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身份高贵, 又是珍稀少有的omega，圣女殿下住的地方自然也和教廷其他人不同。
她住在教廷的高塔之上，一整层都是她的专属活动区, 高塔四周不仅有高科技严密防护，还被教廷设下了禁制，除了圣女殿下外没有人能随意出入。
而一旦有人想要强行闯入，在惊动骑士团之前, 就会被这道双重保护直接杀死。
多年来, 从没有人能突破这两层防护墙，凡是对圣女心怀不轨想要硬闯的人, 通通都在严密的保护措施下化作沉默的尸骨了。
可是今晚事情好像有了变化。
此时已值深夜, 整座教廷安静得仿佛已经死去了似的，没有一丝声响, 只能听见零星几声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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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树影摇曳。
卧室里的落地窗没有完全关闭, 晚风吹拂过纯白纱帘, 给房间内送去了些许凉意。
圣女大人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
可是，很突然的，卧室内的空气仿佛震动了一下，随即漾开一层层波纹，就像平静水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一位白发红眸的少年凭空出现在了卧室里。
他长得极其帅气，几乎有种魔性的俊美，会让人在看见他的瞬间就移不开视线, 意志力薄弱的人恐怕会瞬间被他吸引, 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而相比他奇特的发色和瞳色，更为罕见的是他身后的那对翼羽。
通体纯黑, 上面似乎还有着红色的暗纹，仿佛隐藏着暴戾与不详的力量。
和床上少女背后那对洁白得近乎圣洁的翅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可否认，教廷对圣女的保护已经算得上是密不透风了，只不过无论是高科技措施还是禁制防护，在已经苏醒的魔神面前都脆弱地不堪一击。
他甚至无需摧毁它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高塔之内，灵敏的警报系统完全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这位白发红眸的少年是七位魔神中最早苏醒的魔神“IRA”（暴怒），只不过比起“暴怒”这个称呼，他还是更喜欢自己还是人类时的名字——艾利克。
白发少年将视线落在了床上熟睡的少女身上。
她侧卧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只留了一个小脑袋在外面，怀里还抱着一个猫咪玩偶。
显然是已经睡得很沉了，她的金发有些凌乱地散在床被之中，脸颊也粉扑扑的，像娇嫩可口的水蜜桃。
可以看出她警惕性极差，床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她丝毫没有察觉，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即使非常厌恶她，艾利克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个肤白胜雪，娇艳如花的绝色美人。
这就是教廷的圣女。
这就是让另一位魔神一再拖延回归身份的圣女。
这就是可能会对他的计划造成阻碍的圣女。
艾利克望着她那张柔美至极的脸，心中的杀意已然沸腾。
他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
白发少年一步步径直走向床边，他俯下身，面无表情地伸手扼住了她柔弱的脖颈。
少女的脖子在他手里脆弱得像是一块巧克力棒，只要他手指稍稍发力，就会“咔”得一声断掉。
她的生命也将终结在此刻。
可就在他触碰到她肌肤的瞬间，关于她过往十八年的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迅速在他脑海中播放了起来。
这是艾利克的被动能力，所有人在魔神“暴怒”面前都是没有秘密的，当他第一次触碰到一个人时，脑海中会自动浮现出对方迄今为止的所有人生经历。
他红色的眼眸中闪过一幕幕画面。
出生，因为特殊的翅膀，被父母小心地隐藏起来，不允许见外人。
一直到八岁身份暴露，第一次离开家，被带往教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被关在教廷里上课，学习过程中摸鱼开小差，天天被批评教育，并屡教不改。
前往战场救治净化士兵们，第一次见识到战斗的残酷，即使力竭也拼命坚持。
迷路到贫民窟，第一次见识到底层人民的惨状，努力帮助救治那些奄奄一息的人们。
然后就是今晚，被他扼住喉咙，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
对艾利克而言，读取记忆并不只是在他脑海中播放了一遍电影，他能跟随电影的进程，真实地体会到主人公的心情。
她被关在教廷时的孤独寂寞，救人时的担忧急切，看见贫民惨状时的难过同情……那些都是绝不作假的情绪。
他有些明白卡洛斯为什么会喜欢她了。
即使对她怀有恶意，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少女的确是个非常温柔纯善、心怀众生的人，无论神圣教廷有多恶心，她本人绝对担得起“圣女”的称号。
善良圣洁到仿佛天使一般的存在，生来好像就是要普渡世人的。
会有人不喜欢她吗？
不会有人不喜欢她吧。
就连生性暴虐的魔神“GULA”，都因为她拖延了苏醒的进程。
可是她的善良和圣洁，落在他眼里，却那么得令人作呕。
教廷还是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他想。
没有见识过世界的阴暗与残酷，不谙世事的圣女殿下，当然可以温柔地去爱这个世界，尽情展示自己廉价的善良。
这难道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吗？
卡洛斯竟然就因为这一点，爱上了这只愚蠢的天使。
他有些想要发笑。
艾利克松开了扼住她脖子的手。
他原本不想浪费时间，只想干脆利落地杀了她，对他来说除掉她并不比除掉一朵花一棵草困难多少。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就这样死掉太便宜她了。
就这样在甜蜜的梦境里毫无知觉地死掉，那她岂不是一辈子，直到死，都是温柔善良的圣女殿下了吗？
那怎么行呢？
他并不介意当坏人，但愚蠢的圣女凭什么就能毫无所觉地当一辈子的好人呢？
比起直接杀了她，还是让她在见识了丑恶和残酷之后，再在绝望中受尽折磨痛苦死去，会来得比较好。
他恶意满满地想。
白发少年低下头，他望着沉睡中的少女，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的弧度。
*
夏桃缓缓睁开眼。
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子里，房子不算太大，却布置得非常温馨，但是很显然，这里不是教廷。
什么情况？
她记得她去找卡洛斯以后就回高塔睡觉了啊，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提示一：你和卡洛斯一起离开了教廷。】
【提示二：你嫁给了卡洛斯，如今你们正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提示三：其中逻辑不通之处，你会自行补全。】
夏桃：“？？？？？？”
夏桃：“……系统，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莫名其妙说什么傻话呢？”
【不是我发疯，是桃桃你的大麻烦来了喵～】
小布偶猫终于现身，它圆圆的猫脸上有点严肃。
【就在刚才，你被魔神“暴怒”盯上了，他觉得卡洛斯迟迟不肯回归魔神身份都是你的错，于是决定杀了你。但是临到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反悔了。】
【这里是他为你制造的梦境，刚才的“提示”是他强加给你的设定。】
【就像猫科动物在杀掉猎物前都会玩弄一番，这个梦境就是他狩猎的场地，他大概是想先创造一个温柔美好的假象，等你沉溺其中之后就露出真面目折磨玩弄你，然后再杀掉你吧。】
听完小布偶猫的话，因为槽点太多而不知道该从何吐起的夏桃又震惊又迷茫：“不是——他有病吧？！”
【显而易见。】小布偶猫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我建议你不要试图去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如果一个正常人突然发现自己能理解精神病人了的话，那就意味着他离入院不远了。】
夏桃：“……”
夏桃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不知为何，这位魔神的做法，让她突然想起了一个古早的本子国乙女游戏。
那时的她年少无知，还不知道什么叫剧透什么叫测评，盲入的第一款游戏就玩到了可以载入日乙史册的存在。
她永远也忘不了游戏里，上一秒男女主还在谈情说爱你侬我侬，下一秒男主就手撕女主（消音）（消音）的震撼。
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往事不堪回首。
虽然她很确定这里面的魔神没有玩过那款乙游，但他恐怕就是想制造类似的震撼效果。
【那倒不会。】小布偶猫试图挽回一点节操，【你想想看，我们这部小说毕竟生在绿江，血腥情节和黄色废料是不会过审的。再说了，魔神“暴怒”虽然对你满怀恶意，但本人其实是个纯情ALPHA呢，苏醒前后都没怎么接触过OMEGA，说不定会意外地好攻略？】
还没等夏桃反驳，系统突然噤声了。
因为屋子的房门开了。
进来的少年长着一张阳光又帅气的脸，棕发红眸，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是卡洛斯。
但又不是卡洛斯。
夏桃看着对方的红色眼睛，突然有点囧。
这人怎么做戏都不做全套的啊！卡洛斯明明是棕色眼睛，他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坚持用自己的红色眼睛啊！
真当圣女是傻子吗，这么好敷衍？
很显然，这是假扮成卡洛斯的艾利克。
至于他为什么要用卡洛斯的样子，夏桃大概也能猜到。
这是他制造的梦境，也是他给出的设定，她在梦境中会自动补全设定，所以就算卡洛斯突然变成她丈夫，桃乐丝也可以自圆其说。
但是圣女此前并没有见过艾利克，如果用他本身的样子来面对她，其中的违和感就太强烈了，梦境可能会瞬间崩塌。
……还挺严谨的。
夏桃：……行叭。
她一秒切换回演技模式。
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红眸少年，金发少女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只是短短一瞬，她的眼神就从恍惚变成了惊喜，小跑到玄关处迎接他：“卡洛斯！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我在家里等了你好久好久，我好想你哦。”
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她亲昵地挽住了“卡洛斯”的手，整个身体不自觉地向他靠了过去。
艾利克垂下眼睫，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他在梦境中只能添加背景，强行对方接受他的设定，但并不能左右她的情感。
也就是说，她现实中对卡洛斯是什么感觉，梦境里也会是什么感觉，并不会因为他变成了她的丈夫而突然爱上他。
可现在，她却对卡洛斯这么热情，对他们的关系也接受良好。
为什么？
在这个愚蠢的圣女心里……竟然是真的喜欢卡洛斯的吗？
这件事明明有利于他的计划，但不知为何，在发现这个事实时，艾利克居然没有什么喜悦之感。
他强行忽视了心中那抹一闪而过的奇怪情绪，重新回到自己扮演的身份中。
“卡洛斯”对她笑了笑：“因为工作太忙，所以稍微回来得晚了一些……抱歉，等了我很久吗？”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又连忙摇摇头：“也没有很久啦……反正，你能回来就好了。”
她那双清润剔透的粉色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充满了依恋之情。
她实在是个清艳绝俗的大美人，肤如凝脂，眸若秋水，专注地望着一个人时，眼里只会映出你的倒影，会让人恍惚间错觉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艾利克原本想说些好听的话来敷衍她，但不知为何，触及她眼眸的一瞬间，他却突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桃乐丝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没等到他的回答她也并不在意。
她拉着艾利克就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说：“这么晚回来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今天亲自做了晚餐，就等你回来品尝呢！”
“哦，是吗？”
艾利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被她拉着走到了餐桌前。
他不在意地将视线投向桌子上的食物，脑海里突然空白了一秒。
等等，桌子上这一盘盘五颜六色的不明物体是什么情况？
他看向桃乐丝，桃乐丝也充满爱意地望着他：“这都是我给老公你准备的爱心晚餐，快尝尝看吧！”
艾利克：“……”
别扯了！虽然他是魔神，但也知道什么东西是能吃的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桌子上这一群不明物体真的能入口吗？他甚至都看不出这些食材本来的面目了！
夏桃心里冷笑，面前这一桌“丰盛佳肴”可是她特意画了一积分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难吃到吐的菜品】，想玩她？那就看看这场梦境到底是谁折磨谁吧。
桃乐丝双手撑住脸颊，期待地催促道：“还等什么呢？你眼前这盘就是我亲手给你做的煎牛排哦，你回来之前我已经吃过啦，味道很鲜美，快尝尝吧！”
望着餐盘上那块五颜六色的“牛排”，艾利克：“……”
“……你为什么不吃？”
金发少女天真地睁着大眼睛：“你回来前我就已经吃过啦，所以桌子上这些都是留给你的，老公你一定要把它们全部吃完哦！”
艾利克：“……”
大概是他沉默得实在太久，眼前的少女眼睛慢慢红了：“怎么啦？我特意为你做的晚餐……你竟然不想吃吗？卡洛斯，你不爱我了！”
艾利克想告诉她这种玩意儿是不能吃的，然而——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吃就是不爱我！你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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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压抑着怒气，试图和她讲道理：“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你仔细想想，这种东西真的能被叫做食物吗？”
“我不听我不听！”圣女殿下幽怨道，“你明明还说过会一辈子对我好呢，这才刚离开教廷多久……就开始嫌弃我了吗？卡洛斯，你变了！以前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吃光我做的饭，然后夸我做得很好吃的！”
艾利克额角青筋隐现：“……”
他原本打算给她制造一场美梦，让她沉静在幸福的爱意中，然后再撕碎这场假象，欣赏她痛苦绝望的模样。
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卡在计划的第一步。
他突然预感接下来的进程可能会非常艰巨。
……
艾利克拒绝回忆那些不明物体的味道以及自己是怎么把它们解决完的。
总之，等到一切都结束后，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桃乐丝的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卡洛斯”吃完了她精心准备的食物，她顿时一点也不生气了，笑眯眯地望着他：“好吃吗？”
艾利克：“……好奇的话，你怎么不自己试试呢？”
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没听出他的嘲讽，桃乐丝对此充耳不闻，继续温柔道：“既然吃完了，卡洛斯你就去把碗洗了吧。”
艾利克一怔，甚至有点匪夷所思，他拧眉望着她：“洗碗？”
“对呀！”金发少女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因为卡洛斯你很疼我，所以离开教廷后就包揽了所有家务，洗碗扫地洗衣服这些家务一直都是你在做呀，我只是负责偶尔做做饭嘛。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很大好吧？
她到底在梦境里给卡洛斯脑补了个什么人设啊？
任劳任怨洗碗扫地？
艾利克不理解。
她脑补了什么人设不要紧，关键是现在他才是卡洛斯！
