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站进站口边上有一个凉茶铺,林北把车停到树底下,跟大娘买一碗凉茶。
大娘在墙根底下摆了一张破桌子,桌子上摆了三个土碗,她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扇着扇子等生意。生意来了,她放下扇子,掀开笼布,拿起茶壶倒一碗凉茶,泛黄的茶水冲击棕色的土碗,产生清冽的声响。
林北放下两分钱,指着隔壁面条摊:“大娘,我坐那里喝凉茶,歇歇脚。”
大娘把钱包进手帕里,把手帕装兜里,拿起扇子扇风说:“行。”
面条摊老板在树底下摆了两张桌子,按理说这个点应该有三辆公交车进站,但不知咋滴,三辆公交车一起晚点,直接导致他没啥生意,老板见林北端茶坐下,他就没说啥,闷头摘青菜。
林北呷一口茶,尝到了薄荷的味道。原来不是土茶叶煮的茶,是薄荷叶泡的茶,林北在心里嘀咕一声,哐当、哐当喝了半碗凉茶,他放下凉茶,掏出纸笔,伏在桌子上计算十万枚软木塞以及三十六万个玻璃杯的总价,按照合同,他应该付周航百分之三十的预付款,林北拿总金额乘以百分之三十,一万零八百二十四块钱,比他付玻璃瓶的预付款多了一半不止。
林北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凉茶,把碗还给大娘,骑车离开。
林北顺着省道骑行,经过一个又一个路口,拐头下了省道,就能到前进镇腾飞玻璃厂,纬二镇红星钢筋厂,小郢镇为民水泥厂,林北没有下省道,继续往前骑行,最终在快到小淮市的路口下了省道,沿着这条路骑行十三分钟,林北到了七排镇的致富窑厂。
顾军不在,林北直接找厂长陈良山。
不知是热的,还是被林北吓的,陈良山的太阳穴突突跳,他想也没想拿起公文包:“林老板,我这还有事,就不请你喝茶了。”窑厂也快汗死了,实在腾不出柴油给林北,还是走为上计。
“陈厂长,你忙,不用招呼我。”林北从书刊架上拿一份报纸,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陈良山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放下公文包,余光关注林北来回踱步。
“林老板,如今我们厂格外艰难。”陈良山疾步走到林北对面坐下,探身使劲敲桌子,“自打政策宽松了,每年冒出一批厂子,他们有关系呐,弄到一沓柴油票,每年上面都说柴油增产了,可每年加油站也不见多多少柴油,柴油不多,买柴油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以前到了下旬,加油站才出现油荒,最近每个月刚过一半,各个加油站就开始油荒了,我们窑厂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不轻易开拖拉机,尽量使用人力运砖,所以没得办法匀柴油给你。”
“陈厂长,我能理解你们窑厂处境艰难,因为我现在处境也艰难。”林北放下报纸,盯着陈良山纠结许久,最后他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说,“我和江安区、新台区街道办事处的关系不错,极有可能接手一个大项目,就有点自不量力,没考虑我现在的实际情况使劲折腾其他事,一股脑投进去许多钱,事情刚进行一半,我手里就没钱了。那个,陈厂长,你能不能给我预支一点回扣?”
陈良山现在脚底抹油开溜已经晚了,他薅头发,早知道林北找他预支回扣,还不如匀给他二十公斤柴油。
回扣!!!
两个娱乐场所,两排联排房,窑厂要给林北老多回扣!!!
