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酱肉丝

    宋时夏看过去, 对方穿着的确良衬衫和棉布长裤,长相小家碧玉就是带着一脸苦相。

    这应该就是隔壁的于芳。

    季冉连忙起身:“你吃了吗,我给你拿双筷子。”

    于芳手上端着碗, 里面放着几个大粽子。

    “不了,我就是过来送个粽子。”她说完放下搪瓷碗, 跟宋时夏对上视线又很快移开。

    以往过节两家都会互相送吃的, 大家就没有多想。

    韩蓉抓了两个粽子:“这是小宋包的豆沙馅和蛋黄馅粽子你拿回去给你闺女尝尝。”她特地避开了肉粽。

    于芳这才像是发现了有外人:“这位小姑娘就是小宋同志吧, 看着真年轻啊。”

    宋时夏冲她客套笑了笑, “你好。”

    她有点看不懂于芳,刚刚就跟她眼神对视偏要别人提醒才跟自己打招呼。

    不过于芳只是隔壁邻居, 她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季冉帮着说道:“我弟这么沉闷死板的性子, 小宋年轻活泼可不就能带带他了吗。”

    韩蓉也跟着夸赞儿媳。

    于芳听得难受,觉得季冉嫌她老,她把目光转到季惟清身上。

    “阿清, 你最近忙吗?我们都很久没见你回来了。”

    季嫣然坐立不安, 偷偷看了眼嫂子。这可不是她通风报信,是于芳问她来着。

    季惟清把剥好的粽子放在宋时夏碗里,宋时夏吃不完, 把粽子一分为二给小崽子, 她吃炸酱面就够了。

    “嗯,结婚前申请了家属宿舍,以后不回来住。”

    季惟清之前因为孩子的关系回家频繁, 自从结婚后家里有人照顾孩子,他几个月没回过家了。

    于芳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她的尴尬。

    季惟清从小对谁都冷淡少言, 一心沉迷在书里。后来他长得越来越英俊, 还是大院读书最厉害的男孩子,她不可避免的对他多了些关注。他不同于季渊一身匪气粗鄙无礼, 那是她第一次了解什么叫做“温文儒雅”。

    她性子自卑,没敢把暗恋宣之于口。本以为凭着两家人的关系以及他身边没有相交熟络的女性,只要到了结婚的年龄韩阿姨肯定会选择她,她一定会用真心将他的心融化。

    可惜季惟清大学毕业被公派出国,她也在家里的催促下跟不爱的人结婚。

    于芳从没想过他会为别人破例。

    他才结婚几个月,妻子是他亲自选择的年轻小姑娘,他主动给新婚妻子剥粽子,俩人言笑晏晏,这一桌子人就他俩最显眼。

    同时刺痛了她的心。

    她没法骗自己季惟清不喜欢他的妻子,季家没人能左右他的决策,否则她也不会站在这里难堪,如果他肯听父母的话或许自己早就成了坐在他身边的人。

    于芳拿着粽子回家,看到女儿又在咬指甲她没忍住一巴掌拍在女儿身上。

    “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就是不改!”

    女儿被打懵了,瘪着嘴就要哭。

    “哭什么哭,你还有脸哭!”

    她妈从厨房出来劝说:“你怎么又打孩子了,你对着她大吼大叫孩子也听不懂,你耐心教嘛。”

    于芳把粽子往桌上随手一扔:“妈,我累了,要不把孩子给她爸送回去吧,她对我就是个拖油瓶。”

    宋时夏低头吃面,身边两个小家伙跟着学样子埋着头“哼哧哼哧”吃面。

    韩蓉冲大女儿使眼色:看见没,小宋做什么这俩小家伙就要学样子,不吃的萝卜丝和豆芽都能吃的一干二净。

    季冉看着这一幕羡慕极了。之前季阳和季源会偶尔暂住在她家,为这两个小家伙的吃饭问题她可头疼死了,性子又倔还挑食,宁愿绝食也不愿意碰一口不爱吃的食物。

    结果有了新妈妈不闹事也不挑食了,季冉感觉自己手心有点痒,想揍他俩一顿。

    宋时夏忽然抬头:“妈,你做的京酱肉丝真好吃!”两道若有似无的视线都快把她盯出窟窿了。

    韩蓉乐呵呵分享教程:“京酱肉丝用猪里脊肉最好,里脊肉细嫩、口感好;其次就是甜面酱要好,这是我从一位老朋友那里买的独门秘方,甜咸适中、酱香浓郁,人家开店用的跟咱们自己做的口味不一样。”

    宋时夏吃得津津有味,把做法记在心里。

    她本来想浅尝几口,但这个京酱肉丝真的很好吃。

    季学崖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肉粽,满意地眯着眼睛。

    “好吃,香而不腻,软糯鲜香。”要他说甜粽子适合女人,大老爷们就该多吃肉。

    季学崖一口气吃了两个肉粽,再也吃不下别的。

    “肉粽给我留着,我明天当早饭。”

    韩蓉笑他没吃过好东西,一共就二十个肉粽,一人分一个,剩下的全被他包揽了。

    季学崖跟个小孩似的嚷嚷着大不了晚上不吃全聚德,也要把粽子给他留着。

    宋时夏打圆场:“肉粽的做法我告诉妈,爸想吃随时能吃。”

    季学崖这才满意:“小宋带来的茶叶茶饼不错,值得表扬。”

    韩蓉:“去去去,你还以为自己还是领导呢,小宋是儿媳妇又不是你下属。”

    宋时夏感到诧异,她还带了酒,按理说药酒比茶叶更好。

    韩蓉对她眨眨眼睛,把她喊去小花园。

    “你带来的药酒我收起来了,免得你爸知道天天都要喝。”

    宋时夏扬唇轻笑:“妈,您就放心吧,药酒全是名贵药材,爸只要尝过肯定舍不得顿顿喝。”

    韩蓉对丈夫的自制力不抱信心:“你爸不能酗酒,不然他能抱着酒瓶子不撒手。他就是因为不能酗酒才喜欢上茶叶。”

    宋时夏勾唇:“有一瓶是咱们女性饮用的红枣枸杞酒,平常失眠可以小酌一杯。要是痛经可以用药酒浸湿棉花塞进耳朵里,有一定的缓解作用。”

    韩蓉顿时喜出望外:“药酒还能有这个作用?!”

    婆婆反应这么大,宋时夏只能想到季惟清的妹妹痛经。

    “是可以缓解疼痛,但痛经跟个人体质有关,还是需要好好调养身体。”直接喝效果更好,但小姑娘还是别饮酒了。

    “嫣然每次来例假都要遭罪,我还合计带她去找老中医调理身体。”

    宋时夏思索道:“我不是给装了红枣桂圆玫瑰茶么,让她喝着应该也能缓解疼痛。”

    她没把话说死,主要不知道季嫣然的痛经是什么引起,先止痛让小姑娘好受点。

    韩蓉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再一次感激儿子撞了大运娶了小宋,这儿媳妇也太贴心了。

    “嫣然那孩子小时候被宠的无法无天,冰棍雪糕没给她断过,中医都说是宫寒。”要是严重了还会影响以后怀孕,想到这韩蓉就担心的不行,又自责小时候太宠着她。

    “妈,您别担心,她这是贪食寒凉食物诱发的症状,慢慢调理就是了,经期多喝热茶就没那么痛了。但是茶不能乱喝,我那个茶叶是红茶,普通茶就别喝了。”

    果然跟她猜测的差不多,谁还没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熊孩子年龄。这个病理的宫寒很好调理,红枣枸杞药酒再泡上一两年饮用就能有效果。目前能缓解痛经不急于一时,说不定花茶喝完也能见效。

    季嫣然蹲在门口偷偷听完心情复杂,心里愧疚极了。

    她本来是想去隔壁找于芳姐,安慰她受伤的心。出门前她还替于芳不平,感情都有先来后到,为什么嫂子不能是跟自己关系好的邻家姐姐。

    想到自己今天止痛的原因有那杯玫瑰茶的功劳,她羞愧难当。

    季嫣然放弃出门,跑去找哥哥:“哥,嫂子喜欢什么啊?”

    季惟清在窗边看书,头都没抬:“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季嫣然只得把小花园偷听的事讲了。

    她趴在桌上撒娇:“哎呀,我知道偷听可耻,我就是好奇嘛。嫂子长这么好看,我就害怕她是娇娇小姐不好相处。”

    季惟清蹙眉:“她不是那种人,你知识学哪去了,还学会了以貌取人。”

    季嫣然老老实实认错。

    “你不该对我道歉,你误解的不是我。”

    她小声嘀咕:“我知道错了,我会跟嫂子认错,是我跟于芳姐误会她了。”

    季惟清对妹妹感到头大:“又跟隔壁有什么关系?”

    季嫣然随口一说:“于芳姐就是担心我受人欺负啦,我们只是想了各种猜测,没想到嫂子长得好看性格也好。”

    “季嫣然,你这脑子不该生在季家。”

    季嫣然被他数落一通委屈极了。

    “我是比不过你聪明,哥你也不能这么伤人吧!”

    季惟清对待妹妹毫不怜香惜玉。

    “你出去吧,别打扰我看书。”

    季嫣然抽抽泣泣出去碰到了大姐。

    “怎么了?又被你哥训了?”

    季嫣然抱着姐姐手臂大哭:“我哥骂我没脑子。”

    季冉早就习惯了她犯蠢:“你又做什么蠢事了,说出来让我也笑笑。”

    季嫣然如实交代书房的事,季冉心头五味杂全。

    “想不到于芳是这种人。”

    季嫣然傻乎乎:“于芳姐挺好的啊,可惜跟我哥有缘无分,她担心我受嫂子欺负一直在帮我出谋划策呢。”

    季冉无语到想翻白眼,难怪老三嫌她笨。

    “人家想当你嫂子,当然要说你现在嫂子的坏话。”

    季嫣然懵懵懂懂:“啊?于芳姐还没对我哥死心吗?她说她已经放下了。”

    季冉戳她额头:“既然她都放下了你怎么知道?当初我们瞒着没告诉你,因为于芳不是唯一人选,得看你哥自己意愿。转头你就知道她要当你嫂子,谁跟你说的啊?”

    季嫣然受到了冲击,于芳姐教唆她破坏她们家的和睦,就是为了当她的嫂子。

    她想替于芳辩解,可一切都有迹可循,她就是被于芳给利用了。

    “她好不要脸!连我一个学生都哄骗!”

    季冉无情指出真相:“是你太蠢,总把家里的事往外面声张,人家嘴上说为你好你就真信了,你嫂子还是跟你一家的呢。”

    季嫣然终于明白为什么哥哥嫌弃她蠢。

    “我这不是信任她嘛,你跟她是朋友,哥跟她还是青梅竹马…”

    季冉听不下去:“哪来的青梅竹马,于芳跟你哥差了三岁,你哥跳级跟她当过一年同学这叫哪门子青梅竹马?真要青梅竹马应该是你二哥跟她才对。”

    季嫣然错愕:“她连这个也骗我!”

    婆婆带着孩子们去串门,宋时夏回到卧室锁上门。

    “我去洗个澡,背上被弹弓打过的位置有点痛,待会帮我抹点药。”

    季惟清在妹妹离开后就没看进去书,他不懂人情世故不代表他是傻子。只是于芳为什么会针对家里,他想不明白。

    他跟于芳没什么接触,不明白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他记得二哥喜欢捉弄于芳,于芳总是会尖叫,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报复他?

    否则他想不明白于芳教唆季嫣然在家里惹事的理由。

    “很疼吗?我去拿药。”

    宋时夏指了指桌子:“我带进来了,不用去拿。”

    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后背有一片红了。

    她当时并没感觉有多疼,可能是只疼了一瞬间。她不后悔告状没收他们作案工具,成年人被打到都会疼,更别提两个小崽子,弹弓的威力还是蛮大的。

    宋时夏没有备用衣服,就穿着季惟清的深蓝色睡衣。

    季惟清的睡衣跟他人一样呆板无趣,但宋时夏就喜欢他这副模样,她的恶趣味就是欺负“老实人”。

    季惟清身材瘦高,宋时夏穿着他的睡衣到大腿中部,动起来也不会走光。

    她其实想试试他的底线在哪里才故意这么穿,以前看过很多段子都在讲女生穿男友衬衫如何,她也很好奇。

    宋时夏刚进城的时候皮肤算不上白,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靠营养的饮食和作息规律把肤色调理的白里透红,她要是不说别人很难相信她是农村女孩,隔壁于芳还把她当成了娇气小姐。

    季惟清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似乎没受到影响。

    宋时夏并不失望,她坐在床边:“你快帮我看看后背的伤势,我感觉背上肿了。”

    她偏偏还不老老实实脱,而是解开两颗扣子把领子往外扯,露出白皙光滑的肩膀。

    季惟清起身来到她身后坐下,食指中指并拢按在后背的伤处。

    “这里。”

    宋时夏疼得猛吸一口气:“轻点,你要谋杀亲妻吗!”

    季惟清拿过药膏,挤在手上。

    药膏涂抹在患处,宋时夏打了个激灵,好冷的药,有种清凉油加倍的感觉。

    “好了吗?”这药不涂也罢,凉到骨子里去了,虽然也没那么痛了。

    身后的人没说话,宋时夏扭头,撞进他幽深的眼眸。

    她眨眨眼装无辜:“又不是没见过,还看傻了吗?”

    “药没上完。”

    上完药的手从脊骨划过,惹得宋时夏头皮发麻。

    她后背皮肤白嫩光滑,被碰一下就痒的不行。

    宋时夏顾不上形象倒在床上咯咯笑,她的腰被他握着。

    睡衣滑了下去挂在腰上,整个后背完整露出来。

    宋时夏笃定他白天不会碰自己,一点都不带担心。

    季惟清确实只是触碰,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就在宋时夏觉得她该起来的时候,被按住了命运的后颈。

    她如果没有听错,是不是听到了解扣子的声音?

    事实上证明她真的没听错。

    这大概是有夫妻生活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进攻,而且是从身后把她抱在怀里。

    她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后背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像一叶扁舟在海面颠簸,骨子里散发着慵懒和享受,她懒得多想了。

    睡衣最后变得皱巴巴,宋时夏说什么都不穿,直接扯过被子卷住自己就睡。

    才躺下去三秒,宋时夏立马坐起来。

    “没有做措施,我得洗个澡。”

    刚刚两个人都上头了,她故意缠着不让他出去,现在冷静下来担心的就多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怀孕了就不好了。

    她暂时没有怀孕的计划。

    季惟清不解:“你不是想要孩子?”刚刚缠着他不放。

    宋时夏反驳:“谁跟你说我想生,我这两年不打算要孩子。”她还年轻,家里有现成的幼崽为什么要英年早孕。

    宋时夏对他伸出手臂:“我好累,腰酸背痛,帮我洗一下呗。”

    季惟清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宋时夏搂着他脖子,双腿圈着他的腰。

    “要是有澡盆子就好了,洗澡就能躺在里面不用站着了。”

    “你说的应该是浴缸,国外很常见,家里可以装一个。”

    宋时夏惊喜万分:“真的吗?!我也可以拥有?”他这么好说话吗!

    季惟清到浴室把人放下:“不骗你。”

    宋时夏抓住他的衣服:“来都来了,你不试试吗?”