让一位魔神去做洗碗？
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么诡异的要求！
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艾利克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怀疑。
她是在玩他吗？
察觉到了这是梦境，察觉到了他不是真正的卡洛斯，所以故意这样做？
红眸少年盯着眼前的桃乐丝，突然眯了眯眼，凛冽的杀意从心头悄然升起。
可是对面的少女却毫无所觉般眨了眨眼，仍旧天真烂漫地望着他：“卡洛斯？你怎么啦？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我？”
她粉色的眼眸清润透亮，不掺杂一丝杂质，宛如清澈见底的池水，隐藏不了任何情绪。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别有用心的样子。
也对，毕竟是自幼生长在教廷之中的愚蠢圣女，哪来的心机和本事能看穿魔神制造的梦境？就算真的侥幸看穿了真相，以她的柔弱恐怕也早就害怕得啜泣起来了，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周旋甚至戏弄他？
他实在不必太过高看她。
见他不说话，桃乐丝脸上闪过一丝担忧：“怎么了卡洛斯？”
她伸手想要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艾利克垂下眼睫，随即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没什么。”
……
总之，在经历过第一次洗碗这项伟大事业后，魔神大人又在圣女殿下的指挥下，进行了“第一次扫地”、“第一次拖地”、“第一次洗衣服”、“第一次擦桌子”等等一系列活动，在家务参与程度这条道路上将其余六位魔神远远甩在了身后。
而圣女殿下则是全程一动不动地瘫在沙发上，心安理得地对魔神大人的劳动成果进行了从头到脚全方位的点评和挑剔，完美展现了一个作精到底能作死到什么程度。
至于艾利克，在被圣女殿下指挥着帮她吹干头发并且还要帮她按摩脑袋后，他已经彻底平静了。
他的心中既没有怒火也没有杀意，他只是非常平静地在脑海中构思着撕破假象后要怎么折磨她——是把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呢，还是把从古至今有名的酷刑在她身上都试一遍？
干脆地拧断她的脖子的确太便宜她了，像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就应该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俊美到有些魔性的少年冷冷地望着眼前美貌柔弱的少女，嗜血的红色在他的眼眸中若隐若现。
“都这么晚了呀……”对此一无所知的圣女殿下看了眼手机，小声嘀咕，“这么快就到休息时间了，我们该去睡觉了。”
“嗯。”终于要结束这该死的一天了，艾利克假笑着温柔道，“那桃乐丝你好好休息，我……等等，你干什么？！”
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懵，懵中还带有些许慌乱。
艾利克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几乎快滑落的睡衣，表情隐隐有崩裂的迹象。
因为眼前的少女突然把手放在了睡衣的纽扣上，当着他的面一言不合开始脱衣服。
衣服脱到一半被他按住不让脱的金发少女歪了歪脑袋，有些害羞又有些疑惑地望着他：“到睡觉时间了呀，以前每天晚上……我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我们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这句又单纯又不那么单纯的问话，让红眸少年的心态彻底崩了。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极其精彩。
是的。
暴虐残忍的魔神大人不仅是高高在上的七大魔神。
……还是一位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的纯情少A。
第六十二章
艾利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身为魔神, 有朝一日竟然还有牺牲色相的风险。
诚然，作为高高在上的魔神“暴怒”，又是优质单身黄金ALPHA, 在常人心中他理应见过不少世面，眼前的小场面实在不该对他造成什么震撼。
但，艾利克作为人类时年纪还很小，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后来苏醒为魔神, 又醉心于事业，一心投入到毁灭世界的大业之中……不要说见识这种场面了, 他连omega都没见过几个。
更何况, 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还不是普通的omega，而是被联邦无数人日夜肖想的梦中情人。
任何一个身心正常的ALPHA, 看见美貌无双、圣洁娇弱的圣女殿下在你面前宽衣解带，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红眸少年偏过头, 移开视线不去看她, 言简意赅道：“总之——你先把衣服穿好。”
他冷白色的俊脸上略微有些泛红。
“卡洛斯？”像是被他的反应搞迷糊了，金发少女娇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她倾身向他靠过来，青葱般纤细的手指抚住他的脸庞，她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担忧，“卡洛斯，你怎么了？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她粉色的眼眸莹润如水, 里面只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伴随着她的靠近, 桃乐丝身上那抹清甜的水蜜桃香气就像阵风似的飘了过来, 密不透风地将他整个人都围绕了起来。
太甜了。
她的信息素实在是太甜了。
让人难以忍受的甜。
这抹蜜桃味正在天真烂漫地向他宣示着眼前少女是位OMEGA的信息。
……是可以被他标记的OMEGA。
卡洛斯的信息素是酸酸甜甜的糖果味，而艾利克的信息素却是清冽的薄荷味, 为了伪装成卡洛斯，他从进入梦境起就一直克制着没有散发过自己的信息素，这对他来说并非难事，他对此已经很熟练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空气中却隐隐有着薄荷的辛辣与清凉。
艾利克没有看她，他拂开她的手，顾不得伪装，语气第一次变得生硬了起来：“……没什么。反正，今晚就是不行。”
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冷硬，仿佛绝不会动摇一般。
可如果真的不会动摇，又何必要用这么决绝的语气来作为强调呢？
“……卡洛斯？”
金发少女的语气困惑中又带着点委屈。
艾利克不想再听她说话了，他也不看她，只是冷着脸用被子干脆地将她裹成了一团，随即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虽然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可当天晚上，艾利克就成功失眠了。
魔神本身是不需要睡觉的，想要休息时只需闭目养神即可，但是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自动浮现出金发少女那张纯美娇柔的脸。
还有衣物滑落时她不小心露出的那抹雪色肌肤。
当然，这种简单的情//色刺激，是不可能诱惑得了他的。就算是圣女又怎么样呢？对于掌控一切的魔神来说，人类不过是低等的生物。他此前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单纯只是因为不想罢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点拙劣的手段就被她引诱？
他很确信自己并没有因此心浮气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那抹牛奶般的雪色却始终挥之不去。
半夜三点。
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的白发少年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艾利克神色阴郁，红色的眼眸里仿佛藏着狂风骤雨。
该死的、天真的、愚蠢的女人。
长着一张圣洁天真的脸，做出的事却那么愚蠢放荡。
身处这么危险的世界，却没有一点戒心，不仅识破不了虚假的梦境，还随意轻率地对alpha投怀送抱，如果今天面对的人不是他，那她不就危险了吗？
她难道以为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凡夫俗子能抵挡得了她的诱惑吗？
她实在是很不了解ALPHA的劣根性，摆出一副柔弱烂漫的姿态，并不会让人想要保护她，只会让人想要肆意蹂/躏她，在她身上实施种种阴暗恶劣的念头。
她甚至还一心想要逃离教廷。
可是假如没有了教廷的保护，她这样的美貌，这样的性情，要怎么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恐怕只会被花言巧语的人渣哄骗，被强行按住标记蹂/躏，最后要么被抛弃，要么沦为有心人的玩物。
这就是她这种天真又愚蠢的女孩应该有的下场。
他嘲弄地想。
但不知为何，这个结局并没有让艾利克感到愉快，仅仅只是想一想，他几乎都要克制不住自己暴虐杀人的冲动了。
可与此同时，另一个颇具诱惑力的念头却在心底悄然响起。
如果她注定要被欺负玩弄，与其是别人——
不如让他来会比较好吧？
至少在腻味以前，他会尽力不弄坏她。
还有最该死的神圣教廷。
他们怎么能把一个柔弱的毫无自保能力的圣女，养成这么一副天真单纯的性子？
这些人难道没想过她这种愚蠢的圣女会很容易被骗，很容易被欺负的吗？
他们甚至都没有保护好她，竟然就让他轻易闯进高塔来了，如果不是他想折磨她，她早就死在他手上了。
既然他能进来得这么轻松，那难免以后不会有其他人也这么轻松地闯进她的房间，把她掠走。
他们就不能把她房间外的保护措施好好升级一下吗？
对唯一的圣女都不重视，教廷怎么能不负责到这种地步？
是，她这种天真愚蠢的圣女当然有错，但可恶的教廷不是更罪该万死吗？
艾利克俊美的眉眼间全是阴冷的怒气。
他决定了，在最后杀掉桃乐丝之前，他要先去把神圣教廷的人全都杀了。
如果高塔外的防护墙有自主意识，能听见他内心的想法，大概会哭着喊冤：“你搞清楚一点！我们还不够重视圣女大人吗？！我们对她的保护严密到她都想逃离教廷了！这么多年来能闯进她卧室的人就只有你一个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再牛逼的保护措施也挡不住魔神啊！”
但是很可惜，就算它能说话，怒气上头的魔神大人也不会听它解释的。
……
第二天。
一夜没睡，天才刚刚亮的时候，艾利克就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呃，气味。
不对。
是不是食物恐怕也有待商榷。
他看着自己面前名为“早餐”实则一盘盘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要不还是先把她杀了，再去干掉教廷吧？
艾利克认真地思考起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一旁的金发少女自然不会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把这些五彩斑斓的马赛克一盘盘端着放到他面前，用撒娇的语气对他说：“今天天没亮人家就起来给你做早餐了，老公你不夸我很勤劳吗？”
艾利克：“……其实也不必那么勤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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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一眼桌子，皱了皱眉：“这不是早餐吗？为什么垃……食物比昨晚还多了这么多？”
还有一盆五彩斑斓的汤，不知道是炖的什么玩意儿，看起来十分掉SAN值。
桃乐丝仍旧充满爱意地望着他，只是语气中多了少许愧疚：“对不起，卡洛斯，昨晚都是我不对。”
艾利克挑了下眉，不明白她为什么道歉，只是直觉有些不对，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她继续道：“这才离开教廷多久，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不行了，所以……”
等等，谁TM年纪轻轻就不行了？！
他昨晚好心放过她，结果在她看来就是他不行？！
艾利克气得差点破防：“谁说我不行了？！”
金发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他的眼里充满着理解与宽容，也不和他争辩：“好的好的，是我说错了，你没有不行。不过我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你还是把这些都吃了好吧？”
仿佛家庭主妇给不争气且嘴硬的老公补身子。
真的让人非常恼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但恼火之后，艾利克并没有发作，反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是他想沉默，只是除了沉默，现在还能怎么办呢？
她给他做“美食”补身体这件事本身已经很荒谬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局面就会陷入“一位魔神和圣女争辩他到底行不行”这种诡异的情形之中，无论结果是输是赢，都会非常丢人。
不，早在他决定进入她的梦境时，事情就已经向着离谱的深渊一去不复返了。
艾利克后悔了。
果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直接杀了她。
……
大概是觉得丈夫的身体实在太虚了，之后的几天，圣女殿下一直十分殷切地给他准备每一顿丰盛的食物。
早餐、午餐、晚餐，一顿不落。
虽然从盘子的样式和大小，能看得出来她大概是换了很多菜式，应该也用了很多不同的烹饪工具，但是最终呈现的结果，始终是一盘又一盘五颜六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马赛克。
这个愚蠢的女人但凡有一点味觉，都不该把食物做成这种鬼样子。
艾利克面无表情地想。
他其实根本不用吃东西，就算要吃也不用她来做，然而十分悲催的是，因为认定了他不行，桃乐丝坚持要做好吃的给他补身体，包揽了整个厨房不说，还强迫着他把这些玩意儿全部吃完。
如果不是想着要折磨她，不能前功尽弃，魔神大人是绝对不会忍辱负重到这种份上的。
等结束这个梦境后，他要直接撕碎她！
艾利克怒气冲冲地想。
她天天变着法给他做些不明物体，还勉强他必须吃下去，简直能把人逼出心理阴影，如果不是确信这个女孩天真又愚蠢，他几乎要怀疑她是故意的了。
这天晚上，艾利克有意拖延了回去的时间——回去得这么晚，她说不定早就睡了，总不可能还逼着他吃那些五彩斑斓的垃圾吧？
这样想着，他走进屋内。
客厅里没有人，只有桌子上还摆放着饭菜。
让人意外的是，比起之前那些五颜六色的马赛克，她今天做的食物居然进步了很多，虽然也只是勉强能看出食材的本来面貌——但至少能看出本来面貌了。
正常得能让人愣住。
艾利克把视线转向客厅的沙发。
金发少女怀里抱着抱枕，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从姿势上来看，她应该只是想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但他回来得太晚，等他的过程中她实在支撑不住，就这样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就这样睡着，身上连被子都没盖一层，以她的娇弱，大概率是会着凉的。
他想。
可只是短短一瞬，他又突然想到，为什么要在意她着不着凉呢？这只是梦境罢了。
白发少年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视线一寸寸从她身上掠过，却又突然落在了她的双手上。
他这才注意到她娇嫩如玉的手指上全是细小的伤痕。
被刀刃不小心蹭到的伤痕、被油不小心溅到的伤痕、被玻璃碎片不小心划到的伤痕。
她居然……真的是在认真做菜啊。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有些荒谬。
明明做出的都是些五颜六色不堪入口的垃圾，但她居然真的是在认真做菜。
甚至今天还有了少许的进步。
为什么？
他对她的手艺其实一点都不感到惊讶，毕竟像她这样身份高贵娇生惯养的圣女，十指不沾阳春水才是正常的。
就像她把其他家务全部扔给“卡洛斯”一样，烹饪这项也可以扔给他，自己高高兴兴当个小公主不就好了吗？
还是说想在所谓的“家庭”里，有那么一点参与感？
这只不过是个虚构的梦境，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份上吗？
还把自己娇嫩漂亮的手指也弄伤了。
突然感觉身体一轻，圣女殿下迷迷糊糊地从梦境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公主抱了起来。
