度却一点没慢！
一场激战正在进行，但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场，白离却刀锋一转，一脚踢在阿伦腰腹上向后狂奔！
她还不忘带上正在汲水的水箱，少量的河水在里面撞来撞去，极不安分。
白离在前，C班也立即跟上。只是在他们身后，数不清的炮弹穷追不舍，不断击穿他们的钢甲。
“班长，你怎么不断他们连接了？”方信拖着自己的小腿，眼见后面的追兵不再跟来，他这才有余力问白离。
白离将程清妍抗在肩上回答：“他们的防火墙加强了，就等着我强行进去呢。我一进去他们就会锁定我的IP，转而崩坏我的操作系统。”
“那咱能不能也加强一下？”方信问道：“班长，我还是觉得用精神力传感器顺手一点。”
白离扫了一眼他吃力拖着的小腿，点了点头，“行，回去就给你们加强。”
西林军校陡然得了白离的启发，玩得更加疯狂。以往出去狩猎还打劫人数较少的军校，现在却直接断他们连接！
最后堂而皇之地将所有猎物带走。
如果说白离是开了个小小的头，那西林军校便是将这个方法用到了极致。短短三天，逼得各军校将系统全更新了个遍。
加强防火墙的时候交互师的小队长还询问白离：“白离，你上过机甲交互课？”
“上过几节。”
小队长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说你肯定上过，你这入侵学校系统的熟练程度就跟我们攻击学校防御系统一样。”
白离：“……”
赛场外的林云森也是一脸黑线，他说为什么学校防御系统总是崩溃！
第二次取水的任务完成度不高，江时泽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特拉弗斯派人前往西林军校，跟艾维斯谈和，希望用江时泽换取一个星期的水源和三天物资。
艾维斯听到的时候嘴角弧度轻蔑，“一个江时泽换取那么多物资，你们未免太高估他的份量了。”
被派去的军校生双腿都在发抖，但还是强行镇定下来，“我们指挥希望罗西指挥能考虑一下，毕竟江先锋在我们那也是好吃好喝地招待着，收取一些伙食费应该不过分。”
“伙食费？”艾维斯笑意全无，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艾维斯还是后悔没有将那提尔瑞斯军校生给抓了让他出局。
那军校生居然在离开时在城池内大声宣扬江时泽在提尔瑞斯军校，还说很想念昔日作战的兄弟们。
这一通感情牌可把西林军校生打懵了，不管不顾地想要去营救江时泽。
正是关键的时候，军心不稳是行军大忌。
这下饶是艾维斯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按照提尔瑞斯的条件来做。毕竟这些声泪俱下的西林军校生考虑不到长远的利益，只知道自己的先锋官正在提尔瑞斯受尽屈辱。
于是提尔瑞斯最后便收到了来自西林军校的物资支持，为了报答，他们甚至亲自护送江时泽到达西林军校的城门口。
“谢谢罗西指挥！”秦子穆高声喊道，隔着城门几里路将江时泽踢下机甲。
江时泽打了个寒战，直到放出自己的机甲才觉得体温回暖。
“江先锋，这些天跟你相处的还算不错，下次可就要小心点了。”秦子穆走之前还提醒了一句，只是这提醒怎么听怎么刺耳。
才过了短短几天，各军校在争夺物资中已经产生了不小的隔阂，各军校都有军校生出局。
随着物资愈发充盈，各军校之间的斗争也越来越激烈。白律军校有了攻占西林军校的念头，只是有京华的阻碍才没有得手。
而物资最为充盈的提尔瑞斯军校，虽然没遭到实质上的攻击，却已经被另外三大军校虎视眈眈地监视着。
第四人格111
阴霾密布的天空前些天还能看到几只带着毒喙的凶恶飞鸟, 现在却是在硝烟的加剧下盖上了一层滚滚的乌云。
土黄色的城墙上满是灰烬，炮口的余热还未散尽。往下看去，燎着灰烟的火光随处可见，将底下堂而皇之筑垒扎营的西林军校照的明晃晃的。
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在这一点上, 提尔瑞斯倒是一如往常。
谢尔站在城墙上, 用衣袖擦拭着双刀的刀刃。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响起, 马上谢尔就听到了一声叹息。
“再打下去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秦子穆嗓子有些沙哑。
他搓着双手不停哈气, 一想到频繁的攻击连城内的保暖系统都出现了问题, 怨气更大了, “这才几天就跟着西林军校一起攻击我们，京华疯了吧？他们就没发现西林军校一直在保存实力？”
谢尔眼角微微下垂, 将下方耀武扬威的西林军校收入眼中。
一战下来, 基本留守后方的西林军校还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保持着安全距离，连机甲上都没有染上尘埃。
谢尔张了张嘴, 想问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多说多错, 这是白离告诉她的。
所以她还是决定不说话，继续从秦子穆那边收集信息。
“诶, 你刚才跟指挥和主先锋他们聊什么呢？”秦子穆没再继续吐槽, 反而问起谢尔来，“你最近惹什么祸了？怎么感觉你天天跟指挥他们凑一块？”
她哪知道？她也才刚出来。
