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始?你成亲前,应该看过避火图吧?若是不记得了,可以找出来,本宫与你同看。”陈雪莹故意激他。
男人身体一僵,立刻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道:“闭嘴!”
他低下头,与她贴近,嘴唇凑近她的脖颈,火热的呼吸喷了过来。
手掌握住了她的肩膀,微微用力似乎要揉碎了一般。
“嘶,轻点!”她的肩膀抽痛,轻吸一口气,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这个踹的动作,让两人更加亲密接触。
男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猛然收回手,僵在了原地。
他两只手高高举起,彻底远离陈雪莹,仿佛她是易碎品一般,碰不得。
但同时这个动作,很像在举手投降。
陈雪莹轻笑,越笑越大声,整个人都笑得颤抖了。
陆昭冷着脸,低声训斥道:“有什么可笑的!”
她慢慢收敛起笑容,踢了踢腿,故作无辜地道:“陆昭,你戳到我了。”
男人一惊,还没等他脑子想明白,人已经自动做出回应,直接翻身下床。
那速度快的,像是遇到了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应该是匕首吧?殿下把匕首藏在哪儿呢?”她撑起上身,眼神在不停地在他身上扫描着,满脸都是好奇的表情,好似真的在找匕首。
“好你个陆昭,说是要洞房,其实是想藏着匕首刺杀本宫!”她故意曲解,满脸都是愤怒的表情。
“孤让你闭嘴!”
他的声音是冰冷的,身体却是火热的,耳朵根更是红得快要烧起来了。
他察觉到她扫视的眼神,无比后悔自己穿成这样,没有布料遮挡的胸膛,竟是觉得像被羽毛划过一般,既痒又难受。
陈雪莹侧躺着,单手撑着侧脸,衣衫凌乱,青黑的发丝纠缠着白皙的肌肤,让她的身姿更显娇媚。
在烛光的映衬下,她好似会吃人的女妖精一般,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自己的魂儿被勾去。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陆昭,手指勾缠着发尾,漫不经心地道:“殿下想得倒挺美,连个小目标都实现不了,去梦里洞房吧!”
陆昭不自在地攥紧了拳头,实际上他很想揉一揉耳朵,两只耳朵都发红充血,痒得很。
但是陈雪莹此刻正盯着他瞧,他一切动作都无所遁形,还是忍住了,免得继续被她笑话。
“太子妃多虑了,孤也说过,不会与你交-欢。方才不过是戏耍而已。”他声音冰冷地道。
听起来十分无情,只是他完全不与陈雪莹对视。
“殿下应该看着本宫说,不然就暴露了你发红的耳朵。”陈雪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陆昭立刻转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后,面色微沉。
“孤从出生就像个小火炉,沐浴过后更是如此,不止耳朵发红,身上也容易发红,自然现象。太子妃不要多想才是。”他语气颇为冷静地解释道。
陈雪莹挑眉,有些遗憾,都被她拆穿了,竟然还能如此镇定,心理素质果然够好。
“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本宫安歇了,你随意。”她冲他摇摇手,便安然地躺下,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中。
陆昭看着她说睡就睡的姿态,暗自咬牙,总觉得自己莫名输了。
明明他们方才也没有对决,更没有掐架,但是心头的憋屈感却十分明显。
他只能归结于,自己的暗自较劲,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
面对他故意的亲近和暧昧,陈雪莹身为女子竟然一点都不害臊,相反比他还热情。
不过也不算出乎意料,毕竟她不可用常理推断。
他转身就走,罢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嘛,干脆去睡西侧殿算了。
可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猛地回头,就见床上的女人勾着唇角,显然是听到他远去的脚步,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陆昭重新折了回来,这叫他如何甘心?