陈良山嘶了一声。
林北艰难开口:“但凡我有一丁点办法,也开不了这个口。”
“那两个娱乐场所啥时候能完工?”陈良山压下心里的真实想法问。
“最迟九月中旬。”提起工程队,林北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把报纸推到陈良山眼前,指着报纸说,“您看,沿海经济特区搞的多好,好多有文化的人纷纷写文章分析国家搞经济特区的意义和成果,我看不懂太深奥的内容,但我明白一件事情,国家的政策越来越宽松了,人们开始注重生活品质了,到娱乐场所会成为一种时尚,过不了多久,大饭店、娱乐场所会像雨后春竹一样冒出来,我的工程队一年到头都不会缺活。”
陈良山左脑装了林北和淮市两个区的区政府关系好,右脑装了林北的工程队即将接活接到手软,左右脑碰撞,陈良山脑袋里出现林北一开始只有二十人的小瓦匠队,没过多久,林北手里就有三个小队,林北这么能折腾,这小子绝对还会扩充队伍。
陈良山敲击报纸,他猛地拍桌子:“我们哥俩实属难兄难弟,最能理解彼此,正因为我理解你,今儿我破例给你开一次后门。”
“谢谢老陈。”林北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林北这声老陈叫的陈良山心里热乎,他立即给林北开了一张批条,林北拿着批条到会计办公室领钱。
林北拿到了钱,特意回来告诉陈良山一声他走了。
陈良山送林北离开窑厂。
林北骑车往回走,下了省道前往小郢镇为民水泥厂。
水泥厂厂长刘义海热情招呼林北到办公室喝茶。
林北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他放下茶缸,唉声叹气跟刘义海诉苦,一脸感激说陈良山够意思,更承诺只要致富窑厂还在,他就不会跟其他窑厂合作,他还怕刘义海不相信,掏出作废的批条给刘义海看。
刘义海:“……”
陈良山这么会做人,如果他不表示一下,倒显得他不够意思。
他已经收到两个娱乐场所、两排联排房的一部分货款,把这部分货款折合成回扣提前给林北是可以得。
刘义海没说一句废话,直接给林北开了一张批条,林北二话不说到会计办公室领钱。
他拿到钱,又到纬二镇的红星钢筋厂找厂长赵康。
林北离开为民水泥厂,刘义海打电话到钢筋厂厂长办公室,跟赵康嘚瑟他在林北困难的时候伸手帮林北一把,但凡他不触碰到林北的底线,水泥厂将和林北一直合作下去。
不待刘义海说完话,赵康啪叽挂断电话,在办公室里把连襟骂的狗血喷头,这玩意儿真会把他架到火上烤,看来上回他坑这个混账坑的不够狠,赵康在心里琢磨如何再坑一次连襟,抽空写好了批条。
林北找到赵康,还没说明来意,赵康就把批条递给林北。
林北诧异接过批条,说有空请赵康到丽皇吃饭,便拿批条到会计办公室领钱。
林北腰包鼓鼓前往前进镇的腾飞玻璃厂,给周航预付款。
周航激动给林北写收据,把收据递给林北,拿一部分钱火急火燎跑出去找会计,让会计给工人们发五月份的工资。先把工人们的工资结了,等林北付尾款,他再还贷款。
林北骑车离开,一鼓作气骑车回市里,直接到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取小作坊生产许可证。
林北拿到证回到店里,把证裱起来挂到墙上。
还剩一个经营许可证没领,要等九月份才能领,林北在心里想。
林北到后院洗了一把脸,回到前院趴在柜台上数钱,他把钱用报纸捆好,把报纸砖放进包里,趴在柜台上打了一会儿盹。
太阳落山,店里的光线暗了下来,林北拿毛巾擦掉黄益民、桑超英给他留的言,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他出门吃饭。
林北锁门离开,梁三蹲在新世界礼品店门口,瞥见林北离开,他抬脚跟上。
林北觉得殷二新合眼缘,就在他家吃饭。
梁三坐到林北后面,林北点啥,他就点啥。
桑超英像往常一样到店里,看到林北的留言,他顺着人行道找林北。
梁三注意到桑超英,丢下一句:“殷二新,我去买几瓶啤酒,等会过来吃饭。”他揪衣领遮住脸,出溜一下溜走。
桑超英先注意到梁三,再注意到林北。他走到林北面前坐下,喊:“二新,给我一份碗筷,再来一份拍黄瓜。”
“好嘞。”殷二新吆喝道。
桑超英啧了一声:“梁三吃饭没给钱吧,你咋不追他要钱,还这么乐呵?”
