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风蛋糕

    赵老师不太情愿, 孩子们之间的打闹怎么就到报警的地步了呢。

    “这么点事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至于报警吧?”她一巴掌打在杨威身上,“还不给人道歉, 把钱还给人家。”

    杨威气冲冲从兜里掏出一块钱丢在陈娇脚边,鼻孔朝天一副不服管教的模样。

    “对不起”。

    陈娇抱着双臂讥讽:“这就是你家儿子的道歉态度?他这样我可不放心, 万一事后又欺负我家孩子呢?我家孩子肯定不是他欺负的第一人, 报警吧。”

    赵老师抬高音量:“陈娇!你有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吗, 你家闺女自己都承认了跟杨威认识, 你非要得理不饶人是不是?”

    陈娇也学她抬高音量:“你自己不会教儿子就让人民警察帮你教,你儿子初中抢别人钱以后出学校就是抢劫犯!亏你还是教师, 不是你声音大就有理。”

    “杨威他又没去抢别人, 是你闺女给他钱,他问别人要过钱吗!他要是欺负人怎么没见别人家找上门!”

    宋时夏从外面回来:“不用吵了,我已经帮你们报过警了, 等警察同志来处理。”

    在这几个人吵起来的时候她就借了医务室的电话报警。

    赵老师想骂宋时夏多管闲事, 但来的路上又听谢娆说宋时夏是季教授的妻子,杨威还让人打了季教授的外甥,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吭声。

    来到警察局。

    警察同志从审讯室出来后眉头紧锁:“你家孩子情节比较严重, 那几个孩子都指认是杨威逼着他们欺负小孩。”

    赵老师满脸惊恐:“怎么可能, 我家杨威不是那种坏孩子!”

    其余几家的家长听到杨威有可能要坐牢后纷纷撇清关系。

    “杨威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总是喊我家孩子出去玩,我儿子每次回来衣服脏兮兮肯定是被杨威打了。”

    “就是, 我家孩子在家可乖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外面惹事, 肯定是杨威把他给带坏了, 他才十三岁懂什么啊。”

    “警察同志,杨威这个害群之马一定要严惩!我家孩子被欺负不敢吭声, 要不是你们的威慑,我们这些当家长的都不知道孩子在外面受欺负。”

    宋时夏听着觉得好笑,这些家长平时不管孩子,惹出事就想撇清责任。

    警察同志一身凛然正气:“你们的孩子也得接受批评教育,打人是他们动手,人家杨威没有碰,身为家长不好好管教孩子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

    几位落井下石的家长讪笑:“是,我们也有责任,劳烦警察同志狠狠批评他们。”

    霍璇和霍礼站在陈娇身后闷不作声。霍璇说谎被戳穿抬不起头,霍礼平时就不怎么爱说话,今天是他说话最多的一天。

    得知杨威可能要去少管所关一年,陈娇松了口气。

    “这件事我会告诉你们父亲,偷钱的事可大可小”陈娇看着霍璇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她组织好了语言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得给孩子留面子。

    宋时夏拜托警察同志帮忙,在批评教育几个帮凶的时候顺便把陈学民和陈学仁叫进去旁听。

    不知道警察同志说了什么,他们出来的时候个个垂头丧气跟丧家犬似的。

    陈学民和陈学仁两个熊孩子吓得脸色惨白。

    警察同志送她们回了学校,一路上大家沉默无言。

    到了保安亭,宋时夏和陈娇点头道别,她带着两个熊孩子往家里走。

    “你们今天看到了,欺负人就是杨威的下场。跟你们一起受罚的人不是没犯罪,他们只是年龄不够,但凡再大一岁就要跟杨威做伴了。”

    熊孩子就得被狠狠治理,经过今天的事他们算是长了记性。

    陈学民一路胆战心惊,到了地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宋时夏讶异,这熊孩子吓成这样了吗?

    谁知陈学民从嘴里吐出来一颗牙:“我牙掉了。”

    宋时夏以为他是被人打掉了牙,连忙让他张嘴。

    “哦,换牙呢,这就是你的男子气概?”

    陈学民哭得真情实感,他抽抽涕涕哀求:“舅妈,能不能帮我把牙扔房顶上,别扔歪了,扔地下就不长了。”

    宋时夏忍着嫌弃帮他把牙丢上房顶:“行了,别用舌头舔,不然牙会长歪。”

    陈学民捂着脸呜呜抽噎,宋时夏没眼看。

    她去隔壁把小家伙接回来,谢娆跟出来:“小夏姐姐,陈学仁他们打架了,你能不能不要批评他们?”

    宋时夏故意逗她:“为什么呢?”

    谢娆小脸上写着认真:“虽然打架不好,但他们也是为了帮助别人。”

    宋时夏一手牵着一个幼崽:“好,我答应你今天不批评他们。”

    谢娆不明白为什么是今天不批评,不过小夏姐姐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

    陈学仁躺床上扯被子盖在头上,一回家他就想起来自己今天输给了季阳。

    不仅输给季阳、还打架受伤、在恩人和舅妈面前丢脸、救了个白眼狼,每一件事拎出来都让他很没面子。

    陈学民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不知道被打掉的牙能不能长出来,要是长不出来他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大声说话了。

    宋时夏没管他俩,开开心心带着小家伙做小蛋糕,让季阳和季源有参与感。

    两个小家伙抱着碗帮她搅和蛋液和牛奶,她想做个戚风蛋糕。

    戚风蛋糕材料简单、省时省力,只需要鸡蛋、牛奶、面粉。

    家里没有一次性纸杯她就弄了几个大碗,纸杯蛋糕变成大碗蛋糕。用筷子在蛋糕中间戳一个洞,把自制的巧克力酱和水果酱挤进去就有了两种夹心口味。

    两个小家伙埋头吃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巧克力和果酱。

    宋时夏坐在他们身边帮忙擦脸:“好不好吃呀?”

    小家伙异口同声:“好吃!”

    “这是给你们的奖励。”

    季阳抬头面露不解,他不是把奖励用了吗?

    宋时夏扬起唇角:“这是奖励你们今天在家乖乖听话,以后你们表现好就会经常吃到小蛋糕。”

    陈学民和弟弟在蛋糕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就被勾走了半个魂,他俩贼手贼脚躲在窗边偷看,眼巴巴瞅着院子里的舅妈和表弟。

    陈学仁咬着手指:“哥,我也想吃。”

    陈学民咽下去口水:“你别说话,我也想吃。舅妈肯定不给咱们吃,咱等他们吃完偷偷去闻一闻。”

    陈学仁抓心挠肝地想吃,为啥舅妈不给他吃,他今天还立功了呢!

    他不顾哥哥劝阻跑出去,陈学民气得跺脚,到时候他们连盘子都没得舔了。

    让他更震惊的事情出现了,弟弟不知道跟舅妈说了什么,又跟表弟说了两句话,就捧着碗吃起来了。

    陈学民连忙跑到院子里。

    “舅妈,我也想吃。”

    宋时夏皮笑肉不笑:“这是你们表弟的蛋糕,想吃问他们。”

    陈学民厚着脸皮拉关系:“阳阳,我过年还带你放鞭炮呢。”

    季阳恍若未闻。

    他又看季源:“源源,哥还给你吃过糖呢。”

    季源有点犹豫。

    陈学民继续道:“不是我用弹弓打你屁股,是陈学仁。”

    季源生气:“不给二表哥吃了!”

    陈学民一把抢过弟弟的碗:“嘿嘿,该我吃了。”

    陈学仁埋头“哼哧哼哧”吃得正香,丝毫不知被哥哥卖了,直到他的碗被抢走。

    “你还给我,这是我的蛋糕!”

    陈学民抱着碗,边跑边用手抓着塞嘴里:“你欺负小表弟,他说不给你吃了!”

    陈学仁气得坐在地上哭,他越哭越伤心,明明他做了好事,奖励也没有,还要被哥哥抢东西。

    他哭累了才停下来。

    宋时夏等他哭够了蹲在他面前:“委屈吗?”

    陈学仁一抽一抽:“你们都讨厌我,我做了好事也讨厌我。”

    宋时夏赞同点头:“你确实是个讨厌的小孩。”

    陈学仁难受极了,他吸着鼻涕泡:“可我今天做了好事。”

    宋时夏摇摇头:“不是这么算的,难道你昨天欺负人,今天帮助别人,就能抵消自己犯的错吗?”

    陈学仁在地上打滚:“我做坏事你们骂我,做好事也要怪我,你就是讨厌我。”

    宋时夏站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杨威欺负别人的下场你们看见了。刚刚的蛋糕是不是很好吃?杨威在少管所每天只能吃到白开水泡饼,像你这么胖的熊孩子送进去不到一个月就能饿瘦。”

    陈学仁翻滚到一半也不敢哭嚎了,委委屈屈站起来。

    宋时夏去哪他都跟着:“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学仁抹掉眼泪:“我要吃蛋糕。”

    “蛋糕是你表弟们的奖励,问他们愿不愿意让你吃。”

    陈学仁站着不动:“我听你的话,你给我吃蛋糕。”

    “我不跟输不起的人做交易。”

    陈学仁想了想:“我要是不听话你就惩罚我吃馒头。”

    宋时夏想笑,真是出生在罗马,吃馒头在他们眼里等于惩罚。

    “我不信,你得发誓才行。”

    陈学仁满脸菜色但还是老老实实发誓,宋时夏让他加了一句“说话不算话以后就会被所有人讨厌。”

    她还以为这俩不知道自己讨人嫌呢,明知道别人讨厌他们却还要做惹人嫌的事,真不懂小孩子的想法。

    陈学民舔干净手上的残渣,顺便听完弟弟发誓。吃舅妈做的蛋糕真不容易,要是奶奶才没有这么多条件。不过蛋糕真好吃啊,比蛋糕店的还好吃。

    ……

    临出发前,头上包着纱布的男人匆匆来到最后一辆车上。

    “小季,我跟你坐。”

    苏爱民受伤醒来后得知是季惟清给他处理的伤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季惟清是出了名的孤僻冷淡,平时除了看文献就是记录报告,完全跟热心肠沾不上边,原来是面冷心热。

    “你是在燕大教书吧?真巧,我在国立大学,咱们离得不远。”

    苏爱民话多,季惟清话少,俩人就这么一问一答聊了一路。

    奶油雪糕

    苏爱民握着他的手:“等回头我亲自上门道谢, 你可别跟我客气。”

    尽管伤口问题不大,但他一看材料动脑子就会头痛,医生说他有轻微脑震荡, 必须暂时停下手上的任务。为了不影响进度他没告诉同事咬着牙忍耐,还好有剩下的药酒让他用以缓解头疼。

    季惟清摆脱不了来自前辈的热情, 以往有老师帮他, 轮到自己应付只能含糊回应。

    苏爱民拍着他肩膀:“我现在才发现你就是不爱说话, 哪是什么孤僻。”他就说搞学术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坏, 这小子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懂,被人保护的太好, 他都有点羡慕。

    季惟清被迫接话:“可能是看文献过于专注容易忽略别人。”他喜欢安静, 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没事儿,这次都是年轻教授,大家不太熟悉, 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共事。”

    季惟清闭目养神。

    苏爱民自言自语:“出来几个月不知道家里媳妇孩子过得咋样。对了, 你结婚没?我猜你肯定结婚了,你不结婚你们学校领导比你家人都着急。”

    “嗯,今年结的婚。”

    苏爱民满脸八卦:“你爱人同志是做什么工作?”