    再次出来两个人不约而同感到心虚,热水被他俩用完了。

    宋时夏就像是经过采补的妖精,整个人容光焕发,脸颊更粉嫩了。

    晚上要去全聚德吃烤鸭,婆婆让她喊哥哥一起,宋秋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同意了。

    宋时夏吃过全聚德,对此没太多期待。

    季嫣然进门前给她塞了一条丝帕,看样子不便宜,还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宋时夏猜不透小姑娘的心思。上午还替于芳说话,晚上来跟自己拉近关系,小姑娘跟她哥一样不善言辞,耳尖如出一辙泛红。

    季惟清让她收下。

    宋秋生匆匆赶来,他穿着一身西装。最近找接包工头的活,他在工地混过,对流程格外熟悉。这次过来就是看能不能在店里结交大佬给自己拓展人脉。

    没想到他入座就见到了开发商想讨好的领导坐在同一桌,批土地都得求着对方,不过对方不认识他,还成了他妹的姐夫。

    宋秋生抹了一把脸,他妹这运气怕真不是躺着就能赚大钱。

    全聚德烤鸭名不虚传,宋时夏再一次为自己的无知打脸,可能是后来的味道变了。

    他们一家承包了大堂里最大的桌子,出入客人都能看到这一大家子人。

    姚雪跟着合作商为了庆贺合作愉快来吃烤鸭,进店就看到了宋秋生。

    上一次聊天不欢而散,后来俩人就再也没见过。

    姚雪很生气却又拿他毫无办法,宋秋生一点都不配合。

    她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从他身边路过。

    宋秋生吃得正香,估计被前女友从身后套麻袋都毫无察觉。

    姚雪气得暗暗咬牙,宋时夏偷偷看戏。

    卷饼都是一大两小主动给她投喂,他们以为她没吃过,很贴心地给她卷烤鸭,生怕她不自在。

    宋时夏对两个小幼崽弯弯眼,又对她哥的直男恨铁不成钢。

    饭桌上,她故意问到大姐家两个孩子的学习成绩,露出错愕的神情。

    “他们才多大年龄,完全可以复读两年再试试,说不定是入学太早基础没打好。进技术学校有一定的风险。何况姐夫还在晋升的紧要关头,万一被人抓住把柄呢。”

    这种事说严重也还好,就怕红眼病竞争对手举报,如果再稍加运作,或许真会对姐夫仕途造成影响。

    饭桌上的人没想到从农村出来的小宋能考虑这么周全。她们并不觉得帮孩子找关系上学能有多大的影响,可万一就像宋时夏分析的那样万一有人举报呢?

    季冉在桌子底下扯了扯丈夫的衣服,她是真的担心。

    陈康斟酌道:“复读两年也好,年龄太小去技校也学不出来个名堂。”两年后他的位置怎么都坐稳了,到时候安排也不迟。

    宋时夏提出她的想法,她初中学历教小学生绰绰有余。她想在家办暑期补习班的计划受到大家热烈支持,季嫣然也想参加,可惜嫂子只能教初中。

    宋时夏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大姐家俩小兔崽子上一场变形记,让他们吃点学习的苦免得只会欺负小孩。

    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季惟清破天荒打扰她睡眠。

    在她还没睡醒的时候,就被季惟清从床上捞了起来。

    宋时夏闭着眼睛靠在他身上不想动,穿衣服都是季惟清代劳。

    她是在刷牙的时候猛然惊醒,季惟清被人夺舍了吗?!

    宋时夏跟他上车,汽车停在照相馆门口。

    “这家能拍婚纱照。”

    宋时夏稀里糊涂被送进去化妆,换上婚纱出来她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起猛了吗,季惟清带她来拍结婚照,还是她没睡醒?

    她捏了捏季惟清手臂,是真人。

    “你怎么知道还要拍婚纱照?”

    她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的突发奇想。

    季惟清如实交代:“老师提到年轻人喜欢拍结婚照,我调查过这家拍的最好。”

    宋时夏不知道自己是真情流露还是笑起来就比较傻,她觉得是第一种。

    她脸上掩饰不住笑意,跟喜欢的人拍婚纱照满足了没有穿过婚纱的遗憾,哪怕店里婚纱不漂亮她也很开心!

    店里道具有限,风格寥寥无几。宋时夏选不出来,季惟清干脆挑了全部风格。

    “选你喜欢的挂在家里。”

    宋时夏觉得这男人开窍也太会了,说他开窍也不对,该直男的时候脑回路还是跟不上。

    总之她对现状很满意。

    她选择了民国大小姐的发型,一圈圈的筒子卷发看习惯还挺可爱。

    季惟清被改造成纨绔少爷的形象,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以往捂的严严实实的扣子解开了几颗,发型变成雅痞风的中分发。

    宋时夏见到他新风格眼睛都亮了起来。她从道具堆翻找到金丝边眼镜给他戴上,顿时从花花公子变成了道貌岸然的少爷他哥,会强取豪夺的那种。

    宋时夏冲他抛媚眼:“公子,你带人家走吧~”快把她关起来强取豪夺。

    季惟清轻弹她脑门,眼中含着笑意。

    “带你去哪?”

    宋时夏小脸通红,要了老命,之前也没发现他笑起来这么撩。

    她抓着他的手,季惟清配合地回握,拍照没放开过。

    摄影师忍不住调侃他们夫妻感情好。

    拍完照,宋时夏揉了揉肩膀。

    “你早说今天拍结婚照我们把孩子也带上拍个全家福多好。”

    季惟清带着她坐下休息:“家里过年会拍全家福。”

    摄像师过来说照片要半个月后来取,因为有几张尺寸比较大。

    季惟清带她出来,宋时夏不想太早回去。

    孩子有婆婆带,怎么能不过二人世界呢。

    北冰洋汽水

    照相馆对面就是电影院, 宋时夏对这个时代的电影院有点好奇。

    “我请你看电影去吗?”

    季惟清走在外侧:“今天的时间都交给你安排。”

    电影院门口到处都贴着电影海报和放映时间,宋时夏第一眼看到了《牧马人》,下一场是半小时后。

    “我们看这个吧!”她知道这个电影改编自小说《灵与肉》, 不过她没看过。

    宋时夏想去窗口买电影票,被季惟清抢先一步。

    她左顾右盼, 看到有卖小吃的摊贩, 买了两瓶北冰洋汽水、一包蜜饯和一包小麻花。

    季惟清买票回来, 看到她双手拿满了东西。

    宋时夏冲着他喜笑颜开:“看, 我买了零食。”看电影当然要配零食。

    季惟清不爱吃这些,不过也没浇灭她的热情。

    这时代的电影院没后来高级, 宋时夏满是探究和好奇, 一点也不嫌简陋。

    她要把电影票存着,留着五十年后上网显摆,当个时髦的老太太。要是能拿出来手机拍照就好了, 她还想把电影院也拍下来, 可惜她不敢。

    她跟着季惟清在座位坐下,电影院的椅子是一排排固定好的折叠椅。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十分钟,即便开着天窗也感觉室内很暗。

    这一场人很多, 是个大放映厅。

    季惟清漫不经心看向门口, 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蹙着眉头,宋时夏顺着看过去。

    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男人和女人,这俩是谁?

    那俩人的位置在最后排, 季惟清为了观影方便选择了第三排。

    宋时夏好奇:“他们是谁?”

    季惟清收回视线:“学校的霍老师。”

    霍?这姓怎么有点耳熟?

    宋时夏故意问:“霍老师叫什么啊?说不定我认识呢。”

    季惟清语气淡淡:“霍凯。”他之前带过霍凯的课,算是他学生。

    宋时夏傻眼了:“霍凯不是结婚了吗?”

    季惟清诧异:“你跟他认识?”

    “他跟我是一个镇的老乡, 不过我俩一点都不熟。他妻子是我们同村的女孩, 我跟她在学校遇到过。”

    宋时夏的心情一言难尽。霍凯这是在干什么?他可是陈娇的丈夫啊。尽管他和陌生女人目前没有肢体接触,可是靠那么近有说有笑还精心打扮过怎么都不像是亲戚。

    宋时夏对这人的观感直线下降, 陈娇还是去搞事业算了,她重生的眼光貌似不太行。

    霍凯和李梦璇坐在后排。

    李梦璇穿着打扮精致,一袭红色波点裙到膝盖处,化着妆容,头发烫成了小波浪。

    “你跟我出来她知道吗?”

    他心里底气不足:“你是我前妻,我跟你又没什么,陈娇会理解的。”

    李梦璇只是捂着嘴笑,不知道哪个女人眼睛瞎了看上他,霍凯以为她在害羞。

    “好吧,你娶了个好老婆,我衷心祝福你们天长地久。”

    霍凯想问她过得怎么样,突然顿住:“我好像看到我老师了。”

    李梦璇东张西望:“你老师?老头子也喜欢赶潮流吗?”

    霍凯终于在人群中找到目标:“不是,我老师年龄比我小,但他是留学博士,目前最年轻的教授。”

    李梦璇陷入沉思,最年轻的教授,难道是季家的那位?

    本来今天是心烦才跟他出来,没想到土包子前夫还有点用。

    霍凯想去打招呼,被李梦璇拉住。

    “电影快开始了,等结束再去。”现在过去只能聊两句,电影结束可以顺势请吃个饭。

    宋时夏见他不喝汽水,把自己的放在他嘴边。

    “尝尝看,其实偶尔喝还可以。”

    季惟清意思意思捧场,没说不好喝也不抗拒喝。

    接下来吃零食同样如此,宋时夏给他投喂他就吃,不会主动拿。

    一场电影过半,宋时夏手都举累了。

    “我自己吃,你爱吃不吃。”

    季惟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眉眼带笑,手上帮她拿着零食。

    他确实不爱吃,她喂的就很好吃。

    宋时夏小声嘀咕:“这还差不多。”知道给她当个零食架子,孺子可教。

    说罢她继续认真看电影。

    这个电影给她的感觉怎么说呢,是适合纯爱宝宝体质的电影。

    主角的颜值太戳她了!许灵均的演员真帅啊,李秀芝也好可爱,她感觉自己的审美已经融入时代了。

    电影结束,天窗再次打开,终于不再是黑漆漆一片。

    季惟清帮她拿着没喝完的汽水,零食已经吃完了。

    宋时夏捂着胃站起来:“我肚子好撑,都怪你,买的零食你不吃,撑死我了。”

    季惟清低声一叹,柔声道:“要不出去逛逛?”

    宋时夏摸着肚子:“去逛街消食吧,不然我午饭都吃不下了。”

    还没走出电影院,季惟清就被人喊住。

    “老师。”霍凯跑得气喘吁吁,身后的李梦璇发丝凌乱。

    季惟清神情淡漠:“不用喊我老师,我们现在是同事。”

    霍凯紧张地说话都不利索,李梦璇心里格外嫌弃他,果然是上不了台面。

    “季教授您好,我是霍凯的前妻,久仰您的大名。”

    季惟清点头:“你们聊,我们还有事。”

    说罢带着想吃瓜的宋时夏离开。

    李梦璇并不觉得挫败,只要有霍凯这层关系,她不着急。

    “你老师身边那女的是谁?”

    霍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季教授的新婚妻子,我忘了跟她打招呼。”

    季教授曾经很看好他,但他辜负了老师的期望,老师不待见他可以理解。

    宋时夏自言自语:“原来是前妻,长得还蛮好看,可惜了。”又是一位走在潮流前沿的时尚女郎。

    就是有点怪怪的,离婚了为什么还要和前夫看电影?

    记忆里的剧情似乎没提到霍凯是渣男,后期都是陈娇的大女主事业,弱化了感情线,好像就是需要的时候才让霍凯出现。

    宋时夏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大秘密,该不会陈娇后来和霍凯维持表面夫妻,所以才没有他的戏份?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告诉陈娇。严格来算霍凯不算出轨,顶多就是跟前妻藕断丝连有点膈应人。她还是提醒她两句算了,别的看陈娇自己争不争气。

    作为重生人士,还是主角,陈娇应该没那么蠢吧。

    “不要跟她往来。”季惟清突然来了一句。

    宋时夏满头雾水:“谁?霍凯还是陈娇?”

    “刚才那位女士,她的目的性太强,不像是好人。”

    宋时夏啼笑皆非:“女人最懂女人,我当然知道她不怀好意。”满眼精明算计,恰到好处的说话带喘和无辜纯良的表情。她不是没看出来,只是不想背后嚼别人舌根。

    出门的时候各走各的,回到家两双手自然牵在一起。

    韩蓉见到儿子儿媳感情升温,乐得比过年还开心。

    这个端午节一家人过得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只有陈学民和陈学仁兄弟俩。

    奶奶明明说他们上完小学就能去技校学手艺挣钱,结果变成了暑假去补习,考不上初中得复读,他俩哀嚎不断。

    然而小孩子的意见不算数,他俩的抗议无效,就连最疼爱他们的奶奶都叛变了。

    想到要去小舅舅家里住一段时间,兄弟俩破罐子破摔,决定要好好捉弄提出补课建议的小舅妈。

    今天是幼儿园期末考试的日子,本来跟两只幼崽没有关系,不过他们非要回去考试。

    宋时夏在家也会给他们布置拼音和汉字默写的功课,于是找老师沟通了一番,幼儿园同意他俩回来考试。

    宋时夏和季惟清亲自送孩子去考试,两个小家伙雄赳赳气昂昂,那叫一个眼高于顶,宋时夏看了都觉得好笑。

    宋时夏听到小孩子们议论季阳季源的妈妈回来了,于是转头补充,“我就是季阳和季源的妈妈,之前没能亲自送他们上学,以后大家能经常见到我。”

    有小女孩大声道:“看吧,我都说季源肯定有妈妈,不然他都不能出生,只有妈妈才能生小孩,我妈说小孩子都有爸爸妈妈。”

    宋时夏听得难受,季惟清也不舒服,然而童言无忌,他们总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宋时夏弯腰和小女孩对视:“有些小孩子没有爸爸妈妈,是因为他们的爸爸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每个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所以大家不要嘲笑他们,他们也很想念爸爸妈妈。我之前去了很远的地方,现在终于回来陪着我的孩子了。”

    小家伙们不知道生离死别的含义,只知道季阳和季源的妈妈一直不回来,他们还笑话过季阳季源是野孩子。

    小家伙们垂着脑袋:“阿姨,对不起。”

    宋时夏柔声道:“没关系,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幼儿园考完试就能出成绩,季阳和季源捧着试卷跑出来。

    季源举着试卷边跑边喊:“妈妈,我和哥哥考了一百分!”抱着妈妈大腿才刹车。

    季阳的小脸红扑扑,直直看着她,刚刚他跟在弟弟身后一起跑。

    “真棒,你们想要什么奖励?”

    她的崽在家自学考了一百分!

    必须奖励!

    季源试探道:“想吃奶油蛋糕。”

    宋时夏不假思索:“嗯,可以,奖励你奶油蛋糕,阳阳呢?”

    季阳结结巴巴道:“我我”他还没想好要什么。

    “不着急,慢慢想。”

    季惟清看着他们三个人互动,没一个人想到他,仿佛自己才是局外人。

    一家人大手拉小手回家,两个孩子被大人护在中间。

    宋时夏遇到了陈娇,每次见到陈娇她好像都很疲惫的样子,带熊孩子那么辛苦吗?

    陈娇很羡慕宋时夏。

    自从见到宋时夏从对面楼里出来,她就格外羡慕她的好命。

    宋时夏孩子年龄小,丈夫年轻有为,比她的生活强多了。

    奶油水果蛋糕

    宋时夏简单提醒了两句, 陈娇原本就憔悴的神色更苍白了。

    陈娇匆匆离开后,宋时夏问季惟清:“我是不是说话太直白了?”她好像被他给带偏了,说话也变得直来直往。

    季惟清不觉得有问题:“你只是提前告知她。”至于她愿不愿意了解, 这都是既定事实。

    陈娇回到家直奔卧室,反锁上卧室门。

    两个孩子看了她一眼, 继续埋头写作业。

    到底是女孩子好奇心比较重, 霍璇问:“她怎么了?”