“这里睡容易着凉，我抱你去房间里休息。”
他说。
眼前少年俊美的脸庞在她眼里有些模糊，她觉得他有点像卡洛斯，又觉得他不太像卡洛斯，唯有那双红色的眼眸是清晰的，只是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半梦半醒间，她伸手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亲昵地和他撒娇：“卡洛斯，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哦……”
白发少年的步伐微微一顿。
明明此前应该已经习惯了。
但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卡洛斯”这个名字，非常刺耳。
第六十三章
梦境和现实时间流速不同, 一不留神，又过去了几天。
“卡洛斯”和桃乐丝梦境中的幸福生活还在继续。
除却她依旧糟糕的厨艺和在家务上颐指气使的做派，艾利克渐渐习惯了和这位圣女殿下相处的节奏, 一切都在按照他计划中的进行。
日子就这样在美好平和的假象中一点点过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时不时就会提起和卡洛斯在教廷时的往事。
“第一次见到卡洛斯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像我以前养的那只小狗狗，长得像, 表情也像, 主动把头凑过来给我摸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哦，卡洛斯你还记得吗？”
“还有还有, 我小时候经常被神官们批评教育, 有时候被罚抄写圣经抄不完，卡洛斯你就会帮我抄。不过我们字迹不一样, 第二天交上去的时候被发现了，结果又被罚抄了好几遍……”
她高兴地向他说起他们过去共同经历的一切, 脸上是天真烂漫的神情, 像是完全陷入了温柔的回忆之中。
艾利克单手撑着下颚，时不时轻轻“嗯”一声以作回应，似乎在很专注地倾听，可桃乐丝只看见了他嘴角的微笑，却没注意到他语气中的冷漠和不耐。
不过是敷衍的回应。
艾利克姿态随意地坐在沙发上，垂头望着指尖的书本，耳边是她清甜又活泼的嗓音。
他盯着书页上的黑色字体, 在一旁说话的少女注意力全在她和卡洛斯甜蜜的回忆里, 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很久没有翻动过书页了。
渐渐的, 红眸少年那张俊逸的面容上神情越发阴郁，似乎就连平静从容的表面姿态都有些难以维持了。
她还在不停说着她和卡洛斯之间的往事。
艾利克面无表情, 钳住书本的手背上青筋隐现，指节微微泛白，似乎下一秒这本无辜的书就会在他指尖灰飞烟灭。
“啪——”
书本瞬间被他单手合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桃乐丝一跳，她下意识地停止了话题，有点呆呆地望着突然站起来的俊美少年。
恋人脸上浮现的是她从没见过的冷漠神情，甚至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厌烦。
但这份冷漠只是一瞬间，快得像是她的错觉，他又重新对她露出了和卡洛斯往常别无二致的温柔笑容：“抱歉，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噢、噢……好的。”
桃乐丝有些懵地应道。
艾利克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他嘴角扬起的弧度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太恶心了。
他平静地想。
这不过是一场虚假的梦境，她和卡洛斯之间不过是他虚构出来的关系，她至于这么沉溺其中吗？
那个连报复连苏醒都一再拖延的废物的名字，究竟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她的口中？
她甚至还记得他们曾经的所有回忆，他们过去共同在教廷经历的一切，全都被她视作珍宝，好好保存在了脑海中。
明明都是些不值钱的回忆。
明明……都是些不值钱的回忆。
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吗？
艾利克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丝烦躁。
这股烦躁的情绪和之前那种想要撕碎她的那种暴戾截然不同，暴戾之心尚且还能克制，可这抹找不到来源的躁意无法压制也无法缓解，就像喉咙间卡住的刺，拔不拔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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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深红色的眼眸中，渐渐氤氲出一抹阴郁至极的墨色。
她竟然真的喜欢卡洛斯？
喜欢那个连保护她都做不到的废物？
太可笑了。
他想。
他是血统高贵的魔神，是最早苏醒的“暴怒”，是当今这个世界无可匹敌的存在。
只要他想，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唾手可得。
至于“饕餮”——他是魔神的时候尚且只会躺平，何况是作为人类的现在？
卡洛斯和他根本毫无可比性。
可是就这样一个废物，怎么就能让那个愚蠢的女人倾心于他呢？
他到底哪里比他好了？
他到底……哪里比他好了？
当天晚上，桃乐丝就惊讶地发现“卡洛斯”的头发变白了。
并不是冰冷的银色，也不是染就的灰白，而是彻底的纯白色，就像是雪织成的发丝，看起来就极其柔软轻盈。
棕发棕眸的少年变成了白发红眸。
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脸，但仅仅只是发色和眸色的改变，他的气质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从温和的暖色调，变成了极致的白和极致的红。
“卡洛斯？”桃乐丝迟疑道，“你的头发……？”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他深红色的眼眸上：“还有你的眼睛……？”
“怎么？不好看吗？”
白发少年若无其事地微笑道。
“也不是，挺好看的，但是……”金发少女困惑地鼓了鼓脸蛋，“但是为什么会突然想到换个发色呢？而且你以前从来不戴美瞳的……我有点不习惯。”
“那你最好尽快习惯。”白发少年淡淡道，他垂下眼帘，雪白的睫羽在他红色的眼瞳上投下一片暗色，“因为今后你不习惯的事还会有很多。”
“……卡洛斯？”
圣女殿下这下是真的懵了。
卡洛斯对她一向是开朗的、温柔的、迁就的，他从来没有——也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这样强硬又冷漠的姿态，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变得好陌生。
“……卡洛斯？”
桃乐丝怯怯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她呆呆地望着眼前少年俊美又熟悉的面容，似乎想确认什么一样，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确认什么。
她清透的小脸越发白了，原本娇嫩如玫瑰的嘴唇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失去了所有血色。
天真愚蠢的圣女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无措和怯意就这样摆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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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克想。
这样的表情，就是他想看到的样子。
被撕碎虚伪的幸福表象，终于发现狰狞的现实，然后在恐惧和绝望中死去。
这就是他为了她安排的结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那一刻到来之际，她此时的无措和怯意都会变成强烈百倍的害怕和绝望吧？
或者都不用再继续等下去，毕竟他已经厌倦了扮演成“卡洛斯”陪她过家家这个游戏，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时机，就在此刻结束这个虚假的梦境然后杀掉她，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许还能欣赏到她死亡前哭泣求饶的演出。
艾利克在心里极轻极冷地笑了一下。
就像曾经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临死之前人类不顾一切求生的姿态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丑态百出。
不知道温柔纯洁的圣女殿下面对死亡时的姿态，和他们又会有多少差别？
这似乎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
可他没有这样做。
因为桃乐丝突然哭了。
尽管她并没有哭出声来，但晶莹的泪水还是在她眼眶里打转，只是强忍着没有让它们掉下来。
似乎是将恋人奇怪的态度理解为了他不再爱自己，她盯着他一声不吭，脸上却是一览无余的委屈和难过。
没有注意到近在眼前的危险，却只是担忧恋人不再爱自己。
她的警惕心，竟然真的就差到这种程度。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艾利克心里涌上一丝无力感。
白发少年沉默着用手指擦掉她的眼泪，他此前冷漠的语气微妙地变得有些无奈：“……别哭了。”
大概是他倏尔软下来的态度让圣女殿下再也撑不住了，桃乐丝一把扑进他怀里，抱着他啜泣道：“卡洛斯，你不要用刚才那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听了真的好难过……”
她粉色的眼眸哭得红红的，雪白的脸蛋也哭得红红的，并不是想要博得怜惜的哭法，反而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被她突然抱住的白发少年微微一僵。
短暂的犹豫之后，他的手最终还是安抚般地落在了她的发梢上。
“嗯。”
他应了一声。
如果撕碎假象，她哭得大概会比现在惨十倍。
他想。
结束梦境的事……还是再等等吧。
第六十四章
由于哭得太累了, 圣女殿下今晚比以往睡得都早，还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的脑袋就已经一点一点的了。
艾利克把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被他这样一动, 桃乐丝立刻从迷迷糊糊的梦中醒了过来。
她的睡意仍旧没有消散，只是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不肯放他离开。
“……怎么了？”
艾利克迁就地停下了步伐，语气中难得有几分淡淡的耐心。
不安让她无法果断结束这一天，或许是想联络一下感情, 桃乐丝小声道：“你不要走, 陪我聊聊天好不好？等我睡着之后你再离开嘛。”
“聊什么？”
话是这样说，其实她自己也没想好要说什么, 今天又隐隐约约察觉出卡洛斯好像并不喜欢回忆两人之间的往事, 圣女殿下思考了半天，终于憋出一个比较安全的话题：“那、那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艾利克有片刻的无语, 刚想嘲讽她还是小孩子吗居然还要人讲故事哄她睡觉，但话还没出口,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她刚哭过, 现在还红得像兔子的眼睛上。
他顿了顿，嘲讽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支着大长腿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吧，你想听什么故事？”
“都可以。”桃乐丝乖巧道，“是童话故事就更好了。”
童话故事？
艾利克想了想，经典的童话故事，应该是《白雪公主》《小红帽》《睡美人》之类的吧？
虽然他从没听过完整的童话, 但大致的梗概还是知道的, 只要知道主要剧情, 剩下的内容他自己丰富一下大概就可以了。
艾利克想。
他开始讲《睡美人》的故事，语气平淡得堪比棒读。
“从前, 有一位国王和王后，他们生下了一位美丽的公主。但公主遭到了巫女的诅咒，十五岁时陷入了沉睡，整个王宫也变成了被荆棘层层包裹的死寂之地。”
“后来，一位路经此地的王子听说了这个消息，他不顾旁人的劝告与阻拦，披荆斩棘，经过重重困难，终于见到了王宫中沉睡的公主。”
“他一把火烧掉了王宫外的荆棘，也烧死了沉睡的公主和王宫里的所有旧臣。”
“除掉这些障碍后，他顺利成为了新的国王，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终于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王子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艾利克最后下了总结：“这就是《睡美人》的故事。”
桃乐丝：“……”
桃乐丝：“我觉得这不是《睡美人》。”
“哪里不是？”
艾利克不解，公主、王子、沉睡、荆棘都有了，连结局都是“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这怎么不是《睡美人》呢？
桃乐丝：“嗯……没事，我们不纠结这个，卡洛斯你再换个故事吧。”
圣女殿下很快就后悔自己说的话了，因为接下来她就有幸听到了《干翻亲爹和后妈利用魔镜上位成女王版·白雪公主》、《先吃掉狼外婆再一天烤一只狼破坏生态环境版·小红帽》以及《利用海啸淹没整座王宫复仇归来版·海的女儿》。
每个故事都很硬核，完美彰显了创作者绝不屈居下位的铁血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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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乐丝忍无可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讲点温暖人心的正常故事吗！”
艾利克不耐烦：“这还不够温暖人心吗？童话里每个人都对主角掏心掏肺的！”
“我要的不是物理层面的掏心掏肺好吗！你毁我童年了！”
“我怎么知道你童年听的是什么？我又没有听过！”
两人原本在大眼瞪小眼，他这句话一出，金发少女却突然怔了一下。
她这才想起卡洛斯父母双亡，从小被关在教廷的地牢之中，受尽了折磨，可以说是根本没有童年的，更不要说听童话故事了。
旁人耳熟能详的童话，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她还让卡洛斯给她讲故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圣女殿下纯白的小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愧疚和怜惜。
她这么简单直白的存在，情绪想法完全摆在脸上，即使没有读心术，艾利克也完全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卡洛斯。
又是卡洛斯。
心火越烧越烈，他几乎要冷笑起来了。
可是愚蠢的圣女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她还在小心翼翼又笨拙地试图转移话题：“那我们不说童话了，说点其他的吧……卡洛斯，你还从没和我讲过你来教廷之前的经历呢。”
不知为何燃起的心火并没有消散，白发少年直直地望着她，嘴角似翘非翘：“你真的想知道？”
“嗯嗯。”桃乐丝软软地说，“我想多了解你一点。”
“好啊。”
他笑了起来。
唇角的弧度却更接近恶意。
“我出生在加纳，你可能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它是个边陲小镇，因为离污染区太近，商路不通，逐渐变得越来越贫穷，越来越荒芜。加纳是被联邦放弃的地方，理所当然的，住在其中的人们也成为了被放弃的一方。”
艾利克还是人类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是加纳这个边陲小镇的雇佣兵。
这种贫穷到极点的小地方，雇佣兵的素质当然也是参差不齐的。
但艾利克的父亲不一样，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以他的能力，就算不足以进入军队，去更好的城市谋个更好的差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选择留在了加纳。
因为这里是他的家乡。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知道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都过着危险又不易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离开故乡，那些没办法走出去的人，只会慢慢走向死亡，所以长大后他留了下来，他想尽己所能地让这里变得更好一点。