    季惟清想到古灵精怪的小妻子, 面上神色带着暖意:“她在家照看孩子, 等孩子上小学才参加工作。”

    苏爱民大笑:“巧了,我爱人也是。我儿子今年就上初中了,闺女还小, 等闺女上学我爱人就继续回到岗位上去。”

    他又好奇问道:“你爱人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季惟清想了想:“她之前应该是在家里帮忙干活。”他懊恼地发现自己似乎对她不够了解。

    苏爱民有些疑惑,他对象没上班难道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他又把想法抛了出去, 说不定是被家人娇宠长大的闺女, 就算是学生只要没道德层面的错误也不是不能接受。

    况且他们这个职位带的学生最低都是研究生学历,早就到了符合结婚的年龄, 虽然年龄差了点,自由恋爱又没问题。

    “有机会咱们两家坐在一起吃个饭,我爱人厨艺还行,你爱人厨艺怎么样?”

    季惟清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她做饭很好吃,给你消毒的药酒也是她自己泡的。”

    苏爱民从背包里掏出来空酒瓶。

    “这是我的救命酒,多亏了你带上这瓶酒上山,你们夫妻俩是我的救命恩人。”

    季惟清收敛笑意:“即便没有这瓶酒你也不会出事,不用放在心上。”

    苏爱民抬手:“咱们这个条件想找一瓶酒可不容易,多亏了你!”他的伤口处理及时才没有发脓恶化,也多亏药酒没有因为脑震荡耽误大家的进度。

    “不多说,以后咱们要是一起共事我罩着你,别的不说,师兄我人脉广着呢。”

    他比季惟清年龄大,称得上一句师兄。

    季惟清态度不卑不亢:“谢谢师兄。”

    ……

    客厅的电风扇转着笨重的脑袋,驱散了夏季的炎热。

    “八八六十四,□□七十六…哎呀,你怎么又打我?”

    陈学仁捂着脑袋,满脸写着控诉。

    宋时夏拿着教棍:“背错了,这就是你背了两天的乘法口诀表?要不要我再跟你重复一遍阳阳背了多久?”

    陈学仁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他脑子好我脑子笨,我就是不如他。”

    “继续背,今天背完明天你能蹭他们一口蛋糕,背不完就在边上看着吧。”

    宋时夏真心想不明白,幼儿园小朋友都能学一年级的课程了,这俩五年级小学生的实际水平在三年级,也不知道考试是怎么把他们混上来的。

    她问他们考试的时候是怎么计算的数学算术题,他们说是用手指掰着算,或者在纸上画小木棍。

    宋时夏只能表示很佩服他们,难怪考试能考出来零分,一道加减乘除的数学题估计能从开考算到收卷。

    至于他俩的语文也就稍微好一点点,起码能认得几个字,就是错字很多。估计是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折磨自己,作文只要写了字就给了他们几分。

    自从经历过警察叔叔的批评教育,宋时夏没再听到他俩欺负小孩的消息。就连小家伙们都说他们俩怪怪的,一问才知道是不做坏事所以看着很怪。

    看吧,坏人从良总是让人这么不习惯,宋时夏也很不习惯。

    这两天谢娆总会过来串门写作业,她好不容易有比她年龄大的孩子一起写作业,谢娆可高兴了。

    陈学仁终于愿意支棱起来,因为他比谢娆年级高,谢娆问他的题他却不会。

    好在谢娆只是疑惑,并没有发现他是个彻底的学渣。而且谢娆的学习成绩很好,她不懂的问题只有宋时夏能帮忙,所以并没有怀疑陈学仁。

    宋时夏故意说反话:“你又何必呢?既然没有学习的脑子不如放弃吧。”

    陈学仁不服气争论:“你还说带着我俩考上初中呢,这才几天你就要放弃了。”

    宋时夏无奈摇头:“没办法,谁让你俩这么笨,你看我家孩子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所以是谁的问题呢?”

    陈学仁捂着耳朵,“哇啦哇啦”大声背诵乘法口诀。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他都已经背到8×8了,相信明天就能背完9×9,考上初中不就很快了嘛。

    院子里传来谢娆的声音:“小夏姐姐我过来写作业啦!”

    陈学仁立马住嘴,他掏出作业假装很认真的样子。

    宋时夏忍住笑。

    “来吧,今天有不会的题都可以请教陈学仁学长。”

    谢娆被蒙在鼓里。

    “可是我们老师给布置的题好难,陈学仁肯定不会,只有小夏姐姐会。”

    陈学仁忙不迭点头。

    “你们老师给你们出的都是初中生才能做的题,我是小学生不会做很正常。”

    陈学民看了眼谢娆的本子,又看着自己空白的暑假作业,要是谢娆跟他同年级多好,他就能抄作业了。

    谢娆看向他:“学民哥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开心呀。”

    陈学民扯了扯嘴角编借口:“我们作业也超纲了,需要舅妈给我们指导一下。”

    宋时夏都不想拆穿他们,五年级的作业有什么难度?

    这个家里只有自己跟两个小家伙最诚实。

    宋时夏从沙发起身:“你们写,我去喊弟弟们起床,他们午觉都睡两个小时了。”

    谢娆铺好作业本:“小夏姐姐你去吧,有学民哥和陈学仁一起辅导我呢。”

    宋时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这俩辅导有啥用,不拖后腿就不错了。真想把真相告诉妮妮同学,可惜陈学仁用尊严发毒誓,她只能暂时帮着隐瞒,看他什么时候掉马。

    陈学仁在本子上乱画,他心里抓心挠肝想知道一件事,终于没憋住问出来,

    “谢娆,你为啥喊我名字啊。”

    谢娆实话实说:“因为你是我见过最胆小的男孩子,我实在没办法喊你哥。”

    陈学仁听完更伤心了。

    他要偷偷学习,还要锻炼身体,反正不会让恩人把他跟他哥区别对待。

    陈学民心里美滋滋,他啥都没做还得到一个妹妹。

    宋时夏从楼上回头:“你想当哥哥?你家里不是有妹妹吗?”

    陈学仁嘟囔道:“那不一样啊,谢娆是我救命恩人,陈雪燕是烦人精。”

    谢娆脸上的笑容凝固,她在陈学仁身上看到了平安以前的影子。平安之前仗着妈妈宠爱欺负她和弟弟,后来多亏小夏姐姐帮忙才把平安的坏毛病改回来,平安学会了尊重人。

    陈学仁本性暴露,不知道自己在惹人嫌的边缘徘徊。

    “谢娆,我以后天天跟着舅妈跑步,一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你总有一天会心服口服喊我哥哥。”

    谢娆满是好奇:“那你加油。你妹妹叫雪燕吗,名字真好听,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好相处吗?”

    陈学民急急忙忙说道:“那丫头片子可喜欢哭了,我俩都不带她玩。”

    陈学仁语气欠揍:“我奶说妹妹以后要嫁出去,我妹妹期末考满分没啥用,要是你当了我妹妹以后我保护你。”

    谢娆开始收拾作业本。

    “没想到你们是这种人,你们把我当妹妹却不把你们自己的妹妹当妹妹,亏我还喊你俩哥哥呢。”

    陈学民急了:“哎,我们说的是我们妹妹又没有说你,你生什么气啊?”

    “我当然生气,你们都不把自己的妹妹当亲人,还能把我当好朋友吗?反正我是不相信对亲人坏的人能对朋友好。”

    谢娆抱着作业本就往院子里走,陈学仁和哥哥傻眼了。

    “哥,她说的啥意思?”

    陈学民捏着下巴:“我也不晓得,好像是说我们对陈雪燕不好,她不跟我们玩了。”

    陈学仁气哼哼叉腰:“凭啥,咱们又没有欺负陈雪燕,是她爱哭,奶奶不喜欢她跟咱们有啥关系。”

    陈学民摇头:“不知道。”

    陈学仁背书都没心情了。

    宋时夏上楼把孩子们叫醒。

    季源抱着她脖子蹭蹭:“妈妈,我想吃豆豆冰棍。”

    小家伙身上热乎乎的,估计是睡觉给热到了。

    宋时夏亲亲小脸蛋:“行,今天可以给你们一人一根奶油雪糕。”

    “好耶。”两个小家伙立马精神了。

    宋时夏下楼,发现谢娆不见了,难道是学渣马甲掉了?

    她幸灾乐祸:“你俩干嘛了?”

    陈学仁闷闷不乐:“你干嘛提陈雪燕,惹得谢娆生气了。”

    宋时夏笑着:“是我的问题吗?”

    陈学民抱怨道:“要不是你突然提起来她怎么会走。”

    “哦,谢娆是你们朋友,雪燕就不是你们的妹妹吗?”