一出来局势就变成了这样，谢尔眉心微皱，莫名有些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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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聊天而已。”随口回答了一句之后, 她指着远处一片明晃晃的地方：“那边一坨……”
“白律军校倒是聪明，西林和京华一攻城他们就往后退, 坐山观虎斗……”
秦子穆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急切地抓起谢尔的衣袖，“快！趁着他们现在还没有往前挪，咱早点出去！”
谢尔的双刀被她插进腰间，马上她就弄明白了秦子穆的意思。
城池的四周全是三所军校的军校生，扎的营都到城根底下了。西林和京华包围了正侧三面，城池后围则是被白律军校包围监视着。
为了掩人耳目，秦子穆只带了十来个人，但还是刚出城门就与白律军校打了个照面。
“陆先锋，任先锋……”秦子穆带着整个小队往后退了几步，尴尬地给领头的白律先锋打了个招呼，“看了一天的戏，还不睡觉？”
“唱了一天的戏你们还那么有精力，我们哪敢睡觉？”陆迁语气森冷，像是被这冰天雪地的冻狠了。
突然，他声音停顿了片刻，机甲莹蓝色的眼睛忽明忽亮。
秦子穆疑惑地看了一眼身旁百无聊赖转着飞刀的谢尔，莫名觉得刚才陆迁是在观察谢尔。
然而主角还是散漫得很，一个眼神都没带给的。
他将谢尔暗戳戳往后拉了拉。
“两位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了，还不离开？你们指挥和先锋官呢？”秦子穆一边问着，手底下疯狂扯着谢尔的手臂。
赶快走！他们只带了十个人！
任浅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没有他的指示，他身后的白律军校生也不敢擅动。
要是遇上别人还好，偏偏是白离。
任浅想着，指望陆迁先上。谁知陆迁也跟他一样，没有任何发动攻势的迹象。
“关你什么事？”陆迁恶狠狠地吼了一句，把秦子穆吓得连武器都掏出来了，谁知他却将长枪插进了沙土里，双手环胸。
秦子穆：？？？
他咽了咽口水，将武器也往地上杵，语气试探：“都在囤积粮草吧，要不两位往旁边稍稍，让我们也出去找点吃的？”
“提尔瑞斯物资充盈，还需要补充粮草？”陆迁脚步动也没动，一点让开的意思都没有。
物资再充盈，也耐不住一直被堵在城池里啊。
白律军校这是打定主意不废一兵一卒逼他们出局。
秦子穆忍住吐槽的冲动，心中想着如何从这两位的手底下脱身。
突然，余光处刀锋一亮！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看见谢尔已经在半空中举着刀挥向陆迁！
任浅振臂一挥，大刀“锵——”一声抵住谢尔的刀刃，一个回旋踢向谢尔的腰侧！
秦子穆心头一缩，眼疾手快地将谢尔拉了回来。
谁知谢尔却像是脱缰的野马，还没落地又一刀抵住黄土往前飞扑！
两边的军校生都没有弄清楚自家先锋官有没有指示，不知谁带了个头，一股脑全冲了上去！
一时之间两所军校打在了一起，泥土翻卷，飞沙走石。
白律军校两支校队对上秦子穆这边的十来个人绰绰有余，剩下的几乎都去对付秦子穆了，防止他靠近谢尔那边二对一的战斗。
纵使秦子穆精神力再强，一群人对付他他也吃不消，只能心急如焚地处理直冲他的浩大势力。
谢尔右臂抡得又快又狠，游刃有余地在两人之间游走，引得空下来的白律军校生纷纷转过枪口对准她。
眼见攻击她的实力越来越多，她纵身一跃，一个翻斗却退下了光柱。
像是筹谋已久一般，刚出来的白离还没坐下就被她推上光柱！
“嘭——”
白离还没准备好，一枪正中腰侧。
她的脸瞬间白了几分，身体也急剧下降。
这下陆迁和任浅可就一点放水的意思也没了，要是放水，他们就得出局！
说到底这还是一场比赛，冠军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这些天指挥耳提面命的事。
白离疼痛之余却一个翻身踩着其中一个军校生的脊背往上一跳，身上所有的枪炮都被她掏了出来，对着底下的机甲就是一顿炮轰。
她的脊柱弯曲着，头上冷汗直流。
视窗下角的能量条飙到顶点，白离收起粒子枪，抽出飞刀，两把飞刀快准狠地插入陆迁的能源灯和任浅的肩胛！
【白律军校先锋官陆迁出局】
机械声在混乱的战场中响起，在任浅惊愕的目光下，白离却一个弹跳落到地上，抓起混战中的秦子穆带着校队往回飞行。
一双双羽翼振得又急又快，白律军校立即将炮口瞄准天空，无数火光落下之后却只留下了空旷的天空。
京华军校的先锋官还在虚以委蛇地敷衍西林军校的先锋官，机械声一响起，便立刻出了营帐。
“陆迁出局了？”西林先锋官有些惊愕，紧接着却有些兴奋，“白律军校发动攻击了？”
京华先锋官白了他一眼，语气满满的不耐烦：“你哪只眼睛看到白律军校靠近提尔瑞斯城池了？”
“应该是提尔瑞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而已。”白律军校在提尔瑞斯后方安营扎寨的事情瞒不了他们，提尔瑞斯长时间没有物资来源，自然要冒险冲一冲。
他懒洋洋摆了摆手，“一个先锋官罢了。”
比赛进行到现在，西林军校和白律军校才各出局一名先锋官，比起以往根本算不上什么。