“我给他记着账哩,等我遇到沈图强,我问沈图强要饭钱。”殷二新把碗筷放到桑超英面前。
桑超英磕了磕筷子,夹桌子上的菜。
殷二新晓得他说错话了,不该提沈图强,他拍一下自己的臭嘴,离开给桑超英拍黄瓜。因为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殷二新给桑超英多放了两根黄瓜,算是赔礼道歉。
要他说哇,沈图强做的真不地道,跑到新世纪礼品商店旁边开了一家新世界礼品商店,这不是啪啪扇桑超英耳光嘛。别跟他说新世纪礼品商店跟桑超英没关系,如果真没关系,桑超英这么懒的人能突然勤快起来嘛,能为了新世纪礼品商店被他老子拿鸡毛掸子满市追着打嘛。
这么一想,桑超英怪惨的,殷二新同情心泛滥,给桑超英装了一碟卤毛豆,把拍黄瓜和卤毛豆放到桑超英面前:“送你一碟卤毛豆。”
“谢了。”桑超英笑着说。
殷二新挥挥手离开。
旁边两个人结账离开,桑超英放下筷子,伸头说:“你注意到旁边多了一家礼品店吗?”
林北点头。
“沈图强盘的店。”桑超英只提这一句,便不再提沈图强。他想哈欠连连,突然意识到他现在昼出夜伏,还没到困的时间点,桑超英假打了一个哈欠,低声说,“我爸帮我查了班次,夜里凌晨零点二十四有一列火车到新宁市,这列火车要给其他火车让道,在新宁市停二十三分钟,在淮市停三十四分钟,这列火车有几个车厢是空的,我爸和新宁市那边联系,那边同意卖一个车厢的坐票,到时候黄益民拿介绍信到新宁市火车站买票就成了。”
“新宁市比淮市落后,益民出钱在市区找人搬运青梅,不是难事。”林北补充一句,“即便是凌晨干活,也有人愿意干。”
“对,我爸也是这个意思。”桑超英点头。
“你抽空可以问你爸他疏通关系,经过了多少人,我们到时候给他们送礼盒和特殊的打折券。”林北低声说。
“两个火车站都送吗?”桑超英问。
“对,我们可能不止需要用火车运输青梅,得和他们搞好关系。”林北不是没想过请他们吃饭,一是,他手里的钱不多,二是,现在不是请他们吃饭的最好时机,三是,他有把握把送礼盒宣传成时髦行为。
酒越陈越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林北提醒自己千万忍住,不能急着和比他地位高的人打交道,他得寻找适当的时机主动出击。
“成。”桑超英放下筷子离开。
林北结了账回店里,到后院清洗酒缸。
黄益民每天晚上都会回店里看一眼黑板,见店门没锁,黑板上的留言更新了,他穿过店铺来到后院,看到林北正在清洗酒缸,他撸起袖子清洗酒缸。
“你弄好贴纸了吗?”林北边干活边问。
“弄好了。”黄益民顿一下说,“薛席儒一直缠着我,问我们还要印刷什么,他就怕我们和其他印刷厂合作。”
林北抬眼看他:“别的印刷厂找过你?”
黄益民震惊说:“北哥,你咋知道的?”