    霍礼一笔一划写着字:“不知道, 你问她去呗。”

    霍璇摇头:“算了, 我不想关心她,免得她自作多情。”

    陈娇在屋里抹着眼泪, 她不怪宋时夏把霍凯和前妻看电影的事告诉她, 她只是觉得难堪。

    她心里一直知道霍凯放不下前妻,李梦璇在霍凯心里的份量太重了,霍璇名字就是霍凯和李梦璇名字的结合。即便李梦璇抛夫弃子回城改嫁, 霍凯都没埋怨过她半句。

    她觉得凭借自己的大度贤惠, 只要能融入家庭与霍凯互相扶持,以后孩子长大有出息这辈子就不枉重活一世了。

    可是霍凯怎么能巴巴凑上去跟李梦璇搅和在一起。

    陈娇一腔委屈没处发泄,只能自己默默忍受。她甚至不敢质问霍凯, 怕他恼羞成怒跟前妻复婚。

    想到宋时夏在家属区的好口碑, 人人都夸她性子好,对谁都笑眯眯,不爱在背后编排别人, 有人向她讨教做饭也不吝于分享。

    其实自己在村里的时候同样被人这么夸赞过。可如今家里事务繁杂,霍凯不管家只上交工资。她要伺候两个孩子, 又在食堂找了一份洗菜的工作, 每天忙得脚不着地,算下来唯一交到的同龄好友只有宋时夏。

    霍凯嫌她在食堂后厨洗菜不体面, 大学教师的妻子怎么能去做洗菜工,她难道不想找一份体面工作吗?霍凯觉得他的工资能养得起一个家,不当家的男人只会把嘴一张一闭,却不知油盐贵。家里两个孩子爱吃肉,他的工资确实养得起家,每个月攒不下来半分钱,更别提她来到城里没买过一次新衣裳。

    跟她同村的宋时夏每天穿着不同款式的漂亮裙子,只需要在家带孩子,季教授那么冷淡的人都会帮忙洗碗浇菜,婆婆还隔三差五来给送肉,家属区人人都羡慕宋时夏嫁得好。

    陈娇越想越心酸,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宋时夏正在帮季惟清收拾行礼,他突然来了任务要临时出差,可能暑假结束都不一定能回来。

    两个人沉默无言,宋时夏叠衣服,季惟清把叠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

    季惟清好几次“不经意”看向她,以往叽叽喳喳话很多的她这会一声不吭。

    宋时夏突然侧头:“药酒要带上吗?还是上次去的地方?”

    “嗯,还是那边,这次老师不去。”

    季惟清说天气炎热加上路途颠簸,只派了五十岁以下的教授过去,她知道以后这种出差的任务还有很多。

    好不容易夫妻生活融洽,两个人性格磨合的差不多又突然分开,宋时夏情绪低落,这跟热恋期突然异地恋有什么区别。

    好吧,也算不上热恋,但季惟清这么慢热的性子都开始主动,跟热恋也差不多了。

    她转身抱着他,脑袋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道:“你要注意身体,天热多喝水,我跟孩子都在家里等你。”

    季惟清轻抚她柔顺的乌发:“我不在家不要一个人出门,见义勇为要量力而行,还是让妈来陪你吧。”

    宋时夏拒绝了他的提议:“妈还要照顾嫣然呢,她这是学期末重要阶段,上次我在家不是好好的吗。”

    提到上次出差,就少不了她见义勇为的事。

    季惟清心里一团乱,他捋不清这种情绪,只得一遍遍反复叮嘱。

    说到最后宋时夏推开他:“第一次发现你这么唠叨,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肯定量力而行。”

    宋时夏搬出来药酒。

    “这个爸使用了反馈很好,下雨前抹在腿上风湿都不疼了。”

    不愧是药材大乱炖,哪里不舒服抹哪里。

    她又拍了拍另一坛:“这个没用过,大概率不会差,放了人参和何首乌差不到哪去。”

    宋时夏把这两坛药酒全部分装,整整装了十瓶。另一坛红枣枸杞药酒她没有碰,男人喝了也没作用。

    她从厨房摸出来一个网兜:“明天坐车放在车上,其余时间拎在手上吧,就是你得辛苦一点。”放在行李箱会更重,万一破损他的衣服要遭殃,拎着反而轻松一点,加起来还没有一打啤酒重。

    两个小家伙还没从考了满分的喜悦中走出来,就得知爸爸明天又要出差,小脸蛋顿时垮下来。

    宋时夏挨个摸摸脑袋:“我做一个奶油水果蛋糕怎么样?我们跟爸爸一起吃,正好我还欠你们奖励呢。”

    父亲出差什么的顿时被抛之脑后,奶油水果蛋糕才是真爱,两个小尾巴跟在妈妈身后献殷勤。

    季惟清又被丢下,安抚孩子的话还没说出口,看来是不用了。

    宋时夏烤蛋糕胚,季惟清照旧当工具人打发蛋清。

    冯婶在外面敲门,宋时夏还没洗手,季阳像个小炮弹冲出去开门。

    宋时夏急忙喊他:“跑慢点,别摔着了。”穿着小短裤不小心摔倒多疼啊。

    季阳得意极了,以往都是弟弟开门,今天他比弟弟反应还快。

    冯婶进门就把季阳抱怀里,季阳挣扎未果,皱着小脸。

    “你这是做啥好吃的呢,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甜滋滋的香气。”说罢她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季教授,啧啧称奇,“你真厉害,能让季教授亲自下厨房。”

    宋时夏笑吟吟把季阳接过来放下,让他自己去玩:“我在给孩子们做蛋糕,奖励他们考了满分。他明天要出差,不知道去多久呢,今天不得帮我多干点活讨好我呀。”

    季阳一步三回头,她就抱了他一下下。

    冯婶打趣她:“瞧你们俩可真腻歪,我光看着就跟喝了一斤蜜似的。”

    喝一斤蜂蜜那得多齁啊,嗓子眼都能给粘住了,宋时夏忍不住头皮发麻,她应该没那么腻歪吧?

    她晃了晃脑袋,把蜂蜜甩出去:“婶子找我什么事?”

    冯婶这才想起来正事。

    “食堂那边让我问问你家小鸡和鸭子卖不卖。”

    宋时夏指着院子里的小鸡和鸭子:“婶子您没逗我吧?我家这小鸡才多大,食堂买不到鸡鸭了吗?”

    这么大的小鸡仔和小鸭子养在圈里都属于未成年级别,食堂不至于买不到鸡鸭从她这里进货吧?

    冯婶也觉得食堂那些人脑子有包,这么大的小鸡能有多少肉,偏偏把任务交给她。

    “我还真没逗你,人家说你养的小鸡炖汤好喝,那次的领导又来了。”

    上次食堂来了一位大领导,身边是校领导亲自陪同。据说领导家乡名菜是小鸡炖蘑菇,当时食堂没有小鸡,冯婶就从宋时夏这里买了一只小鸡。

    那位领导全程只吃小鸡炖蘑菇,整整一只不到两斤的小鸡被领导一个人吃完,甚至还用汤泡饭。

    等领导离开,食堂掌勺师傅尝了尝剩下的汤底,信誓旦旦表示肯定是鸡肉让汤都变得鲜美,他以往做的小鸡炖蘑菇从来没这么鲜香美味的汤。

    宋时夏给小鸡和鸭子喂的都是菜园子吃不完的青菜叶子,沾了灵泉水的青菜喂它们肉质会更鲜嫩,鸡鸭体型增长比同月份的重半斤到一斤,不会过于夸张,别人只会觉得她养得好。

    即便如此,这小鸡也才两斤肉啊,怎么禁得起嚯嚯。

    “你看看我这园子里的菜,生长速度都要赶不上供货速度了,我自己养的鸡鸭吃着放心,让食堂去外面买吧。”

    好不容易养大的小鸡,自家还没吃呢,被人买完了还像话吗。

    冯婶就是过来传个话,食堂那边被拒绝失望不已,还好从别的家属手上买到了小鸡。

    这次大领导只喝了两口汤,虽然什么都没说,大厨们都知道是鸡肉不合口味。

    他们也很纳闷为啥小宋同志家里的小鸡那么鲜嫩,反过来想人家种菜都是一把好手,会养鸡养鸭也不奇怪。

    今天的大厨还是上次的厨师,他喝了一口鸡汤。

    “还行,普普通通的鸡汤,看来还是得从小宋同志那边入手。”

    宋时夏捧着热乎出炉的蛋糕胚,刮下来的多余蛋糕都分给了两个小馋猫。

    哪怕是小傲娇季阳也抵挡不了奶油水果蛋糕的诱惑。

    院子里母子三个欢声笑语,季惟清只觉得手臂酸痛,他记得国外有种打蛋器,要不然给好友写封信。

    宋时夏进了厨房,垫起脚在他脸上“啾”了一口。

    “辛苦你啦,接下来交给我。”

    “我来吧,你指导我。”他觉得手臂似乎没那么酸痛。

    宋时夏站在他身边教他挤奶油,尽管没有裱花工具,不过自己家里吃简单点就行。

    最后由她把水果切成小块铺在上面,果酱只加了草莓酱,足以让两个小家伙满意到嗷嗷叫了。

    宋时夏从碗里故意沾了一点剩余的奶油在手指上,趁他不备抹在他脸上。

    季惟清懵了一瞬,抓住她作恶的手。

    “浪费食物。”

    宋时夏舔干净手上的奶油,眼神勾着他,冲他无辜眨眼:“我没有浪费。”

    季惟清:

    她在挑衅他,他却拿她没办法。

    今晚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宋时夏靠在他怀里有说不完的话,季惟清话不多,他认真听着。

    宋时夏半个身子窝在他怀里,把玩着他带着薄茧的手掌,时不时轻咬一口。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他那里不能寄信,自己比谈异地恋还惨。

    季惟清突然开口:“存折在衣柜放着,密码是”

    “嘘。”宋时夏接着说,“你的工资够用了,存折里的钱我用不到。”

    季惟清似是不解:“家里你管钱,不要舍不得花钱买衣服。”

    他唯一能想到的补偿就是让她多花钱了。

    宋时夏哭笑不得:“我哪里舍不得买衣服了,衣柜里都是我的衣服,你看里面有几件是你的啊?”

    季惟清每个月那么高工资却节俭的不行,几套衬衫来回换,宋时夏哪好意思一直给自己买新衣服。

    “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要是瘦了看怎么给我交代吧。”她在家有吃有喝有玩伴,到底谁可怜谁啊。

    上次季惟清回来消瘦不少,那时候她跟他没什么感情,倒也没太心疼。

    季惟清还是把密码告诉了她,宋时夏想着抽空去查查余额有多少,过几年房地产兴起可以买栋楼理财。

    她依稀记得会有一段时间物价上涨,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年,钱留在手上恐怕会越来越不值钱。

    宋时夏抓着他的睡衣准备入睡,睡着后还能偷偷摸腹肌。

    察觉到他的呼吸靠近她没在意,季惟清主动的次数屈指可数,大概是调整睡姿。

    一枚浅浅的吻落在额头,宋时夏迷迷糊糊睁眼,季惟清那边床头的台灯没关掉,她看到他再次靠近,这次是鼻尖。

    下一秒,他的吻落在她唇角笨拙地撬开她的唇齿,宋时夏眼神发懵地配合着他。

    他的技巧全来自她,只会乱啃吮吸,其实很差劲,宋时夏如是想道。

    但她还是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回应。

    睡衣轻轻一碰,扣子全部散开,她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

    要早睡的人一宿没睡,手掌在身边沉睡的人身上流连忘返,似乎是想把每一处都记下。

    今晚提前解锁使用了新浴缸,有浴缸就是方便,除了有点费水和硌后背没什么缺点。

    宋时夏睡过去的时候脑子还在想,这床的寿命估计不长了。

    隔天一早,宋时夏猛然惊醒,好在身边的人还在。

    “几点了?汽车什么时候来接你?”

    季惟清放下书:“十点,下午才出发,不着急。”

    她松了口气,坐起来穿衣服:“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没准备的东西。”

    季惟清伸出手臂把她拦腰搂进怀里。

    宋时夏不解回头:“怎么了?”是她的错觉吗,他今天怎么有点粘糊。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下巴搭在她肩上:“抱一会。”

    赤豆棒冰

    宋时夏被婆婆叫出来逛街, 这次出门带上了两个小家伙。

    天气炎热,她只想去商场里躲一躲,商场没有空调但起码凉快。

    两个幼崽一点都不怕热, 东张西望看着商品橱窗,时不时就要跑过去瞅一眼。

    宋时夏的视线没从小崽子身上离开过, 这俩小家伙出门真不让人省心。

    等他俩再次跑回来, 宋时夏跟婆婆一人逮住一个。

    “不可以乱跑, 还记不记得今天出门前答应我什么了?”

    季源埋着脑袋抠手手。

    宋时夏牵着他的手:“路上人来人往, 你们要是被行人撞倒怎么办?”

    小孩不常出门,平时在家里很乖, 但他们好奇心旺盛, 像只扑蝴蝶的小猫。

    即便是人行道乱跑也很危险,万一被人或自行车撞倒也会流血受伤。

    韩蓉没帮着孩子说话,她觉得小宋说得有道理, 孩子偶尔可以纵容, 但涉及到安全问题必须得严厉教育。

    “你跟哥哥在家里院子怎么跑都可以,街上人来人往,万一你跟哥哥跑不见了我跟奶奶该多着急啊。”

    季源小心翼翼抓着她的手。

    “妈妈, 我们不乱跑了。”

    “这才乖, 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你们现在还小,等你们以后长大能自己出门了,我跟奶奶就不会管着你们了。”

    季源摇头晃脑:“不要, 就要妈妈管着我们。”

    宋时夏开玩笑道:“现在嘴巴这么甜,以后要是管着你恐怕还嫌我烦呢。”

    季源急忙摇头, 季阳也很不服气, 他们才不会嫌她烦。

    到了一家商场,宋时夏终于忍不住求饶。

    “妈, 外面天太热了,孩子们晒得脸蛋通红,我们进去歇会儿吧。”

    韩蓉好不容易有人陪着逛街,这才反应过来小宋皮肤这么白嫩估计不怎么晒太阳。

    “哎呦,是我疏忽了,咱们找家商场进去歇会。”

    宋时夏给自己和孩子买了赤豆棒冰,婆婆嫌冰不吃。

    商场休息区放着几条带靠背的板凳,商场人不多,宋时夏和婆婆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坐着。

    隔壁坐着一位妇女,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小姑娘,小姑娘葡萄似的眼珠子盯着宋时夏,宋时夏隔空逗弄小姑娘。

    边上还有位慈祥的老太太跟女人聊天,应该是一家人。女人的气色很好,小姑娘的皮肤也像牛奶一般白嫩,看来家境应该是不错。

    宋时夏跟婆婆休息了一会儿,就又被带着逛商场。

    她很庆幸商场能买的东西不多,衣服能挑选的款式也很少,甚至连鞋子宋时夏都只买了两双白色帆布鞋,百搭又能穿好久。

    宋时夏推辞好几次才终于打消婆婆给她买化妆品的想法。她不出门没有化妆的必要,买支口红提升气色就行了。她给自己买了一盒雪花膏,又给孩子买了一瓶宝宝霜。

    婆婆拿着一双搭扣小皮鞋,“这小皮鞋你穿着好看,别总是穿帆布鞋呀。”

    宋时夏不想要,皮鞋又贵又费脚。

    “妈,我穿不惯小皮鞋,帆布鞋耐穿又舒服,我都买两双了。”然而她再怎么拒绝都拧不过婆婆的热情大方。

    “同志,把这双皮鞋给我们装起来吧,要35的码。”

    说实话这双皮鞋挺好看,跟未来的玛丽珍鞋款式相似,只是一双皮鞋将近三十块钱都能买两双帆布鞋了。关键路不太好,穿皮鞋出门是真的费鞋呀。

    韩蓉耐心劝她:“小姑娘都爱打扮,怎么到你这就怎么朴素怎么来。我看你来回都是这几双帆布鞋换着穿,瞧瞧这小皮鞋多好看。”

    宋时夏忍俊不禁:“别人家婆婆都希望娶个勤俭持家的妻子,您总爱给我花钱,说出去可得羡慕不少人。”

    韩蓉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闺女,阿清有时出差顾不上家里,只能我这个当母亲的帮他照看你们娘仨,这都是他该做的事儿,你别觉得有负担。你对孩子们的用心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是真心疼爱你。”

    孩子们心思敏感,能让两个小家伙都喜爱的姑娘心思坏不到哪去,将心比心她也愿意对小宋更好一点。

    原本打算端午节把孩子亲生父亲的事告诉小宋,小宋似乎早就猜到了并不惊讶,只是表示不想让孩子知道真相,等他们长大后再选择告不告诉他们。

    小宋真心对待孩子,她不会在物质方面让小宋吃亏。

    宋时夏拎着自己的新鞋子,给两个小家伙一人买了一双塑料凉鞋,他俩当场换上。

    韩蓉笑得合不拢嘴:“瞧给你俩小子臭美的样子。”

    宋时夏刚给孩子买了两套一模一样的短袖短裤,就听到楼下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

    韩蓉手上拎着孩子的鞋子满是好奇:“怎么了这是?”