    陈学仁:“这又不一样。”

    宋时夏反问他们:“哪里不一样?一个是亲妹妹,一个是朋友,谁家朋友比妹妹还重要吗?”

    这话把兄弟俩也给问住了。

    “你们动不动就说妹妹以后会嫁出去,跟你们不是一家人,那妮妮的弟弟们会不会也像你们这么想呢?”

    陈学仁拍桌:“那我们帮她出气把她弟弟打一顿!”

    宋时夏似笑非笑:“你们可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哥哥。”

    陈学民还算有点良心:“我们哪敢欺负陈雪燕,我们还保护她了!”他妈把妹妹当成了宝贝,他们才不招惹她。

    陈学仁认同道:“就是,胡同里谁敢欺负陈雪燕啊!”妹妹一哭他俩就得挨骂,他才不跟爱哭鬼玩。

    宋时夏懒得跟他们讲道理。

    “算了,爱咋咋地吧,你俩就这么犟着不认错,看妮妮会不会搭理你们。”

    在家对自己的妹妹没有耐心,在外面替刚认识的朋友两肋插刀,她没法评价。

    “阳阳,过来挑你们喜欢的雪糕,不要跟表哥学知道吗?”

    麻辣小龙虾

    宋时夏正和冯婶站在门外聊天, 冯婶给她送了一兜子带泥的小龙虾,是她侄子去稻田里放水挖出来的龙虾。

    “这东西我不会做,全给你带来了, 我估摸着你应该会做。”

    冯婶看见龙虾头皮发麻,这钳子凶的她都不敢伸手。

    宋时夏很惊喜:“这是好东西啊, 等我做出来晚上来我家吃吧, 放点配菜再把汤汁浇面条上味道可不错呢。”

    冯婶一口答应:“成, 我晚上端着面条来你家拌点汤尝尝是啥味儿。”

    宋时夏失笑:“你给我的这都有四斤了, 我一个人可吃不完,小家伙们吃个热闹就行了, 不能给他们多吃。”

    冯婶爽快道:“那行, 等下午凉快了我过来给你烧火。”

    “还真需要你来帮忙,这么多虾得用大锅炒才能全都入味。”

    宋时夏笑容满面不经意抬头,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冯婶见她愣住跟着回头, 随即态度暧昧地笑起来。

    “原来是你家季教授回来了, 我就不打扰你了,晚上再过来。”

    季惟清身长玉立,拎着行李箱远远走来, 宋时夏放下竹兜往前小跑几步迎接他。

    “你回来了。”她抬头目光灼热看着他。

    季惟清望着她, 伸手替她把凌乱的刘海拨到一边,浅淡的眉眼变得柔和。

    “嗯,这个阶段告一段落, 能在家待很长时间。”

    宋时夏想帮他提行李箱,被季惟清躲过。

    “你拎不动。”

    她脚步欢快走在他身边, 心情格外好。

    拎起门口的竹兜, 她特地解释:“这是冯婶送过来的小龙虾,她不敢处理, 今晚你有口福了。”

    季惟清只是目光专注看着她,宋时夏移开视线有些感到害羞。

    刚锁上大门,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手掌很干燥,宋时夏侧头看他,冲他弯眼一笑回握住了他的手。

    她调皮地戳他手心:“你好像又瘦了。”

    季惟清音色淡淡:“山上条件艰苦,大家都一样。”

    宋时夏满脸小得瑟:“还好我让你带了花露水,山上蚊虫肯定很多。”

    季惟清揉捏着她手心:“这次确实帮了我很多,你有心了,谢谢。”

    这人是怎么一本正经说话还不忘用手挠她手心,难道这就叫闷骚吗?

    季惟清回家,最开心的就要属两个小家伙了。

    “爸爸!”

    季源迈着小短腿跑来,用力抱住爸爸的大腿。

    季阳也丢下铅笔急匆匆跑过来,他仰着小脑袋看爸爸。

    宋时夏把竹兜放进院子里的洗菜池,接了自来水泡着,别让小龙虾被晒死了。

    她洗干净手进屋,季惟清被小家伙堵在门口寸步难行,行李箱就放在脚边。

    她蹲下把季阳抱起来:“让爸爸先去放东西好不好?”

    季源依依不舍撒手,随之而来的是天旋地转,他被爸爸抱在了怀里。

    季惟清一手拎着箱子,另一只手把季源抱在怀里,季源坐在他手臂上抱着他脖子。

    季阳跟她面面相觑,宋时夏逗他。

    “你想跟爸爸上楼吗?”

    季阳摇了摇脑袋,他不知道自己眼里写着期待:“爸爸回来我很开心。”

    宋时夏抱着他一起上楼,两个小家伙坐在行李箱边上,好奇地看大人们收拾东西。

    季惟清拿出来衣服,宋时夏就帮他叠好放进衣柜,他的衣服带着淡淡的肥皂香气。

    宋时夏随口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把脏衣服带着回来洗。”

    季惟清微微蹙眉不赞同:“衣服脏了要及时清洗,尤其是夏季衣物更容易沾上异味。”

    宋时夏奖励地拍拍他肩膀。

    “老季同志,我正式任命你为咱家最贤惠的丈夫,奖励麻辣小龙虾一份。”能自己洗衣服的男人再坏能坏去哪里呢,要是能帮她一起洗掉就更好了。

    季惟清不解,自己洗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季源砸吧嘴:“我也想吃虾虾。”

    宋时夏低头:“晚上大家都有份,你跟哥哥只能吃龙虾面,小龙虾不能吃太多。”

    “好耶!”

    季惟清风尘仆仆回来先去洗澡,宋时夏哄着两个小家伙去楼下画画。

    她回房间想问季惟清待会吃什么,正巧碰到他披着衣服出来,穿着松垮的短裤,大片胸膛露在外面,身上淌着水珠沿着脖子滑到衣服里面。

    宋时夏眼睛一眨不眨,甚至想上手摸。

    “我的毛巾不见了。”

    她想起来自己前几天把家里的毛巾全都洗了一遍,季惟清的毛巾特地收在衣柜里,担心他长时间不用落灰。

    她连忙打开衣柜:“我给你洗干净收起来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你等等。”

    她说话的时候背对着他在衣柜里翻找,纤细的腰肢不经意扭动晃花了身后人的眼。

    背上突然贴上了热源,宋时夏手上抓着毛巾,转身跟他线条流畅的人鱼线对个正着。

    她咽了咽口水,声明一下她不是流氓,这是合法夫妻该履行的义务。

    她想站起来,却被季惟清按着肩膀,他垂着眼眸,眼神直勾勾看着她,无比摄人。

    这眼神像是要把她给生吞了似的,她磕磕巴巴:“怎…怎么了?”其实…有时候玩点强/制也不是不行。

    季惟清闭了闭眼:“等晚上再说吧。”

    宋时夏“蹭”地站起来。

    他瞧不起谁呢?!

    她把他扣得乱七八糟的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半湿半透的衬衫不仅对男人有用,对女人也同样有效果。

    宋时夏在他肩上乱啃一通,又往他脖子上种草莓,手也不老实到处乱动。

    季惟清无比顺从地扶着她的腰,宋时夏感觉自己腰上烫得如同火烧。

    听到他闷哼一声猛地把她按进怀里,宋时夏偷笑。

    男人啊,明明自己也想,还要假装正经。

    季惟清俯首,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侧脸耳边一路向下,她的耳垂被含在嘴里。宋时夏仿佛被打开了机关,身体酥软几乎站不住,她忍不住颤栗,脚趾不由自主地蜷缩,赌气咬他的锁骨。

    他们呼吸湿热紧密交融在一起,仿佛是交颈的天鹅给彼此留下标记。

    明明一切还没开始,宋时夏气喘吁吁,额头香汗岑岑,连声音都带着娇嗔。

    “浴缸…浴缸我洗过了。”

    季惟清呼吸灼热同样好不到哪去,她双腿勾着他的腰被抱着去了浴室。

    上一次洗澡废水,这次洗澡不仅废水还废腰,不过有专人按摩倒也不是很难受。

    宋时夏仿佛是吸食完精气的女妖精,饱餐后一脸餍足,整个人面色桃红。

    她趴在床上,季惟清帮她按着腰。一开始浴缸水太多抓不住她,还总冲撞到腰,后来季惟清抱着她趴在浴缸边沿才好了一点。

    宋时夏舒服地睡了过去,等她再睁眼太阳都要下山了,想到还有四斤小龙虾没处理她连忙穿上拖鞋下楼。

    夕阳西下,院子里的父子仨其乐融融坐在一起,季惟清穿着短袖短裤坐在小板凳上,手上拿着刷子在清理龙虾。

    两个小家伙蹲在他身边,时不时好奇地伸手戳龙虾,然后哈哈大笑。

    宋时夏脸上不由地带着笑意走出来。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晒了,她也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季惟清对面。

    “你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大盆里的龙虾目测还剩二十多只,旁边铁桶里的是已经处理干净的龙虾。

    “快结束了,你别碰,免得弄脏手。”

    宋时夏乖巧坐着问他:“你怎么会处理小龙虾?”