西林先锋官却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白律军校出局了一名先锋官，虽然不知道是谁下的手，但提尔瑞斯现在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天刚打完战，不如现在乘机……”
“要去你去。”京华先锋官皱着眉头打断他，皮笑肉不笑，“不是你们的军校生你们真是不心疼啊，我看西林白天也没出什么力，不如现在就上？”
西林先锋官被他一噎，赶紧默不作声地转移视线。
这种厚脸皮让京华先锋官冷笑一声，靠着营帐暗暗鄙夷。
要不是主先锋让他协助西林军校，这种人他一定第一个宰了！
不过如果能拿下提尔瑞斯……
他透过跃动的篝火眺望前方的城池，瞳孔中也有火光在若隐若现。
那西林先锋官也是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欲望，而在城池的另一边，任浅也直勾勾注视着提尔瑞斯的城墙，虎视眈眈……
跃动的火光仿佛烧到了意识空间内，只是那光柱比火光更亮，几乎看不见底下浮动的身影。
除了一号位全都到齐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尔坐在桌上，单手随意撑在踩在桌面的右腿上，表情凝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光柱。
圆桌旁，商鹤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迟宥思摩挲着自己的袖扣，低着头，余光却将光柱下的身影收入眼底。
……
“这还没说冲呢你就往上，你还真是不怕死啊！”秦子穆扶着刚从机甲中下来的白离，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白离感觉自己像是被腰斩了一样，嘴唇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也不知道谢尔到底是怎么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先锋，需要我们帮忙吗？”身后的军校生问道。
秦子穆扫了一眼灰头土脸的校队，摆摆手将白离的胳膊架在脖子上，“不用，赶快回去上药的上药，睡觉的睡觉！”
等到那些军校生龇牙咧嘴地离开，秦子穆便架着白离带她进入大堂的治疗舱。人刚放进去，后面就冷不丁地有声音响起：“她怎么了？”
黑夜中只有治疗舱的信号灯一闪一闪的，秦子穆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拍拍胸脯，“吓我一跳！”
科尔森站在大堂中央，脚边还有他冲出包围圈猎回来的几只异兽。
与秦子穆和白离不同，他被勒令在秦子穆他们分担注意力之后，从最薄弱的包围处冲出。
这是一个小时前指挥给他们下的命令，但明确交代秦子穆和白离他们只需要转移注意力，不用真的和白律军校打起来。
只是秦子穆没想到白离会直接抽刀！
第四人格112
治疗舱的红色光点不停闪烁, 秦子穆给白离调好治疗模式这才与科尔森说道：“还能怎么？把人陆迁干出局了，自己也没讨到好。”
“刚才的提示音是她弄的？”
“可不就是？哐哐往前冲，我是拦都拦不住。不过只是机甲腰部中了一炮，应该过会就会醒了。”秦子穆回过头来瞧科尔森, 眉头突然皱起, 鼻子不停地嗅。
一股若隐若现的恶臭慢慢袭来, 又突然冲上鼻尖！
“什么味道？！”秦子穆双手唰一下捂住自己的口鼻, 来回寻找的视线最后在科尔森脚边的异兽身上停下。
这异兽身上呈青绿色, 没有毛发的皮肤上是一个个密集且腐烂的疙瘩, 疙瘩上挂着晶晶亮亮的液体, 那恶臭似乎也从疙瘩中传来。
科尔森顺着他的视线踢了一脚已经死绝的异兽，靴底一抬起就牵扯出了晶亮的细丝, “这些黏液是从毒腺中分泌出来的, 味道确实难闻。不过附近只有这种异兽, 我查过了，处理好腺体是可以食用的。”
秦子穆咽喉里的东西怎么都咽不下去, 甚至有点反胃。
这要是做熟了他也不吃。
恶臭几乎要弥漫至整个大厅，秦子穆的脸色越来越绿,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
他一把扛起地上的异兽，“等会指挥他们要过来开会, 我先处理一下。——白离伤的不重, 应该马上就能醒，你找支营养液给她。”
不用他说，科尔森已经挑了一支营养液守在治疗仓旁了。秦子穆回头看了一眼，竟莫名……有些欣慰？
他赶紧挥掉这些奇奇怪怪的感受, 扛着异兽往外跑。
……
倾覆而下的雨水渐渐化作柔软的雪花，几乎要将盘山而踞的城池重新隐匿在山林之间。
城内隐隐还有机器的呜鸣声, 是完善的蓄水系统在运转工作。
有水又有粮……易德维露出一丝冷笑，谁都在争挨着人造温室的那座城池，哪成想最后居然让京华军校捡了个大便宜。
大家都指着主办方那少得可怜的过时资料，谁能想到这座与悬崖为伍的城池才是设施最完善，物资最充盈的？
“贵军校深夜过来是有什么指示？”
京衡坐在唯一的座位上，修长的双腿交叠，裤管束缚在黑色的军靴下。他单手撑着下颚，姿态闲散。
旁边是京华军校的指挥和先锋官，或靠或立地站在两侧。对于突然来访的易德维，一个眼神都没给。
易德维微微眯眼，眸底晦暗不明，但语气还是十分克制，“我们两所军校的合作在明天就要截止了。”
他适时停下话语，但收到的只有京衡漫不经心的一声回应。