    她往楼下看,一楼休息的地方好像吵起来了。

    宋时夏见婆婆想凑热闹连忙付了钱,顺便拒绝两个小家伙。

    “新衣服要洗过才能穿,现在不能穿。”

    季阳和季源期待破灭,自告奋勇要拿着自己的衣服。

    宋时夏不理解,明明衣服和裤子都一模一样还要分那么清。

    婆婆说小孩子的身高一天一个变化没让她多买。宋时夏干脆买大了一个尺码,这样穿在身上宽松,短裤也不会把小孩绊倒。

    宋时夏跟在婆婆身后匆匆下楼,休息区围起来很多人,发生争执的人是刚刚遇到的女人和她婆婆。

    女人满脸泪珠,头发不知怎么散了,怀里紧紧抱着孩子。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变了一副面孔,满嘴粗鄙之语。

    “我就说你打扮的这么光鲜亮丽出门,原来是为了背着我儿子偷人!”

    宋时夏一开始就注意到妇女穿着挺讲究气派,虽然不像时髦女郎那么潮流,但对比同龄人就能看出来差别。

    女人脸上带着巴掌印,一个劲儿流泪说不认识老太太。

    她死死护着怀里的孩子向群众求救,然而看热闹的人不知为何都信了老太太的话。

    宋时夏听到身边有人谈论。

    “这种家事最好别插手,这女人刚刚跟她婆婆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你去帮忙说不定惹一身麻烦,当心被人家记恨。”

    “你说她孩子都生了怎么还不安分,得亏她婆婆今天跟着一起出门,不然又要多个冤大头喽。”

    “人不可貌相啊,看起来这么老实的娘们竟然背地里偷人,这得是多不满足…”

    几个男人发出猥琐的笑声,宋时夏听不下去。

    “妈,你带着孩子离远一点找机会帮忙报警,不论这是别人的家务事还是误会都不能光天化日打人。”

    宋时夏怕引起婆婆恐慌没敢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想。

    老太太的巴掌挥到一半被人抓住。

    “阿姨,打人解决不了问题,我觉得事情这么严重不如报警吧,让警察把她的情郎抓起来坐牢不好吗?”

    宋时夏虽然猜测这老太太跟女人可能不是一伙,但她跟婆婆力量薄弱还带了两个孩子,硬刚不是明智之选。

    女人见到宋时夏仿佛看见了救星,抱着孩子就给宋时夏下跪。

    她刚刚见到她带着孩子有说有笑,这样的人肯定跟老太太不是一伙。

    女人哭得涕泗横流:“妹子我知道你是好心人,求你救救我,她想抢走我的孩子,我真的不认识她。我没有偷人,她问了我名字和孩子名字,我发誓我要是骗人不得好死。”

    她哭得语无伦次,怀里的小女孩也跟着哇哇哭。

    宋时夏心里微微叹气,这事儿不管都不行了。

    “你先起来,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帮你证明,你有证据就大声说出来。”

    她担心老太太有帮手,所以干脆把围观群众全拉进来,到时就算老太太所谓的儿子过来捉奸,也能借着围观群众保护女人跟孩子不被带走。

    女人听到她这么说,绝望涌上心头,没有人相信她。

    宋时夏搀扶她起身,轻轻在她耳边道:

    “我相信你,配合我。”

    宋时夏看向老太太,故意引导她。

    “老太太,你就算对儿媳妇再不满意也不能动手,人家闺女嫁过来不就是为你们家传宗接代的吗?”

    老太太啐了一口,要不是宋时夏躲得快差点吐她脚上。

    “我们家砸锅卖铁才把她娶回家,她结婚几年不下蛋,好不容易怀上还是个赔钱货,我儿子舍不得她受苦,劝我对她好一点,结果她敢背着我儿子偷人!她天天吃好喝好养得膘肥体壮,苦了我儿子干苦力活养她。”

    老太太的话让围观群众心理不适。现在是新社会,男娶女嫁互相平等,又不是古代嫁了人出嫁从夫。即便重男轻女也不该明晃晃的说出来,伟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老太太嘴巴这么臭,谁家闺女给她家当儿媳妇真是进火坑了。

    不过也有男人赞同老太太的话。

    “要我说你这儿媳妇不听话就该狠狠的抽打几顿,让她还敢偷人。”

    宋时夏冷眼扫过去,对方骂骂咧咧移开视线。

    宋时夏看向妇女:“大姐,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女人抱着孩子后退:“我不认识她,我丈夫叫苏爱民,我是军属!”

    众人哗然,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老太太显然慌了神。

    别的她可以乱说,说军人坏话万一被拉去枪毙了怎么办。

    门口冲进来一个穿着泛黄褂子的男人。

    “娘!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对方上来就要拉着女人的手臂,还想抢走孩子,女人尖叫着躲在宋时夏身后。

    有人看出来情况不对,帮忙把人当着。

    “这位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你把女同志吓得。”

    “关你屁事,秀芝,你给我过来。”

    对方凶神恶煞,确实符合体力活的人设。

    宋时夏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打不过对方,只能继续拖延时间。

    “这位大哥,你冷静点,你都把孩子吓哭了。”

    男人谁也不搭理,上前就要拽走钱秀芝。

    女人死死抱着孩子。

    宋时夏故意提高音量:“老太太,你不是说你儿子宠媳妇吗?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是杀父仇人吧,我们围观群众可不能看着你儿子把妻子带回家去,万一出事了我们这些帮忙说话的人都是帮凶。”

    老太太想跟宋时夏对骂,被儿子恶狠狠瞪了一眼,她缩着脖子。

    男人盯着宋时夏:“是不是你这娘们撺掇秀芝偷人?看你穿这么不检点,难怪秀芝跟人学坏了。”

    宋时夏被这人的厚颜无耻气笑,穿条连衣裙露小腿就叫不检点了。

    “你这人真有意思,自己没本事就把错误怪别人身上,难怪一把年纪了还要抢别人老婆孩子。你说我是秀芝的好朋友,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男人握紧拳头,愤恨瞪着宋时夏。他发现这个伶牙俐嘴的女人也有两分姿色,卖到大城市能大赚一笔。

    有人说道:“这位男同志,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人家小同志这身衣服哪里有问题?你自己媳妇管不住还辱骂别人,就是因为你这样才守不住老婆。”

    原本还有人同情老太太一家,可惜老太太嘴巴臭,这男人凶神恶煞不像好人。在场除了煽风点火的男人,大家都更同情女人。

    “就算是两口子我们也不放心把人交给你们,还是让警察同志处理吧。”

    “就是,万一他回去把人打死了怎么办,说不定还要牵扯咱们坐牢。”

    “要我说肯定是这男人打老婆,大妹子受不了才跑出来。”

    宋时夏的引导起了作用,主要是这男人看起来不像善茬,才让大家更倾向弱势。

    韩蓉报完警心里不安,又连忙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季学崖帮忙催一催。

    警察同志十分钟就赶到了现场。

    有人喊:“警察来了。”

    在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当口,宋时夏紧紧盯着男人,男人看到警察抬腿就跑,宋时夏再一次施展绊倒绝技。

    可惜把人绊倒她自己也受了点伤。

    她是一瘸一拐被搀扶上的警车,都怪那个男人骨头太硬硌着她脚背。

    韩蓉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去,两个小家伙啥也不懂,好奇地在警车上乱摸,还想摸警察同志的徽章。

    钱秀芝坐上警车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她抱紧孩子向宋时夏道歉:“抱歉,其实我不是军属。”

    宋时夏摇了摇头:“没关系,你那个时候这句话很关键。”

    连老太太都被吓唬到了,在男人进来后好几次都想劝阻。

    钱秀芝强行挤出笑容:“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们母女俩,如果没有你帮忙说话我可能真就被他们带走了。”

    韩蓉听完经过揪心不已,万幸小宋不爱出门,这要是发生在小宋身上她都不敢想后果。

    人参母鸡汤

    宋秋生跟着开发商陪上级领导吃饭, 想要拿下那片地得跟上面打好关系,据他所知还有两个开发商都看上了那块地,他们目前毫无优势。

    不, 他突然想起在全聚德吃烤鸭那天,陈副局长跟他在同一张桌子坐着吃饭, 对方并不认识他。

    当时想着是家宴他就没有打扰对方, 只是心里感慨妹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他跟开发商想找的上级领导跟她是一家人。

    宋秋生回过神, 今天这事要是成了,等他赚了大钱一定给妹妹重金答谢。

    今天到场的除了陈副局长还有钱局长, 据说钱局即将退休, 陈副是最有希望接替他位置的人。

    一路上开发商再三叮嘱他不要乱说话,宋秋生寻思自己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在局长面前胡言乱语。

    进屋前,开发商何总语重心长道:“秋生啊, 你是在外面打拼过的年轻人, 今天这个酒肯定免不了,我晓得你们年轻人心高气盛觉得憋屈,但做事要考虑下后果。”

    宋秋生给他的感觉很像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毛头小子, 他不得不多敲打他。要不是宋秋生去过外面见多识广, 他不会选他跟自己来谈合作。

    “放心吧何总,论酒量我可没输过。”

    何总稍稍放心,他身边没人能拿出手, 宋秋生做过生意应该不会给他拖后腿。

    他们进屋后等着客人,何总磨了好久才约到陈副和钱局一起吃饭。

    陈康率先进包间, 为钱局长推开门。

    他刚抬头, 就跟宋秋生对上视线。巧了不是,这不是弟妹的亲哥哥吗。

    有了这层关系, 饭局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甚至还能聊一些家常,酒喝的也不多。

    何总擦了擦汗水,他对两位局长的态度那是恨不得当成神仙供起来。宋秋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出去打拼过的人,跟陈副有亲戚关系都能面不改色交谈,是他给宋秋生拖后腿了。

    “行,土地的事我们会慎重考虑,由内部投票决定。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造福人民,你们静候通知吧。”

    何总跟宋秋生面面相觑。

    “这是有戏吗?”

    宋秋生眉头微蹙:“不好说。”

    陈康跟着钱局出来。

    钱局摇头:“不行,这俩资历太浅,他们俩年龄总和加起来跟我一般大,我不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一块地交给他们。”

    陈康还想帮忙说两句好话替宋秋生争取机会,他觉得宋秋生言谈举止老练通达,说不定能干成大事。

    不等他措辞,钱局的秘书快步进来低声汇报,钱局顿时脸色大变。

    “走,去警察局。”

    陈康跟着领导一起出来,眼看领导有急事连忙跟上去看能不能帮上忙。

    陈康上车后示意秘书拿药,“钱局,您有心脏病,千万别情绪激动。”

    钱局哆嗦着手服药:“你说的是,我不能乱了阵脚。”

    来到警察局,陈康在走廊椅子上见到了熟悉的人,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

    “妈,你怎么带着孩子来警察局了?”

    钱局疑惑看了一眼,急匆匆跟着秘书去找女儿。

    韩蓉更是惊奇:“你怎么也来这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韩蓉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陈康愤怒拐子的同时不得不感慨弟媳兄妹俩的运气,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他们吗。

    钱局见到了憔悴的女儿,钱秀芝见到父亲“哇”地一声扑进他怀里。

    她幼时丧母,被父亲一手拉扯长大,长大后因为结婚的事跟父亲产生了矛盾,自作主张嫁给了成分不好的丈夫一起下乡。

    后来丈夫回到城里恢复了职位,她重新回到首都。可那些年跟父亲闹得不相往来,即便在一座城市也不敢回家看看。

    这一次丈夫出差,儿子在学校上课,她想出来买点日用品和婴儿用品,没想到遇上了万恶的拐子。

    谁能想到拐子竟然会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俩一开始坐在一起唠家常,自己不知不觉说了个人信息,包括她的年龄姓名和孩子的年龄。聊了一会老太太说是出去一下请她帮忙看着东西,然后来了个男人问路,老太太突然回来打了她一巴掌骂她偷人,把她打懵了。

    后面就是事情闹起来,好心的姑娘出面帮她拖延时间,姑娘的婆婆帮忙报了警。

    钱秀芝越想越后怕,她冷静下来想到老妖婆和男人不是想抢她的孩子,他们是想把她拐走当媳妇,还要把她的女儿卖了。

    如果不是遇到好心人,她可能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钱兴国气得破口大骂,丝毫顾及不上领导风范,好在提前吃过药才没被气出好歹。

    警察同志行动迅速,这边宋时夏做完笔录出来,另一边男人和老太太交代的一清二楚。

    这俩不是母子关系,老太太的儿子另有其人,这男人是老太太的侄子,她的儿子先天残疾在乡下娶不到媳妇。

    老太太负责给儿子挑媳妇,侄子专门干拐小孩的勾当,据他交代已经成交了好几单拐小孩的业务。

    老太太给儿子找的上一个媳妇逃跑摔到悬崖底下死了。她还没有抱到孙子,只能再次出来寻找新目标。

    钱秀芝抱着孩子穿着又比一般人好,老太太打听后得知她还有一个儿子,就认定钱秀芝肯定好生养能给自家传宗接代。

    听完老太太的笔录,她似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在她眼里未遂就不算犯罪,钱秀芝又没掉块肉,直到警察要逮捕她儿子老太太终于急了。

    钱兴国怒斥:“你觉得你儿子无辜,别人家的宝贝女儿就该被你们害吗!”

    老太太不服气:“你话可不能乱说,是那丫头片子自己跑出去摔死,怎么就成我儿子变杀人犯了。她短命咋能怪我们,女人都得结婚生娃,嫁给我儿子又不会少块肉。”

    钱兴国恨不得把这老妖婆打一顿,还是警察同志把他带了出来。

    陈康听完全程被老太太的无耻震惊。

    “您消消气,别为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气坏自己身体,法律会制裁她们一家人。”

    钱兴国压下火气:“今天多亏你妈跟你弟媳,否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完他抹了一把脸,他这个做爹的人真是失败。

    陈康斟酌道:“不论是谁遇到这种事都会出面帮忙。”

    “不,你不懂,宋同志脑子灵活帮上了大忙,只有她看出来情况不对帮忙拖延时间,警察同志都表扬她警惕心强。你们家女同志都是好样的,这件事解决了我亲自上门道谢。”

    陈康苦笑,他这算不算是沾了小宋的光。

    宋时夏苦着脸出来,她感觉自己脚背被踩肿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蚂蚁绊倒大象要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晰认知,她就是那只不自量力的蚂蚁。

    警察同志夸赞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要不是你这关键一脚说不定那人就跑了。”

    宋时夏皱着脸,下次再也不逞强了,她相信警察同志一定能抓到坏人。这次没有见义勇为奖,不过她也不是为了奖金才帮忙。婆婆告诉她钱秀芝的父亲是钱局长,钱局是姐夫的领导,她顿时觉得世界真小。

    韩蓉想想就后怕:“我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了,你整天在家待着也挺好。”

    她之前不理解小宋为啥不爱出门,成天在家待着别把自己关傻了,现在心里只有庆幸还好小宋不爱出门。

    季源握着小拳头:“等我长大就能保护妈妈出门了!”

    宋时夏笑眯眯:“那我就等着源源长大保护我了。”

    季阳小声嘀咕:“我也能保护你。”

    她挨个揉揉脸,不愧是她的崽。

    大人们谈话没有避着两个小孩,他们的小脑袋瓜接受容量有限,只知道是坏人婆婆要抢走阿姨的宝宝,妈妈保护了她们。

    宋时夏的脚背被踩肿了,陈康先送她们去了医院,钱局把司机借给了他。

    医生观察后告知:“问题不大,就是会肿上一段时间。”

    韩蓉跟着医生去拿药,陈康咳了咳。

    “刚刚跟你哥还有开发商一起吃饭,饭局刚结束就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我哥?”她哥这么快就跟开发商扯上关系,这是要进军房地产?