    “我猜应该是处理泥沙,你泡着大概是不想让它们死掉。”

    “嗯,刷干净泥沙就可以下锅炒了。”

    冯婶带着孩子过来,院子里格外热闹。

    她端着一个大盆:“哎哟,你们都快弄完了。正好我煮了一锅绿豆汤,肯定没你煮的好喝,不过我放了不少糖。”

    宋时夏接过盆:“正好我不用去供销社买汽水了。”

    冯婶念叨着:“汽水有啥好喝的,喝完光打嗝了。”

    宋时夏只是笑,冯婶跟着她进厨房。

    “季教授人真不错,我下午过来的时候你在睡觉,我看到他在院子里又是喂鸡,又帮你把花园的花修了,你可真是嫁对人了,季教授深藏不露啊。”谁能想到看起来不太平易近人的季教授在家里还做家务。

    宋时夏刚刚都没注意花园的变化,她心里跟灌了蜜似的,“所以说对孩子好的男人品性不会太差,尽管这话不绝对,但是连孩子都不管的男人他能好到哪去呢。”

    冯婶深有其感:“是啊,我先前觉得老谢对孩子们好说话没有威严,现在我想开了,起码我家几个孩子在大事上也明白一些道理,知道什么时候要听话。你看看杨威他家里爹妈不管,这下好了,要被少管所关五年,出来都二十岁了。”

    宋时夏轻笑:“子不教父之过,孩子变成这样跟大人的教育有很大关系。”

    杨威本来判了一年,结果不服上诉加上年满十五岁,直接按口袋罪给判了五年,这下他父母再也不敢不服审判结果。

    期间赵老师还想找到她帮忙当说客,请求她私了,哭得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可杨威惹的事不单单是寻事滋事,还有敲/诈/勒/索这才是最严重的,并且情节严重。

    不知道他们以前还问谁要过钱,光是霍璇给他了加起来十块钱,这年头十块钱的购买力约等于三十年后的一千块钱。还好这钱不是他一个人抢也不是他一个人花掉了,否则再上诉估计能变成死/刑。

    可惜他的几个小弟因为年龄不够被关了七天少管所,回来后一个个变成怂包,被同龄人嘲笑都不敢还嘴。

    至于送走的两个熊孩子,在经历过友谊的小船翻了、又被杨威的事情给吓到,也蔫了吧唧不敢有一点坏心思。

    龙虾面

    冯婶坐在灶台后面帮忙烧火, 宋时夏从食品袋里掏出一把干辣椒。

    冯婶吓了一跳,她站起来:“你放这么多辣椒吃得了吗?”

    宋时夏勾起唇角:“麻辣小龙虾就是要又麻又辣才正宗,放心吧, 我妈晒得干辣椒没那么辣。”这顶多算微辣,只是看起来吓人。

    冯婶虚惊一场:“我看到你放的红辣椒就感觉汗毛要竖起来了。”

    小龙虾泡了一下午吐干净了泥沙, 宋时夏抓起一只龙虾查看, 季惟清把小龙虾头部与身体连接处最脏的地方洗刷的很干净, 不用再重新清洗。

    冯婶伸着脖子:“你胆子可真大, 我看到它的钳子就害怕。”

    宋时夏笑着放回去:“钳子越大里面的肉越多,这虾很肥美。”

    怎么感觉小宋这笑容比龙虾钳子还可怕。

    她揉了揉胳膊:“这么热的天硬是被你一句话说得身上凉飕飕的。”

    锅里放入宽油烧热, 看得冯婶肉疼不已。

    龙虾下锅过一遍油, 待外表颜色变红后捞出备用。将锅里多余的油舀出来,把葱姜蒜花椒干辣椒等佐料放入锅里爆香,接下来就是把虾和八角、桂皮放入锅里加水大火煮沸, 沸腾后加佐料和白酒。

    宋时夏拿出来茅台, 冯婶吓得站起来。

    “你用这么贵的酒啊?!”

    “这是空酒瓶子,里面是二锅头,不是真茅台。”

    冯婶这才放下心。二锅头也不便宜, 但比茅台便宜啊。

    “真吓人, 做顿饭又是宽油又是茅台,国营大饭店最贵的菜不过如此了吧?也难怪你做饭好吃,啥都舍得放。”

    宋时夏笑着摇头:“哪有那么夸张, 盖着锅盖焖一会,等大火收汁就能出锅了。”

    冯婶想不明白:“为啥要放酒啊?”

    宋时夏耐心解释:“酒味会除去小龙虾的腥味, 也可以起到杀菌的效果, 其实放啤酒应该会更好,不过家里没有。”

    “我说呢, 前两天我侄儿喊我去他家里吃饭,我那天有事没去,后来听说龙虾吃起来有一股泥巴味,肉里还有沙子,我估摸着是他做的方法不对,我记得你做鱼一点鱼腥味都没有就给你拿来了。”

    宋时夏快速翻炒,加入配菜:“加点酒就好了,最好是啤酒。”

    麻辣小龙虾出锅,她单独捞出来一碗。

    “这些要做什么?”

    “我把虾尾上的肉剥出来过一遍水,给几个小家伙煮一份虾尾面吃,麻辣小龙虾就不给他们吃了。”

    一大盆色泽鲜亮的麻辣小龙虾端上桌,小家伙们好奇的围在一起。

    宋时夏没给他们筷子:“五岁以下的小朋友不能多吃,一人只能吃两个。”

    季阳、季源和谢玉眼巴巴瞅着她。

    冯婶端着碗出来。

    “你们仨的面在这里,这面香喷喷的我都想吃一碗。”

    虽说不给他们吃小龙虾,不过碗里盖了厚厚一层虾尾,没什么辣味还全是肉。

    小家伙一步三回头,一人抱着一碗面眼神哀怨。不过当他们吃到龙虾面的味道,瞬间就忘了想吃小龙虾的执念。

    宋时夏给小家伙们一人剥了两只虾放在他们面前。

    “每个人只能吃两个,等你们长大了才能多吃。”

    季阳毫无防备夹起小龙虾送进嘴里,被辣的猝不及防,咳个不停。

    宋时夏把盛着绿豆汤的碗给他,季阳大口大口喝着。

    他的小脸蛋通红,是咳嗽咳出来的红晕。

    另外两个小家伙看到哥哥这样,瞬间不敢吃了。

    季源把装着小龙虾的碗推开:“妈妈,我们不吃了。”

    宋时夏无奈失笑:“是有一点辣,那就不吃了,你们碗里的虾虾不辣。”

    季源和谢玉重重点头。

    谢娆和谢康面面相觑,他俩能吃吗?

    冯婶又端出来两碗面。

    “这是给你俩煮的面,你们俩尝尝味道就行了,要是上火便秘可别哭爹喊娘。”

    妮妮知道害羞,端着面跑到边上去吃。

    等宋时夏回到位置,自己的碗里已经剥出来一座小山。

    “你怎么不吃?”

    季惟清把手上的虾放到她碗里。

    “不着急,等你。”

    她起身:“我去洗个手回来剥虾。”

    季惟清手上动作不停:“不用你动手,坐着吃吧。”

    宋时夏喜滋滋坐在他身边,不用自己动手剥虾可太爽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体贴?”

    季惟清不解,在她眼里只是剥虾就能被称作体贴?

    冯婶在边上笑盈盈看着,这俩小年轻夫妻感情真好,估计过不了多久俩小家伙就有弟弟妹妹了。

    宋时夏拿着筷子时不时给季惟清投喂,不过都是趁小孩子们不注意偷偷摸摸进行,这种感觉有点怪。

    吃完一顿闹哄哄的晚饭,冯婶端着没吃完的龙虾回家给加班的谢教授加餐。

    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两个小家伙非要挤在中间,但是又想跟爸爸妈妈贴贴,于是季惟清和宋时夏只能一人怀里抱着一个。

    这个电视剧看的很热,主要是怀里有个暖炉孩子,都热出汗了也不愿意撒手。

    小孩子看不懂电视,看几句就要好奇地问为什么,宋时夏把话题抛给季惟清。

    “为什么他们都要打好人哥哥?”

    宋时夏玩弄着季惟清手掌心:“这个得问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呀。”

    季惟清答不上来,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旁边作乱的手上,没注意剧情。

    他只能回答:“电视里都是假的。”

    季阳似懂非懂,“那他们打人也会被抓去坐牢吗?”

    季惟清随口答道:“会,你怎么知道犯错误会被抓去坐牢?”

    宋时夏还没来得及阻止,季阳就把表哥挨揍的经过交代了。

    她连忙抽回手解释:“这事我已经告诉大姐了,他俩只是皮外伤,而且回家后老实听话了许多,大姐还感谢我呢。”

    季惟清眉心微跳:“他们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孩子,你费心了。”

    宋时夏安心了:“确实不省心,不过本性不坏,只要不跟溺爱的老人一起生活,慢慢就能把性格改回来了。”

    “下次我不在家就把他们送回去。”

    宋时夏冲他弯弯眼:“怎么可能会有下次啊,这俩熊孩子可是被吓坏了,估计他们下次过来就是过年拜年了。”

    季惟清问她:“学校发生这种事情有没有上报?”

    宋时夏没留意:“我不清楚,不过学校应该是会处理,杨威他爸杨老师你认识吗?”

    季惟清脑子里没这号人:“没印象。”

    难怪杨威他妈好像看着有点忌惮她,看来是自己沾了季惟清的身份光环。

    “那就是普通教师,我报警他们不会怪在我身上吧?”

    季惟清满不在意:“他们没教好孩子跟你没关系。”

    季源跟着点头:“就是,他是坏孩子!”

    宋时夏捏他小鼻子:“你知道什么是坏孩子呀?”

    季源在爸爸怀里咯咯笑。

    “不听话的就是坏孩子。”

    宋时夏□□怀里的季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幼崽呢。

    弟弟笑得开心,脸蛋被揉捏的季阳完全生不起气。

    晚上洗漱上床,季惟清放下书突然开口。

    “你脚受伤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抽屉的东西。

    宋时夏撒了个小谎:“还不是因为太倒霉好端端走路被人踩了一脚,那人走路特别急直接踩在我脚背,当天就肿起来了。”

    季惟清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宋时夏心虚地眼神乱飘。

    “哎呀,就是帮了一位带孩子的女同志,真的是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

    宋时夏爬上床,主动勾着他脖子:“我这次没有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那人想跑被我绊了一脚。然后…可能是我运气好吧,这人手上之前就犯了不少案子,还顺藤摸瓜救出来了几个受害者,帮了警察同志一个大忙。”

    宋时夏越说越心虚,季惟清离开前她还答应以后见义勇为会先保护好自己,结果他前脚刚离开去出差自己就受了伤。

    她不满:“你怎么不说话?季教授上课就是干站着吗?”