“猜的。”林北说。
“哦。”黄益民再一次震惊。
“桑超英疏通好关系了,我明天到街道办事处给你开证明信,你明天下午可以动身前往新宁市。”林北再一次跟黄益民说他到新宁市要干嘛,又说,“我和桑超英要去一趟临市,如果不出现意外,我俩赶在你带青梅回淮市之前回来。如果出现意外,我会让桑超英留下来,我赶回来接应你。”
黄益民心里激动,越发卖力干活。
对于能够离开淮市,黄益民发自内心开心。这座城市有时候布满阴云,黑云沉沉压的他喘不过来气,他迫切的需要换一个环境喘一口气。另外,运送青梅的整个过程极其刺激,黄益民还未执行运送青梅的任务,他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了。
林北继续跟他说丽华食品厂和望都村的关系,已经赵波、李兴林之间的关系,他提醒黄益民提防赵波、周泰龙,勿跟丽华食品厂的人交谈。
黄益民气的磨牙,在心里骂丽华食品厂真缺德。
林北边交代黄益民事情边干活,大概晚上九点,他到店里睡觉。
清晨,林北、黄益民出门吃饭,桑超英找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林北,林北扫了一眼纸上的名字,把纸条装进兜里。
饭后,林北骑车到望湖街道办事处。
孔国贤抱着一盆茉莉花走进大院,瞧见林北靠在自行车上,他把花盆放到窗台上,掏钥匙开锁,他推开门,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电报递给林北:“昨天下班前我收到的电报,我昨天傍晚有事,打算今早到礼品商店找你,谁知道你自己找来了。”
林北算到了他爹娘上午给他姐送海带,他姐中午包包子,如果他姐让他帮忙买海带,他姐下午就会给他发电报。
林北接过电报,电报上只有一个字,买,林北心里有数了,他把电报装进兜里,笑眯眯看着孔国贤,看的孔国贤汗毛倒立。
“孔主任,麻烦你给我开两份证明,一份给黄益民,一份给我和桑超英,黄益民到丽水县收尾,我和桑超英到临时平县糖厂采购冰糖。”现在各个地方查盲流查的严,林北尽量讲明白他到哪个地方干什么事情,避免介绍信不清楚,他被当地公安遣返。
孔国贤没有为难林北,给林北开了两份证明信。
林北拿了证明信离开,他算了算时间,从县里开往市里的早班车快进站了,他马不停蹄到菜市场买海带,林北一口气买了五蛇皮袋海带,把海带商给他的收据装进信封里,他把蛇皮袋绑在车上,骑车前往汽车站。
他进入汽车站,徐进才的车已经停在站里面,林北骑车过去,敲了敲车窗,徐进才趴在窗户上看,看到林北,他下车,帮助林北把海带放到车顶棚上。
林北付给徐进才两张车票,骑车离开汽车站。
汽车客运总站工会主席段绍育骑车和林北擦肩而过,他停车扭头看林北。他要和其他人商量中秋节福利,实在没有工夫琢磨林北到汽车站干嘛,就骑车进站。
林北骑车绕回来,观察段绍育,见段绍育没有找徐进才,并且他目送段绍育上楼,才骑车离开。
他到三个工地待了一上午,才回店里。
桑超英、黄益民待在店里没有出门,林北到店里把介绍信交给黄益民,桑超英也把他爸给他弄的介绍信交给黄益民。
三人吃了午饭,立即前往火车站,黄益民独自乘坐火车到新宁市,林北和桑超英乘坐火车到临市。
他俩第三天凌晨到达临市,在火车上,他俩饿了吃林北带的包子,渴了到热水处接水喝。
两人下了火车,到招待所休息一晚上。
清晨,他俩吃了早饭,立即乘坐公交车到平县。
公交车摇摇晃晃了一路,下午三点到达平县。
林北算了一下时间,心里咯噔一下,平县离临市不远,但林北没想到公交车会从乡下经过,经过另一个县到达平县,这要坏事了。
平县不是一般的穷,林北想找电话打到望湖街道办事处都找不到电话,林北和桑超英决定到派出所,借派出所的电话用一下。
两人顺利找到派出所,出示证明信,顺利借到电话。
林北拨通办事处的电话,会计金旺接的电话,林北麻烦金旺帮忙叫一下孔国贤,不到一分钟,林北就听到孔国贤的声音。