    “是的,他们看上了一块地正好是我们局里给批,几家竞争资质相差无几,接下来就看钱局的意思。”

    宋时夏浅笑:“不论是什么结果,钱局都有他的考量。”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内地房地产才刚兴起,政策允许了但是敢做的人很少,前期还要投入大笔资金,她哥能有这份远见已经超过了不少人,即便拿不下来这块地还有更多的选择。实在不行还有她帮忙呢,选地皮能费多大点事。

    陈康以为她知道消息肯定会欣喜若狂,钱局欠下这么大的人情帮衬一把不过分,想不到小宋的反应让他刮目相看。

    韩蓉带着药回来,除了口服药还有一瓶红花油。

    “今儿别回去了,家里正好买了只老母鸡还没杀,给你炖鸡汤补补。”

    宋时夏推迟不过被婆婆带回家里。

    季学崖守在电话边上心慌意乱,不知道老太婆给他打电话是出了啥事让他帮忙报警。

    警卫员打来电话:“韩同志是帮别人报的警,有路人遇上了家庭纠纷。”

    季学崖松了口气:“她们人没事就好,又劳烦你一趟,不用继续跟进了。”

    电话挂断没多久,门口就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

    韩蓉走路带风进屋:“你把后院的母鸡帮我杀了,给小宋炖个鸡汤补补身体。”

    季学崖往门口张望:“出啥事了?陈康怎么也来了。”

    “说来话长,你先去杀鸡,待会再说。”

    宋时夏被小崽子一左一右搀扶着,不知道的以为她受伤有多严重,她只是脚背肿了不是残疾了呀。

    奈何这俩小家伙格外固执,觉得她没有人搀扶会摔跤,为了不辜负他俩的好意只能配合着一起走。

    陈康跟在后面笑,季阳和季源这俩调皮小子终于遇到了能拿捏他们的人。

    韩蓉炖鸡汤什么值钱的药材都往里面放,季学崖的宝贝人参都被揪了两根须须。

    季学崖忍着肉疼,告诉自己小宋是家里的功臣,给她炖人参鸡汤是应该的。

    隔壁家,于芳见宋时夏被搀扶进屋,伸着脖子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妈从屋里出来:“隔壁炖鸡汤了,这是发生啥好事了?”

    于芳垂下眼眸:“我看到他家两个孩子搀扶着新儿媳,估计是怀孕了吧。”

    “那可真是大喜事,我得过去道声喜。”

    宋时夏被按着喝鸡汤,婆婆炖的鸡汤可太补了。

    韩蓉絮絮叨叨:“明儿我再去菜市场买个猪蹄,给你炖个猪蹄汤,吃啥补啥。”

    宋时夏差点一口汤没喷出来,“妈,不用了吧,我喝完这顿鸡汤就够了。”

    韩蓉不赞同她:“医生说了,你这起码得半个月才能消肿,得多喝汤。”

    宋时夏再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用蚂蚁脚绊倒大象。

    季学崖被媳妇瞪了一眼,跟着劝:“听你妈的话,家里又不是没那个条件,我们当初行军打仗想吃口肉都是奢望,你们年轻人还嫌天天吃肉腻。”

    宋时夏爱吃肉,不爱喝汤,尤其是连喝两碗鸡汤后婆婆还准备给她再来一碗。

    这哪是婆婆,这是亲妈吧。

    宋时夏死死捂着碗不撒手:“妈我真喝不下了,肚子里全是鸡汤,留着下顿喝吧。”

    韩蓉见她态度坚决:“那剩下的就给你留着了。”

    宋时夏傻眼了,剩下的半锅汤加半只鸡都给她吃啊?!

    趁着婆婆在院子里跟隔壁邻居说话,她悄悄把鸡腿和肉多的部位给两只幼崽投喂。

    “这是咱们的秘密,你们要是告诉奶奶我就不给你们做小蛋糕了。”

    季源瘪着嘴,季阳也绷着小脸,奶奶说这是妈妈补身体的肉肉。

    宋时夏快给他俩跪了,再不吃婆婆就要进屋了。

    “我的脚几天就能好,我不骗小孩。你们要是帮我解决这一碗肉,我回去给你们烤草莓小饼干!”

    两个小家伙没能抵得过大人的糖衣炮弹和香喷喷的鸡肉,吃完还打了个饱嗝,正好被进屋的韩蓉看见。

    韩蓉感到好笑又生气:“你们仨真是好样的。”

    广式清蒸鱼

    季冉收拾完进屋上床, 陈康放下书。

    “这次多亏了小宋,我估计是稳了。”

    季冉感到不解:“怎么又跟你有关系了?我记得钱局铁面无私最不讲人情吧。”

    “瞧你说的,你男人能力不行吗?”

    季冉拿起蒲扇给自己扇风:“我可没说你不行, 是钱局思想观念落后,年轻人在他眼里都得多磨练, 怎么这次就稳了?”

    陈康喜滋滋道:“还不是因为小宋立下功劳的事, 人家小宋二十岁出头就能识破人贩子诡计, 在场那么多人没一个看出不对劲, 都以为是婆媳矛盾,还有人起哄让老太婆把钱秀芝带回去狠狠打一顿。”

    季冉想到那个场景就揪心:“得亏是遇到了小宋, 她年龄小脑子灵光胆子大, 还敢伸脚绊倒坏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陈康笑道:“现在钱局也这么说,资历不能决定一切, 要多给年轻人机会。”

    陈康的竞争对手跟他不分伯仲。对方的优势是资历比他老, 年长他十岁。他准备了大半年就是为了这次晋升。钱局的位置就是从他跟竞争对手之间二选一,这次要是轮不上他不知道下次要再等几年。

    季冉一巴掌拍死正在吸血的蚊子:“我觉得钱局早就该改变观念了,你看他当初搞包办婚姻逼得唯一的闺女十年没回家。人家苏爱民条件又不差, 历经重重险阻回来报效祖国的博士, 除了年龄大和以前成分不好,哪里配不上秀芝?再看他给亲闺女相看的男人,三十多岁的男人还被亲妈管着, 秀芝嫁过去恐怕要被婆婆磋磨掉一层皮。”

    “啧,这是人家的家事, 你看你总爱管闲事。咱们说正事, 钱局有改变就不错了,他跟闺女的事咱们管不着。这次小宋的哥哥估计也能沾到光, 这不是皆大欢喜么!”

    季冉重重拍他:“你听听你说话有没有人情味?还没升官就找不着北了,陈康同志,你要是违背为人民服务的初心,我可要第一个写检举信。小宋什么功劳都没要,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周六买点东西我给提上门亲自道谢。”

    陈康尴尬不已:“瞧你说的话,哪有那么严重。你家里有领导监督谁敢顶风作案,我这不是高兴嘛。”

    季冉背着他躺下睡觉:“你最好没有坏心思,要是走了歪路谁也保不住你。反正我能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你想想你妈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到时候可没人为她养老送终。”

    陈康见她真生气了,连忙哄人:“哎,你咋就生气了,我这不是就跟你说说,咱们继续聊钱秀芝的事成不?”

    “我睡了,明儿还上班呢,你以为谁跟你一样都是领导。”

    陈康无可奈何,女人心海底针,咋就说变就变了。

    钱家父女亲自上门道谢,宋时夏知道了钱秀芝的丈夫在国立大学教书,最近出差。

    巧的是钱秀芝的丈夫也教物理,有过留学读博的经历,说不定还是季惟清在国外留学时的前辈。

    国立大学和燕京大学旗鼓相当,都是国内顶尖的学府。

    宋秋生正巧今天拎着鱼上门,解决了宋时夏的燃眉之急。

    “哥,快来帮我杀只鸡和鸭子,家里来客人了。”

    宋秋生跟她开玩笑:“哟,为了迎接我也不至于这么大方吧。”

    宋时夏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是,你架子大,上门还给我带礼物。”

    她带着哥哥进客厅放东西,钱兴国正在跟女儿聊天,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让他跟女儿的关系终于破冰。

    他当年就后悔了,可惜那时候父女俩脾气都倔,他也不看好带着女儿吃苦的苏爱民。

    宋秋生以为客人顶多就是学校里的教师家属或妹夫的亲戚,并没放在心上。

    宋时夏想着钱家父女上门就是为了道谢就没有告诉他客人的身份。

    宋秋生跟妹妹有说有笑进屋,看到客人后呆愣了几秒。

    钱兴国不经意抬头,乐了。

    “小同志还没死心呐,你这锲而不舍的精神值得表扬,但那个事已经定下了。”

    宋时夏看看哥哥,又看向钱兴国。

    “您跟我哥认识?”

    钱兴国从疑惑变得好奇:“他是你哥?”

    得知宋秋生是宋时夏的亲哥哥,钱兴国感慨万分。

    宋时夏回想起来姐夫跟她说过这事,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缘分是个闭环,兜兜转转她哥还是跟钱兴国坐在一起了。

    “你哥眼光不错,性子沉稳,可惜就是太年轻了,那块地不能批给他。”

    宋秋生之前就知道了结果,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只是想不到还能这么巧。

    “我理解,我跟何先生的资历不够,是要多历练。”

    年轻人心胸这么豁达,看他是真的不在意失败,反倒让钱兴国感到不好意思。

    “你们之后要是有看上的地,只要是我们辖区范围,我可以给你批一块,给你们年轻人一个机会。”

    这可就是意外之喜了,宋秋生连忙起身道谢,宋时夏也替哥哥高兴。

    她笑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哥遇上伯乐了。”

    钱兴国摆摆手:“是秋生同志优秀我才愿意给他机会,年纪轻轻就有远见和胆识,以后能成大事。”

    宋时夏由衷替哥哥感到高兴。

    得知钱兴国有心脏病,她把午饭做得格外清淡,还悄悄加了灵泉水,胡吃海喝也不会对他心脏造成负担。

    钱秀芝跟着在厨房帮忙:“你怎么买这么多菜,明明是我们上门道谢,还要麻烦你亲自下厨。”

    宋时夏莞尔:“菜都是家里现成的,不麻烦。我们家两个小男子汉都爱吃肉,每顿饭都得做两个菜,我都习惯了。”

    钱秀芝跟着笑:“男孩子胃口大才能长得壮实,你家孩子不挑食是好事。”

    她没觉得两个菜奢侈,因为她家伙食也差不多,不过仅限于男人在家,她跟儿子胃口都不大。前些年是过了苦日子,回城后丈夫工资加上各项补贴每个月也有三百块钱,家里不缺钱买肉。

    院里的大水缸养着冯婶送来的河虾,据说是她侄子去城外河里捞的,宋时夏泡在缸里加了点灵泉水,虾都还活着。

    她一共做了五道菜:白切鸡、白灼虾、白灼菜心、广式清蒸鱼和海带鸭子汤。

    钱秀芝劝不住她,眼睁睁看着宋时夏一个人做出来五道菜,还都是为了照顾父亲的心脏病少油少盐。

    她的心情无法描述,对宋时夏的好感增加到了满分。

    宋时夏把汤倒进砂锅小火慢炖:“可以开饭了,做饭不费时间,费时间的是备菜,你看有你帮忙多快。”

    钱秀芝帮着把菜端上桌,钱兴国抱着孙女跟宋秋生也谈完了正事,他愈发觉得宋秋生未来可期。

    他不由得想到局里的老李和陈康。老李性子稳重,这些年无功无过;陈康有些想法,倒也进退有度。

    他心里更偏向老李,陈康太年轻需要磨练几年沉淀,但是跟宋秋生交谈后他觉得还是要多给年轻人机会。

    “团团,来妈妈怀里。”

    钱秀芝的小女儿团团是个意外,她有预感是女儿,不顾丈夫的意愿顶着高龄生了。

    还没两岁的小孩子走路得扶着沙发,白白软软的包子脸和黑溜溜的大眼睛,宋时夏被小姑娘萌的心都化了。

    季阳和弟弟很不喜欢这个小妹妹,兄弟俩委屈巴巴去洗手,妈妈全在看她,都没看他们一眼。

    宋秋生把季源扛起来让他骑大马:“去吃饭咯。”

    季阳跟在舅舅身边一步三回头,妈妈还在看别人家的孩子,她今天没有喊他们吃饭。

    钱兴国看到一大桌子菜惊呆了:“这是小宋的手艺?”

    钱秀芝抱着孩子坐下:“是啊,我劝她少做两道菜,她嘴上说着快完了,一眨眼又是一道菜,我哪有这个手艺。”

    钱兴国闻着一桌菜肴的香味拿起筷子,

    “我今天有口福了!”

    广式清蒸鱼肉质细嫩被汤汁渗透,看似无色寡淡,实则滑腻鲜美,鱼肉入口即化几乎吃不到鱼刺;白灼虾清理了虾线,不论是直接吃还是蘸酱油都别有一番滋味,肉质紧实,香鲜味美;白切鸡保持了食材的原味,皮肉肥而不腻,香鲜味美。

    钱兴国吃得大快朵颐,国营饭店他吃过不少回,但是从来没吃过这么色味俱佳的一大桌子菜。

    “好吃!小宋同志的手艺没话说,都比得过大厨的手艺了。”

    “您过奖了,我做的都是些家常菜,鸡鸭都是自己喂养,靠食材取胜。”

    钱兴国不赞同:“不要谦虚,你的手艺就是好,咱们女同志也要自信嘛。”

    饭桌上又是一通吹嘘。

    送走钱家父女俩,宋时夏打开他们带来的礼品。

    几盒包装精美的点心、礼盒装的大白兔奶糖、一瓶茅台酒和一个正方体盒子。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盒子打开是一块手表。

    “哥,这下礼物烫手了。”

    宋秋生没说话,打开装酒的盒子,掉出来一沓大团结。

    宋时夏感到头大:“这又是五百块。”

    季源在边上起哄:“钱钱,好多钱,又能吃肉肉了!”

    宋时夏逮住他,捏肉脸:“小声点,这个钱要还回去,家里哪天吃不起肉啦?”

    季源对手指:“可是好多钱钱。”

    宋时夏耐心教导他:“再多都不是咱们家的钱,爸爸不是在赚钱吗,我们不能平白无故收别人的钱,知道吗?”

    宋秋生也支持退回去,又是手表又是五百块钱,这礼太贵重了。

    “我得找我婆婆帮忙退回去,我自己肯定说不过钱局长。”

    宋秋生哑着嗓子艰难开口:“你这运气好到没边了,我都要跟合伙人散伙了,又被你给起死回生。”

    宋时夏跟他开玩笑:“说明你们之前运气没到,这不就否极泰来了,要是发财了记得给我包红包啊。”

    季源跟着凑热闹:“我也要我也要!”

    宋秋生把他抱起来:“你们都有。”

    草莓小熊饼干

    隔天宋秋生就带着图纸来到了妹妹家, 让她帮忙给自己挑一块地方。

    宋时夏有点小紧张:“你这么信任我吗?”

    “就冲你这运气,哪怕盖个公厕都赔不了。”

    宋时夏调侃:“仅此一次啊,下次就要收费了。”

    她打开图纸:“你们之前选的地方在哪?”

    说到这个宋秋生就郁闷:“西北角那块。”

    平平无奇的一块地,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失败了啊?”

    “我跟何总资历不够,人家需要稳重可靠的开发商。”

    宋时夏忍住笑:“好地方还多着呢, 没必要盯着这个地方。”

    不出意外这里以后会修盖机关家属楼, 他买回去不是白忙活吗。

    “这一片都不怎么样, 机关单位都在这里, 你买回去做什么啊?”

    宋秋生挠头:“难道这不好吗?”

    宋时夏耐心解释:“这地方对人家单位而言不错,离得近。普通老百姓住在这里图什么, 出租给机关上班的人吗?”