    季惟清抓着她的手,两个人手指扣在一起交握,他垂着眼眸。

    “你不听话。”

    宋时夏只能靠进他怀里使出撒娇大法。

    “我发誓,这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做好人好事。”

    她试图使用美人计转移他注意力,然而不论她如何施展手段,身下的人丝毫没有动情的反应。

    宋时夏自暴自弃倒在他身上,还要在他睡衣里乱摸人鱼线:“那你打我一顿吧,狠狠批评我好了,我明明做了好事你还要冷暴力我,我的命好苦。”

    季惟清静静地凝视她,宋时夏以为他是想接吻,凑上去亲亲却被他捏着下巴,嘴巴变成了嘟嘟嘴。

    他面上带着困惑:“我没有责怪你,冷暴力是什么?只是我刚刚的想法很奇怪。”他在想能把她带在身上就好了。

    宋时夏撅着嘴口齿不清:“那你撒手,我的嘴巴又没有犯错…唔…”

    话音刚落,季惟清的身体压了下来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

    钱秀芝见到丈夫头上包着纱布几乎落泪。

    “你脑袋怎么了?”

    苏爱民咧着嘴憨笑:“没啥,受了点轻伤又去医院复查了一遍才回来,医生说是脑震荡让我在家歇几天就好了。”

    钱秀芝拍他手臂:“你不是出差吗,怎么还能伤到脑袋。”

    由于是保密工作苏爱民不能告诉妻子任务内容,解释起来比较麻烦:“是山上的石头掉下来了,我运气差挨了一下,这次多亏了组里一位年轻同志,想不到他年纪轻轻还带着药酒出门。”

    “你还贫,人家带药酒说不定是身上有伤呢,你把人家药酒用了没事吧?”

    “没事,那个年轻同志人还挺好玩,药酒是他妻子给装上让他喝的,所以我才说他有意思。”年纪轻轻像个小老头。

    钱秀芝又哭又笑搂着他:“你就转移话题逗我吧,我成日担惊受怕睡不着,还好我去我爸那里住了几天才好过来,这一阵子咱家里真是多灾多难了。”

    苏爱民以为自己听岔了。

    “你爸?”

    钱秀芝擦干眼泪:“我爸说等你回来中秋节一起过去吃个饭。”

    苏爱民感到困惑,难道是他因公负伤的英勇事迹传到岳父耳中终于打动了他?

    枣泥月饼

    宋时夏一觉睁眼, 破天荒发现身边的人没有早起锻炼。

    她光明正大观察着季惟清的睡姿。他家里的基因不错,公公是浓眉大眼很正派的长相,婆婆年轻时候是大美人, 家里的兄弟姐妹也没有难看的。虽然没见过小家伙的亲生父亲,但是小小年纪就能看出来是帅哥胚子。

    他额前发丝细碎凌乱, 脸部轮廓立体俊逸, 眉头微微蹙起, 睫毛又细又密, 鼻梁高挺,唇角紧紧抿着, 似乎做了个不好的梦。

    宋时夏伸手替他抚平眉心的褶皱, 季惟清缓缓睁眼,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她没有被抓包的心虚,笑眯眯看着他:“你今天起晚了。”

    本以为他听完肯定会起床, 谁知他像是没听见, 抓着她的手把她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脑袋。

    宋时夏配合地没有乱动,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她等啊等, 直到察觉他逐渐平稳的呼吸。

    行吧,把她当抱枕了。

    男人的呼吸似乎带着助眠效果,等宋时夏再次醒来, 外面太阳已经晒进屋里了。

    季惟清这次坐在书桌前,手上翻着一沓结婚照。他出差没多久照片就洗好了, 还是她带着哥哥帮忙把大相框给带回家。

    最大的结婚照挂在卧室床对面的墙上, 照片里她笑容灿烂,季惟清也很放松配合, 两个人脑袋挨在一起,拍照的时候手牵着手可惜只拍到胸口上面。虽说头纱和西装的款式以及造型放在三十年后再看可能会有点土,但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宋时夏单手撑着脑袋侧身问他:“他们俩吃早饭了吗?”

    “我带他们去食堂吃过了,给你带了包子。”

    宋时夏叹气躺平:“我不是很想吃,都快吃午饭了。”

    季惟清把她从被窝里掏出来:“不能不吃早饭,午饭可以晚点吃。”

    行,现学现用,这话还是她说过的原话。

    宋时夏懒散地靠着他不想动,季惟清帮她穿好了衣服。

    哎,这下不吃不行了。

    吃饭的时候她想起来一件事:“中秋节我想回家,结婚后还没回去过。”

    想到一路上的泥泞土路,她其实并不是很想出远门。但是当初收拾嫁妆发现了那三十块钱,是宋家父母辛辛苦苦攒的血汗钱,夫妻俩都是农民哪有什么固定收入。她对宋家人的感情处于一种很纠结矛盾的状态。不过她和宋秋生相处融洽,还有个没见过面但是疑似姐控的弟弟,父母不偏心、家庭和睦,有这样的家人似乎不赖。

    季惟清翻资料的动作顿了顿:“我需要准备什么?”

    宋时夏没发现他的异常:“你不用去,我家那么远,你在家照顾好孩子,我跟我哥回去几天就回来了,放心吧。”

    小家伙们也想去,可惜他们年龄太小,宋时夏不让他们跟着。

    季阳和季源闷闷不乐,走哪都要跟着她。

    宋时夏感到头大:“我去一周就回来啦,你们乖乖听话,等七岁了再带你们出远门好不好?”

    她一个大人都嫌路途颠簸,除非必要绝对不愿意出远门,好说歹说才让两个小家伙死心。

    宋时夏终于摆脱了小粘人精去隔壁找冯婶,问她要不要一起做月饼。

    趁妈妈不在家,季阳拿起电话给奶奶打电话,才拨通号码就看到爸爸下楼。

    他紧张极了,一时间忘了立即挂掉电话。

    季惟清并没制止也没询问,只是坐在沙发上拿起今早就看过的报纸。

    电话接通。

    “歪,是奶奶吗?”

    韩蓉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乖阳阳想奶奶了吗?”

    “想,奶奶,妈妈要回家,我也想去。”

    韩蓉嘴角的笑容凝固,老三做了什么事把媳妇气得要回娘家了?!

    “阳阳啊,你给奶奶仔细说说,妈妈为什么要回家?”

    季阳讲得乱七八糟,不过韩蓉听明白了,儿媳妇是要回家过中秋,真是虚惊一场。

    韩蓉也用着同样的说辞,既然儿媳妇跟哥哥一起回家,带两个小家伙确实不方便,而且还是出远门更不好照料。

    “阳阳不是想奶奶吗,中秋节来奶奶这里玩好不好?”

    季阳小脸上写着纠结,舍不得妈妈,又怕拒绝会让奶奶伤心。

    身边伸过来一只手接过电话:“那就让他们中秋节在家里过,我跟她一起回去。”

    韩蓉在电话那边笑话儿子:“小宋同志让你在家带孩子,你凑什么热闹。”

    “孩子们想您,让他们回去陪您过节。”

    韩蓉虽说幸灾乐祸,但是儿子开窍知道疼媳妇了,她自然是双手赞同。

    “知道了,我找借口把阳阳和源源接回去。你记得去小宋家里勤快点,多干活,别成了人家同村人嘴里的懒女婿。”

    季惟清挂断电话,季阳的眼神充满控诉。

    “坏爸爸!”

    季惟清拎着孩子,把他带到怀里:“我不坏,我跟妈妈一起回老家,再跟她一起回家。”

    小孩子的心思脆弱敏感,父亲经常出差只能常年寄养在奶奶家和姑姑家,哪怕是最亲近的家人也是寄人篱下。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妈妈,是最开心幸福的小孩,他们不理解回家探亲的意思,只知道妈妈要出远门了。

    以前父亲出远门就有幼儿园的坏孩子说出远门的意思是爸爸不要他们了。他和弟弟盼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等到爸爸接他们回家,不想又没有妈妈了。

    季阳抓着爸爸的衣服:“那你们要早点回来,我跟弟弟会想你们。”

    季惟清摸摸他的脑袋,缓声道:“会的,她一直都会是你们的母亲,不要担心。”

    季阳伸手:“我们拉钩。”

    季惟清配合地伸手。

    隔壁家。

    宋时夏坐在小板凳上,冯婶坐在压水井边上搓洗着衣服。

    “是该回家了,你结婚这么久一直跟家里写信,也该回去看看亲爹妈,这天下远嫁的女儿哪个父母不操心啊。”

    宋时夏苦笑:“可不是,自己当了父母才知道做父母的难处。”她还只是后妈就整天为两个孩子上学的事担心,生怕他们受欺负,好在兄弟俩同班能互相照应。

    “你孩子怎么办?这么小就出远门吗?”

    “让他们爸爸照顾,我一周就回来了。”

    冯婶坏笑:“季教授刚回来你就让人独守空房啊。”

    宋时夏无奈叹气:“他才不会闲着呢,书房的资料和论文够他消遣了。我有时候就在想,一个教授怎么能忙得周六日还要写论文,我从来没见他有过别的娱乐活动。”

    冯婶擦掉手上的泡沫:“我家老谢就很闲,虽说每天回来的晚,但他不加班的时候就佷闲,还能跟我侄儿约着去钓鱼。”

    宋时夏即便是在现代社会也不了解教授具体要做什么,只知道教授代表着专业领域很强,还真不懂为什么要一直写论文。

    她只能随意猜测:“可能是领域不同,谢教授研究文学和历史,说不定忙起来的时候就是有什么考古大发现呢。我家季教授的领域我是猜不透了,这大概就是住大房子的代价吧。”

    冯婶哈哈大笑:“说不定你家季教授的研究领域就是一直写论文呢,我家老谢要是能去考古他肯定得高兴坏了。”

    俩人唠了一会儿,敲定做月饼的时间。宋时夏让她不用准备东西,人来就行。冯婶家里人少,买月饼也就是两包的份量再加上她侄子一家人,顶多三包月饼。宋时夏想给亲朋好友都送点,说白了就是让冯婶过来帮忙干活了,给钱伤和气,不如让冯婶节省买月饼的钱。

    月饼以甜口为主,唯一的咸口大概是咸蛋黄,肉馅月饼是宋时夏接受不了的异端。这个时代的人都很喜欢五仁月饼,她不喜欢吃五仁,但是得安排上。

    季惟清出门寄了一封跨洋的信,因着他如今的重要程度,信件被打开放在某领导的桌上。

    他看了两遍还是没看明白,于是给季学崖打电话。

    “你儿子往外面寄了一份信”

    “什么?!他发出去什么内容!”季学崖从疑惑到暴怒不到三秒钟时间。

    “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他请外国同学汤姆帮忙购买微波炉和烤箱。”

    暴怒的季学崖:“烤箱?微波炉?他就写了这个?”