“那正好，明天就让我们的军校生撤回来。”京衡右侧下首，时云庭正靠在柱子旁用光刀磨着自己的指尖。
易德维闻言一愣，眼底出现一丝寒光。
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直视京衡，“最近几天我们两所军校的合作也算是融洽。“我们指挥的意思是——接下来几天也希望得到贵军校的助力。”
说这话的时候易德维下巴微微扬着，他几乎没有疑虑——两所军校联盟是大势所趋。
果然，京华军校的指挥官面色一喜立即开口：“那就——”
“只是你认为的融洽而已。”
易德维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
时云庭站直身体，将光刀插在地面上，扶着刀柄不善地盯着他，“这几天和你们合作损失了我们不少军校生。我们又不是傻，上赶着给人当枪使。”
说罢他又瞥了郑英一眼，直接将他未说出口的话噎回肚子里。
郑英缩了缩脖子，但脚步一动不动，硬着头皮对上时云庭的目光。
紧握的拳头沁出了滑腻的冷汗，但他还是梗着脖子维护自己指挥官的尊严。
这两人的对峙全部落入易德维的视野，几秒之后见郑英还没有所举动，略微有些失望。
真是窝囊，身为指挥官，居然还会被一个先锋骑在头上。
定了定神后，他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最前方的掌权者身上。
“京先锋，您应该知道提尔瑞斯这几天损失惨重。如果我们能继续合作，一定能一举攻下提尔瑞斯的城池。到时候不仅能消灭一个竞争对手，城内的物资我们也可以平分。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平分？”
传入易德维耳中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当他重新抬头之时，却分辨不出京衡脸上的情绪。
他有些迟疑。
“这些天已经够长了吧，不还是没有攻下提尔瑞斯？”
说话的人是京华军校的一位女先锋，易德维稍稍眯眼，终于从记忆里找出这个不起眼的人物出来，貌似叫明欣。
他一贯不将这些人放在眼中，现在这种小喽啰居然都敢在他面前叫板了——
“还没攻下，西林军校就赶来画饼了？”
“你们只分了两支校队，怎么能攻下提瑞斯？”易德维面露不耐。
“你瞧瞧你说的，两支校队，我们给的还是精英中的精英——这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明欣冷哼一声，“贵军校怎么就没有想到把剩下的军校生补齐？只会一味的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贵校就是这么没有规矩吗？”易德维不紧不慢地摸上腰间的鞭子，“你们主先锋还没说话，你插什么嘴？”
“咻——”一道残影从易德维眼前划过。
时云庭几步便站在了明欣前面，杵在地上的光刀稳稳当当地直指易德维的胸口。
“我们京华军校一向民主，他们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京衡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步步走下阶梯，“刚才你也听到了，我们的学生怨念都有点大，这合作……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了。”
“明天晚上，我会让所有的军校生从提尔瑞斯军校那边撤离。贵军校要是还不能攻下提尔瑞斯，我们就只能找更好的合作伙伴了。”
昏暗的大厅内，易德维只看到京衡下敛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腰间，声音低沉磁性，隐隐透着几分压迫感：“易先锋以后过来还是不要带这种杀伤力大的武器比较好。”
他食指与中指捻着时云庭的刀刃下移，“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易德维面前的刀刃突然收起，他还听到了时云庭从鼻腔中发出的一声轻哼。
积攒的怒火简直要冲上心头，他目光愈发锋利，几乎要化作利刃刺向在场的京华军校生。
“云庭，送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京衡突然扬声命令。
黑暗都遮盖不住时云庭翘起的嘴角，他狠狠推了一把易德维，“走吧，易先锋。”
眼瞅着时云庭押送易德维的背影渐行渐远，郑英终于站不住了。
“京衡，你怎么能够擅自决定？”
京衡的脚步在他身侧停下，薄唇含着的笑容让郑英头皮发麻。
“我是主先锋，我做的决定怎么能是擅自？”
“你不能和我商量一下？”郑英咬紧牙关，“只要我们和西林军校合作就一定能攻下提尔瑞斯。你现在临时撤兵，不仅提尔瑞斯不能出局，还得罪了西林军校！万一提尔瑞斯和白律军校合作。你觉得我们到时候能全身而退？”
京衡突然淡漠地盯着他，良久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们指挥官真是对出局的军校生视而不见。”
“对战本来就有输有赢……”
“在战场上让我们军校的学生一马当先，自己却居于幕后，你觉得这是西林军校的合作诚意？”
“话虽如此……”郑英的气势低了不少，嗫嚅了几下后又像是突然找到了支撑，“可是没了西林军校，你上哪去找合作伙伴？”