人们拜托给他的任务，他往往只收取很少的报酬，甚至常常无偿深入污染区救人。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污染度节节攀升，很快就到了危险的临界值。
边陲小镇的雇佣兵，又几乎都是义务劳动，哪里买得起昂贵的净化剂，联邦更不会派出“净化者”来给他们降低污染度，他们的下场基本都是一步步走向死亡。
所以，当艾利克的父亲发现自己污染值到达临界点快要异变之时，为了不堕落成怪物，他果断开枪自尽了。
艾利克母亲早逝，他自幼跟着父亲长大，按理说，有这样正直勇敢的父亲作榜样，他之后应该也会顺理成章地成长为这样正直勇敢的存在，甚至成长为一名保护大家的英雄。
但他没有。
艾利克生性冷漠，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父亲。
他聪慧得远超一般人，所以也就更能直接地理解局势。加纳不过是个没有任何价值的，被联邦放弃的偏远小镇，没有强大的军队和净化者作为支撑，污染区迟早会一步步蔓延到这里来。
父亲的努力就像是湍急的河流中一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一块小石子难道也奢望拦住能冲垮一切的洪流吗？
不过是螳臂挡车。
为了那些浑浑噩噩的、迟早会死的、甚至未必会感激他的人们，付出自己的所有甚至生命，这不是极度愚蠢的做法吗？
父亲是这样愚蠢的人，但他不是。
他也绝不愿成为这样的人。
艾利克非常早慧，幼年时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无论他的污染度有多高，他都没有丝毫失去理智的迹象。
并且他还掌握着一种奇特的能力，那种能力有点像父亲使用的精神力，但又不太一样，远比父亲所掌握的精神力更加强大也更有攻击性。
每当他用出这种力量之时，背后都会出现一对无法隐藏的纯黑色羽翼，使用完能力之后，就会陷入漫长的虚弱期。
这一切都彰显着他的非同一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艾利克很小就领悟了这个道理，他知道自己的异常一旦暴露，在加纳这个边陲小镇，他能得到的绝对不是人们的尊重和敬仰，而是恐惧和排斥。
所以他从不卖弄自己的能力，一直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不同之处，只想按照父亲的嘱托平安长大，然后当个庸庸碌碌的大人平静地度过一生。
但，他的异常还是暴露了。
父亲死后不久的一天夜里，一只闻所未闻的强大异种从笼罩着黑雾的污染区走出，袭击了沉睡中的小镇，整个加纳瞬间化作了炼狱，鲜血和硝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到处都是人们恐惧绝望的尖叫和哭喊。
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他们是被放弃的人，加纳这个偏远之处，甚至都没有驻扎的军队。
年幼的魔神虽然还没苏醒，还不知道自己是魔神，但是以他目前的能力，在混乱中逃走也是很轻松的事。
可是他没有。
直到很久之后，艾利克也没想通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能归咎于每个人都有脑子短路的时候，魔神也不例外。
总之，当时的他不仅没有逃走，甚至挡在了人们前方，正面拦下了那只异种。
彼时还是人类幼崽的魔神大人尚未苏醒，能力也不及自己全盛时期的百分之一，面对这样强大的异种，他几乎是拼到了伤痕累累的地步，才勉强杀死了对方。
可是当一切都结束之后，筋疲力尽陷入虚弱期的艾利克，得到的并不是人们的感激和尊重。
无数道视线落在了他那双黑红色的羽翼上，那是散发着恐惧和贪婪的视线，就像是深夜里狼群幽暗发绿的眼眸。
或许是因为恐惧，或许是因为贪婪，小镇的居民们没有向上汇报他的异常，而是趁艾利克还是虚弱期，用专门捆绑异种的铁链将他秘密关了起来。
他们想知道他身上的秘密，更想得到他那样强大奇特的力量，所以他们的目光理所当然地落在了他身后那双奇异的翅膀上，他们试图切断他的翅膀，据为己有。
可是魔神的羽翼怎么可能落到人类手中呢？
被剥离本体的羽翅只会碎成齑粉，重新从他的背部长出来。所以他们只好一遍又一遍尝试，一遍又一遍用刀用电锯用各种工具割下和他血肉相连的翅膀，直至鲜血淋漓。
为了得到他的力量，他们尝试了种种方法——人类在折磨同类这项事业上的确有着独到的天赋，时不时还能诞生一些颇富创造力的点子，他们在他身上尝试的办法，或许不比十大酷刑逊色多少。
他不太记得自己到底被折磨了多久。
就连父亲已经下葬的遗体也被他们重新翻出来，剖开来一寸寸研究，试图找到其中或许藏有的秘密。
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个男人生前，曾经不计回报地帮助保护过他们多少次。
后来……
后来，他大概是死了吧。
眼见实在无法从他身上获取力量，还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失望恼怒外加忌惮之下，他们终于决定杀了他。
可那些愚昧的人类并不知道，魔神是永远无法真正被杀死的，尚未觉醒的魔神一旦死亡，只会立刻苏醒，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份。
而艾利克苏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这座小镇里的所有人。
也许里面不乏无辜被波及者吧，不过无所谓了。
苏醒后的魔神如此想到。
他恨这个世界，也恨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更何况当好人是没有前途的，他都已经是即将毁灭世界的恶人了，当然是想杀谁就杀谁，想让谁死就让谁死，好人难道就有被网开一面的资格吗？
他首先要杀的就是好人。
那一日，暴怒的火焰咆哮着席卷了整座小镇，留下的只是余烬后的残垣断壁。
就像那一夜异种来袭时的地狱景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当然，以上的这些过往，艾利克并没有全盘托出，他删掉了其中血腥和残酷的情节，给她讲述的故事比起正版，只不过是个被阉割的“童话故事”。
即便如此，听他说完后，圣女殿下还是沉默着低下了头。
她抱紧了怀里的抱枕，似乎有点害怕。
只是这样就受不了了吗？
也对，毕竟是自幼生长在真空里不谙世事的圣女殿下，哪里见识过世间险恶呢？
她就应该永远温柔善良一尘不染地待在教廷里当她的圣女，永远也不必接触那些可恨又可悲的愚昧、贪婪、残忍以及仇恨。
何必要给她说这些？
艾利克冷漠地想。
他微微耸了耸肩，淡淡道：“所以，都说了我的过往并不是什么有趣的存在，你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因为桃乐丝突然伸手抱住了他。
这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她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以至于他那颗冰冷的、早已厌倦跳动的心脏在这一瞬似乎都有种被撞痛的错觉。
她的脸完全埋进了他的胸口，纤长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就连声音听起来也是闷闷的。
“对不起，卡洛斯，我不知道你以前过得这么辛苦……完全就是一直在受苦，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怜……你之前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在教廷里的时候，我就会花更多时间来陪陪你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别说了。
“如果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及时救下你，你也不用经历那些不好的事了……不过没关系，现在也还来得及，以后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一直保护你，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别说了。
“我知道，你从小就没有爸爸妈妈陪在身边，甚至都没有好好度过一个童年，当然也从来没有听大人讲过睡前故事……真的很想弥补你一点，所以、所以以后每天晚上都由我来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我会一直讲到你睡着为——”
“别说了！”
白发少年突然暴怒着打断了她的话，他修长用力的手指掐住她柔弱的脖颈，瞬间将她按倒在床被之中！他俯下身，那双赤红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红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滴下血色的泪。
艾利克怒极反笑：“一直陪在我身边？！一直保护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人类这种低贱又卑微的生物，就是会这样不自量力——不自量力地想要陪在他身边，不自量力地想要保护他，她甚至还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就这样轻率又随意地给出承诺，却愚蠢到根本不去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没人会想要陪在一个魔神身边，也没人会想要保护他，他们也没有这个资格，只有她、只有她，一而再再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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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飙升，沸腾的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清冽至极的薄荷味信息素浓郁到像一阵狂风席卷了整个房间，将她身上蜜桃味的信息素包裹着死死按在了床被之中。
几乎是带着恨意，他低头狠狠吻住了她的嘴唇。
明明是掐着她的脖子将她牢牢禁锢在了自己身下，可艾利克的手指并未发力，仅仅只是让她无法移动，所以桃乐丝并不会感觉到窒息。
像是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金发少女懵懵地被他按着亲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搂上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反过来回吻他。
他冰冷的嘴唇在她柔软的脖颈和娇嫩的唇瓣间逡巡，她整个人都贴在他怀里，以至于脆弱的颈后腺体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眼前。
只需要咬住它，注入信息素，她身上就会散发出专属于他的信息素气味。
可是不够。
仅仅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颈后的腺体也只不过是临时标记，七天之后，她就会重新变回桃子味。
想要一劳永逸，只有彻底标记。
到了那个时候，薄荷味的信息素才会从她的身体里、她的血液里、她的每一寸肌肤里散发出来，她才会彻底成为独属他一人的OMEGA。
想折磨她的方法有无数种，此前艾利克从来没有想过要标记她，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标记任何一个OMEGA，人类在他眼里低贱又卑微，是迟早要被毁灭的存在，根本不配站在他身边。
更何况比起那些人类，她还多了愚蠢这个缺点。
可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是她先说要保护他的，是她先说要永远陪在他身边的，是她先轻率又随意地做出承诺的，一切都是她的错。
一切都是她的错。
他要把她从教廷手里抢过来，把她关起来锁起来囚/禁起来，让她彻底成为他的专属物，让她从今往后只能待在他身边，她必须履行她的承诺。
她必须履行她的承诺。
她必须履行她的承诺。
他的吻渐渐深入，就像他本身的气场一样盛气凌人到了极点，桃乐丝被他亲得意乱情迷，甚至有点喘不过气了。
她胡乱地伸手想要推开他一点点，却被他握住纤弱的手腕强行按在了枕边，她只好呜咽道：“卡洛斯、卡洛斯……我、我喘不过气了……”
“不要叫我卡洛斯。”他忍无可忍，近乎偏执地纠正她的错误，“叫我艾利克。”
“艾利克……”听到这个名字，金发少女睁着大眼睛，迷茫地望着他，“艾利克……是哪位？”
艾利克是哪位？
就像是一桶冰水兜头泼下。
分明他是寒暑不侵的魔神，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
艾利克突然停了下来，他喉结很轻地滚动了一下，不再亲吻她，而是怔怔地望着他怀里的少女。
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他下意识忽视的问题。
在她看来，他是卡洛斯。
他所讲述的过去，在她眼里，是卡洛斯的过去。
所以，她喜欢的是卡洛斯。
她心疼的是卡洛斯。
她想要保护的是卡洛斯。
她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也是卡洛斯。
她做出承诺的对象，自始自终都是卡洛斯。
和艾利克没有任何关系。
他没有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没有倾听过她成长时的烦恼和快乐，没有分享过她过去的时光。
她甚至都不认识他，一旦他撕开卡洛斯的表象，他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只是个陌生人。
他突然不想知道，如果他现在就以他原本的身份面对她，她会是什么表情和态度。
他突然不想知道。
作为最先苏醒的魔神“暴怒”，艾利克第一个找上的魔神是卡洛斯，最大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有着极其相似的过往。
他们都出生于边陲小镇，都有过悲惨的童年，都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唯一的区别在于卡洛斯被关进了教廷的地牢中继续受折磨，而艾利克却成为魔神获得了自由和无上的力量。
相比卡洛斯，他无疑是更加幸运的。
对于这点，艾利克始终确信无疑。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无法克制地想道，如果当初是他呢？
如果当初被教廷带走的人是他呢？
如果是他被教廷带走，那么这么多年，认识桃乐丝的人就会是他，陪伴她长大的人就会是他，她喜欢的想要永远在一起的人也会是他。
这个假想的存在，诱人至极也残忍至极，就像是灌下一口烈酒，再在血液里点燃它，让它顺着血液的流动烧尽每一寸骨骼和脉络。
烈火焚心。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那簇几乎快要将他焚烧殆尽的心火，叫嫉妒。
他嫉妒卡洛斯。
嫉妒得快要发疯了。
第六十五章
艾利克制造的梦境消散了。
他也像是只在梦境中出现的人物一样, 就这样随着梦境的消散，消失在了空气中。
夏桃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仍旧身处高塔之内, 天边晨光微熹，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梦境中时间流逝了好几天，然而现实里却仅仅只是过去了一个晚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布偶猫对此十分懵逼：【艾利克人呢？之前他还一副要囚/禁你玩强制爱的架势……这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夏桃很淡定：“呵呵，就说了他不行。”
听她满嘴跑火车, 小布偶猫无语了片刻, 很快又亢奋了起来：【桃桃，艾利克的好感度达到百分之百了！不愧是你！我还以为这场梦境你多半凶多吉少了呢！】
夏桃：“谢谢夸奖, 基操勿六, 毕竟我就是这么惹人怜爱的美少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作为一名精通人性的攻略大师，艾利克突然收手消失背后的复杂心理, 夏桃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但是既然他的攻略度已经满值，那就没必要再在他身上花费心思了, 不想再深入探究他的想法, 冷酷无情的桃桃立刻把视线转移到了别的攻略目标身上。
一共七位魔神，神圣教廷这边的卡洛斯（饕餮）、西尔维奥（贪婪）、海因里希（色/欲）这三个都在成长过程中被她攻略掉了；本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艾利克（暴怒）也主动送上门来被她攻略掉了；如今只有另外三个还在帝都军校的等待着她去攻略。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想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攻略，进入帝都军校当然是最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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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神圣教廷是不可能放人的。