    “是啊,我就问问是不是你媳妇让你儿子写的信,不然我想不通啊。”

    季学崖冲着院子里喊人,韩蓉急匆匆进来,手上还沾着水。

    “咋的了,跟谁打电话吵起来了?”

    季学崖质问:“你让老三给你买洋玩意了?”

    韩蓉一头雾水:“我打电话那是老三要陪小宋回老家过中秋,我没让他给我买东西啊。”

    季学崖挥挥手:“行了,没你事儿了。”

    “简直莫名其妙。”韩蓉嘀咕着出去。

    “既然没啥问题你们看着处理吧。”

    领导迟疑了半分钟还是打了批准,他倒要看看这俩玩意有多稀奇,还特地从外国买。

    宋时夏对即将到来的惊喜毫不知情。

    她已经做好了馅,咸蛋黄、五仁、玫瑰冰皮、枣泥和奶黄流心以及水果馅。

    冯婶过来后调侃:“你包粽子弄肉馅,包月饼弄个咸蛋黄,真是稀奇了,不知道你这脑瓜子是怎么想出来的口味。”

    “送礼不就是图稀奇和好味道,要是都一样我干脆买两包月饼不就好了。这不是我想的,我也是听说外面的开放地区就这么吃呢。”

    冯婶赞同点头:“就冲你弄得这馅我闻着都馋了,也不怪人家会吃。”

    宋时夏小时候吃的月饼都是中式月饼,外皮酥香掉渣,更像中式糕点。长大后才知道月饼能那么好看有那么多口味,金灿灿的月饼格外精致,上面还有花纹和字样。

    她这次做的就是这种月饼,拿去送礼很有面子。

    一模一样大小的月饼铺了满满一餐桌,今天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凑合吃月饼。小家伙们和隔壁的孩子都挑着枣泥和水果馅的吃,因为甜。

    家里的面包窑没停过火,烤了一炉又一炉。

    宋时夏揉着腰:“可算是做完了,明年中秋节就不用做这么一大桌了。”这次要回家,把家里人的月饼份量也全都算上了。

    五仁月饼

    家里只剩宋时夏, 她让季惟清带着孩子和月饼回了家里。她明天跟哥哥一起去车站,让他晚上就别回来了,季惟清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听进去没。

    宋秋生满面春风, 穿得很时髦,一看就是小日子过得不错:“月饼能不能换个好看的包装?”

    宋时夏以为他在没事找事:“你要求还挺高, 没有包装影响食欲是吧?”

    宋秋生挠着脑袋:“我这不是要送人吗, 你做的月饼看着洋气比店里的卖相都好。”

    就这么简单一句真诚的吹捧, 宋时夏勾着唇角挑出来六枚卖相最好看的月饼。

    “一种口味一个, 够了吗?”

    宋秋生财大气粗放了一张大团结:“够了够了,我连买鸡的钱一起给你。”

    宋时夏没跟他客气, 反正她拿了钱也是给家里买东西送回去。

    她随口问了一句:“你送谁啊?上次的合伙人么?”

    送月饼还得外包装好看精致上档次?宋时夏直觉哥哥有情况, 哪个男客户会在意月饼包装好不好看,供销社卖得月饼都是油纸包装人家照样送礼送人。

    宋秋生甩了甩脑袋:“不是,我跟那人闹掰了, 眼界太窄只看得见眼前的蝇头小利, 一点承受失败勇气都没有。”跟这种人合伙早晚出问题。

    “你现在说话都这么硬气了?等回家见到爸妈看你怎么躲得过催婚。”

    宋秋生挺直腰杆:“为什么要躲?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催有啥用,缘分到了再说。”

    看样子百分之八九十的可能有情况, 瞧给他得意的样子, 不知道未来嫂子是不是上次一面之缘的飒爽小姐姐。

    宋秋生拎着东西:“我走了,明儿来校门口接你。”

    宋时夏目送他出门懒懒道:“不用了,我搭车去车站, 你来多麻烦。”

    他挥了挥手:“我顺路,你在家里等我就行了。”

    宋时夏自顾自回屋:“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宋秋生能这么贴心?

    夜幕降临, 宋时夏锁好大门, 门口传来开门锁的声音。

    她回头,跟季惟清面面相觑。

    “孩子们呢?”

    “在家里, 只有我回来。”

    俩人并肩进屋。

    “是不是忘拿包了?”肯定是忘了他的几本宝贝书,走哪都带着。

    “我陪你回家。”他的语气很平淡,偏偏宋时夏听出来不容拒绝的意味。

    孩子被他送到奶奶家里,似乎也没有拒绝的借口,但这怎么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宋时夏跟他约法三章:“先说好啊,路上一来一回肯定浪费你不少时间,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季惟清不假思索:“不会,本来就是假期时间。”

    她惊呼:“原来你还有假期啊。”宋时夏发誓自己不是阴阳怪气,主要是没见他周末闲过。

    季惟清面露不解:“为什么没有?教授也有人权。”

    宋时夏小声嘀咕 :“我看你周六日天天加班,不是写论文就是看文献,每天泡在书房我都不敢打扰。”

    季惟清更正:“不是论文,是在写报告打发时间。”

    “不都差不多嘛,反正是在加班,我还以为教授比医生忙呢。”连个假期都没有,也不陪陪她。

    纵使季惟清再迟钝也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失落。

    向来清冷淡漠的神情出现不知所措:“抱歉,是我疏忽了。”

    “不用给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宋时夏起身打包月饼,没有自封袋只能用油纸包着,以家里人口的消耗程度估计两三天就能吃完月饼。

    季惟清想帮忙无从下手,只得把月饼帮忙堆放起来。

    宋时夏给他嘴里塞了一块五仁月饼,季惟清面不改色吃掉。

    次日一早,宋秋生烧包地开着一辆黑色小汽车,还“滴滴”按了两声喇叭。

    宋时夏身边是拎着行李箱的季惟清,她手上空空如也。

    “难怪说要来接我,你哪来的汽车?”

    宋秋生吹起刘海耍帅:“借的,上车,妹夫也一起回去?”

    季惟清跟大舅哥打了招呼,替宋时夏拉开车门。

    “是啊,他把孩子都送到我婆婆家了,铁了心要一起去。”

    宋秋生不赞同摇头:“你这话说得,人家不能去啊?”

    宋时夏不吭声,她上车后开始假寐,昨晚睡觉都没睡好。

    宋秋生和季惟清俩人一问一答聊着天,这场景似曾相识。

    宋时夏说是补觉,实则耳朵竖起来听他俩聊着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她心里偷笑,季惟清可真会说话,硬是把话题给聊没了,她哥这个社牛都吃瘪了。

    有宋秋生和季惟清换着开车只用了一天半就到了县城的镇上,她家在周边的村里。

    宋时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宋秋生说要去买点东西。

    她正好也想买点礼品带回去。

    她压低声音:“咱们一起去挑东西,到时候就说是你买的知道吗?”

    季惟清不赞同:“我带了钱。”

    宋时夏想到应该是婆婆教他的:“那行待会你付钱。”

    有小汽车来镇上就跟顶流出名后回村的效果有一拼,路人不认识都要多看两眼,包括从汽车上下来的人都被议论纷纷。

    宋时夏通通无视。她正在百货商店给家人挑布料,不知道尺码没敢买贴身衣服。乡下大多数人会做衣服,她从记忆里根据大致身材给父母各买了一套大码纯棉睡衣,给弟弟买了时兴的皮夹克。

    这点东西就花了两百多块钱。还真不是夸张,一件皮夹克就要150块钱。

    其实衣服在沿海城市没这么贵,奈何信息落后,人家都是利用信息差做生意,站在风口上哪怕是猪都会暴富。

    衣服贵也得买,她总不能为了买一件外套跑去沿海城市进货。况且宋秋生也做过服装生意,结果呢,有人脉都被自己人害惨了,生意不是谁都能做。

    她本来不打算买只是多看了一眼,季惟清就让售货员给装上,说上次来没见到弟弟很遗憾,见面礼送得贵重表达心意。

    她一听就知道是婆婆亲自教的,难为他一字不落记下来。

    皮夹克的价格在那,显得剩下的礼品价位正常多了。一瓶五块钱的五粮液、八块钱的茅台酒、一条中华烟,这几样都属于高档货要烟酒票,偏偏季惟清还都带了。

    宋时夏给大姐挑了的确良衬衫,一百三十斤以内都能穿;又买了几斤红糖和白糖还有十斤猪肉,季惟清总算停下了。

    夫妻间闹得小别扭抛之脑后,两个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

    “这下够了吧?我家过年都没花过这么多钱买年货。”

    谁知季惟清不太满意地说:“你和你哥的东西还没买。”

    宋时夏连忙摇头:“我就不用了,我哥他更不需要。”

    季惟清趁她不注意买了一块手表:“妈让买的。”

    她还能怎么办,买都买了:“上车吧,仅此一次,下次别送这么贵的礼物了。”

    “宋时夏?是你吗?”一道很惊喜的声音喊住她。

    宋时夏刚放好东西,她转身。

    对方看起来一副斯文的文化人样子,还戴着眼镜。

    她实在找不到关于对方的记忆。

    “你是?”

    对方脸上的笑容一滞:“我是吴天磊啊,跟你初中同班同学。”

    这都过去多久了,难怪她一点印象没有。

    宋时夏笑容尴尬又不失礼貌:“原来是你啊,好巧。”原身一点印象都没有。

    吴天磊却是很兴奋:“当初咱们还约好一起考大学,后来你去哪了?”