“你怎么确定我们就找不到与我们合作的军校？”
郑英似乎反应过来什么，猛然抬头。
“如果按照指挥所说的，我们继续跟西林军校合作。可是攻下提尔瑞斯之后，你怎么能保证他们下一个的攻击对象不会是我们？他们这么保留实力，你怎么能保证不是为了攻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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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英僵了僵，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下敛的视界里是京衡拂过的衣摆，他耳边传来冷漠的警告——
“指挥官，如果不能好好做决策，就用好你精神力技能，好好当一枚棋子就行。”
……
空旷的大厅为了节省能源只开了几盏微弱的灯光。治疗仓位于大厅的角落，在一片灰蒙蒙中，内部的治疗灯将里面的患者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科尔森轻轻将手放在玻璃上，搁着这道透明的屏障，描摹着里面人的五官。
他的眼神很深远，像是看着这具身体里的谢尔，又像是看着更遥远的东西。
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白色的气体从缓缓打开的舱门中放出。
那片雾气扑在科尔森脸上，他适时用拇指撬开营养液，将瓶子递了过去。
“给。”
里面的人顺着声音抬起眼眸，空洞的眼神在一瞬间又浮上几分兴味。
他挑挑眉，正要接过营养液，“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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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弧状的瓶口“砰——”的应声碎裂，迟宥思清楚看到细碎的玻璃从眼前落下，不一会这晶亮又变成刺眼的腥红。
营养液全洒在了迟宥思身上。
第四人格113
迟宥思诧异地眯起眼眸, 盯着科尔森骤变的脸色笑了一声，“看起来你不是很希望看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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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见过的，记不记得？”他食指指向科尔森腰间的枪套，“你还帮了我一个忙。”
除了谢尔与白离, 科尔森跟其他人格独处的时间很少。所以迟宥思刚一说完, 科尔森就精准捕抓到了集体测试精神力之前的那一段记忆。
那人站在精神力检测室的门前, 似笑非笑的眼神中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
“基地的精神力检测仪器, 是你做的手脚？”
迟宥思瞥了一眼他的领口, 摄像头的信号灯已经不再闪烁。难怪这人敢不顾及谢尔将事情挑破。
“准确来说, 是你动的手。”他似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听话。”
头上的头盔被突然一拽，迟宥思清晰地听到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他第一时间就看向治疗舱内部的光幕——所有的治疗进程一早就停了下来。
这下松一口气, 他重新将视线放在脸色发青的科尔森身上, 盯着他手中刚刚从头盔上强行扯断的传输线。
“你做事真是不考虑后果。”迟宥思将头盔取下, 板着脸将衣服上沾着的玻璃碎粒拍掉。
“先摘头盔后拔传输线，这个步骤老师没有教过你？还是说你故意想让我脑子出点什么问题？”
先前被玻璃断口划出的血液顺着传输线流淌滴落, 科尔森毫不掩饰的狠厉已经说明了一切。
迟宥思从治疗舱内出来，没好气道：“如果是这样我劝你做事前掂量一二, 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认为谢尔就能安然无恙？”
“从谢尔的身体里消失。”科尔森一字一句道。
“我猜你和白离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是怎么回答你的呢？”迟宥思好笑地看着他。
他抓着传输线的一端飞快抽出, 随之飞溅出来的血液沾到了他的衣领上。
科尔森手指疼得颤抖，迟宥思的声音这才悠悠道来，“你以为这是谁的身体？”
多次的挑衅科尔森的表情更加阴冷，整个大厅的温度系统好像损坏了一半, 还是能感受到无孔不入的刺骨寒风。
迟宥思敛下戏谑的表情，眼中尽是凉薄。
像是两股力量相冲对峙, 连空气中都带着隐隐的火药味。
秦子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从外面走进来，刚入门就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三步做两步赶紧赶到两人身边，第一眼就扫向了地上一摊掺杂着玻璃的营养液。