【那怎么办呢？】小布偶猫开始出馊主意，【要不你偷偷溜出教廷装作ALPHA的身份潜进帝都军校？】
“你当教廷傻还是当军校傻啊？偷偷潜入？先不说会不会立刻被揭穿，主要是这也太没有圣女的逼格了吧，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夏桃振振有词, “行了, 你别操心了, 安静看我操作吧。”
之后的几天，圣女可能会嫁给神子的消息逐渐在教廷里传播开来。
抛去无数因为仰慕两人而心碎的迷弟迷妹们, 其余人都认为他们是天作之合。
只是圣女殿下似乎并不开心，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她那张绝美的面容上神色却越发忧郁。
她甚至不太愿意在教廷中活动了，总是待在她所住的高塔之上，就像是与世隔绝的长发公主。
失去人身自由的公主殿下，自然十分需要某位王子来拯救一下她。
不久后，这位“王子”就出现了。
那是一天傍晚，圣女殿下正闷闷不乐地待在高塔的房间里看书，突然听见窗外传来一声声小石子敲打窗户的声响。
她微微一怔，抬眼望去，窗户被推开，一位红发碧眼的帅气少年撑着窗棂纵身跳下，轻巧熟悉地像是回自己家一样。
看见少年出现，圣女殿下表情并不惊讶，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这个红发碧眼的帅气少年名叫布莱恩，是桃乐丝在两年前认识的人。
两年前的某一天，圣女殿下正欲偷偷溜出教廷前去玩耍，却因为业务不熟练，在翻墙时不小心掉了下去，正正好砸到了布莱恩身上。
两人就此熟悉了起来，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布莱恩说他是帝都军校的一名普通学生，虽然不是神圣教廷的人，但他行事不羁，随心所欲，所以常常会瞒过教廷的人主动来高塔见她，因为有圣女殿下的默许，高塔的防御系统也不会对他发出攻击。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站在圣女殿下的视角所看到的故事。
事实上，布莱恩全名是布莱恩·罗卡，他的确是帝都军校的学生，但同时也是罗卡家族的大少爷。
罗卡家族是联邦最有权势的两大家族之一，它所代表的元老院势力，与阿涅利家族所代表的执政官势力，以及神圣教廷一直成三足鼎立的局势。
桃乐丝所在的奥罗拉家族与罗卡家族交好，早在她出生之时，两家就订下了婚约，直到后来她被带去教廷，这纸婚约也没有作废。
所以，布莱恩其实是桃乐丝的未婚夫，只是二人此前从未见过面，圣女殿下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布莱恩不同，早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位圣女未婚妻。
像他这种贵族家庭长大的大少爷，当然不会对包办婚姻的对象有多少好感，更不用说对方如今还是教廷的圣女代言人。
在布莱恩心里，桃乐丝就是那种被白色祭服裹得严严实实，一脸严肃端庄，让人看一眼就会直接萎靡掉的古板修女形象。
他对这种omega一想是敬谢不敏的，布莱恩很想立刻解除婚约，但耐不住身边的狐朋狗友怂恿他至少要在解除婚约之前看一眼未婚妻长什么样吧？
……于是在和他们前往教廷的路上，布莱恩一边匪夷所思自己居然真的被鼓动着去干这种一点都不符合他身份的事，一边还顺带接住了一个翻墙不小心掉下来的少女。
少女金发粉眸，有一张清透绝美到极点的脸，背后还有一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白色翅膀。
她落进他怀里的触感，柔软得像一块棉花糖。
仿佛天使从天而降。
和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布莱恩就确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教廷的圣女，也是和他自幼订下婚约的未婚妻。
这就是他们的初遇。
时间线回到现在。
看见翻窗而入的人是布莱恩，圣女殿下没说什么，只是埋怨了他一句“又不走正门”就收回了视线。
布莱恩也不介意，仅仅看了一眼就敏锐地发现了她情绪不好，问道：“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怏怏不乐的？”
“不想说。”圣女殿下闷闷道，“和你说了也没用。”
“嗯？你不说怎么知道没用？”布莱恩挑眉道，“也许我能帮你呢？”
金发少女长长地叹了口气。
“教廷想让我和海因里希结婚……就算不是海因里希，也得是西尔维奥，可是我不想。”桃乐丝委屈地噘了噘嘴，“不论嫁给他们中的哪一个，今后我不是都只能永远被关在教廷里了吗？”
布莱恩笑了一下，碧绿色的眼眸晃动着细碎的光影，仿佛一汪澄澈的湖水。
他说：“所以，你介意的不是结婚，而是和教廷里的人结婚？”
桃乐丝瞪了他一眼：“这种愚蠢的问题还要问我！就知道告诉你也没用！”
她泄愤般拿起抱枕砸到了他身上，布莱恩不躲不闪，直接单手接住了抱枕。
他也不生气，只是突然凑近她，略有些狡黠地说道：“既然想逃离教廷的话……那你要不要考虑换个结婚对象？”
“啊？”
桃乐丝愣了一下。
“比如我。”
“？？？”
“说什么傻话呢。”桃乐丝不解道，“你难道以为嫁给谁是可以按我心意来的吗？只要教廷不想放我走，我就不可能嫁给教廷以外的人，再说了，又有谁敢和神圣教廷唱反调……”
“未必吧。”
布莱恩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
他突然伸手握住桃乐丝的手，微笑道：“奥罗拉小姐，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全名是布莱恩·罗卡，准确来说，是和你从小订下婚约的未婚夫。”
“诶？？？”
这句话信息量过大，桃乐丝直接懵了。
“所以怎么样？考虑嫁给我吗？”
*
不知道罗卡家族和神圣教廷达成了什么交易，虽然教廷仍然没有放手对圣女殿下的控制，但至少不再在婚事上步步紧逼了，他们甚至还给予了桃乐丝一定程度的自由，允许她前往帝都军校旁听学习一个月。
一个月后，桃乐丝还是必须回到教廷。
虽然只有一个月的自由时间，但相比这么多年来教廷对她的严格控制，可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让步了。
就连夏桃自己也有些好奇，罗卡家族到底向神圣教廷割让了什么利益。
小布偶猫补充道：【不止是罗卡家族哦，阿涅利家族也出了力。】
“阿涅利家族？”
【你忘了狂欢节上遇到的那个金发少年了吗？亚瑟·阿涅利呀！】小布偶猫提醒道，【上次偶遇之后他好像对你很有好感，他那样的家世，稍微一查就查到了你的身份。看他那架势，大概对你也是势在必得吧，牺牲点利益对他们那种大贵族来说也不算什么。】
布莱恩和亚瑟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在这件事上达成了诡异的一致，不得不说有点黑色幽默。
“哇，所以教廷是同时和罗卡家族阿涅利家族做了交易？”夏桃愤愤地谴责道，“教廷好鸡贼哦，居然两头通吃！”
【N头通吃的女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夏桃直接无视了小布偶猫的吐槽。
桃乐丝能顺利离开教廷，是因为此前答应了布莱恩的求婚。
圣女殿下对感情之事还比较懵懂，但她很感谢对方能帮助她获得自由——即使只是短暂的自由对她来说也非常珍贵了。
更不用说，他们彼此之间还有婚约。
而布莱恩又实在是一个情商极高，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所以，相比一辈子被关在教廷之中，嫁给他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几天后，收拾好行囊的圣女殿下就被骑士团护送到了帝都军校。
然而，之前约定好了要接她去逛校园的布莱恩却发消息表示自己有急事，没办法亲自来接她，等忙完了再去找她。
桃乐丝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还沉浸在迎接新生活的喜悦之中，高高兴兴地把东西放好，又在豪华单人宿舍里转了一圈后，她才想起来给布莱恩打个电话。
但是电话拨过去，提示却是无人接听。
夏桃挑了眉，觉得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系统突然响起了提示音——
【攻略人物“布莱恩”，好感度-5%，目前好感度：75%。】
一直安静如鸡的小布偶猫突然现身，幸灾乐祸道：【桃桃，接下来我要和你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生气。】
夏桃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你说。”
【前几天，布莱恩前往偏远战区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慎受伤，被一个omega少女捡了回去。十分不巧的是，这位OMEGA少女正值发情期，偏偏碰上了易感期并且意识不清醒的布莱恩。所以布莱恩一不小心……临时标记了她。】
【这位omega少女父母双亡，对布莱恩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总之，看在她无依无靠的份上，布莱恩把她带回了帝都，并且安置在了帝都艺术学院之中。】
【他今天没时间来接你，也是因为在帮那个女孩忙入学的事。】
小布偶猫对这件事做了最后总结。
【桃桃，你现在可以把你头上那玩意儿染成绿的了。】
第六十六章
【桃桃, 你现在可以把你头上那玩意儿染成绿的了。】
此话一出，世界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夏桃：“……”
夏桃：“…………”
夏桃：“………………”
夏桃：“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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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还在幸灾乐祸的小布偶猫，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笑给弄得惊疑不定, 战战兢兢道：【桃桃你没事吧？怎么突然笑出来了？还是说……你终于被气疯了？】
夏桃心平气和地保持微笑：“我没事，我好得很。”
能不好吗？她漫长的攻略生涯中，从未遭遇过如此惨烈的滑铁卢！
从来只有她绿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绿她啦！
奇耻大辱！
夏桃气得想直接把布莱恩打成压缩饼干！
噢别误会, 她对布莱恩本人是没有任何感情的, 也充分尊重个人选择，布莱恩爱和谁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 只要他愿意, 和异形相爱都没问题。
但问题是现在她对布莱恩的攻略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这个时候他爱上了别人，那她的任务就功亏一篑了。
攻略小能手怎么能允许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出现这么大的失败！
天杀的布莱恩！别忘了他名义上还是桃乐丝的未婚夫呢！还没结婚居然就敢背着天真单纯的圣女殿下搞这种幺蛾子！
去死吧狗东西！
小布偶猫：【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去帝都艺术学院把那对狗男女当众抓个现行？布莱恩现在对你的好感度还是远远高于那个omega的, 只要你提了要求，他肯定会把她送走的。】
夏桃对小布偶猫的提议嗤之以鼻, 并开启了嘲讽模式：“我愚蠢的猫猫哦, 你要是生在言情小说，绝对是个当炮灰女配的料。”
小猫猫顿时生气了，把小身子转过去背对她：【哼！】
夏桃才不理它，继续道：“布莱恩刚标记完那个女孩不久，如今正是信息素起作用的时候，就算他对她没多少喜欢，也有愧疚在里面。”
“再说了, 这件事明面上是个意外, 我要是现在冲过去一顿输出, 强行要求他把那个女孩送走，只会强化他的愧疚, 那到时候我成什么人了？男主的恶毒未婚妻女配？阻止男女主相爱的绊脚石？这种人设在小说里太不时髦了，最后都是会被炮灰的存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况且——”夏桃冷冷一笑，“从来只有男人上赶着求我垂青的份，我什么时候主动和别人抢过男人了？还两女一男的修罗场？他配吗？！”
小布偶猫顿时不生气，星星眼地望着她：【哇，桃桃太帅了！你就是我的女神！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呀？】
“一箭双雕咯。”夏桃打了个响指，“等着吧，不出七天，我一定结束这个任务。”
*
帝都军校。
今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温暖的阳光让人昏昏欲睡，这样好的天气，似乎就该在图书馆、校园小道、湖畔边浪费人生。
但是此时除了训练场，整座校园都很安静，半天看不见一个人影。
因为今天是帝都军校的期中测试的第一天。
和其他学校不同，理论测试在帝都军校中分数占比只能排第二，排第一的永远是实战测验，因为它关乎学生们在战场上的战斗能力和生存能力。
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受了重伤还在修养的、实在有事请假的……其余每个学生无论身份等级，都必须参与期中测试。
训练场内，精神力测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AI考官冷漠地念着考生的名字。
“阿尔泰尔·阿方索。”
被叫中名字的学生走到考场中央站定，一瞬间，无数道检测线顿时锁定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体数据、精神数据正被迅速测算。
考场中央，大屏幕上的数字从0开始不断攀升，直到升到“4672”这个数字才终于停了下来。
“阿尔泰尔·阿方索，精神力评级：B级。”
精神力其实是很模糊的能力，很难用数字来具体量化，但联邦政府还是基于多年的研究和实验，划定了一个标准。
测试数值在1000以下的为C级，在10000以下的为B级，A级至少要在一万以上，而数值上十万的，除了几个S级以外还没有人能达到。
大庭广众之下评测精神力，如果表现得不好，多少就有点公开处刑的意思，见状，刚入学不久的新生都有些紧张，甚至还有紧张到呕吐的。一旁的学长学姐们有的会好心地安慰几句，有的则发出善意的嘲笑，现场气氛十分热闹。
AI考官当然体会不到学生们紧张的情绪，仍旧用它毫无感情的机械声线一个接一个报着考生的名字。
一个个名字流水般从它嘴里拎出来抖了抖，再放回去顺着水流流走。
直到——
“兰斯·阿涅利。”
这个名字一出，就像被关掉了音量键，训练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一个修长挺拔的金发少年走了出来。
他有一双平静无波的紫色眼眸，容貌极其俊美秀气，但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
并不是高傲或者冷漠而造成的面无表情，他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没有表情。
仿佛懒得做出任何表情一般。
兰斯走到考场中央站定，检测线顿时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检测仪启动，大屏幕上，精神力数值瞬间飙升。
监考室内，考官A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数值，又看了眼学生姓名，顿时了然道：“兰斯·阿涅利……他就是阿涅利家族那两个S级的双生子之一吧？难怪数值升得这么快，看来他应该是今天第一个指数破十万的学生了。”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的数字就跨过了十万的门槛，随后迅速跨过了二十万、三十万、五十万、九十万……一百万！
然而就在破了一百万之后，数值还在持续飙升！
检测仪的滴滴声越来越急促，大屏幕上的数字不断跳动，每一秒都在翻新，一百万、两百万、三百问、五百万——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数字跳到五百万后就不再跳动，检测仪发出一声极长的哀鸣，然后“啪”地一下，罢工了。
这座测试仪的极限数值，只有五百万。
也就是说这位金发少年的精神力，直接把检测仪撑爆了。
他们想到了结果会很出乎意料，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出乎意料。
监考室内，考官A和考官B面面相觑，考官A苦笑着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现在的学生真是不得了，这个精神力强度，比起他之前的数据进步速度简直称得上匪夷所思。”
他又仔细看了看兰斯·阿涅利的档案，皱眉道：“……他最擅长的异能是电属性的？这个有点不妙啊，现在绝缘武器太多，电属性很容易被针对，实战上不太好发挥吧。”