“孔主任,我现在在平县,有事要联系在丽水县的黄益民,你能帮我打听一下丽水县县委的电话吗?”林北有条不絮说。
林北的声音很平很稳,孔国贤料想林北在平县没遇到啥困难,便说:“你在电话旁边候着。”
说完,他挂断电话,打电话给区长周丁,周丁曾经是李兴林的大学政治老师,周丁被调到区政府工作,就把李兴林调到手下做事,别人可能不知道丽水县县委的电话号码,周丁绝对知道,因为据孔国贤了解,每年逢年过节,李兴林都会打电话祝周丁节日快乐。
果然,周丁的确知道丽水县县委的电话,他把电话号码给孔国贤,孔国贤拨通平县派出所的电话,告诉林北电话号码,他刚挂断电话,周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林北立即打电话到丽水县县委,跟接通电话的人说他要找李兴林,对方说李兴林不在,林北麻烦那人告诉李兴林明天中午打这个电话号码,他明天中午在这边候着。
林北挂断电话,桑超英正在和公安秦奋聊的热火朝天,见林北结束了,邀请秦奋一起吃顿晚饭。
已经下班了,其他同事早已走了,因为林北在打电话,桑超英拉着他说话,他没离开。桑超英请他吃饭,秦奋推脱了两下,顺势同意和他们吃个饭。
秦奋选地方,林北、桑超英跟他走进一个小饭馆,桑超英点了三荤三素,一瓶白酒。
“你们咋想到来咱们平县的糖厂采购冰糖?”秦奋看了证明,知道他们到平县的目的,他不解问。
“平县糖厂不出名吗?”林北给秦奋倒酒。
秦奋喝了一口酒,说:“如果修好了平县直通临市的公路,糖厂不愁销路,但是这条路修了五六年,才修了几公里,糖厂卖糖难啊。”
“怎么一个难法?”林北把大盘鸡推到秦奋面前。
秦奋夹鸡头,边啃鸡冠边说:“要想把东西运出去,必须从村里面走,有些村民特别刁,他们拦车收过路费,司机下车小解,他们蛮不讲理搬货,司机阻拦,他们拿棍子、锄头打司机,还打死了一个司机,被他们这么一闹,到平县采购货物的采购员越来越少。”
“你们不管吗?”桑超英忍不住问。
“咋管?人太多了,我们管不了。”秦奋放下鸡头拍腿。
“既然政府决定修路,为什么修了这么多年,才修这么一丁点路?”林北蹙眉道。
“还是一个人打算在平县投资建厂,政府才决定修一条平县直通临市的路,后来出现了司机被打死的事,那个人连夜撤资,这条路就一直修不好了。”秦奋馋肉馋死了,可这会儿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当年传出修路的消息,刚好他被安排到平县做公安,亲戚邻居都羡慕他,他们说等路修好了,平县到临市只用一个多小时,平县到临市这么近,肯定不止一个大老板到平县投资建厂,平县会越来越繁荣,结果呢,结果平县越来越穷,马上变成了鸟不拉屎的地方。
林北劝秦奋吃菜,秦奋重新拿起鸡头。
林北和桑超英互看一眼,不提路的事,向秦奋打听糖厂的情况。
“糖厂快经营不下去咯。”秦奋强调说,“其他厂子该倒闭都倒闭了,糖厂最多能撑到今年冬就得倒闭。”
“不会吧,丽水县离平县这么远,都有厂子到平县糖厂采购冰糖,这附近供销社不到平县糖厂采购冰糖?”林北惊讶问。
“丽水县?就是你刚刚电话里提到的丽水县?我没听说过这个县,这个县有厂子到糖厂采购冰糖吗?”秦奋反过来问林北。
平县的厂子越来越少,按理说厂子这么少,秦奋不可能不关注谁到糖厂采购货物,既然秦奋不知道丽水县,那只能说明丽华食品厂没到平县糖厂采购冰糖,还有一种可能,丽华食品厂采购了冰糖,但平县的冰糖没有运回丽水县,别的糖运回了丽水县的丽华食品厂。林北又反复琢磨一遍,望都村的青梅都卖给了丽华食品厂,丽华食品厂腌制脆梅,必须使用冰糖,丽华食品厂肯定要采购冰糖,而平县的冰糖没有运往丽水县,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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