“别吵架别吵架。”他都来不及想这两人出了什么矛盾，眼珠子转了一圈立即用手臂去杵科尔森，“愣着干嘛？赶紧再给白离拿支营养液。”
科尔森仍然站着纹丝不动，这可把秦子穆急坏了，直接将他往前推了一把。
“快去啊你，人白离一晚上没吃过东西，别等下饿晕了。”
这句话终于点醒了科尔森，他这才移动步伐走向侧室的储物间。
“死脑筋……”盯着他的背影，秦子穆嘟囔了一句，转头就见白离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完了完了，都气笑了。
这嘲讽地勾起嘴角是什么意思？！
秦子穆赶紧为兄弟说好话，“你别介意啊，他这人就那样，不爱说话，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但我保证啊，他也就性子木讷了一些，但其他方面还是极好的……”
秦子穆慌乱地絮絮叨叨，简直要把科尔森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迟宥思扬着下巴，随意用脚尖点了点地上一摊营养液，直接打断他：“地上这些……”
“我来处理！”秦子穆积极举手，前往储物间拿清理工具的时候还瞪了科尔森一眼。
他可算为了兄弟的爱情尽心竭力！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直到指挥带着其他先锋官进来的时候才消散。
程清妍刚一停下就被秦子穆拉着站在白离和科尔森中间，她一脸莫名，“你有病？”
“大小姐，帮帮忙。”秦子穆将程清妍往前推了一点，正好遮住科尔森的视线。他也往旁边挪了一步，迫使两人拉开距离。
“你平时不是做喜欢撮合他们？”程清妍有点懵。
“今天情况特殊，科尔森犯病。”秦子穆悄声说着，言简意赅。
程清妍还想再问些什么，后面程听寒小声告诫道：“安静点。”
“白离，陆迁是你打出局的？”
迟宥思顺着声音抬头。
特拉弗斯正揉着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
“嗯。”
“你这做法也太激进了些。”
迟宥思轻轻皱眉，刚想解释，就听到特拉弗斯轻飘飘丢下一句，“下次听好指示再行动。”
他重新勾起嘴角，“行。”
白离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况且出局的还是白律军校，他们这边还是人员齐全。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京华军校同意与我们联盟。”
“他们愿意放弃和西林军校的合作？”程听寒心中存着疑虑。
“西林军校和京华军校虽然合作，但还是存在着隔阂。”迟宥思说道：“西林军校实力比不上京华军校，现在与各军校的比分差距都不小。要想在这次比赛中不垫底，至少也该前二上位。”
“可相比白律军校，你觉得京华军校和谁合作的几率会大一点？”
秦子穆倒是难得明白，“这有什么好怀疑的？京华军校历年都不在乎谁拿第一，他们只在乎一件事——能不能打败白律军校。这种死脑筋，哪里会想到将实力较弱的西林军校留在最后？只怕巴不得在最后跟白律军校单独来场实力的较量吧？”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西林军校自然也能想到。”迟宥思浑然不在意炸毛的秦子穆，继续道：“所以西林军校要保存实力，即使让我们出局迫在眉睫，也要保留好足够的实力对付京华军校。”
“难怪这些天天天冲锋陷阵、跑最前面喊打喊杀的都是京华军校。”一想到京华军校那二十四小时从未放下的炮筒，秦子穆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离他几步远都能听到他牙齿摩擦的咯吱声，话语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中蹦出来，“那天天冲最前面跟二百五一样，我都能看到西林军校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呢，不信他们自己察觉不到。难怪肯答应与我们合作。”
“我们现在和他们是合作关系，你收敛点。”程清妍拍了拍他的肩。
“行，”秦子穆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他们倒是从我们城池外撤退啊，我手下的校队已经24小时没休息了！”
“清羽，你等下带着精英队去换岗。”特拉弗斯嘱咐道，这才回过头说：“京华军校与西林军校联盟的截止日期是明天，所以明天晚上京华军校才会撤兵。”
“哟，这个时候倒还有契约精神了。”
秦子穆刚嘲讽完就被程听寒白了一眼，“你快庆幸他们有点契约精神吧，不然你敢跟他们结盟？”
“不对——”程听寒突然想到什么，“京华军校最是信守承诺，就算想和白律军校一对一，也不会背弃与西林军校的诺言吧？西林军校大可不必这么明显地保留实力。”
“所以我们才猜测他们的联盟有期限，所以狗急跳墙了。”迟宥思漫不经心道，“要是他们的合作如此牢固，京华军校也没必要只派遣两支校队来支援。”
“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秦子穆抿了抿唇，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问道：“他们怎么愿意和我们合作了？他们大可以和白律军校合作，相比他们，我们现在算是强弩之末不为过吧？京华做慈善？”