他若是去了西侧殿,还真让她觉得自己害怕了。
北齐太子的人生履历里,就没有“退缩”二字,只是要他上床睡,他又有些不自在。
方才与她纠缠在一起时,自己身体的不对劲,至今想起都觉得难受。
他常年奔走于死亡的边缘,无论是从兄弟手中抢夺太子之位,还是奔赴战场厮杀,他都保持着绝对的警醒,首要条件就是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可是之前的那一刻,他根本控制不住,当激情涌上来,他想恢复平静,却完全不能,这是让他忌惮的一点。
最终他还是抱着锦被打地铺,至少没离开寝殿,就不算他输。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主殿内就恢复了一片寂静。
陈雪莹悄悄睁眼,就见离床的不远处,男人打地铺的身影。
她嘴角轻扬,除了觉得有些好笑之外,还莫名生出几分心安。
两人都很快入睡了,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简直是心神俱疲,很容易入眠。
半夜,陆昭忽然睁开眼,他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
一扭头,就见床上的陈雪莹在挣扎,不停地摇头似乎在躲避什么。
“陈雪莹。”他唤了一声,并没有得到回应。
陆昭起身,走到床边,就见她双眼紧闭,眉头蹙起,嘴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老变态,老变态……”
他轻轻凑近,就听到她不停重复这三个字,很显然不是什么好话,而且一听带“老”这个字,他就猜到这话肯定是在骂陆无极。
很显然,她被吓到了。
哪怕在地下练武场,她挺身而出,帮助四皇子脱困,也及时制止他直接对抗陆无极,果断得像个女英雄。
但是在练武场上发生的狼群混战,再到后面的血战,都让她受到了冲击,只是她一直忍耐着没表现出来罢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如今她做噩梦了。
“陈雪莹,醒醒。”他再次轻声呼唤。
可是她沉溺于噩梦,一时难以清醒。
陆昭无法,只得动手推。
总是做噩梦,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他的手轻推着她的肩膀,还没能把人晃醒,就忽然被她握住了。
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握紧,之后紧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磨了磨牙,才徒然放松下来。
陆昭也跟着松了口气,他见她满脸的细汗,忍不住想替她擦一把。
这位挑剔爱洁的太子妃,若是就这么带着汗入睡,恐怕明日一早起来,又得怨天怨地,甚至还能把他骂一顿。
只是当他想抽回手的时候,陈雪莹再次抱住了,并且眉头轻轻蹙起,嘴里哼唧着,明显是不愿他离开。
陆昭初时以为是自作多情,毕竟他被陈雪莹讥笑过数次,往自己脸上贴金,实在不想在她睡梦中还担此恶名。
他又尝试几次,但每次但凡他要抽离,都被她紧紧握住,像是安装了什么机关一般。
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陈雪莹,你也不害臊,睡梦里还不忘抱着孤的手。”
女子并无反应。
“你先松开,孤去拿手帕。”他换了副口吻,明显是在劝哄,但依然不见成效。
陆昭没辙了,只能盯着她瞧。
陈雪莹唇红齿白,脸如银盘,自是一副好相貌。
只是平时她这张嘴巴太厉害,总是得理不饶人,让人只注重她的强势,反而不敢多看她的美貌。
此刻她睡着了,还异常安静,完全展现了恬静美女的模样。
他不禁轻笑一声:“睡着的时候,倒是个乖觉的。”
清晨,叶菁和花蓉正趴在门外,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李德忍不住轻咳一声,在她们俩看过来的时候,压低嗓音道:“两位姑娘,还没到时辰呢,不着急。”
“怎么没到时辰,这外头天都大亮了。太子殿下不用早朝吗?”叶菁忍不住问道。
“今日殿下休沐。”李德回复。
其实陆昭今日起得已经算晚了,哪怕他休沐,作为一国储君,也是坚决早起的。
今日显然是迟了许多,不过想来二人昨晚同房,想必是进行夫妻之事,难免乏累。
叶菁和花蓉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踌躇。
这到底要不要叫一声?