“那倒未必。”考官B似乎并不这样认为，“我之前看过兰斯·阿涅利的任务宗卷，半年前，他出任务时曾遭遇过一次非常危险的暗杀。对方派出了几十个A级杀手，不知道是从哪儿得知他擅长电属性异能，所有杀手都装备上了绝缘武器和防御装备，他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一击即中。”
“但是，等援军感到的时候，只有兰斯还站在原地，而在他百米之内，没有一个杀手的踪影。”
考官A疑惑：“兰斯杀了他们？可是为什么没有尸体？”
考官B没有回答，只是突然提起了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你知道磁星吗？”
“知道。”虽然不知道同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话题，但考官A还是回答道，“由中子星演变而来的特殊形态嘛，磁场强度可以达到一千万亿高斯，而我们在地球上能感受到的磁场强度通常只有零点五高斯……不过你突然说这个干嘛？”
“因为之前我们一直都弄错了。”考官B低声道，“兰斯·阿涅利擅长的异能属性其实不是电，而是磁，只不过他很擅长相互转化罢了。他磁场强度全开的时候，和磁星的强度相差无几，强到可以扰动原子结构中的电子。”
“也就是说，在他所掌控的领域内，他的磁场强度大到足以从原子层面上撕碎一切。”
“当然，也包括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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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试一结束，兰斯就提前离开了考场，他懒得关心自己的成绩，更懒得关心同学或考官的态度。对于魔神“懒惰”而言，能牺牲休息的时间前去参加期中测验，已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了。
是的，兰斯知道自己是魔神“懒惰”。
和艾利克或者卡洛斯在痛苦中觉醒然后知晓身世不同，他是在很普通的一天，很普通地知道了自己就是魔神。
每位魔神苏醒的前提步骤，都是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在知道一切之后，兰斯却没有选择立刻苏醒。
苏醒有什么好的呢？
成为魔神之后，就要开始毁灭世界，想要毁灭世界，就要挨个去唤醒其他魔神，然后杀掉一批又一批的人，毁掉一座又一座城市……真是想想都觉得累，实在是太麻烦了，而兰斯最讨厌的就是累和麻烦。
是的，兰斯推迟苏醒的逻辑就是这样离谱又合理。
极度讨厌麻烦的魔神“懒惰”，觉得当魔神实在是太麻烦了。
这个魔神不当也罢。
帝都军校强者为尊，精神力等级的不同，某种程度上也决定了每个学生待遇的不同。
“S”级精神力的学生一共有三位，他们都是单人房间，三个人就霸占了宿舍最豪华的顶层。
除了共用的公共区域外，三个人的房间中都配备了齐全的设施，包括但不限于厨房、浴室、书房、卧室、训练室等等等等。学校充分尊重了他们的个人喜好，彼此之间既可以和谐相处，也可以互不干扰。
兰斯和亚瑟、以及罗卡家族的继承人布莱恩同住顶层，亚瑟前几天去战区执行任务了，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布莱恩今天也有事，不在宿舍，所以现在整个顶层只有兰斯一人。
他像往常一样进入自己的区域，却在踏进房间时不着痕迹地停顿了一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缕陌生的桃子味。
清新又甜蜜。
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有人来过他的房间，并且现在都还没有离开。
信息素的来源直指他的卧室，顺着信息素的味道，兰斯打开了卧室。
房门洞开的瞬间，温柔烂漫的水蜜桃香气铺天盖地地涌向了他的怀抱。
浓郁得不同寻常。
兰斯的视线立刻投向了他的床上。
那里正睡着一个美貌清纯极了的少女，她浑身无力地躺在他床上，金灿灿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床被间，她像是正在发烧，双眼紧闭，面色时而潮红时而惨败，就连身后的那对雪白翅膀也无力地颤动着，显然十分难受。
金发。
美貌。
白色翅膀。
是神圣教廷的圣女。
并且正处于发情期。
兰斯迅速确定了她的身份和状况。
和发情期的omega相处是很危险的，自制力差的alpha很容易被omega的信息素诱发，一同进入发情期。
但兰斯没有，面对这样浓郁又香甜的信息素，他俊美的面容上神情依旧十分平静。
军校生都做过相关的信息素特训，兰斯更是多次在这门课上拿到过满分，他从来没有对omega的信息素失控过，他也并不担心自己会失控。
唯一比较让他困扰的是，每个alpha都会有偏爱的信息素，这代表着契合度的高低，就像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食物，而这个女孩的信息素……恰好是他最喜欢的那种。
他那一向懒惰的红酒味信息素，也在这颗水蜜桃的引诱下，隐隐躁动了起来。
如果是正常的alpha，面对这样的场景，大概会有两个选择——要么兽性大发上前标记她，要么强忍诱惑去找抑制剂，可是兰斯两个都没选。
不知道教廷的圣女为什么会以这种状态出现在他的房间内——他也没兴趣知道，但兰斯现在很想睡觉，而她霸占了他的床——这实在是很没有道理的事，他决定先把她挪开。
至于她的发情期要怎么处理……这个，不管是临时标记她还是给她找抑制剂都太麻烦了，他决定给她个安全的私人空间，让她自己忍忍扛过去吧。
只是发情期而已，omega应该没那么娇弱吧？
兰斯漫不经心地想。
只能说，他和亚瑟不愧是亲兄弟，虽然方向不同，但在不做人这件事上都是那么得清新脱俗。
兰斯平静地走到床边，俯下身，准备把她抱起来。
距离一拉进，他能闻到的蜜桃味就更浓了。
要稍微加快一点，兰斯想，她的信息素和他的匹配率实在太高了，离她越近，他身上的红酒味也就越浓，alpha的信息素太浓会到刺激发情期的omega，如果两人同时失去理智，事情就——
他的手指刚触碰到她，一双奶白色的双手突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她雪白的大翅膀骤然阖上，将他和她一起困在了羽翼之下。
金发少年微微一顿。
女孩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他怀里，她好像非常难受，闭着眼呜咽着地吻住了他。
感受到唇上陌生的触感，他深紫色的瞳孔中有一瞬间的错愕。
他并不想继续下去，就像抗拒麻烦的事一样，他也抗拒这个女孩的靠近，然而接触到她嘴唇的那一刻，不知道是来自灵魂还是本能的吸引——
他不仅没有推开她，反而无法克制地加深了这个吻。
第六十七章
公寓最顶层。
亚瑟屈指敲了敲兰斯的房门, 他精致的面容中透着一丝疲倦和烦躁。
亚瑟今日刚执行完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他的信息素就莫名其妙躁动了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的是莫名其妙——今天并不是他的易感期, 他也没有接受什么刺激，完全不知道信息素躁动个什么劲，颈后腺体不受控制地释放红酒味信息素，像在疯狂叫嚣着想要标记点什么似的。
而他之前准备的抑制剂恰好用完了, 不得已之下, 亚瑟只能去找兰斯，看看他的房间里还有没有抑制剂。
过了一会, 房门打开, 来者长着一张和亚瑟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截然不同。
正是兰斯。
亚瑟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 突然挑了下眉。
兰斯像是刚才洗了澡，金发发梢上还带着些微水汽, 衬得他的面容有种越发璀璨的俊美, 他的气质和寻常也有些微妙的不同，但这种不同太过隐晦，让人分辨不清是否是自己的错觉。
他身上的红酒味非常浓郁。
“找我什么事？”
没有和他聊天的欲望，兰斯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没什么。”亚瑟微微耸了耸肩，“只是想问问你房间里还有抑制剂吗？刚才我的信息素莫名其妙开始躁动，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你。”
或许是双生子之间独有的感应，他们不仅信息素气味相同, 有时也会互相影响。
不过兰斯的信息素一向平稳到懒惰的程度, 从来没有失控过, 所以这次亚瑟也没把自己信息素的问题往兰斯身上联想。
“没有。”似乎不想多谈，兰斯语气平静且倦怠, “你打电话给医疗部，让他们送抑制剂上来吧。”
亚瑟点了下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场普通的谈话到此为止。
门重新被关上。
但，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亚瑟的步伐却突然顿了一下。
是他的错觉吗？
刚才……他好像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桃子味？
*
“这是信息素阻断贴，把它贴在颈后腺体的位置上，可以隐藏自己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金发少年递给她一个小巧的方形纸片，淡淡道，“如果你不想别人闻到你身上的红酒味，可以把它贴上。”
圣女殿下接过阻断贴，乖乖地发出了一个语气词：“噢。”
她坐在他床上，似乎还没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脸颊粉粉的，人也呆呆的，就连身后的翅膀都掉了几根羽毛。
房间中，红酒味和蜜桃味暧昧地交缠在一起，浓郁得填满了每一寸空间。
事情的发展虽然有点超出预料，但兰斯到底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即使他也被她的信息素引诱得差点失控，但最终还是只停留在了临时标记的阶段，没让一切往无可挽回的道路上狂奔。
等到被他的信息素安抚着暂时回归了理智，兰斯才从和她的对话里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圣女殿下今天刚到帝都军校，她来公寓顶层是想找自己的未婚夫布莱恩，结果还没找到人，就突然进入了发情期，而她又没有随身携带抑制剂，只能暂时找个隐蔽的地方想藏起来度过发情期——至于为什么在三个人中选择了兰斯的区域，是因为只有他的区域没有设密码——兰斯懒得设。
“……对不起，不经允许进入你的房间真的很抱歉，你不要怪我嘛。”
她小声说，比起道歉，更像是撒娇。
因为她此刻正依赖地靠在兰斯怀里，整个人软软地贴着他，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和他分开。
金发少年瘫着一张脸，俊秀的面容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他却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不怪你，是我的问题。”
他平静地说。
不能怪她，他想，信息素的变化会引起激素水平的剧烈波动，被标记之后omega都会变得脆弱敏感，会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强烈的依恋之情，想要和对方有更亲密的身体接触，更是会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
临时标记的效用通常会持续七天，这七天是omega情绪最脆弱的时候，如果被标记她的alpha粗暴对待，即使过了这七天，很多omega之后也会出现心理问题，严重的甚至会因此抑郁。
alpha虽然也会受临时标记影响，对omega产生占有欲和保护欲，但因为生理构造不同，alpha的激素波动远不如omega那么剧烈。
冒然进入他的房间是她做得不够好，但标记这件事，他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兰斯想。
他很轻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最讨厌麻烦的人，但他现在似乎不得不接受这个麻烦。
“兰斯，你为什么叹气？”
贴在他怀里的女孩小声问他，受到他信息素的影响，她现在对他充满了好奇心，他的一举一动她都想问个究竟。
而刚刚标记过她的alpha做出了叹息这样的行为，会让敏感的omega觉得不安。
“没什么。”金发少年的手安抚地环住了她的肩，他平静的语调下意识地让人感到安心，他安静地抱着她坐了一会儿，直到感觉女孩的情绪稳定下来，才继续道，“临时标记期内你都会需要我的信息素，之后几天不要出门，待在你的房间内，难受可以发消息或打电话给我，我会很快过来。”
桃乐丝不高兴地噘了噘嘴：“为什么要我待在自己的房间？我不可以待在你这里吗？兰斯，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她搂住他的脖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在他锁骨旁蹭来蹭去。
兰斯揉了揉太阳穴，告诉自己她是受到标记影响才会这样这些不是她的真实想法，在心里重复几遍后，他和气地拒绝她：“不行，你一直留在我的房间容易出事，临时标记很可能会变成彻底标记。”
“兰斯兰斯……”
“好了，不要撒娇。”金发少年握住她瘦弱的肩头，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深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水汪汪的粉色眸子，“我这是为了你好。”
“……哦，好叭。”桃乐丝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她突然想起什么，“那这件事，我需要告诉布莱恩吗？”
他顿了顿。
布莱恩。
罗卡家族的继承人，也是她刚才所说的……她的未婚夫。
她原本是来这里找布莱恩的，只不过意外走错了地方。
临时标记这七天一过，他们的关系就会解除，而她仍旧是布莱恩的未婚妻。
不知为何，这个和他明明没什么关系的事实，突然让他心里涌上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奇怪情绪。
没有得到兰斯的回应，桃乐丝有点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兰斯？兰斯？我需要把这件事告诉布莱恩吗？”
金发少年偏过头，他清俊的侧脸仍旧没有表情，只是看起来似乎有种微妙的冷意：“随便。”
天真单纯的圣女殿下并没有get到什么，既然他说随便，那想必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也就很随便地把这件事扔到脑后了。
第一次被临时标记的omega实在太粘人了，之后的两三天，桃乐丝时不时就会来缠着他，她很喜欢他的信息素，也很喜欢和他贴贴。
兰斯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很冷淡的样子，但不知道是不是受标记的影响，他几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明明是最讨厌麻烦的人，可现在个人空间和时间几乎被她完全占据，他好像也没什么不满。
信息素标记就是有这样奇特的魔力，放在以前，他会允许自己身边出现这样一个存在，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
“兰斯，我还想再要点信息素。”
桃乐丝又开始毫无自觉地撒娇。
“我的信息素是猫薄荷吗？你为什么这么上瘾？”兰斯端详了一下她粉扑扑的脸，想起自己的信息素是红酒味，于是果断拒绝了她，“不行，我怀疑你这么想要是因为喝醉了。你就这么喜欢酒精吗？”
“可是红酒真的很好喝，兰斯……”
“不行。”
两人讨价还价了一番，最终还是兰斯妥协了。
他修长的手指扶上她柔弱的脖子，指尖就这样毫不避讳地落在她颈后的腺体上，被抚摸这种脆弱的地方，金发少女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而是非常信任且依赖地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可是他还没把信息素注入进去，一声突兀的铃声突然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来电人是布莱恩。
对方似乎极有耐心，即使没有马上被接起，也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嘈杂的铃声回荡在两人耳边。
可能是布莱恩有什么事要找她吧。
桃乐丝想。
她想伸手去够手机，但位置有点远，一下子拿不到，她只好推了推兰斯：“等一下，我想先……”
然而兰斯的身体就像钢铁做的一样，她不仅没推动一点，反而被他握住脖子强行摁回了他怀里。
桃乐丝有点懵：“兰斯？”
金发少年不回答，直接用磁力把她的手机吸到他手里，但他没有把手机给她，而是瞥了她一眼，然后直接挂掉了布莱恩的电话。
并干脆利落地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桃乐丝：“？？？”
“我知道你想脱离教廷的控制，答应他的求婚也是这个原因。”兰斯把玩着手机，“不过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他低下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平静地开口：“嫁给我，我一样可以带你离开教廷。”
*
“对不起罗卡先生，这次又麻烦你了。”
