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顺着求救信号抵达时那里空无一物。”
“信号是从哪发出来的?”
“中陆以东的一片海域。”
十几年前,短促的求救信号,中陆以东。
归音总感觉自己应该知道点什么却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又不好让话停在这,于是顺势问道,“咱三姨母长什么样子?”
江虞的手指戳到她的额上,“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一个和江虞很像的女子出现在归音脑海,身着红字,手握长枪,脸颊上还有几滴未擦去的血点。
倒不是说她们真的长得有多像,而是气质和眼中透露出的东西很像。
“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没那么容易,她在躲着我们?”
“就因为你们没找到她?”
“自然不是。”江虞叹了口气,“留在家中命牌只有在命牌主人濒死的时候才会发出求救,但三姨母那块命牌的求救是被主动掐断的。”
“她宁愿死得毫无声息也不愿被发现踪迹?”
江虞赞同的点头,结果下巴磕到归音头不出话。
归音抬头查看不小心造成了二次伤害。
她刚想伸手治疗就被人夹着腰抱了起来。
“我能治,许飞渊你别拎我。”
许飞渊侧身躺在自己的摇椅上干咳一声,示意拎她起来的另有其人。
归音终于反应过来,偏头看去。
哦豁,云岿什么时候来的。
云岿满脸无奈,但依旧没松手。
趁着他片刻停顿归音的手抚上江虞的侧脸。
绿光闪过,刚才的乌龙好像没有发生过。
治疗结束,归音再次看向云岿,示意他有事说事,顺便把她放下。
没想到云岿这次不是来找她的,而是来找陆尧,更准确的说是城主找他们俩。
看着两人并肩出门的背影,归音总感觉自己的乖巧小狗即将变成黑心小狗。
啧了一声重新躺回江虞怀里。
变就变吧,就算是变成缺心眼小狗她都得养。
“咱三姨母叫什么啊。”
“单字一个绛。”
“好,记住了。”
摇椅继续晃着,归音又问了关于江绛的些许习惯。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暖,抱着她的人也很舒服,归音头脑开始发沉。
在即将睡着之前,突然想起她还没问过那些被带走的凡人的下落。
“许飞渊,你知道那些凡人去哪了吗?”
“知道啊。”许飞渊还真知道,“我以为你问了周老板呢。”
“周老板心情不好,没敢问,你和我说说吧。”
“自然是放回去了,还能对他们做什么不成。”许飞渊边说边打了个哈欠,“不过放回去之前周老板通过幻境让他们‘亲眼’看了寄凡城的庆典。”
他这个哈欠没打完就被弹出的光幕打断。
光幕接通,城主笑得跟个眯眼狐狸似的出现在光幕中。
“速来城主府。”
许飞渊打完哈欠晃晃悠悠地起身往外走去。
归音脑袋已经爬满问号,“城主这是要干啥?”
江虞刚想摇头,她的通讯镜同样弹出光幕。
同样是一句速来,不一样的是说话的人变了。
从城主变成了凌翼。
江虞走后只剩归音和柳时卿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会,归音闭上了眼睛。
“我先睡一会儿。”
闻言,柳时卿一下子坐了起来,“你回房间去睡,我搬不动你。”
“好好好,我回去睡。”归音晃晃悠悠从摇椅上站起来,闭着你眼睛往房间走去。
小院建成这么久她这还是第一次住,让她试试床睡着舒不舒服。
归音睡饱醒来那天院子里一个人没有,街上反倒是热闹极了。
再热闹也和她没有关系,她得出发去收拾释宗的烂摊子去了。
换了套不惹眼的衣服,戴好幕篱准备静悄悄地出城。
归音没怎么来过寄凡城,但也能看出街上的人多到有些不正常。
大都是进城的,她这个出城的混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寄凡城中禁法术,她又不敢碰没有修为的凡人,只得撕了张传送符先把自己送到后山的传送阵再绕出去。
刚踏出传送阵就看到不远处做了个人。
也不用想,能让贪生放行的除了云岿就只剩月墨了。
她不在这云岿根本不会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在的只能是月墨。
月墨转身朝她笑笑,“现在出发吗?”
归音抓了抓头发,“本来想出城之后再通知你的,没想到直接遇到了。”
“有多少人脱离了幻境?”
“不足三成。”
“啧。”
归音的五官皱成一团,很是嫌弃的模样。
月墨给那群释修送的大礼是一份问心幻境,打破幻境的条件并不苛刻,只要人性没有泯灭基本都能出来。
出不来就在幻境中轮回,直至肉身死亡。
归音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教他们重新做人,只能这么粗糙地筛查一遍。
幻境是月墨的能力与归音无关,所以幻境的具体细节归音并不清楚,全靠月墨转述。
“再等半个月,没出来的全都送去种树。”
“送去哪里种树?”