正在犹豫间,就听到殿内传来一声尖叫,二人当下就推门进去了。
“主子,您怎么了?”叶菁一马当先,她生怕陈雪莹吃了亏。
不过冲进去之后,才发现两人身上的里衣穿得好好的,并未发生什么。
“出去。”陆昭拧眉,冷声道。
叶菁与花蓉不敢多说什么,见陈雪莹没有出声挽留,便都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陈雪莹是突然被尿意憋醒了,她挣扎着起来想去洗手间,结果一睁眼就看到床边坐着个人,当场吓得大叫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儿?”她不满地瞪着他:“坐在床边当游魂啊。”
陆昭冷笑一声:“到底谁才是游魂?半夜做噩梦,非得抓着孤的手才能睡,根本不让走。”
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这会儿还被她紧紧抓在手中。
陈雪莹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松开,看着男人捶了捶肩膀,又做放松运动,显然被抓着大半宿不动弹,着实不好受。
“你后来没睡觉,就这么坐在床边候着?”陈雪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孤也不想的,但是你不肯松手。若是孤吵醒了你,以太子妃的性格,恐怕孤又要完了。”陆昭挑眉,不咸不淡地道。
“我才不信呢,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如此善解人意了?不是应该与本宫唱反调才是吗?”
她轻轻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来,只是唇角勾起,心中还是高兴的。
无论因为什么,北齐太子是真的坐在床边等了半夜,以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态度,这可比花言巧语要打动人。
“昨晚上你不是觉得孤还的人情太轻吗,这回总该彻底扯平了吧?”他起身,捏了捏发麻的手指,自觉地走到自昨晚的铺盖前,弯腰把锦被都收拾起来。
陈雪莹顿时心情大好,同时又发现了他很轴。
既然抓着手,正好可以躺到她身边,反正床的空位够大,不过他硬是熬了下来,轴得遭人疼。
两人洗漱过后,就开始用早膳。
陆昭再一次见识到她的挑剔之处,明明只是多出一个太子妃而已,整个后宫却像是被塞满了一般,四处都是走动的宫人。
各色精致的早点,一一被端上桌。
陈雪莹坐在椅子上,身边立着花蓉,此刻正专心致志地给她布菜。
叶菁也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抚陈雪莹:“太子妃,这道莲子羹,原本是要配上樱桃酥一起用,风味正好,可惜东宫没有樱桃,做不成这道点心,只能委屈您了。”
“还有这雪梨银耳汤,必须加上梨糖才行,味道更正,时间紧迫,小厨房来不及熬制了,凑合着用了方糖,您看看还能入口?”
花蓉每夹一道菜,叶菁就在旁边当捧哏,至少能掰扯出两三条不足之处,处处都体现了东宫的穷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主仆是到了丐帮。
陆昭恰好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银耳汤,他舀了一勺尝尝,只觉得微甜还不齁人,比之前做的好喝,肯定是陈雪莹的宫女们去指点过的。
“有空多教教东宫的厨子,免得太子日日吃得这般差。”陈雪莹点头。
她稍微用了几口,就放下碗筷,还叮嘱了叶菁一句。
“孤吃着挺好。”他平静地接了一句,看样子不认同。
陈雪莹轻嗤一声:“殿下好养活,哪怕猪食摆在这儿都能吃一肚子。”
“啧!”陆昭皱眉,不满地道:“你方才那般挑剔,孤都一句未曾说。怎么轮到你,一开口就夹枪带棒,能不能好好说话?”
“本宫也是好心体贴垂怜你,吃着粗茶淡饭,穿着粗布衣衫,睡着破屋烂炕。旁人只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唯有本宫忧虑你活得累不累。本宫主动示好,你竟然甩着张冷脸,上一个这么对我的人,脸都被他自己抽肿了。”
“本宫不仅没抽你,还只是讥讽两句,殿下应该庆幸本宫对你感情深。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她撇嘴,直接抛了个白眼过来,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状态。
陆昭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冒出个念头:啊,孤这么不识好歹的吗?
好像是这样哦。
转而他又反应过来,立刻摇了摇头,将脑袋里的水晃出去。
陈雪莹这洗脑的功力越来越强了,是这样个屁呀!