面容柔美的少女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什么，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艾拉你不必这么客气。”布莱恩淡淡道，“不用担心，欺负你的人已经退学了，之后不会有人再敢来找你麻烦了。”
名为艾拉的少女顿时面露感激。
艾拉就是几天前救下布莱恩的omega女孩，她父母双亡，独自一人住在离污染区很近的位置，却还是冒着危险在自己本就虚弱的时期救下了重伤的布莱恩。
然后就意外发生了临时标记这件事。
布莱恩对她的情绪很有几分复杂。
她明明好心救了他，却意外被他临时标记，他对她当然是心存感激的，可是布莱恩不可能因为这个意外就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对她负责——又不是彻底标记，更何况从两年前开始，他喜欢的想要得到的女孩就一直都是桃乐丝。
艾拉当然也没有要求他对她负责，她甚至都没有要求任何补偿，正因如此，布莱恩对她的愧疚反而更深了。
发生了这种事，她又孤身一人，为了稍作弥补，他干脆把她带回了帝都，安置在了几乎全是omega就读的帝都艺术学院中。
但可能是见艾拉是从偏远地区来的少女，学院中有的人误以为她无依无靠，可以随意霸凌。这才刚入学两天，艾拉就被欺负得哭着给他打电话求助。
布莱恩其实并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牵扯，他也可以让家族的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但或许是临时标记的作用，在电话里听见她的哭声，他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帝都艺术学院。
一切都是信息素的作用，他想，好在桃乐丝还不知道这件事，等这七天时间过去，一切就会重回正轨。
艾拉会有一个好的前程，而他会和桃乐丝在一起，一切都会重回正轨。
或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信息素的效用也会逐渐降低，回去的路上，对于艾拉的愧疚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桃乐丝的想念。
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还没有睡觉。
这样想着，布莱恩拿出通讯器，按下了桃乐丝的号码。
温柔的铃声回荡在车内，对面却迟迟没有接听，布莱恩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铃声突然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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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被挂断了。
布莱恩微微一怔。
他皱了皱眉，重新拨了过去，结果却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还没等布莱恩消化完这个情况，一条来自桃乐丝的短信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的信箱里。
【布莱恩，我们解除婚约吧，包办婚姻是没有前途的，我决定嫁给喜欢的人。】
第六十八章
【布莱恩：刚才的短信是一个玩笑吗？】
【布莱恩：为什么突然想要解除婚约？喜欢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布莱恩：桃乐丝, 接我电话。】
【布莱恩：桃乐丝，你现在在学校吗？我马上回来找你。】
【布莱恩：你是不是从别有用心的人那里听到了什么流言？】
【布莱恩：我现在打电话给你说。】
【布莱恩：桃乐丝，接电话。】
【布莱恩：接电话。】
语气逐渐急切, 隐隐有破防的趋势。
夏桃看了一眼不断刷屏的信息，不回复，也不接电话，只是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直接把手机晾在一旁。
小布偶猫：【刚才兰斯不是才把他拉黑了吗, 你怎么又把他放出来了？】
“不放出来，接下来的大戏去哪儿欣赏啊？”
夏桃闲闲地说。
大戏？
还没等小布偶猫问问是什么大戏, 宿舍的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金发紫眸的俊美少年。
是兰斯。
夏桃一秒切换回圣女状态。
看来的人是兰斯, 桃乐丝高兴地连忙把门打开，一把抱住他的腰黏了上去：“兰斯？你不是刚刚才走吗？怎么突然又回来找我呀？”
金发少年没说话, 手指却突然落在了她颈后的腺体上，轻轻摩挲了起来。
他的手指有些凉, 指腹按住她的肌肤, 让她微微战栗了一下。
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金发少年笑了一下。
“我回来找你，你不开心吗？”
“诶？”桃乐丝不知道他何出此言，抬起头望着他，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很开心, 我想一直和你待在一起, 兰斯……”
她撒娇的语调中透出的是绝不作假的依恋。
听她这样说, 金发少年又笑了一下。
他实在是长了一张好脸，就算只是简单地扯了扯嘴角, 也有种奇特的蛊惑力。
“是吗？”他说，“那证明给我看吧？”
语罢，金发少年突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桃乐丝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放到了床上。
桃乐丝懵逼地睁大了眼：“兰斯？”
然而金发少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一手撑在她身侧的床上，一手抚住她的肩，俯身而下，似乎是想再在她的腺体上补一次信息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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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是越发浓郁的红酒味。
和她身上的红酒味一模一样。
可桃乐丝却蓦地睁大了眼，直接伸手挡住了他的靠近，她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你不是兰斯！你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是上次狂欢节——”
虽然两人身上的红酒味一模一样，但或许是标记的人到底不同，兰斯靠近时，他的信息素会让她感觉像是在他怀里一样，有种非常安心的平静感。
而眼前少年靠近她时，他的信息素却下意识地让她感到了害怕和排斥。
金发少年定定地望着她，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终于认出来了？看来你还不算太蠢。”
听他这样说，圣女殿下有点小小的生气，但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和他争辩的时候，只是仍有些警惕地望着他：“你来干什么？为什么要假装成兰斯来骗我？”
“骗你？”亚瑟嗤笑了一声，“我有说过自己是兰斯吗？不是你自己认错人，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吗？”
桃乐丝被他的强词夺理气到了，但她又不太会骂人，想了半天还是只能憋出那两个词：“你、你——无耻！变态！”
金发少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他俯身靠近她：“圣女殿下，还记得上次见面我说过什么吗？”
“再敢骂我，现在就标记你。”
说完，他冷笑了一声：“果然当时就应该直接标记你的，难得好心放过你，结果居然便宜了兰斯。”
桃乐丝有些疑惑：“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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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你被兰斯临时标记？”他伸手撕掉了她颈后腺体处的信息素阻断贴，她身上瞬间同时散发出了蜜桃和红酒的香气，亚瑟把阻断贴随手扔掉，轻蔑道，“真当我是傻子吗？我和兰斯之间会相互影响，这几天他信息素躁动了这么多次，我就算再冤种，也该发现不对劲了吧？”
“喂，我说——”他突然俯身靠近，直视她的深紫色眼眸里罕见地有几分认真，“不如嫁给我吧？兰斯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既然他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反正你也分不清我和他，刚才还对我投怀送抱。”
桃乐丝被他的胡说八道和不要脸的发言惊得瞠目结舌，还没来得及反驳他，房门突然被人强行踹开，不知何处来的一拳直接袭向了亚瑟的俊脸，用力之大，他的嘴角瞬间便破了个小口子。
是布莱恩。
亚瑟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嗤笑了一声，他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他也不废话，转了转手腕，直接暴起对着布莱恩那张帅脸揍了回去。
魔神“嫉妒”和魔神“傲慢”就这样毫无风度地撕了起来，还都冲着对方英俊的脸招呼，像是生怕对方比自己更帅似的。
“够了！不要再打了！这样是打不死人……啊不是——这样再打下去公寓楼就要变废墟了！”
最终，在圣女殿下焦（幸）急（灾）担（乐）忧（祸）的叫停声中，二人终于勉强分开。
几回合下来，两人身上脸上都挂了彩，但双方都没心情去处理伤口，布莱恩面色冷凝，亚瑟皮笑肉不笑，看对方的眼神阴冷得像是下一秒就能下死手。
回想起刚赶来时看见的两人姿态暧昧的场面，布莱恩强压着怒气，转头看向她：“桃乐丝，就是因为他，你决定和我解除婚约？！”
“啊不是……”
桃乐丝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唯恐天下不乱的某人就打断了她的话，亚瑟一只手臂搭在她肩上，笑眯眯地望着布莱恩，语气挑衅：“是啊，就是因为我，嫉妒吗？我们两情相悦，没你什么事，识相点就老老实实解除婚约，别把自己弄得太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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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乐丝才不让他靠，她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向布莱恩连连摆手，想撇清她和亚瑟之间的关系：“不是不是，不是因为他，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布莱恩面色阴冷，往日里温暖和煦的湖绿色眼眸似乎也暗了下来，见她否认，他也不想再和亚瑟纠缠，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跟我走。”
随即拉着桃乐丝就想离开这里。
却被人拦了下来。
另一个和亚瑟长相一模一样的金发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直接挡在了两人前方。
虽然那张俊脸十分安静，没有任何表情，但找茬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让布莱恩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冷笑道：“兰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要帮你弟弟和我作对？”
“不。”金发少年否认了他的猜想，神色淡淡，一字一句道，“是我要和你作对。”
还没等布莱恩反应过来，眼见兰斯出现，他身后的少女瞬间甩开了他的手，迅速奔向了眼前的少年，像只小鸟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娇气地向他抱怨：“兰斯，你怎么才来，我真的好害怕，刚才差点被强行带走，那样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会哭得死掉的……”
用词之夸张，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她都想好之后生离死别的狗血剧情了。
经过这几日的洗礼，兰斯已经习惯了她手指擦破一点点皮都要向他撒娇求安慰的矫情作风。
但，或许是信息素的作用，他不仅没有无视她的话，反而觉得她这样也很可爱，于是伸手抱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放心吧，哭是不会死人的，只会变瞎。”
“兰斯……”
布莱恩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的两人。
他认识桃乐丝两年了，她对他从来没有这么亲昵过。
她对任何人都没有这么亲昵过。
可是现在，她却在对兰斯撒娇。
她对兰斯撒娇的表情、声音、动作明明很可爱，可在他看来，却无比刺眼。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们才认识几天？
“啊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他的存在，桃乐丝回过头，面露歉意地对他说，“布莱恩，我们还是解除婚约吧，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我只想嫁给喜欢的人。”
“所以，你喜欢的人就是他？”布莱恩死死盯着她，他已经闻到了她身上混合着红酒味的信息素，这缕红酒味来源于谁再清楚不过，他感到极其荒谬，“为什么？因为临时标记？桃乐丝，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宁愿让一个刚认识几天的alpha标记你，也不愿意在难受的时候来找我？！”
“找你？”金发少年精致的眉宇间带着一丝极轻的厌烦，他反问道，“她倒是想来找你，但是在她因为发情期难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兰斯的话就像是一泼冷水直接浇下。
布莱恩沉默了片刻，决定向她坦白：“抱歉，桃乐丝，我……”
他没有对事实进行修饰，也没有对自己的错误进行任何粉饰，就这样冷静客观且诚恳地把艾拉的事告诉了她。
他已经想到了会在她脸上看到震惊、愤怒或是伤心，毕竟是他先瞒着她做出这种事，放在谁身上这都是难以忍受的背叛，她因此生气甚至怨恨他都是合乎情理的。
但是没有。
布莱恩的视线不死心地一遍遍从她脸上掠过，试图找到她愤怒或是伤心的痕迹，但是——
什么都没有。
她既不愤怒，也不伤心，只是有点浅浅的惊讶。
但就连这点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金发少女绕了绕发梢：“唔……原来是这样呀，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布莱恩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不可置信道，“什么叫‘我知道了’？你……你不怪我吗？”
“不啊。”桃乐丝摇了摇头，真诚地说，“我为什么要怪你呢？毕竟发情期就是这样的嘛，大家都有可能失控，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完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我也一点都不怪你。”
她这么善解人意，反而让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布莱恩之前也想过这件事被她得知之后的后果，他当然不希望她伤心愤怒或者大哭大闹让他把艾拉送走，这会让他很伤神，但此刻他倒宁愿她大哭大闹，好过现在没事人一样的态度——
他忍不住道：“我临时标记了别的omega。”
桃乐丝点头：“嗯嗯，我知道，没事的。”
“我还把她带到了帝都，背着你把她安置到了帝都艺术学院。”
“嗯嗯，应该的，那个女孩子也蛮可怜的。”
“我还瞒着你，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嗯嗯，没关系，我理解你的顾虑。”
“你——”布莱恩一时失语，“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就没想过万一我在临时标记的影响下对她产生感情了呢？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用管我，祝你们幸福。”桃乐丝十分善解人意地送上了祝福，随即憧憬道，“至于我，我会离开教廷，嫁给兰斯，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布莱恩直接被气笑了：“嫁给兰斯？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对呀。”桃乐丝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作为朋友，我当然希望也能得到你的祝福——得不到也无所谓，你记得回去把婚约解除了。”