“慈善？”特拉弗斯笑了，“联赛里只有输赢。”
安清羽适时解释：“指挥答应给他们我们所剩物资的三分之一。我们还与他们说，如果他们不同意，这三分之一的物资将会送往白律军校。”
“三分之一？！”秦子穆诧异地叫出声来，他扶着有些眩晕的头颅，努力不去想那些捕来的异兽。
他还想着给校队好好补补来着。
压下满心的不舍，他对京华的印象又差了几分，直接问道：“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跟白律军校合作？”
“我们跟京华军校有同样的顾虑。”特拉弗斯说：“白律军校几乎没有伤亡，既然要合作，当然选择最后不会反噬自己的军校。”
“为了防止京华和白律合作，主动跟京华军校合作是我们唯一的选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程清妍：“难怪指挥让我们尽量减少与西林军校他们的冲突，也不让我们出去迎战。”
“不稳定的联盟早晚会瓦解，西林怕是巴不得借着京华这东风让我们出局。我们越早跟他们对上就是如他们的意，倒不如在城内撑几天。”特拉弗斯说道，又看向迟宥思的方向。
“不过和京华军校联盟还是白离的主意。”
“白离？”除了特拉弗斯和安清羽，所有人一脸诧异地目视迟宥思。
秦子穆一把拍在他背上，直接让迟宥思的身位往前移了几厘米，“白离你行啊！难怪这些天总见你和指挥待在一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迟宥思稳定住身形，往旁边挪了点，嫌弃地与秦子穆拉开距离，这才对特拉弗斯说道：“其实指挥有一样的意思，只是被我说出来了而已。”
“不必谦虚，有些事情我倒真没你想的全面。”
第四人格114
“如果不是机甲单兵, 你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特拉弗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他盯着迟宥思看了好一会，忽的笑了——
“你不会也修过精神力技能吧？”
迟宥思迟疑了两秒，随后轻微挑起眉毛表示疑惑。
“说笑，”特拉弗斯将迟宥思的表情收入眼里, “可能是上次你给我带来的惊喜太大, 见你思维缜密, 还以为你不只是双修。”
【虽然白离是双修, 但精神力技能……特拉弗斯也太高看他了】
【古往今来从没有出现三修的天才, 要是白离能做到, 说是创造奇迹也不为过啊！】
【楼上想太多, 真以为精神力技能是靠平时努力训练就可以修好的？指挥是所有专业里面最看天赋的好不好？而且一开始要没有厉害的人带真的很难进入这一行，所以编号星几乎都没有这个专业】
【白离貌似就是从编号星出来的吧？只怕去提尔瑞斯之前都不知道有指挥系】
【可是我总觉得白离没有那么简单, 她开的挂太多了, 现在弄得我都有些应激。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上次的那场单人赛, 在白离副本的那次。白砚安对她使用精神力技能，当时我还以为白离没希望了, 结果没一会她直接打破幻境让白砚安出局！】
【你都说了是在她自己的副本，谁知道在自己的副本会不会有什么天赋加成？就像游戏里那样】
【其实比起白离三修, 我也比较相信是燎原的问题。总不可能什么都让她给占了】
在所有人或是紧张或是好奇的目光下，迟宥思突然站得笔直。
“指挥。”
视频外的白未城动作一顿,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光幕。
他下意识地坐直, 注视着光幕中迟宥思的脸庞，注视着他同样漆黑深邃的眼瞳。
是不是……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指节紧紧叩着桌面，整个人似乎都要穿入光幕之中。
是不是……
他一声一声在心底重复问着, 盯着迟宥思那双眼睛，貌似已经站在了他面前和他对话。
所有人都目光都亮了, 在那一刻仿佛真的有奇迹要降临。
特拉弗斯也对上了面前人的视线，垂在衣袖下的手紧张地握了握。
“是你多想了。”低沉的声音还带着轻笑，迟宥思脸上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我怎么会有精神力技能？谁都知道历史上没出现过三修。”
刚准备高负荷跳动的心脏突然平静了，静得像一摊死水。
特拉弗斯紧握的手突然松开，这时才感受到手心微微发麻。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努力不展示出来一丝遗憾。
“没关系，能够双修已经很厉害了。你得天独厚，大家都对你抱有过高的期望，你不要有负担。”
见迟宥思的心情似乎真的没有被影响，他轻咳了几声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既然已经答应要给京华军校三分之一的物资，我们的压力可能就要大一些了。”
众人这才收回视线，重新回到会议的主题。
秦子穆有些沮丧，“虽说这些天一直有科尔森补充物资，但几场战争下来，我们消耗也太大了。一下拿出三分之一……我们怕是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倒也没有那么悲观。”