    宋时夏故意装作很失落的样子:“我我没上学了。”所以大家不是一路人了,就不要尬聊了吧。

    谁知对方更起劲了,还满脸担忧:“你是不是家里有困难?我记得你还有个弟弟,是不是你父母让你嫁人?”

    宋时夏硬着头皮答:“对,我结婚了,我已经二十多岁了,上学也没用,不如嫁人做贤妻良母。”她都把自己表现得这么庸俗了,快狠狠失望然后甩袖离开。

    “你不能这么想,即便结婚也可以继续考大学。当初我成绩一直被你压过一头,后来还不是考上了师范大学,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小学教师了。”

    谁来救救她,难道这人就是为了劝她重新上学吗?大哥。真的不熟。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算了,我准备生孩子,孩子五岁前都离不开大人照料。”这么说总没有理由再劝她了吧?

    吴天磊却说道:“我知道你肯定吃了很多苦才有这种想法,但是想靠孩子拴住一个男人的心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得提升自己才能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宋时夏傻眼,所以他的目的是什么?劝她离婚吗?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她敷衍三连准备速战速决。

    吴天磊兴致勃勃:“你家住哪?之前你没告诉我,不然我就把我的课本给你了,凭你的脑子肯定能考上师范大学,说不定咱们还能一起当同事。”

    季惟清终于忍不住打开安全带下车。

    “夏夏,该出发找你哥了。”

    吴天磊指着季惟清道:“他是谁?”

    宋时夏拉开车门:“我丈夫,我这次是中秋节回家,我嫁去首都了。”

    吴天磊呆愣地看着汽车离开,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对宋时夏失望至极。

    宋秋生上车后惊呆了。

    “我就去看了个朋友,买了瓜子花生和水果糖,你俩买这么多回去过年啊?”

    宋时夏替季惟清解释:“他上次来咱家没准备东西,这次是被我婆婆耳提面命交代过补上礼数,喏,你也有。”

    宋秋生有一块手表,80多块钱买的,他平时都不怎么舍得戴,生怕磕碰坏了。妹夫送的这个表他认识,要120块钱。

    “这表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都不用等季惟清开口:“收下吧,他的性子是宁愿你丢了也要送出去,丢也得从你手上丢出去。”

    宋秋生再一次郑重道谢,他80块钱的表可以天天戴着了,妹夫送的手表可以留着见贵客再戴。

    宋家村开来了一辆小汽车,隔着老远就有一群小孩跟着汽车后面跑。

    宋时夏在车上随口一问:“哥,吴天磊你认识吗?”

    “你见到他了?他是咱们镇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大学生,你问他干什么?”

    宋时夏毫不在意道:“路上遇到了,他跟我打招呼,我不认识他。”

    宋秋生嗤笑:“别跟他走太近,他不是个好东西。”

    干竹笋焖鸡

    汽车刚到村口, 就有个又瘦又高的男孩冲了出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秋生打开车窗招手。

    “冬冬!”

    宋冬冬瘦得像麻杆,看起来挺精神, 有着独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直勾勾盯着车上副驾驶的位置。

    宋时夏也看到了他, 对他挥了挥手。

    这就是信里面的叛逆小孩宋冬冬, 外表看着挺乖巧。

    汽车刚停下, 宋冬冬跑到她面前, 眼里亮晶晶。

    “姐!”宋冬冬眼巴巴瞅着好长时间没见过的姐姐。

    宋时夏上下打量他:“你怎么还是这么瘦啊?该不会是偷偷闹绝食吧?”

    宋冬冬不满道:“我一天吃三顿饭,可就是不长肉, 我有什么办法。”

    宋时夏拍拍他肩膀:“行了, 先帮忙把东西搬回家,你姐夫买了不少东西。”

    宋冬冬不是很待见那个据说有两个孩子的姐夫。他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以他姐的外形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当初给他姐说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断了,还有县食品站副站长家的儿子, 就算矮了点但是嫁过去不愁吃穿, 为啥姐姐非要嫁一个二婚男人!

    季惟清从驾驶座下车。

    “弟弟,你好。”

    宋冬冬不情不愿喊人。

    “姐夫好。”他突然明白了,他姐大概是图人家长得好看。

    父母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在姐夫面前甩脸色免得姐姐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他再不怎么待见姐夫也得把面子工程做好。

    汽车周边围了不少村里的小孩子, 他们好奇地围着汽车。

    宋秋生从车里拿出一包称的水果糖,随手抓了一把,把剩下的交给妹妹。

    “你给发了吧, 多久都没回来了。”

    宋家村在古代是大宗族,村里姓宋的人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宋时夏当初偷偷进城就是骗了当队长的二伯爷, 拿到了介绍信才进城。

    宋时夏自己抓了一把, 又给季惟清剩下半包。

    “你跟我一起发吧,让他们认认人。”小孩子眼里有奶就是娘, 谁给他们吃好吃的谁就是好人。

    季惟清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给小孩们发水果糖。

    小孩们吃着糖,满是好奇地方瞅着陌生男人。

    “叔叔你是城里人吗?”

    季惟清语气僵硬地回答:“我住在首都,算是在城里。”

    宋时夏帮他解围:“你们叫他叔叔就该叫我阿姨了,这是我的新郎官。”

    跟小孩们说丈夫他们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一说新郎官大家就都知道了。

    宋冬冬不满的情绪在看到夹克衫后被喜悦盖过,不过他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他才不是被一件衣服收买的人呢。

    宋秋生语重心长拍拍他肩膀:“你哥我都舍不得买这么贵的外套,你姐夫舍得对你大方都是看你姐的面子,你姐平时在家过得可是神仙生活。”

    宋冬冬之前在信里一直不相信姐姐安慰她的话,他姐多好面子肯定报喜不报忧。信里说得过的多好多好,恐怕晚上睡觉还要躲在被窝里抹眼泪。当后妈哪有那么轻松,尤其还要看孩子的脸色,他一个小孩都明白的道理姐姐才骗不过他。

    宋秋生继续说道:“这大包小包加起来起码花了你姐夫两三个月工资。我见过你姐夫他们一家人的亲戚,人家去大饭店吃饭还邀请我一起去,这下你眼见为实了吧?”

    宋冬冬不吭声,抱着自己的礼物以及两瓶酒和堆叠整齐的布料,东西太多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宋秋生也有俩月没回家,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季惟清左手拎红糖白糖,右手拎肉,宋时夏想帮忙被他绕开。

    宋时夏走在他身后:“干嘛不让我拿?”

    “东西不多,我拿着就好。”

    宋家父母在门口等着,堂屋方桌摆着一大桌子菜。

    宋父蹲在门口抽着烟斗,里面啥也没有单纯过过嘴瘾。

    宋母够着脖子张望,终于看到了远处的人影。

    “咋还多了个人?该不会是城里女婿也来了吧?”

    宋母对季惟清的印象算不上有多好,感觉他太木讷。她自己的闺女她心里有数,这日子估计过起来鸡飞狗跳,关键男人还不爱说话就更气人了。

    不过瞧她看见了啥,她闺女两手空空跟人有说有笑,剩下三个男的手上都拎着东西。

    宋母叹气,闺女怎么结婚后还不懂事。

    宋时夏老远看见了父母。

    她兴奋挥手:“妈,爸,我们回来了。”

    宋时夏在路上跟宋冬冬聊了几句,对这个家庭多了几分了解。总的来说就是淳朴老实的农民家庭,家里人都没什么坏心思,跟村里人关系和睦没结仇家。

    宋家的房子在大队算是比较气派了,光是大门前的水泥晒场就能做个篮球场了。

    宋秋生赚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房子重盖。虽说只有一层半,但胜在面积够大是水泥房子 ,二楼以后还能加盖。

    在宋时夏眼里这就是乡村小别墅,虽说条件差了点,房子是真的大。

    宋时夏刚进屋就闻到了大锅烧出来的锅巴饭香味,以及焖鸡的香味。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路上累不累?”

    宋冬冬急忙抢答:“我哥开汽车回来的可洋气了!”

    宋母惊异道:“你还会开小汽车?哪来的车?”

    宋秋生乐呵呵回答:“我朋友知道我要回老家借我的,我给了钱。”

    宋母放下心:“等走的时候给你装两条腊肉带上,你给你朋友送去。”

    宋时夏等母亲跟哥哥说完才笑嘻嘻开口。

    “妈,这是惟清特地给咱们家里人买的礼物。上次时间紧急他只请了一周假,没顾得上给你们买东西。”

    宋父敲了敲烟斗:“咋买这么多东西,那台电视机就花了不少钱吧。”

    宋时夏还没回答,身边的季惟清主动开口回道:“电视是聘礼,因为家里有一台就送到了这边。”

    宋时夏好奇侧头看他,他怎么突然开窍会主动说话了?

    宋母笑道:“只要你们小两口把日子过好我的心呐就能放下了。下次来别破费了,看你带着大包小包的不知道还以为办年货呢。”

    宋母招待大家上座。

    宋时夏在家里四处张望。

    “妈,我姐呢?”

    “毛蛋生病了,在镇卫生室输液呢,你姐下午就来了。”

    毛蛋是姐姐的儿子,今年已经十岁了。

    “快入座吃饭吧,待会菜别凉了。”

    宋母特地宰了一只鸡,又买了几斤肉,桌上有鸡有猪,过年也不过如此了。

    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大盆干竹笋焖鸡,村里放养的鸡吃起来有嚼劲肉不会柴。

    边上是红烧肉、煨肘子、南煎丸子和西河肉糕,以及红烧狮子头。

    宋母看着女儿感慨道:“咱家好不容易坐在一起,你这个爱挑嘴的无肉不欢,这一大桌子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宋时夏有点小害臊,明明是原身那个馋嘴猫爱吃,不过这个干竹笋焖鸡她是真喜欢。

    宋时夏从桌下掏出来茅台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吃这么丰盛的一桌子菜怎么能不配上好酒,这是他特地孝敬您二老的茅台酒,趁着今儿我哥在家你们不醉不休。”

    宋秋生跟她开玩笑:“嘿!我还非要跟你抢肉吃,这酒我一口都不沾!”他不好酒,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都不喝。

    宋父手都在哆嗦:“茅台是好酒啊!”