第六十九章
在她答应他的求婚之时, 布莱恩就知道，现在的桃乐丝在感情上还很懵懂，对他还没有超出友情之外的情愫。
但他并不着急, 他和她的时间还有很多，他相信她早晚会喜欢上他。
他陪伴了她整整两年，可是现在，她却告诉他, 她喜欢上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alpha, 她甚至还想嫁给他。
为什么？
因为兰斯恰好是她的理想型？
还是说，临时标记真的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强大到可以让她毫不留情地抛弃和他之间的过往, 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兰斯到底哪里比他好了？
强烈的嫉妒和不甘彻底占据了布莱恩的心脏, 受信息素影响对艾拉的占有欲和保护欲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他满心只有眼前这个曾让他无比喜爱如今又让无比他痛恨的少女。
他幽幽道：“桃乐丝, 别高兴得太早，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的。”
话音刚落, 系统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目标人物“布莱恩”, 好感度+25%，目前好感度：100%。】
夏桃：“……”
哥，你的好感度怎么和你放的狠话不太一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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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布莱恩已经被攻克了，冷酷无情的桃桃没有心情探究他的心思，她立刻就把他抛到了脑后，继续进行自己的任务了。
*
临时标记期的前三天是信息素作用最剧烈的时候，后面的几天, 随着时间推移, 信息素的影响会慢慢减弱, omega也会逐步减少对alpha的依恋，直到标记期过去, 最终慢慢回归正常。
但这个规律在桃乐丝身上好像并不起效。
随后的几天，她不仅没有减少对兰斯的依赖，反而变得更加黏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他亲亲抱抱贴贴。
完全看不出信息素标记在她身上有减弱的迹象。
这让人不得不担心她的身体是否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被咨询的专业医生向兰斯解释道，“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案例，有极少部分omega，她们天生对alpha的信息素更敏感，所以临时标记对她们的影响也更深远。通常来说，临时标记的时间只有七天，但对这些极少数的omega而言，临时标记的效用却会持续很长时间，最长的甚至会达到数年之久。”
“只要您的omega没有出现身体上的问题，您都不必太过担心。”
“可是这样会让我有点困扰。”
“是什么让您觉得困扰呢？”
兰斯想了想：“她太粘我了。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是很难集中精力去做别的事，这让我有些困扰。”
医生有些哭笑不得：“阿涅利先生，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您的omega只是太喜欢您了。”
是这样吗？
桃乐丝的确很喜欢他，她对他的喜欢满到快要溢出来了，而她又像小孩子一样，完全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意。对他的喜欢从她的每个眼神和笑容里透出来，因为太过真挚和热烈，他总是难以拒绝她的靠近。
她有时也会撒娇抱怨兰斯不如她喜欢他那么喜欢她。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他想，信息素标记虽然对双方都会起作用，但因为生理构造的不同，alpha天生不如omega那么容易被信息素影响和控制。
更何况是从来都对一切冷感的兰斯，虽然他也尽量安抚照顾她敏感不安的心情，但却很难回应和她同样热烈的感情。
就连和她结婚的提议似乎也是一个草率的决定。
他至今也不明白，这到底是出于信息素标记的影响，还是alpha恶劣的占有欲作祟？
明明此前，他从未想过要标记任何omega。
更从未想过要和任何人共度余生。
可她却让一切都失控了。
她让一切都失控了。
这都是临时标记的错，等标记期一过，冷静下来的他也许就会疑惑自己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应该疏远她，至少也该保持一点降温的距离。
然而现实却是他一步步退让，任由她的信息素一点点蔓延过来，直到完全侵占他的时间和空间。
这是不对的。
他明知道，这是不对的。
可他却没有制止。
他没有制止。
桃乐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相比他，她要单纯很多，单纯地喜欢和他贴贴抱抱。
她总是在他睡着后扔掉抱枕蹭上来，小心地躲进他怀里，看着他安静沉睡的俊脸发一会儿呆，然后才把小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心满意足地陷入睡梦中。
只是她每次醒来后，都会发现自己腰上不知什么时候搭上了一只手臂，而她正被被兰斯牢牢抱在怀里。
“你是黏着系菟丝子吗？”金发少年睁开眼，低头看她，“会在晚上悄悄缠上来的那种？”
桃乐丝鼓了鼓脸蛋，不高兴地在他怀里小幅度动了动。
见他说话时喉结会随之滚动，她有些好奇地想去摸，却被兰斯一把握住了手腕。
“贴贴就贴贴，不要搞小动作哦。”他说，“为什么总是想摸我？”
“我喜欢你呀，兰斯……”说着说着，桃乐丝又开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标记我呢？我想被你彻底标记，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现在还不行。”金发少年瘫着脸，似乎被她蹭得有点心累，“你身体太弱了，等结婚后再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明天可不可以？”
“不可以，太快了。”
“可是兰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你了……”
桃乐丝委屈巴巴地望着他，粉色的眸子水汪汪的。
“……嗯。”
金发少年淡定地应了一声，心里却觉得她非常可爱。
就像每天晚上，其实早在她悄悄贴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但因为她实在很可爱，所以他也就闭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她睡着后把她圈进了怀里。
既然她这么想嫁给他……
“结婚没那么快，但我们可以先订婚。”
他说。
“好耶！”桃乐丝顿时高兴起来了，她抱着他软软地撒娇，“能尽快订婚真是太好了，兰斯我好喜欢你哦，以后也会一直这么喜欢你。”
“嗯。”
金发少年支着脸，平静又和气地应了一声。
她的甜言蜜语总是不要钱一样放送，他早就该习惯了，可再次听到她这样说，他的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
指尖似乎带着点温柔又怜爱的温度。
订婚当然也是有订婚典礼的，虽然现在日子都还没有定下来，神圣教廷那边的事也还没解决，但这仍旧打消不了圣女殿下的热情。
她开始不断地在不同的婚纱之间比较挑选，有时看到心仪的，还会特意拍照发给兰斯让他给出点参考意见。
【桃乐丝：这款蓝色的婚纱好看吗？我好喜欢它上面层层叠叠的设计。】
【桃乐丝：这条金色的也不错，背后的蝴蝶结好漂亮。】
【桃乐丝：还有这条粉色的呢？这条怎么样？】
【兰斯：都很好看，喜欢的话，就全部买下来吧。】
并不是敷衍的回答，兰斯是真的觉得以她的美貌，无论穿哪件都会很好看。
更何况，重要的是她要嫁给他这件事，而不是她会穿哪件婚纱嫁给他。
但女孩子大概都很在乎仪式感，桃乐丝直接把他的“都好看”理解为了敷衍，只回了他一个“哼”，就再也没发消息给他了。
直到他晚上回去之前，桃乐丝都没再发消息给他。
可能是在闹脾气了，回去之后还是哄哄她吧。
他想。
他打开房门，然而这一次，屋子里的女孩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贴上来抱抱。
圣女殿下似乎正在打包收拾自己的东西，见到兰斯回来，她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看向了兰斯，神色间有点欲言又止的意味。
兰斯打量了房间里的东西，又把视线转向她：“这是干什么？你要离家出走？只是回了你一个‘都很好看’，不至于吧？”
出乎意料的，听他这样说，桃乐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置气斗嘴。
她也没有反驳他。
像是心里有事一样。
见她这样，兰斯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认真，他走到她身边，俯身望着她，温和道：“怎么了？”
桃乐丝沉默不语。
仿佛只过了一会儿，又仿佛过了很久。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她鼓起勇气，抬眼看他：“兰斯，订婚的事——还是算了吧。”
话音一落，整个房内顿时一片死寂。
就连空气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兰斯微微一顿，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像是观察，又像是审视。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确定，她没有在开玩笑。
“算了？”他轻声道，“什么叫‘算了’？”
“就是……取消的意思呀。”
已经开了头，剩下的话也就能顺理成章地说出口了。
桃乐丝看着他的眼睛，非常真诚地说：“临时标记的时间是今天下午结束的，我也是刚刚才从那种，嗯……奇怪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回想起来，这几天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表现，她羞愧又感激，“谢谢你一直这么迁就我，我知道你这几天肯定也很困扰。”
“不过，既然标记已经结束，那么订婚的事就算了吧。”
“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非常抱歉。”
她这么礼貌。
礼貌得如同刚认识一样。
礼貌又疏离。
她已经从那种“奇怪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了。
就连他们身上原本暧昧到不分你我的信息素，都泾渭分明地划清了界限。
对她来说，错误的临时标记期已经结束了。
可他却像是刚刚才淋了一场暴雨。
而他无法让这场暴雨停下来。
他额前的碎发，仿佛都带着并不存在的冰冷水汽。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脸色似乎略有些白。
【真可怜。】小布偶猫怜悯道，【心碎小猫被坏女人无情玩弄了呢。】
然而此刻并没有人搭理它。
兰斯深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是你说了想嫁给我的。”
“是。可是……”桃乐丝并不否认，只是补充道，“临时标记期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就连答应和你结婚，也只是受信息素影响做的决定呀。”
她温言软语地和他解释，可是另一道声音却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明天可不可以？”】
“不管怎么想，和才认识七天的人结婚也太奇怪了。”
【“可是兰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嫁给你了。”】
“还好没有走到彻底标记那一步，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彻底标记我呢？我想被你彻底标记，兰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非常抱歉，如果之前我说了什么会让你误会的话，请你千万不要当真。”
【“兰斯我好喜欢你哦，以后也会一直这么喜欢你。”】
一句又一句。
原来她说过的每句话，他都记得这么清楚。
可是最后，她说的却是——
“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好不好？”
语罢，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冲他莞尔一笑。
这一笑温柔又活泼，可爱极了，也漂亮极了。
但却并不比她面对一名陌生人时亲昵多少。
并不比她面对陌生人时亲昵多少。
金发少年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只是定定地望了她半晌。
脸上最后一丝情绪也干涸了。
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切照旧？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在她一次次主动越过应有的界限后，在她一次次侵占他的时间和空间后，在她一次次说喜欢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后——
她居然说，让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
今天早上还躺在他怀里撒娇赖床的人，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她怎么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她还让他不要当真。
什么不要当真？
是她说喜欢他这件事不要当真，还是她说想永远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不要当真？
还是说，从标记期开始到结束发生的一切，都不要当真？
她果然就像小孩子一样。
他冷漠地想。
失控的时候，就任性地想让一切都失控，而一旦重拾了理智，就会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去。
而不去管自己留下来的是否是一地狼藉。
这样任性又自私的女孩。
当然会是教廷的圣女。
她的爱都在净化和治愈之中平等无私地分给了世人，剩下的爱太少了，少到能随意地施舍，又能随意地收回。
温柔又冷酷，几乎像是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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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迟迟不回应，桃乐丝有些疑惑。
她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兰斯？你还没回答我呢，我说，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照旧，好不好呀？”
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了，金发少年点了点头，他如画的眉宇间有几分抑制不住的厌倦：“好。”
他眼帘半阖，纤长的金色睫羽在眼眸里投下一片深色的暗影。
精致冷漠得仿佛没有情绪的神祇雕塑。
兰斯向她伸出手，似乎是想再摸摸她的脸，桃乐丝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过，她又有些尴尬。
他修长的手指就这样悬停在半空，他既没有收回去，也没有继续，只是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信息素阻断贴，你现在已经用不到它了。”
桃乐丝这才想起自己颈后腺体上的这个东西，阻断贴自己不太好佩戴和取下，她之前一直都是让兰斯帮忙的。
原来他不是想最后摸摸她的脸，而是想在她走之前帮她把阻断贴取下来。
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桃乐丝有点不好意思。
她主动站了回去，小声道：“……对不起，那就麻烦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金发少年绕过她的发梢，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脆弱的腺体上，非常轻巧地帮她取下了信息素阻断贴。
“不用道歉。”
他说。
下一秒，他伸手接住了突然软倒在他怀里，已经失去意识的少女。
“因为接下来，我也不会为我所做的事感到一丝歉意。”
语气冷淡又厌倦。
不知道是极度的平静，还是极度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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