“现在释宗那块地儿。”
“您准备让释宗迁址?”
“我也不想,但那块地被…被祸害得太过,得让它缓缓。”
顾随风三个字到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有些事只能烂心里。
代步法器自然不用归音操控,她坐在座位上想着江虞三姨母的事情。
睡饱了的脑子清明许多,她终于想起遗漏的细节。
若说十几年前中陆以东的海域发生过什么,她抽干那几条私有灵脉必定算是其中大事。
三姨母的联姻对象想让江婉毅成为炉鼎,那座炼器岛屿不就是中陆世家挑选炉鼎的后花园吗。
难道不仅江婉毅没逃掉连寻她的三姨母也被关了进去?
不能啊,要是这样怎么可能掐断求救。
而且那么大一座岛屿江虞怎么说那片海域什么都没有。
“月墨,我们抽干那条人造灵脉后,上面的岛屿发生了什么。”
两人虽然在抽干灵脉后就离开了,但有几张贪生一直附在岛屿之下,有月墨在归音不怎么主动探查贪生情况,她不知道的月墨未必不知道。
果然,月墨略微思索后开口,“人造灵脉抽干供能消失,岛上法器与岛屿一起失控,开始反向吸取岛上修士灵力,但求援及时并没有人因此丧命。”
还真和她有关系。
“之后岛屿离开了原本位置?”
“是的,岛屿现在处于靠近西陆的海域之中,下面有一条中型天然灵脉。要抽干灵脉逼他们离开吗?”
“不用,等我种完树和他们好好玩玩。”
嘴上说着玩玩,手上开始擦刀。
这已经不在看中陆修士不顺眼的范围内了,而是直说那群畜生就是该死。
没有哪个有根骨能修炼的人心甘情愿成为炉鼎,有的只会是威逼、强迫甚至是诱拐。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遇到的所有中陆修士都会给她一种不适感,包括最初的岑楚。
那是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慢。
可没有谁天生比人高一等,傲慢的人终将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那个人是不是在等您?”
归音擦刀的手一顿,往下看去。
只见心梵穿着释宗修士的法袍背着行囊站在寄凡城门口。
“把他薅上来。”
归音将断无名收起的下一秒,心梵被一根藤蔓甩上了飞行法器。
他先是一愣随后双手合十朝归音行了一个释修的见面礼,“归道友。”
“你在蹲我?”
“不知您何时出城,只能多等等。”
归音挑挑眉,心梵等她不会有别的事。
“准备回释宗了?”
“现在的寄凡城不需要我,但是释宗需要我。”
“他都和你说了?”
“他都说了。”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归音敲了敲座椅扶手,“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释宗。”
固执,笨拙,但是满腔真心。
“宗内释修……”
“我给他们设立了一场问心考验,你要试一试吗?”
“还请归道友不吝赐教。”
归音手指微抬,一株开着白花的藤蔓伸到心梵面前。
见心梵闭上双眼,归音想拿出计时器记录时间,没想到计时器刚从怀里掏出来,心梵的眼睛已经睁开。
他面上有些许不解,话也有些犹豫,“这……也是问心考验?”
“觉得简单?”
“是。”
“能挣脱的释修不许三成。”
心梵抿着唇不知要说些什么。
“看看你把释修带成什么样子了。”
坐在对面的心梵突然冷嗤一声。
不,现在是顾随风了。
“我不过是放大了他们的欲望,是他们自己意志薄弱沉沦其中。”他抬头与归音对视,“你要承认,有些人只能做棋子。”
他有自己的歪理,归音不愿与他争辩浪费口舌。
“现在轮到你去拯救手中的棋子了,我的期望不高,心梵这样就行。”归音笑的虚伪。
顾随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
归音毫不在意,毕竟现在的顾随风与她同场竞技的资格都没有,他就算翻出花来也不值得她再费半点心思。
和顾随风聊不了正事,便想着扯点闲话。
“心梵一个释宗首席为什么会沦落到在边陲小镇传教?”
“我针对他啊。”顾随风毫不遮掩。
“细说。”
“他修为不进心魔不消偏偏又不受引诱,还时常规劝其他释修,我不让他走难道还留着他。”
归音眯了眯眼,“不止吧。”
顾随风支支吾吾了半天,在归音越来越八卦的眼神下最终破罐子破摔。
“他打坏了我的脸。”
归音精神大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你意外什么,明明是你用我的身体去挡的攻击。”
归音瞬间泄气。
还以为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没想到顾随风说的是当年大陆排位赛她激怒心梵后用他的尸体去挡心梵的进攻这件事。
没想到打脸上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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