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着凉受刺激和吃太多凉性食物导致的发烧。虽然是夏天,但小殿下身体不好,平时也要多注意些饮食。”
医生低声交代好,将开好的药片和冲剂交给帕里。
江元白已经哭累睡下,额头上贴了降温的药贴,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尤其是鼻尖和眼尾,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有一边脸颊还不知道怎么了,被擦得尤其红。
真是可怜的孩子,怎么还说得出责怪的话?
帕里心疼地叹了口气,轻轻关上门,和医生一起出去。
江妄之和江惟都还守在门口,看见帕里,两个人都靠了过来。
“怎么样?”
“只是发烧,小殿下刚刚已经睡下了。”
帕里目光扫过双胞胎兄弟的脸,轻声:“三殿下、四殿下,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告诉陛下,请两位殿下以后不要再欺负小殿下。”
江惟和江妄之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恶作剧,他们性格恶劣是庄园内外都清楚的一件事,帕里身为庄园管家,处理过不少他们的烂摊子,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生气。
他以为恶劣的双子就算不喜欢江元白,也不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做过分的事,但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双子的恶劣程度。
帕里回想方才,江元白揪着他的衣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非常自责地和他说:“帕里,对不起,那是新衣服,可是我弄坏了。”
“我还偷吃了冰棍,让小黑给我放风,对不起。”
完全不是偷吃冰棍和弄坏衣服的问题,帕里可以听出江元白语气里的恐惧。
江元白不敢告诉他,可怕他问,便又为无厘头的哭泣找一个借口。
帕里心里氤着火气,同时也非常自责,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他不在庄园?
他加重语气,“小殿下没有做错什么,不应该成为你们的恶作剧对象。”
以往更多恶作剧的时候,帕里也不是没这样凶过他们,偶尔告诉江愈,江愈还会直接把他们丢给审判庭,让监督者惩罚他们。
可这次……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江妄之目光闪烁,江惟罕见地在江妄之之前开了口:“他还哭吗?”
帕里看不出双子道歉的诚意,心里的火气更甚,他没有回答江惟的问题,而是压着语气说:“这种问题,殿下可以自己去问。”
说完,帕里离开了。
江妄之和江惟对视,双子之间的心灵感应让他们的对话都变得简洁不少。
“大哥还没回来。”
“明天就到了。”
“……”
“他哭得好凶,怎么有这么多眼泪,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别人哭得这么厉害。”
以前被他们恶作剧的人,不是和他们道歉,就是看见他们就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哭得这么厉害的。
这句话是江妄之自言自语嘀咕着说的,江惟听到了,扶了扶眼镜,淡声:“是挺爱哭的。”
眼泪擦都擦不完。
————
夜晚,庄园铁门再次打开,江愈下车,庄园过分的安静让他有些不习惯。
也许他回来得太迟了?
江愈原本是明天才能回来,但他想到,如果他按照明天的计划回来,也许江元白又要躲着他了。
这几天帕里也在给江元白通风报信,他一天都看不见这小孩几次。
想到这里,江愈表情变得无奈,他脱下手套、外套递给一边的佣人。
“帕里在哪里?”
面前暖黄色灯光的客厅空无一人,墙壁悬挂着交叉利刃之上是威严凶猛狮子头,在安静氛围之下庄严肃杀。
男人身上还带着尚未卸下、雷厉风行的杀戮之气,他的眸色没有那么浓烈的紫,是偏清冷的颜色。
佣人即使见过很多次江愈这样的状态,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低声回答:“在小殿下房间。小殿下发烧了,帕里先生正在照顾他。”
发烧?
江愈皱眉,脚步不由加快,上楼的时候恰好碰见从江元白房间里出来的帕里。
帕里很惊讶,“江先生…”
江愈打断他的话,“发生什么了?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
江愈记得,他离开庄园的那一天,江元白身体还是健康的。他和帕里在楼下,江元白牵着小黑在阳台上偷看,发现他看过来,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紧紧攥着小黑的狗绳,催促小黑逃跑。
他只是离开了两天,回来江元白就生病了。
江愈想从帕里口中了解更多情况,帕里心里也并不好受,他自认是自己的失职,而江元白和江惟江妄之的情况又还有些复杂,他只能挑了一部分重点来说,尽量把事情客观表达出来。
帕里一边说一边观察江愈的脸色,到最后只是微微侧过身,等待江愈的命令。
江愈脱了大衣,只穿着一件衬衫,领口开到锁骨附近,凌厉繁复的雄狮徽章隐没在衣物之下,面色是让帕里心惊的凉薄。
“让他们来书房。”
…………
“大哥。”
江妄之和江惟各站在书桌的一旁,规规矩矩地问了声好。
江愈没有坐着,而是站在他们面前,和双子相对站着。
江愈比江惟和江妄之要大十岁,成年人的优势身高让他足以俯视眼前尚未成长的恶劣弟弟。
书房明亮的灯光仿佛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江愈这里,另一部分在双子那边,中间是看不见的漆黑沟壑。
他们已经许久未见面,加之情感冷漠,谈话也像是回合制,一人一句才能勉强让对话继续。
“为什么这么做?”
江愈的问话很冷漠,仿佛暴-政的独-裁者。
和江家任何一位统治者都不一样,江愈的父亲有两任妻子。除了培养合格的继承人,江愈的父亲和母亲都没有给予过他们正确的亲情观念。
在以往的江家,亲情是宝贵的,家人对于他们来说是宝藏。而他们这一代,父亲和母亲都疏于对他们的管教,多数时间对他们是放养。这也导致一直以来,他们的情感都过于冷漠,这种情况在父母亲去世之后达到顶峰。
江愈脸部线条很凌厉,强烈的攻击性冲淡了相貌带来的冲击。同样的黑发紫眼,却散发着骇人的压迫感。
江妄之和江惟不是第一次面对江愈,却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
在江愈面前,江妄之不敢骗人,只好诚实道:“他看起来很好欺负。”
江惟表情比江妄之平静,“想做就做了。”
帝国日报曾评价江愈冷漠理智,是最为出色的天生执政者。
在处理兄弟问题上面,江愈也从不手下留情。
而耳光,是江家人之间独特、亲密的严厉管教。
清脆的巴掌声之后,窗外传来暴雨前的电闪雷鸣,江惟和江妄之都垂下脑袋。
江愈的声音冷漠传来。
“和他道歉,告诉毕夏普你们做了什么,再去审判庭加倍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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