“你对孤好,孤还没感受到,就被这一顿给骂走了。太子妃还是睡着的时候,最讨人欢喜。”
“本宫管你喜欢什么!”她下意识地回答,拒绝pua。
不过他提到睡着时,又让她想起睁眼时,看到他坐在床边守着自己的模样,顿时心又软了一分。
“罢了,你昨晚表现得不错,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叶菁,你稍后和东宫厨子仔细说说,将太子喜欢吃的几个糕点方子传给小厨房。反正好事儿做了,至于这好意,太子殿下爱领不领。他若是不吃,糕点做出来拿去喂狼!”
她不介意主动给出点甜头,当然这甜头于她而言,还真是芝麻大点了。
陆昭咽下嘴里的粥,沉默片刻,语气认真地道:“孤今日要看奏折,容易饿。李德,你让小厨房做好送去书房。”
很显然,对于这份好意,他很受用。
若是平时,他默默接受也不会多言,可此刻却直接表态。
虽然没把“感谢”两字说出口,但于他而言,这已经是包含了诸多谢意。
陈雪莹勾了勾唇角,并未再多说。
她就知道,像陆昭这种冷血且强大的男人,其实并不需要什么贵重的东西,相反正是这种细节能打动他。
因为他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身边人皆是在暗算和折磨他,能够真正只为他考虑的人,几乎没有。
当然这也不是谁送的东西,他都稀罕的。
若是没能和他建立一定的情感交流和信任基础,就这种小恩小惠,也想俘获他的心,北齐太子能反手一刀过去,割了对方的脑袋。
陈雪莹只在恰当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事情,而且还能以小博大。
用完早膳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陈雪莹坐上了轿辇,直奔亥狼殿。
“太子妃,四殿下回来之后就病倒了,昨晚上烧了一夜,今早温度才下去。只是人还昏迷着。”亥狼殿的太监立刻来汇报。
陈雪莹眉头轻蹙:“太医怎么说?”
“太医开了药方,药也熬好了,只是四殿下不肯张嘴喝药。您进去瞧瞧吧。”
她还没走进去,就闻到一股药味儿,有宫人在床前,小心翼翼地劝着他喝药。
只是陆清月未曾回复一声。
原本桀骜不驯的少年郎,此刻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他显然还有些发热,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却是苍白干裂,都快烧糊涂了。
“本宫都来灌过好几次药了,你们还没学会吗?是没长眼睛还是没长手啊,捏住他鼻子就成了,哪怕是黄莲水,都能灌下去!”陈雪莹语气不善地呵斥道。
殿内的宫人们纷纷跪下谢罪,却无人敢行动,他们还是怕四皇子发疯的。
陈雪莹翻了个白眼,这狼崽子都被打击成这样了,看起来半死不活,哪还有力气发疯。
“先去要碗米粥来,他这长时间不吃东西可不成。”
她示意叶菁上前,主仆俩一个捏鼻子,一个拿着汤匙喂粥,很快一碗粥就下肚了。
等两盏茶之后,她才又把药灌下去。
看着四皇子哪怕在睡梦中,都眉头紧皱的模样,陈雪莹心里也不好受。
他这副状态,丝毫看不出昔日狼崽子的野性,倒真的像挨过毒打的落水狗,看着无比可怜。
“四弟,你可得咬牙撑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你那几头狼也不是全死了,还有几头正喘气呢,等着你去照顾。若是你没了,就没人管它们,到时候你前脚走,它们后脚就跟上!”
“最重要的是,昨晚的血战到底,本宫可是插手了,费尽心思替你圆场。你若是不识好歹还死了,那欠本宫的人情谁来还啊!好好活着听见没?”
她怕他丧失斗志,撑不下去,特地放几句狠话刺激一番。
等一抬头,就见几个宫人一脸错愕的表情,显然没想到太子妃如此行径,安慰重病之人还说这种话,堪比诅咒级别了。
陈雪莹挥挥手,理直气壮地道:“这叫以毒攻毒,四弟与常人不一样,他不喜欢柔声细语,就喜欢狂风骤雨。”
主打一个欠虐,乍听起来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但四皇子至少给了点反应。
眉头皱得比之前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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