    宋秋生觉得也是, 他是参考了G城的模式才选了这里。

    宋时夏挑了一块眼熟的地方:“我看就这里吧,把这块地皮买下来,过上十几年推倒盖成商场, 躺着数钱。”

    具体地方她没去过, 但是看图纸上的位置和街区,这里以后是寸金寸土的商业街,开个便利店都能暴富。

    宋秋生看傻子似的看她:“你可真敢想, 躺着数钱我做梦都不敢想。”

    宋时夏老气横秋拍拍亲哥肩膀:“你现在可以想了。”

    宋秋生没当回事, 不过这块位置确实还行,不算特别差,关键他也挑不出来哪块地方更好。

    离开前, 宋秋生不经意瞥到院子一角,想到昨天喝的鸭子汤有点馋了。

    “你家小鸡和鸭子养得真不错, 送给我两只呗。”

    宋时夏怼他:“有你这么上门做客的客人吗, 连吃带拿,自己挑去。”

    宋秋生没跟她客气:“下次我再给你买些小鸡仔跟小鸭子, 你这一天天虽然不务正业,干养殖还是挺有前途,你这小鸡小鸭长得快肉还好吃,要不哥给你开个养殖场?”

    宋时夏推着他出门:“不开,做生意多累啊,我就仰仗我哥出息了。”

    宋秋生无奈:“行吧,养爹妈再加上你也就多了一张嘴,饿不死你。”

    宋时夏伸出食指摇了摇:“no,我的意思是豪车豪宅的事就拜托哥哥了。”

    “你懂的还挺多,家里有个教授真能耐,英文都拽上了。我允许你做梦了,今晚就开始梦。”

    宋时夏握拳鼓励他:“我相信你,哥,你肯定能躺着数钱然后带着咱们全家致富。”

    宋秋生哭笑不得,心里却是暖洋洋。难为妹妹对他这么有信心,他心里都没什么底气。

    冯婶过来串门,宋时夏邀请冯婶和小鱼儿来喝汤。

    “绿豆汤,这下总该能进屋了吧。”

    冯婶这才敢踏进院门。之前总是被小宋骗进家里吃好喝好的,她都不好意思过来串门了。

    然而绿豆汤放了不少糖,冯婶还没开口,宋时夏就预判了她的预判。

    “绿豆汤总不能不放糖吧?锅里就是这个甜度,小鱼儿来喝,待会给你姐姐哥哥也带回去一壶知道吗?”

    家里俩小崽子不耐热,恨不得长在电风扇跟前。宋时夏倒觉得挺凉快,煮了一大锅绿豆汤自己慢慢喝。

    冯婶喝了一大碗绿豆汤心里凉爽了不少,跟宋时夏分享这两天的八卦。

    “你的脚还疼吗,前几天见你脚背肿得吓人呢。”

    宋时夏笑吟吟道: “其实就看着吓人,没那么疼,要是疼我就天天躺床上等人伺候了。”

    冯婶调侃了她两句才正色道:“你见义勇为的事都上报纸了,食堂包括学生都在讨论呢。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就该把他们全都逮去判死刑。”

    她前些日子只听说了大概,今儿听别人讨论听完全部过程才发觉小宋当时面临的情况有多么险峻,拐子都敢这么嚣张了。

    宋时夏神色淡淡:“有利益就有人铤而走险,当面对的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他们就失去了人性。”

    冯婶唉声叹气:“这群千杀的牲口,他们自己也有孩子老娘,怎么忍心做这种事。”

    “对了,我今天算是对陈娇改观了,她这人平时看着木讷不太聪明的样子,人还怪好嘞。”

    宋时夏正好想聊点轻松的话题:“发生什么事了?”

    冯婶凑近道:“这事说来跟你有关系,食堂有俩洗菜工是咱们学校老师的亲戚,人笨嘴馋还爱偷懒,动不动就请假,还想高攀季教授。”

    “今天早上报纸刊登了你的事迹,那俩小姑娘在背后嚼舌根,一开始还只是酸了两句,后来指名道姓是你,陈娇听不下去把她俩骂了一顿。”

    宋时夏躺着中枪:“她们喜欢季教授为什么要骂我?”

    “自然是配不上啊,能配上早就找人给介绍了,那姑娘满脸麻子整天爱胡思乱想,脑子指不定有病。”

    无妄之灾么这不是。

    宋时夏好奇:“她们说什么了?”

    “说你没文化、是乡下人、靠着脸迷惑了季教授啥玩意,反正不好听。”

    宋时夏感到苦恼:“我没文化也是初中学历,农民家庭也不丢人啊,不是说工农大团结么,她们怎么还歧视乡下人啊?”

    “再说我这张脸是爹妈给的,好看的人谁都会喜欢吧,不喜欢好看的难道喜欢丑的吗?”

    冯婶没忍住笑出声:“我发现你这丫头够损的,我就喜欢你这样。还以为你是唯唯诺诺的性子,有点儿脾性挺好,在外不容易受欺负。”

    宋时夏笑容纯良:“我脾气再好也不会当受气包啊。女人可不能经常气自己,很容易得增生和肌瘤。”

    冯婶吓得脸色惨白:“我天天跟人吵架没事吧?”

    宋时夏安慰她:“你都把气发出去了,没事。”

    冯婶语重心长劝告:“你该交些朋友,一个人在家里别闷坏了,等俩孩子上学去了你在家多无聊。你跟陈娇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老乡,年龄又差不多,我帮你看看她人品咋样,你们同龄人相处有话说。”

    宋时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家里只有自己独居,那她的日子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快乐啊。

    只是没想到陈娇会帮她说话,她跟陈娇关系一般,既然人家帮了她,她让冯婶下午给陈娇带一壶绿豆汤解暑。

    季源抱着她腿:“我我不去学校。”

    冯婶哈哈大笑:“好孩子,你俩跟亲娘俩也没差了。”

    宋时夏把他放在腿上:“小孩子就该上学呀,等你到我这么大年龄就可以不用上学了。”等他长大就知道有些学非上不可。

    季源盘着手指数呀数,小脸拧成一团,他还要上好多年学。

    陈娇怀里抱着冯莲送来的绿豆汤,说是宋时夏给她的,她心情复杂。她几次想跟冯莲打好关系,冯莲在食堂负责后勤跟她打好关系就能便宜买食堂当天剩下的肉和菜。可惜自己不是讨人喜欢的性子,又学不来嘴甜讨好别人,人际关系平平。这次听不下去那俩姑娘嚼舌根跟她们吵了起来,阴差阳错在冯莲心里留下了好印象,她知道自己沾了宋时夏的光。

    周末季冉和陈康夫妻俩带着礼品上门拜访,身边跟着垂头丧气的俩儿子和满脸喜悦的陈雪燕。

    一路上季冉耳提面命:“把你们的坏心思给我收起来,你们还敢抓知了和青蛙吓唬人,要是吓唬到你们舅妈今年过年别想拿压岁钱,亲戚给的全部没收,球鞋也等后年再买吧。”

    陈学民发出抗议:“妈,您怎么成了资本家剥/削/阶/级,欺压我们老百姓,不公平!”

    陈学仁跟着喊:“打倒法/西/斯!”

    季冉一边揪着一个耳朵:“想挨揍是不?你们奶奶不在这我揍你俩轻而易举,大街上你们别嫌丢人。”

    “妈疼疼疼,耳朵要掉了。”陈学民的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学仁还在嘴硬,被亲妈揪着耳朵嗷嗷叫。

    “我是你们亲妈,我说话就是公平,你们想要公平等长大再说。”

    陈雪燕躲在父亲身后窃笑,这个暑假终于不会被哥哥逼着帮忙补作业了。

    宋时夏接到大姐要来做客的电话,提前烤了一些小饼干,加了黄油的饼干又香又甜。她个人感觉比桃酥好吃,桃酥太干巴了还掉碎渣。

    前几天烤的草莓小熊饼干和葡萄兔子饼干得到了两个小家伙的认可。

    宋时夏垫着凳子从橱柜拿饼干盒子,她疑惑盒子手感变轻,打开后饼干少了一半。

    得,家里出内鬼了。

    宋时夏忍着后怕:“那么高的柜子你们怎么敢爬上去?又不是不给你们吃,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季源小心翼翼抬头,“是我想吃哥哥才给我拿饼干,哥哥没有吃。”

    宋时夏又气又笑看向季阳:“阳阳,你平时一直保护弟弟我很放心,但是这次我对你很失望。”

    季阳满脸不知所措:“对不起。”

    都是平时很乖的崽,舍不得重罚。

    她长长叹气:“以后每天三块,不能偷吃知道吗。这次你们犯了错,两天不能吃饼干,还要每天听写三十个字将功补过。”

    大概没想到惩罚这么简单,两个小崽子反应了好一会儿。

    宋时夏恐吓他们:“下次再犯我就不做饼干了。”

    季源急急忙忙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季阳道了歉,但是一直闷闷不乐,她对他失望了。

    季源抓住哥哥衣服:“哥哥对不起,都是我要吃。”

    季阳没有生他的气:“是我们偷东西不对,下次我把我的饼干给你,你不要偷偷拿知道吗?”

    “嗯!”季源重重点头。

    吃火锅

    两个小家伙做错了事, 像个小尾巴跟在宋时夏身后。

    宋时夏停下步子:“你们该玩就玩,跟在我身后干什么呀。”

    季阳眼神乱飘,季源昂首挺胸:“哥哥说做错事要补回来, 让妈妈消气。”

    宋时夏弯弯眼:“我生气是因为你们偷偷爬高高,想吃饼干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万一摔下来就跟我前几天似的瘸着走路, 要是严重点就要躺在床上不能走路了哦。”

    季源吓得一哆嗦紧紧抓着哥哥, 季阳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宋时夏不再吓唬他们:“玩去吧, 不许再爬高啊。”

    面包窑的草莓饼干即将出炉, 院子里飘着浓郁的奶油香味。

    刚过保安亭的季冉深呼吸:“好香,这是谁家做啥呢。”

    陈学仁扯着嗓子:“妈, 我想吃蛋糕。”

    季冉给他一个脑瓜崩:“吃吃吃, 脑子里只有吃,数学考十二分还有脸吃。”

    陈学民庆幸自己没有跟着吆喝,他数学考了零蛋。

    然而他还是挨了一下。

    “还有你, 考零蛋, 我把卷子扔地上踩一脚考的分数都比你高,你这脑子怎么会是我儿子呢?”

    季冉想不明白,她跟丈夫都是知识分子怎么孩子脑子一个比一个笨。

    “看看你们妹妹, 每回都考双百, 我跟你爸从来不担心她的成绩!”

    陈学仁嘴硬:“考再高也要嫁人,分数有啥用,以后还不是我跟哥给你们养老。”

    季冉气不打一出来, 把火气转移到陈康身上:“这是你妈教出来的宝贝孙子,小小年纪就说这么恶毒的话, 当心哪天就成了攻击你的话柄。”

    季冉知道怎么拿捏丈夫, 只要关系到他的前途,他脑子就格外清醒不会偏袒亲妈。

    上一秒还事不关己的陈康瞬间拉着脸。

    “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说这种话就送你们去当兵, 反正你们上不出来学,不如去参军保家卫国。”

    平时被奶奶宠坏的陈学民和陈学仁最怕的就是父亲。母亲有奶奶管着不敢揍他们,但是父亲能管着奶奶,兄弟俩被父亲的恐吓给吓唬住了,听说当兵可苦了。

    陈雪燕听到哥哥的话心里很难过,但是妈妈和爸爸都在为她出气她又没那么难过了。好看的舅妈私底下跟她说过,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说女孩子读书没用,因为生而为男是他们唯一的优势。

    她觉得很有道理。哥哥就是嫉妒她,他们总分加起来没有她一门考的高,所以才只能说女孩子读书没用这种话。

    路上发生了小插曲,陈家站在门口宋时夏已经烤好了小饼干。

    姐夫俩手拎着礼盒,宋时夏顿觉头大,她言笑晏晏把人迎进门。

    “来做客还带东西,下次我都不敢让你们上门了。”

    季冉跟着笑:“我们全家头一次上门哪能空着手来,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她来过很多次,这是弟妹当家后来的第一次。

    陈学民和陈学仁在路上受了批评,这会老老实实喊人。

    宋时夏诧异他俩竟然不作妖:“正好我烤了小饼干,快进来趁热吃。”

    今天家里客人多,又来了三个小孩,宋时夏买了不少菜准备在家煮火锅。

    院子里奶油的香味更浓,季冉吸着鼻子一脸沉醉。

    “原来是你在做好吃的,我们隔着老远都闻到了味儿。”

    宋时夏把热乎出炉的饼干摆盘放在茶几上解释道:“我在烤饼干里加了牛奶鸡蛋,所以闻着香。”

    陈学民和陈学仁一人抓了一把,吃得狼吞虎咽生怕有人跟他们抢,气得季冉想抓起扫帚给他们屁股上一人来一下。

    “吃没吃相,来做客一点规矩都没有。”

    宋时夏给他们上茶:“孩子们还小,消消气。”熊孩子哪有不熊的时候。

    陈康捧着茶杯小酌:“还是弟妹眼睛尖会挑茶叶,喝过你送的茶叶感觉同样的茶味道都很一般。”

    宋时夏招呼姐夫喜欢就多喝点:“我是运气好,每次都赶上店里上新茶。”

    季冉拉着她的手:“你是我见过运气最好的人了,这次你姐夫的工作多亏了你。”

    宋时夏一头雾水,季冉给她讲了二者之间的联系。

    “姐,这真跟我没关系,如果不是姐夫表现优秀我运气再好也帮不了他。打铁还需自身硬,跟我关系不大。”

    陈康听得舒心,瞧瞧弟妹多会说话,还把他夸了一通。

    他抬手:“你这就谦虚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个人情我自作主张欠下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但凡我能解决,只管来找我。”

    宋时夏满心无奈,这人情她是一点都不想要啊。

    季冉对丈夫的表现很满意。

    “小宋你可别谦虚,你这事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钱局终于想到要提拔下面的小年轻们,这是好事,给了年轻人表现的机会。”

    大姐这么说,宋时夏放心了。她就担心钱兴国为了给自己还人情才提拔姐夫。她对姐夫的为人品性不够了解,她只知道身居高位若是能力不够苦的只会是老百姓。

    自己在里面发挥的作用越小,就说明姐夫的晋升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而她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今天的火锅荤菜不多,大姐帮忙宰了一只鸡和鸭,院里的家禽肉眼可见的少了。

    季冉杀鸡的时候还好奇,“你怎么只养这么点?吃两顿就没了。”

    宋时夏终于能吐槽,“哪是我养的少,我哥从我这里拿了两只,来客人宰了两只,食堂有时候也从我这里买小鸡,消耗速度比我养的速度都快,我都等不到母鸡下蛋的那天。”

    季冉跟她开玩笑:“看来你这鸡鸭还挺受欢迎,我倒要尝尝有多好吃。”

    说完这话没多久季冉就被打脸,她离开的时候也拎走了一只鸡。

    实际是季冉一家为了抢烤鸡差点内讧,为了大姐家庭的和睦宋时夏含泪赠送。

    宋时夏做三鲜汤底是用鸡汤加菌菇,味道一点也不输给火锅店的三鲜锅底,熬完汤的鸡肉做成了中式酥皮烤鸡。

    鸭子是特地宰了做烤鸭,不过不是全聚德的吃法,而是滋滋冒油的烤鸭蘸辣椒面。

    为了照顾小孩,火锅口味是微辣。宋时夏光菜品就准备了十多种,全部出自食堂和自己家的菜园子,也送出去了两只鸡的人情。

    宋时夏现在跟食堂维持着诡异的关系,冯婶担任她们的中间人。宋时夏在食堂买菜可以不用付钱,并且所有蔬菜肉类随心挑选,当金额到达一只鸡或鸭子的价格就得给食堂送只鸡或鸭子。反正食堂就是摆明了非要从她手上买鸡鸭。

    宋时夏自己吃过鸡鸭,除了口感鲜嫩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能营养也会多一点,反正她自己没觉得有多特别。她觉得大概跟城里人喜欢吃乡下养的鸡是一样的道理。她不知道的是有位大领导隔三差五就要来学校食堂吃一顿小鸡炖蘑菇。

    季阳和季源乖巧地帮忙端菜,宋时夏总是担心他俩会摔倒,还好相安无事。

    至于大姐家的两个熊孩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饼干渣掉的到处都是。

    电视机原本在卧室放着,宋时夏不喜欢看电视,就让季惟清把电视摆在了客厅,来客人可以看。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的决策,饼干渣可以掉在沙发和地上或任何地方,就是不能掉在床上。

    陈家的两个熊孩子只要大人一刻没注意就直接趴在电视机跟前看,恨不得整个人钻进电视机里面,宋时夏看着都头大。

    她告诫身边的两个小崽子:“你们可不许学他们,那样眼睛会瞎掉。”

    季阳和季源立马昂首站直,再也不敢偷瞄电视机。

    宋时夏没想到他俩反应这么大:“平时想看就坐在沙发上知道吗?千万不能凑在电视机面前。”

    小崽子异口同声:“知道了!”