所有人顺着声音看向安清羽，他低头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人造温室的进程如何了？”
程听寒一怔，转而喜上眉梢，“已经快要完工了。人造温室的尽头挨着西林军校的城池，怕引起西林军校的怀疑，我们的动作也慢了许多。不过如果着急的话，今晚加班加点，一个晚上人造温室应该就通了。”
“主先锋，你的意思是……”
安清羽笑得温和，“既然一切都源头都是西林军校，找他们要点补偿应该不过分。”
所有人眼睛都瞪亮了许多，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不过这人选需要再斟酌一下。”特拉弗斯一句话给在场的人都泼了一盆冷水，“毕竟这次行动要潜入西林军校，随行的人员不宜过多。一旦被发现，面临的就是出局，人造温室也有可能暴露。你们应该知道，这是我们最后的防线。”
在场的人都沉默起来，没人敢贸然领下这个差事。
不是不敢，而是怕自己不能背负这么艰巨的使命。
特拉弗斯将目光放在迟宥思身上，有点迟疑。
“指挥，”迟宥思迎上特拉弗斯的视线，却没有站出来，“不如让科尔森去吧？”
“科尔森？”特拉弗斯重复了一遍。
科尔森诧异地看向迟宥思，想从他的眼睛中揣摩出他的心思。
绰约的灯光在他眼中闪烁着，他的嘴角隐隐翘起，莫名地，科尔森好像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几分意味深长。
“对……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夜色是一块巨大的幕布，满地的冰雪也化为白茫的舞台。在这个戏台子上，硝烟与战火弥漫，地面数尺之下，温室中蕴积着灰蒙的尘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随着雪花消弭，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温度逐渐回暖，甚至有烧尽地面一切生物的趋势。
秦子穆将炮筒架在城墙上，熟练地给机甲调到适宜的温度。
余光扫过脚下脱下外套的人，他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问，“白离，为什么你建议让科尔森潜入西林军校的城池？”
迟宥思慢条斯理地将衣服折好放于臂弯上，听到这话腔调懒洋洋的：“他不去，难不成让你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末了还伴随着一声嗤笑，秦子穆差点没控制好自己，将手下的炮筒转向。
“白离。”站在最前方的安清羽突然唤了一声。
顺着他的目光，城门下是各军校整装待发的军校生，京华与西林一左一右将城池的前侧面完全包围。
往后望去，还能隐约见到城池背面远远驻扎的白律军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前有狼后有虎。
“科尔森已经出发了，白律军校那边就拜托你了。记得，不要正面与他们对决。攻击侧翼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就行。”安清羽声线温润，即使是命令的话语都被他说得极其好听。
“行。”迟宥思点了点头，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下城墙。
城池的西北方向是白律军校与西林军校的交界处。平时打得如火如荼的两所军校在最近几天却难得的和谐，像是提前签好了在提尔瑞斯被攻占期间的和平协议。就连对方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内都默契地装作看不见。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一点警惕心都没有，银白色的机甲刚一出现，所有的枪炮口突然都转向了同一个地方！
“嘭——嘭——”连续几声雷霆般的轰鸣，伴随着炽热火光与硝烟，那一片的黄土都向下倾陷，像极一片巨大的陨石坑！
没有出局广播声的提醒。
在众人的退攘下，领头的白律军校生往前探了一个头，却见那焦黑的土坑下……空荡荡的一片！
“怎么回事？人呢！”
“小心！”
锐利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那军校生目光呆滞地抬起头颅，却见上方似有天狗食日……
那阴影盖过了毒辣的日头，让他眼前一片漆黑，直到一道刀光自上而下迸射入他的双眼之中！
【白律军校出局一人……】
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喊杀声与刀剑声四起。
黑压压的西林军校生像是杀红了眼，抛去了身上的懒怠，跑得比京华军校生还要快上几分。
铺天盖地的炮火像自下而上的流星，将提尔瑞斯布在城墙上的弓箭手击落，一时之间混乱的机械音都有点卡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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