    季冉帮着在厨房洗菜切菜,宋时夏只需要炒锅底和熬汤。

    “下次家里来客人我也煮火锅,每次买一堆菜都不知道做什么,味道又难吃,我自己都吃不下自己做的菜。”

    宋时夏轻笑:“我这有份卤料,配方都是我自己亲手调的,隔壁还来要过卤水呢,哪怕是普通豆皮跟土豆片都能好吃到吞舌头。大姐你可以拿回去试试,家里来客人能凑一道凉菜和热菜。”

    季冉求之不得:“那敢情好啊,我就需要这方子。”

    餐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全是菜。

    吃火锅用的是蜂窝煤炉子,上面放着一口子母锅。

    想大火煮菜就把炉子下面的盖子打开通风让火变大,想慢火小煮就再盖回去。

    陈家俩兄弟抱着大海碗倒了几乎小半碗芝麻酱,被季冉追着打骂。

    幼崽和陈雪燕已经乖巧坐在餐桌边等着大人给夹菜,宋时夏担心会烫到他们,没让他们靠近炉子。

    “大姐,来吃饭了,他们喜欢吃多倒些也没事儿。”都倒出来了总不能再倒回去。

    季冉训完孩子进屋,陈康悠哉起身一副大爷模样。

    宋时夏看到这一家子鸡毛蒜皮的小事很是头疼,希望幼崽长大后不会变得这么熊,男人更是指望不住。

    “真是气死我了,小宋你别惯着他们,该揍就揍,他俩就是小时候挨得少了。”

    宋时夏没法评价,笑着招呼大家吃菜。

    今天肉菜不多,只有切成薄片的牛羊肉和鱼丸虾丸,她又烤了一只鸭子可以放进火锅里做冒烤鸭。

    吃火锅的时候宋时夏还要去面包窑给烤鸭翻身,吃到一半烤鸭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陈学仁放下碗:“妈,我要吃烤鸭!”

    季冉不理会他,自顾自吃着。

    陈学仁只得端起碗继续吃,眼珠子滴溜溜转不知道打着什么坏主意。

    炸鸡

    “快来人帮忙。”

    季惟清放下仪器起身, 一群人抬着担架进了石屋。

    “山洞突然塌方,苏爱民被碎石砸到了脑袋。”

    担架上的人蜷缩着身体,额头血流不止。

    负责人语气焦急:“谁带了消毒酒精, 普通烈酒也行。”

    季惟清翻找背包:“我这里有药酒。”

    负责人毫不犹豫:“药酒也行,先给他清理伤口, 惟清你来吧。”

    季惟清的背包里放着小型医疗包, 里面除了棉签、创可贴还有花露水、银翘解毒片和藿香正气水以及治腹泻的药, 这是他到基地才发现行李箱内多出来的医疗包。这段时期他每天临睡前心中都在挂念着妻子和孩子。

    季惟清仔细帮苏爱民清理额头伤口, 擦干净血迹后伤口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大家彻底松了一口气。

    众人手忙脚乱翻出来消炎药, 预防苏爱民万一发烧感染。

    负责人终于安心:“好在发现及时, 苏爱民同志带大家撤离途中被碎石砸到脑袋,万幸他的眼镜帮他挡了一下才没有伤到眼睛。”

    这里地质结构复杂,只能在山洞进行一些重大项目, 今天塌方的山洞是新开辟还没正式投入使用的实验室。

    负责人挥手:“大家都散了吧, 忙完这阵子就能回去了。”

    季惟清离开前把药酒放在苏爱民床头的桌子上,之后上药的人若是没有酒精可以用药酒临时代替,条件艰苦只能凑合用了。

    ……

    宋秋生租了一辆三轮车, 给送来一批小鸡小鸭, 他还买了两只鹅。鹅可以养很久又能看大门,正好给两个小家伙当宠物。

    他进屋后惊呆了:“你家这是要开幼儿园吗?”

    宋时夏挽起头发:“进来吧,那俩孩子犯了错误正在被我罚站背乘法口诀呢。”

    宋秋生笑道:“乘法口诀?小学毕业的人都会背, 一一得一,二二得二对不对?”

    “哥啊, 2+2等于2吗?”

    宋秋生连忙补救:“我嘴瓢了, 三三得九对不对?”

    “答对了,你真是大聪明。买这么多小鸡小鸭不会又图方便从我这进货吧?”

    宋秋生嘿嘿笑:“怎么能叫进货, 哥给你钱还不行吗?”

    宋时夏打开鸡圈:“给钱我也嫌亏,你该庆幸你是我亲哥,一般人我才不卖给他。我不收你钱,你勤快点每隔半个月过来帮我清理鸡窝就行。”

    学校有些家属种菜需要用家禽粪便当养料会特地讨要,她的鸡圈都是靠着冯婶帮忙解决了粪便。

    冯婶最初想学她种菜只浇水不施肥,结果种出来的菜像营养不良,比之前小一圈。最终只能认为是她每天守着菜园子勤快驱赶虫子才把菜养的水灵。

    宋秋生喜滋滋:“这有啥,你就负责把鸡鸭养肥,打扫鸡圈哥给你包了。”他上次带回去的鸡鸭宰了招待贵客,就他半吊子厨艺竟然被人夸大厨,全靠鸡鸭味道好。

    陈学民和陈学仁兄弟俩从窗户上看到舅妈在院子里说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哥,舅妈太欺负人了,凭啥只让咱们喝白粥看着她吃肉!”

    陈学民焉了吧唧,想使坏又被他爸送去当兵的威胁给吓到了,他只能撺掇没脑子的弟弟搞事。

    “你给家里打电话,就说舅妈不给咱们吃饭,哭惨一点”

    陈学仁也学精了,他怕背后告状晚上连粥都没得喝:“我不打,妈肯定要骂我,爸说了不让奶奶接电话。”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兄弟俩心里祈祷奶奶能来救他们。

    楼梯拐角,两个小崽子暗戳戳监视着沙发上的表哥。

    妈妈说表哥比他们强壮不要正面冲突,要学会避战以智取胜,所以他们替妈妈监视表哥的一举一动。

    季源催促哥哥快记:“19…25…37…”

    季阳手上写个不停:“笨蛋,你嘴里数着别忘就行了,到时候就写他俩在沙发上坐了多少秒。”

    宋时夏带着哥哥把小鸡小鸭还有两只鹅放进鸡圈里,沙发上抱怨的俩兄弟立马站起身面壁思过,楼梯拐角的季源停止计数。

    他回头小声道:“表哥一共在沙发上坐了225秒。”

    季阳停下笔:“是三分钟,四舍五入要给他们算四分钟。”

    宋时夏刚踏进客厅,季源出现在楼梯上大喊:“妈妈,表哥在沙发上坐了四分钟!”

    宋时夏啼笑皆非,她只是随口一说,这俩小家伙还真当上了小监督员。

    陈学民和陈学仁气得牙痒痒。

    陈学仁瞪着他:“告状精!”

    季源一路小跑躲在妈妈身后。

    宋时夏看过去:“瞪他有什么用?你们表弟都会用秒钟换算分钟,你们俩不会觉得羞愧难当吗?”

    陈学仁愤愤不平,输给陈雪燕还能找回面子,丫头片子再厉害都要嫁人,输给小屁孩真不甘心。

    他昂首挺胸:“不就是加减乘除吗,好像谁不会一样!”

    宋时夏刺激他:“背了那么久,那你背个乘法口诀试试。”

    陈学仁还没背到一半就开始磕磕巴巴。

    “四……四七三十二,四八三十八,四九五十六。”

    宋时夏忍不住鼓掌:“不错,这个数学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继续留级。”

    要不是心里一直跟着念,宋秋生都要被带偏了。

    他跟着嘲笑:

    “这俩小子长这么高壮营养全补身上了啊。”

    宋时夏发话了:“所以我今天让你们吃白粥虐待你们了吗?”

    陈学民不服气:“我们数学本来就差,你就是故意刁难我们。”

    宋时夏伸出食指晃了晃:“不,你们语文也很差,不止数学。为难你们的方式有很多种,让你们背乘法口诀就觉得不公平了?这不是小学教材上的知识吗?”

    宋时夏继续说道:“白粥不好吗?我不是还蒸了一大锅白馒头,这就吃不下了?乡下能顿顿吃白馒头就是好日子,要不把你们送乡下去试试?”

    陈学仁气红了眼睛:“可你明明带着表弟们吃肉,你们吃那么香喷喷的炸鸡,一口也不给我们吃。”

    宋时夏满是诧异:“可是你表弟们完成了今天的功课,这是对他们的奖励啊。你们要是今天能背出乘法口诀也能吃炸鸡,怪我没表达清楚,咱们家里看成绩说话,表现差的孩子不配吃肉。”

    陈学仁想尽借口:“他俩那么简单的作业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行,你们觉得不公平那从今天开始让表弟跟你们一起学习,要是输了可别哭鼻子。”

    陈学民提出反对:“男子汉大丈夫,我们公平比赛不欺负小孩。”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宋时夏怎么就不信呢?

    陈学仁大声嚷嚷:“哥,凭咱们俩高年级还赢不过这俩小屁孩吗!”

    陈学民没吭声,他是怕输了丢脸,连小屁孩都比不过。

    陈学仁咬咬牙应战:“你不比我比,明天的炸鸡我一个人吃,骨头都不让你闻。”

    陈学仁数学考了十来分,他对自己信心满满,比不过陈雪燕难不成还能输给小屁孩。

    宋时夏对孩子是寓教于乐,教过他们乘法口诀儿歌,只要不是背出来他们应该可以默写和纸上换算。

    宋时夏蹲下问小家伙:“你们愿不愿意跟表哥比赛?要是输了明天只能吃米饭,不能吃肉肉。”

    季阳重重点头:“我愿意跟表哥比,不让弟弟参加。”弟弟不会背口诀,吃不到肉肯定要哭鼻子。

    季源吵闹着要参加,被哥哥用男子汉要一对一比赛的借口阻止。

    宋时夏一槌定音:“好,你们今天剩下的时间可以去准备了,明天有背诵和默写乘法口诀两样比赛,谁正确率高谁获胜。”

    四个小孩,两两结伴分开。

    陈学民自己不抱希望,但也不想让弟弟失败,要是弟弟赢了他也对季阳发起挑战。

    季阳带着弟弟去爸爸的书房捧着书开始背乘法口诀。

    宋秋生看完全程不禁对妹妹竖起大拇指。

    “挑拨矛盾真有你的,几句话激起孩子的好胜心,万一外甥输了怎么办?”

    宋时夏跟他开玩笑:“那你就带着他们出去吃肉呗。”

    宋秋生乐呵呵:“下馆子也不是不行,他俩还是体格太小了,对上你姐夫家的孩子有点吃亏。”

    宋时夏耐心解释:“我家崽子四岁是正常体型,源源看着瘦小但是身体健康,他是母胎里没补到营养。陈家俩兄弟是虚胖,让他俩早上跑四百米都能哭爹喊娘。”

    宋时夏为了给这俩孩子特训把自己折腾的够呛,她早起跑步热身跑八百米,小家伙跟着跑四百米,陈家俩孩子的体能还不如幼崽。

    宋秋生不可置信:“这俩兄弟学习不行身体不行以后能干啥啊?”

    “我这不是教着吗?尽人事听天命呗,几家关系这么亲近,好歹叫我一声舅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老人宠坏,趁着年龄还小能掰回来,不然以后惹出麻烦连累好几家。”

    “你想得真够长远,你要是把这俩孩子教好了,我寻思着冬冬是不是也能改?这孩子自小跟你亲近,又听你的话,咱家里怎么也得供个大学生出来,文化人多吃香啊。”

    宋时夏忍住不怼哥哥:“我的文化水平只有初中水准,你是让我误人子弟吗?想让他补习功课还不如给冬冬找个补习班呢。”

    说到这宋秋生就头大。

    “不用你教他知识,把他劝劝就行了。他是不想学,老师说他故意选错答案考零分,你说这孩子脑子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叛逆呗。

    宋时夏唉声叹气:“我前面寄回去的信没用吗?”

    “他看到你的信高兴得很,看完又不开心了,说是不想上学了想来城里找我跟着一起打工挣钱,他以为挣钱比上学容易啊。”

    这叛逆小孩的buff算是叠满了。

    “我抽空给他打个电话,过去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听不听我的话。”

    宋秋生信誓旦旦:“肯定听,咱家里他就跟你最亲近。”

    陈学民想帮弟弟作弊赢得比赛,陈学仁不以为然。

    “季阳就是个幼儿园小屁孩,他能有我厉害吗?我写到四乘四就赢了。”

    他又扬着下巴高傲道:“哥你是不是馋我的炸鸡?我不跟胆小鬼玩,你连跟小孩比赛都不敢,真丢脸。”

    炸馒头片

    陈学民和陈学仁兄弟俩闹了不愉快, 陈学仁跑出去溜达,他才没把对手季阳放在眼里。

    宋时夏看到他出门,只告诉他几点开饭, 回来晚没饭吃,陈学仁敢怒不敢言。

    陈学民嫌无聊跑去院子里招惹小鹅, 结果被小鹅追着满院子跑。别看鹅体型小, 在他屁股上叨了一口比被狗咬还疼。

    陈学民气喘吁吁跑进客厅, 结果发现自己的丑态被舅妈看在眼里, 他扭头跑进房间没脸见人。

    陈学仁没敢跑太远,舅妈跟奶奶不一样他害怕回去晚了吃不上饭。

    对面是教职工家属区, 他跑去家属区后面果然有不少同龄人在打乒乓球, 还有几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初中生聚在一起。

    陈学仁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

    “你是哪家的?怎么没见过你?”看起来不好惹的几个人走过来,他们是家属区的小霸王,平时最让家长们头疼, 小孩见到他们都得绕路。

    陈学仁不想搭理他们。

    长的跟瘦猴似的男生尖着嗓子:“哟, 这小子脾气还挺大。”

    小团体个头最高的瘦麻杆满脸鄙夷,目光从上到下扫视陈学仁:“估计是新家属,看他这怂样肯定是乡下来的乡巴佬。”

    陈学仁气冲冲大声反驳:“你骂谁乡巴佬呢, 我是城里人!”

    瘦猴处于变声期, 声音像公鸭嗓:“城里人啊?你家每天给你多少零花钱?”

    陈学仁感觉他们不怀好意,转身就想离开:“关你屁事。”

    瘦麻杆手搭在他肩膀:“走什么,大家都住这一片, 一起玩会啊。”

    陈学仁被堵着走不掉,他哪有零花钱, 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兜里比脸都干净。

    他试图挣脱禁锢:“我没空,我要回去吃饭。”

    公鸭嗓:“哥几个最近手头紧张, 既然是朋友借点钱呗。”

    陈学仁怒了,他的钱还不够花呢:“谁跟你们是朋友,我有钱也不借给你们!”

    瘦麻杆撒手,两个小弟一人一边按着陈学仁的肩膀不让他动弹。

    “你小子嘴挺硬,给我搜他的身。”

    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杨威你又在欺负别人,当心我告诉你妈去。”

    谢娆手上拎着饭盒,她去食堂帮妈妈打饭又遇到杨威在欺负小孩。

    杨威有点犹豫。

    谢娆厉声道:“你妈下学期教我们语文,我明天就能上你家告状!”

    杨威不耐烦挥手:“今天算你运气好。”

    陈学仁吓得提心吊胆跟在谢娆身后。

    “他们是谁啊?”

    “扛把子呗,你遇到他们最好绕着走,要不是我出现你铁定得挨一顿揍。”

    陈学仁厚着脸皮:“你家住哪里啊?我送你回去。”他怕那些人再追上来。

    谢娆看穿他的心思。

    “我第一次见你这么没有男子气概的男孩子,走吧,你家住哪我顺道送你。”

    陈学仁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吓到了,他之前跟哥哥作威作福没遇到过这种学混子,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搜身打人。

    “咱俩竟然顺路,你最好别去那里玩,他们是个小团伙,等你吃了亏可没地儿哭。”

    到了地方,谢娆比陈学仁还激动。

    “原来你是小夏姐家的亲戚吗?”

    陈学仁摸不着头脑:“这是我舅舅家,你说的是我舅妈?”

    谢娆满脸喜色:“还好我今天多管闲事了,你快进去吧。”

    陈学仁一脸菜色:“打个商量,这件事别告诉我舅妈成不?”

    谢娆点头:“我懂,你是怕你舅妈担心,小夏姐姐肯定不会责怪你,放心吧。”

    陈学仁很郁闷,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舅妈,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喜欢她,可舅妈背地里连肉都不给他们吃。

    晚饭是清粥小菜,不过馒头变成了炸馒头片,特地裹了鸡蛋液炸出来的馒头格外香甜,陈家兄弟俩吃的狼吞虎咽。

    晚上宋时夏来到小家伙房间。

    “阳阳准备的怎么样了?”以季阳的本事默写出来没问题,她就是担心他背不出来会自责,小家伙喜欢把责任往身上揽,她不想给孩子压力。

    谁知季阳点头:“我已经全背下来了。”

    宋时夏惊讶不已:“全都背下来了?你怎么这么聪明,该不会是小神童吧!”

    季阳被夸很害羞,手都不知道放哪。

    季源手舞足蹈替哥哥开心,比自己被夸还高兴。

    次日比赛准时开始。

    “你们谁先来背?”

    陈学仁昨晚在想怎么向那几个人报仇,根本没复习。

    “让弟弟来吧。”

    季阳站出来挺直腰板,完完整整背完了乘法口诀表。

    陈学仁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不可置信:“你…你怎么全背下来了?”

    季源看热闹不嫌事大,他大声起哄:“哥哥是天才!”

    “不可能,你才四岁怎么能背出来乘法口诀!”

    季阳板着小脸冷酷道:“我还可以倒着背。”说完他就开始背。

    陈学仁脑子乱糟糟,他不敢相信自己输了,他输给了小屁孩。陈学民无比庆幸没接受挑战,要是输了可太丢人了。

    宋时夏等他缓过神:“还要继续比吗?”

    陈学仁满脸迷茫不知所措,他大喊了一句:“你们欺负人!”说完转身跑了出去,陈学民紧跟其后追出去。

    宋时夏无奈耸肩,对着两个小家伙轻笑:“阳阳表现真棒,你想要什么奖励?”

    季阳拧着眉头:“我可以换你不生气吗?”

    宋时夏诧异:“我没有生气呀?”

    季阳垂着脑袋:“是前几天我给弟弟偷饼干的事情,希望你不要生气了。”

    宋时夏不顾他的意愿,蹲下把他抱进怀里。

    “你怎么这么可爱,我早就不生气了,愿望可以换一个。”

    季阳耳根微红,被抱着没有反抗:“那换你下一次不生气。”

    宋时夏假装思考:“这样你的礼物就没有了?”

    季阳急着回答道:“我还可以拿好多次奖励。”

    宋时夏配合他:“既然你想把奖励送给我,那我就接受了,这是一次生气抵消卡。”

    季源听得稀里糊涂,他凑过来也要抱抱,三人挤成一团。

    陈学仁自尊心受到极大挫败,他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哥,我想回家。”

    陈学民也想回去,但他想得更多。回去得被妈妈管着,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城里,还不如在这里自由自在。

    “忍忍吧,我听到爸说让咱们住半个月。”

    陈学仁烦躁不安:“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

    杨威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今天就一块钱?”

    随后一道尖细女声响起:“你以为一块钱有多容易拿出来,我妈抠抠搜搜管着家里的钱,这还是从我爸兜里偷出来的钱。”

    公鸭嗓的声音出现:“这一块钱只能买你们俩一周平安,下周还是两块钱。”

    霍璇气愤不已:“你怎么不去抢钱!”

    陈学仁压低声音:“哥,昨天就是这男的带手下把我围起来搜身,还好我跑回来了。”

    陈学民昂首挺胸:“走,我替你报仇,咱们去英雄救美。”

    陈学仁想到昨天的恩人都能吓到他们,对几个人的恐惧没那么强了。

    陈学民双手揣进裤兜进场:“你们一群人合伙欺负女孩子太不像话了!”

    杨威被他吓了一跳,随后看到是昨天的小子找来了帮手,忍不住嘲笑。

    “哟,胆小鬼来了,昨天藏在小姑娘身后,今天又带了一个小屁孩过来。”

    几个初中生哄堂大笑,霍璇带着弟弟跑到陈学仁身后。

    陈学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别怕,我跟我哥会保护你们。”他心里涌起无限自豪,不会背乘法口诀怎么了,他能英雄救美,季阳能吗?

    “谢谢你们。”霍璇声音软软糯糯,跟先前的尖细嗓音判若两人。

    谢娆来到隔壁:“小夏姐姐我来啦。”

    宋时夏招呼她进屋。

    “妮妮来啦,是暑假作业不会写吗?”

    谢娆四处张望。

    “不是,咦,昨天那个胆小鬼回家了吗?”

    宋时夏笑道:“哪个胆小鬼被你碰到了?”

    谢娆讲了事情经过:“他怕你担心不让我说,我觉得这又不丢人,被欺负了就要告诉家长啊。”

    宋时夏面上笑嘻嘻,心里对陈家俩兄弟的好面子程度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过对面不是教职工家属区吗。

    “学校怎么还会有这种小团体?没大人管吗?”

    谢娆最讨厌学混子:“他们几个拉帮结派谁敢招惹他们呀?告家长没用,第二天还是受欺负。”

    宋时夏心里有了数。

    “陈学仁他们出去了,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吧,你妈在家吗?”她总觉得这俩孩子会去跟人干架。

    “在呢,我妈在家看着弟弟我才过来。”

    宋时夏把小家伙送到隔壁。

    “我去把两位表哥找回来,你们在婶子家待一会儿啊。”

    小家伙乖巧点头。

    谢娆自告奋勇帮忙:“我知道地方,小夏姐姐我给你带路。”

    陈学仁和陈学民确实陷入了麻烦。

    公鸭嗓无情嘲讽:“昨天有告状精帮你,你叫一个帮手有啥用?”

    陈学仁叉着腰:“昨天是我家里喊我吃饭,我懒得跟几只臭虫子计较,问女孩子要钱真丢人,我奶说花女人钱的男人没出息。”他说完还扯着嘴巴眼睛做了个鬼脸。

    陈学民憋了一句:“就是,还抢小孩钱,你们咋不去抢大人的钱?”

    杨威被戳到痛处气急败坏:“还没断奶就想学英雄救美,小的们给我上!”

    陈学民和陈学仁平时仗着人高马大在胡同里担任小头领,逗鸡惹狗称王称霸,大人嫌弃小孩害怕,谁不当他们手下就要被排挤孤立。

    恶人自有恶人磨,初中生有身高优势,欺负兄弟俩跟虐菜似的,很快兄弟俩就落入下风。

    霍璇见情况不对拉着弟弟跑到初中生阵营划清界限。

    “我…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陈学仁被两个人按着压在地上,他的脑袋和侧脸跟大地亲密接触一动不能动。

    “呸,墙头草,早知道不帮你了。”他救的人背叛了他们,他挨打都没这么生气。

    陈学民被揍得鼻青脸肿在地上不能动弹,他觉得自己太倒霉了,明明是弟弟惹出来的麻烦他还要跟着一起挨打。

    霍璇嗓音尖细刺耳:“又不是我让你们帮忙,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我跟你们又不认识。”

    陈学仁快气死了,心里疯狂骂着霍璇。

    “你这种人放在打仗的时候就是汉/奸!”

    霍璇嘴尖牙利:“那也总比当落水狗强!”

    宋时夏和谢娆过来正巧听到了这话。

    谢娆和霍璇在学校就水火不容,她看不惯霍璇逢人就两幅面孔的态度:“你可真能耐,当个汉奸瞧给你自豪的,书上说的三姓家奴就是你吧。”

    这句话可戳到了霍璇的痛处,她爸妈离婚还有个后妈,可不就是三个姓氏的奴隶吗?

    霍璇骂的底气不足:“呸,你才是奴才!”

    陈学仁看到谢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但是舅妈也在他就高兴不起来。

    尽管宋时夏不待见熊孩子,但也不会放任他们被欺负。

    她作为在场唯一的大人得制止这场闹剧。

    “你们合伙欺负我家小孩?”

    霍璇连忙划清界限:“是他俩多管闲事,我跟他们都不熟。”

    陈学仁急不择言:“明明是你被他们要钱,你还偷你家里的钱,我跟我哥好心帮你,你还反过来倒打一耙,你就是害人精!”

    陈学民跟着骂::“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样的活该被他们要钱!”

    宋时夏把兄弟俩挨个拉起来:“行了,先少说两句,把事情经过详细讲一遍。”

    杨威和几个手下互相对视,他们准备溜走。

    谢娆大声打破他们的计谋:“杨威,你们几个人我都认识,你跑了我也知道你家在哪!”

    杨威气得咬牙切齿:“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谢娆才不怕他:“我不多管闲事难道看着你欺负别人吗?真不嫌丢人,就知道欺负低年级小孩,你有能耐怎么不去冲你爸要钱!”

    公鸭嗓站出来:“黄毛丫头懂什么,不回家跟你弟弟玩过家家,净掺和我们男生的事!”

    “我看见就要管,你们本来就不对,黄毛丫头吃你家米了吗!”

    宋时夏忍不住为谢娆鼓掌:“女孩子再弱小也会站出来伸张正义,你们几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以多欺少问小学生要钱,说出去谁不笑话你们?”

    “欺负比自己弱的人只会让人看不起你们,连女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没人教过你们吗?”

    杨威梗着脖子:“你算老几啊!”

    谢娆站出来:“小夏姐姐算老大,你连小夏姐姐都不认识,回家问你妈去!”

    公鸭嗓扯了扯杨威的衣服:“大哥,咱们要不先服个软,找机会砸她家窗户去。”

    杨威臭着脸:“我们欺负小孩是不对,但是他们先凑上来多管闲事,霍璇你自己说,是我们问你要钱的吗?”

    霍璇犹豫不决。

    谢娆没好气道:“你要是被欺负了就吱声,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们不敢当众欺负你。”

    霍璇终于下定决心,事后杨威报复的还不是她和弟弟,谢娆只会嘴上说得好听。

    “他们没有欺负我。”

    谢娆不敢相信:“你没病吧,还帮他们说话?”

    “人家没欺负我,你非要说他们欺负我,那我有什么办法。”

    霍礼也惊讶地看着姐姐,霍璇没看他。

    陈学民捂着脸吸冷气,宋时夏看不过去。

    “行了,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再找各自家长处理这事。”

    “妮妮,你认得他们的家长,去叫人,咱们在医务室见面。”

    谢娆点点头,一溜烟跑没影了。

    面对初中生她皮笑肉不笑:“你们几个别想着偷跑,学校家属区就这么大,不想给家里丢人就老老实实去医务室。”

    去了医务室,陈家兄弟俩受伤最重,不过都是皮外伤,看起来很惨又滑稽。

    这群初中生里年龄最大的是杨威,今年上初二,然后就是公鸭嗓等人,他们都是一个班或一栋楼的小孩,以杨威为首。

    护士给陈学仁处理伤口,酒精棉签碰到破皮的地方疼得他呲牙咧嘴。

    宋时夏特地交代没让医生用碘伏,知道疼下次就不会再鲁莽。

    陈学民脸上的伤口是宋时夏帮忙处理,她是毫无医德可言,下手一点不留情。

    “这下知道疼了啊,你们之前欺负别的小孩没想过他们会不会疼?”

    陈学民嘴硬反驳:“我们又没打他们,弹弓都被收走了。”

    宋时夏没好气道:“以前欺负过难道就不是欺负了吗?你们被打脸就疼成这样,你们欺负弟弟他们不疼吗?”

    陈学民不敢犟嘴,陈学仁硬气道:“那我们让弟弟打回来,不然你总是说。”

    宋时夏又气又觉得好笑:“打回来有意义吗?难道你还想等长大了再找杨威打一架?”

    陈学仁就是这么想的,今天太丢人了,还在恩人面前出丑,等他上初中就打回来。

    “你们长大他们就不长了吗?难道你以为等你上了初中他们还是初中生吗?”

    陈学仁更不甘心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宋时夏故意夸张道:“你还会成语呢?但是你说错了,你们不是君子。”

    陈学仁急了:“那我们也不是小人。”

    “不,品德高尚的人才能被成为君子。你俩跟他们一样都是小人。”

    陈学仁不服气,他们今天还见义勇为,怎么就是小人了!

    陈学民捂着脸,他感觉自己的牙齿有点松,有点想哭,可是欺负过他们的人还在,只得忍着。

    杨威没受伤,他没参与打架,他都是让几个小弟动手,小弟们都是皮外伤,毕竟多打一。

    “老大,要是我妈来了怎么办?”

    “是啊,我爸肯定要抽我。”

    杨威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没事,你们推我身上,说是我逼你们动的手。”

    小弟们热泪盈眶对他更死心塌地了。

    陈学仁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打架的时候应该先左勾拳再右勾拳,用腿扫他们,现实是他的短腿扫出去没站住把自己给绊倒了。

    陈娇第一个赶过来,没想到见到了宋时夏。

    “你也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时夏让陈学仁自己说。

    “你是说霍璇亲口承认从家里拿钱?”

    陈娇终于对上了,丈夫最近总是嘟囔她洗衣服不把钱给他掏出来,直接拿去用了。陈娇记得自己每次都会掏衣服口袋,一毛钱都没看到。

    她从来没怀疑过孩子偷钱,尤其是霍璇这么高傲的小姑娘,怎么都不像会偷钱的孩子。

    陈娇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问她:“霍璇,你从家里拿钱了吗?”

    “我我”霍璇眼神飘忽不定,陈娇心里有了答案。

    她心情复杂,都说后妈难当果然不假。孩子跟她不亲近,她以为孩子只是没习惯她的存在。她也想好好教孩子,想着等她们接纳自己再好好教,没想到孩子染上了偷钱的恶习。

    陈娇强颜欢笑:“我替霍璇谢谢你们,你们两个孩子都是小英雄。”

    陈学仁被夸得满脸得瑟:“不用谢,阿姨你家霍璇真该好好教育几顿,我们见义勇为帮她,她还替外面的几个人说话。”

    陈娇感到心寒,这孩子的性子,她真的能给掰回来吗?

    家长全部到齐,目前的争执点就是到底是陈学仁主动挑事还是见义勇为。霍璇说自己跟杨威认识,在开玩笑打闹没有被要钱,但陈娇表示霍璇的确偷了家里的钱,于是对上了要钱的事。

    角落里亳不起眼的霍礼突然出声道:“钱是姐姐拿的,杨威问我们要过三次钱。第一次是五元,我妈给我们的钱;第二次和第三次是两元,我跟姐姐从我爸兜里拿出来的,今天只给了一元,杨威嫌我们给的少,他兜里有那一块钱。”

    谁也没想到霍礼会突然吭声,霍璇也没想到弟弟会把这件事揭穿。

    霍璇顶着来自杨威的眼神和家长们质疑的目光急得哭出来:“你说出来干什么,你还想不想在学校上课了!”

    霍礼慢吞吞开口:“他们永远不会满足,我们难道要一直从家里偷钱吗?”

    事情真相大白,杨威被亲妈扯着耳朵骂,他的小弟们全把锅甩在杨威身上。

    宋时夏笑吟吟道:“既然真相大白,那么我报警大家没有意见吧?”

    医务室所有家长孩子惊呆了,陈娇站出来第一个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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