    季惟清起身:“爸,我您敬一杯。”

    他给宋父倒了一杯酒,酒瓶停在了宋秋生面前。

    面对父亲的死亡凝视,宋秋生啃着肘子若无其事。

    他摆摆手:“倒吧倒吧,你们夫妻俩就会合伙欺负我一个人。”

    宋时夏第一次见宋秋生变脸这么迅速,果然是来自父爱的血脉压制。

    她看着一大桌菜:“姐姐跟毛蛋没来,我们把菜挑出来一些吧。”

    宋母愈发觉得女儿嫁人后懂事了,放在以前早就动筷子吃了,哪还管别人。

    “不用你操心,厨房给她们留着呢。”

    宋时夏闻言筷子没停过,全程都在吃干竹笋焖鸡。只有在农家乐才能吃到,即便是自己做出来的都没这味儿。

    宋母看不过去女儿的吃相。

    “瞧你吃的嘴边都是油,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似的。”潜台词就是锅里还有,别吃得这么急。

    “还不是您做的好吃,我在家顿顿吃肉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竹笋焖鸡。”她也是在向母亲表明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宋秋生大着舌头:“这我可以证明,妹妹在家三天两头吃一顿肉,我住了一周感觉下巴都变圆了。”

    宋母不太相信,啥家庭能天天吃肉啊?

    “妈,城里买肉方便,而且我是住在学校家属区,我邻居就在食堂上班,经常能买到价格实惠的肉。”

    宋母半信半疑点头,要是这么说她倒是能理解了。估计就是食堂没用完的碎肉,顿顿能吃上荤这日子确实不错,难怪闺女变得又白又洋气,她刚刚都没敢认,说是城里姑娘都有人信。

    宋冬冬埋头啃肘子,不就是顿顿吃肉,等他以后赚大钱天天请姐姐去饭店吃饭。

    季惟清只喝了两杯脸上就泛了红晕,耳朵也红了起来。

    宋秋生喝得舌头都捋不直:“妹夫你不太行啊,才干了两杯就要倒下了?”

    季惟清一言不发,只是不间断向他和宋父敬酒证明自己行。

    宋时夏给他碗里夹了不少菜。

    “吃点菜,少喝点,你都不难受吗?”

    季惟清转头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他的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能把人吸进去。

    他慢吞吞回答:“不难受,还能喝。”

    宋时夏不看他:“完蛋你喝醉了,我可不照顾醉鬼。”

    野生猕猴桃

    劝不住季惟清, 宋时夏只能让父亲和哥哥少喝点。

    宋母在边上劝说:“你爸今天开心就让他喝吧,一年到头也喝不了两次。”

    宋时夏单手撑着脑袋:“妈,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爸高兴的?”明明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能看出开心吗?

    “你今天回来你爸能不高兴吗?他这人话都闷在心里, 别看他整天摆着脸,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还看不出来?”

    父亲扯着舌头为自己辩解:“瞎说…瞎说什么实话。”

    宋时夏没忍住轻笑:“我也看出来了, 他确实高兴。”

    宋冬冬啃完肘子, 小心翼翼凑近姐姐。

    家里都是长板凳。宋时夏跟季惟清坐在同一条板凳, 季惟清右手边坐着宋父宋母, 宋时夏左边是宋冬冬,对面是宋秋生。

    “姐, 他对你好不好?”

    宋时夏轻轻弹他脑门。

    “他要是对我不好还给你买那么贵的衣服啊?你个小屁孩别操这么多心, 能不能考上大学给你姐长点面子啊。”

    宋冬冬别扭道:“我抢了你上学名额还害得你嫁人,我要是考得好你肯定更难受。我想的是不如念完初中去工地当小工,一个月能赚30块钱呢, 到时候每个月分你一半。”

    宋时夏心里百感交集。

    原身对弟弟不好也不坏, 不好是从小要照顾弟弟心里觉得不公平,但她同时因为照顾弟弟躲过了下地干活。每天跟弟弟朝夕相处肯定有感情在,但原身更爱自己。

    她猜测可能是原身跟父母吵架被宋冬冬听到了, 所以他才会内疚。原身一直觉得家里人重男轻女, 实际情况是大姐和宋秋生都表示会凑钱送弟弟妹妹一起上学。

    可原身性子倔,非觉得这是家人无奈之下向她妥协,钻了牛角尖怨恨上家人。

    “笨, 学习是给自己学不是给别人学,你考上大学光荣的是咱们一家人, 考不上别人就要笑话你。你也看到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要是想上学有的是办法参加高考,只要学籍还在就能重新回到校园, 你看看就你这小身板去搬砖能受得了吗?”

    宋冬冬被训的垂头丧气。

    “我不是批评你,只是告诉你要为了自己上进,读书是为了让人明智。我有没有告诉你他是大学老师,我没考大学但我住在大学里接受知识的熏陶,我觉得不遗憾。”

    宋冬冬的反应由失落变得惊讶:“大学老师,那他一定很厉害!”能教大学生的人肯定比大学生更厉害。

    “是啊,所以我才让你好好读书给咱家挣个面子,总不能一个读书人都出不来吧?”

    宋冬冬被激发了斗志:“他在哪个学校教书?我要考去他工作的学校,他要是敢欺负你我还能给你撑腰。”

    宋时夏不是很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是这目标确实有点遥远。

    “你姐夫在燕京大学教书,你加油努努力争取能成为他的学生。”

    宋冬冬张着嘴,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

    “燕京…燕大啊。”

    宋时夏假装没看出来他的窘迫。

    “是啊,燕京大学,校园可大了,欢迎你报考。”

    宋冬冬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觉得你日子过得挺好,肯定不需要我帮你撑腰。”

    宋时夏重重拍他的肩给他灌鸡汤:“宋冬冬同志,年轻人要勇于拼搏,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

    宋母跟着附和:“你看你姐姐都亲自鼓励你了,你怎么就没一点斗志?”

    宋冬冬哭丧着脸:“妈,你知不知道燕京大学是啥学校?我们老师都是中专考师范大学毕业教我们,你让我考燕京大学不如让我去登天呢。”

    宋母半信半疑:“真有那么难考?”

    “你不信去问二伯爷,他天天听广播经常去县城,肯定知道燕京大学。”

    宋母看向女儿。

    “女婿真是燕京大学老师?”

    “是啊,我哥还去我那住过几天,院子比咱家小,房子是两层半的独门独户洋楼。”

    宋母喃喃自语:“想不到大学老师待遇这么好。”

    她又看向小儿子:“你看你姐夫都这么厉害,你也给我好好努力,听你姐的话。”

    宋冬冬觉得自己就不该提到姐夫,他肯定跟姐夫气场不和。他考大学都费劲竟然还让他考燕京大学,他不如现在做梦来得快。

    宋时夏跟母亲在厨房忙完,桌上的几个人终于趴的趴、倒的倒。

    宋秋生趴在桌上,父亲已经呼呼大睡,季惟清坐着好像在发呆。

    “你带着小季回屋,我跟你弟把你爸跟你哥送屋里去。”

    宋时夏扶着季惟清,季惟清反应迟钝比平时慢半拍,他歪着脑袋看着她。

    “你还能动吗?”

    季惟清老老实实摇头。

    宋时夏叹气,扶着他的腰让他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搀扶着回了房间。

    进屋一眼就看到床上四件套是全新的喜字大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新房。

    季惟清身材匀称但全身重量压在身上还是有点吃力,宋时夏费力地把他放在床上,帮他脱掉鞋子盖上被子。

    “我去端个空盆进来,免得你待会儿难受想吐。”

    季惟清双手放在腹部,直愣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等宋时夏带着脸盆进屋,季惟清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

    她帮他洗了一把脸,把痰盂放在墙角,端着脸盆出去倒水。

    宋母刚跟宋冬冬齐心协力把丈夫和儿子送回房间。

    “女婿怎么样了?”

    宋时夏笑吟吟:“躺着呢,在发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喝醉。”

    宋母松了口气:“那就好,咱们老宋家的男人喝醉都不发酒疯,让他睡觉就乖乖躺着睡。”

    宋冬冬不经意跟姐姐视线相撞,连忙说要去写作业,他怕姐姐又提到让他考燕大。

    “你也歇会儿吧,听你们昨晚肯定也没休息好。”

    宋时夏回到房间,季惟清身上的被子被他丢在一边。

    她扯过被子重新给他盖上。

    “多大了还蹬被子。”

    “热,不想盖。”

    季惟清不满地看着她,一副委屈巴巴的小媳妇儿模样。

    宋时夏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可爱的一面。

    她趴在床边跟他对视。

    “你记得自己是谁吗?”

    季惟清慢吞吞答:“我是喝醉了,不是傻了。”

    “那1+1等于几?”

    季惟清反应了三秒:“哥德巴赫猜想1+1的理论为…”

    宋时夏捂住他的嘴:“好了好了,知道你没醉。”这回答跟个无情的智能AI似的。

    季惟清眼神无辜地看着她,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继续说。

    宋时夏蹬掉鞋子,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你睫毛好长,又长又密像小扇子。”她一直想说,从来没有合适的时机。

    季惟清抓住她的手:“不要动手动脚。”

    宋时夏嘲笑他:“怎么喝醉了又开始装正经是吧?我非要动手动脚你能拿我怎样!”

    宋时夏在他身上一通折腾,他的衬衫很快就只剩最下面两颗扣子,衬衫下摆别在裤子里才逃过一劫。

    下一秒天旋地转,季惟清猛地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他带着酒气晕晕乎乎警告:“不要动手动脚…否则…后果自负。”

    宋时夏满脸生无可恋,身上压着个人真重啊。听到他如有擂鼓的心跳声和越来越加重的呼吸声。她抬手推他,推不动只能捏他的脸左右拉扯。

    “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惟清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证明。

    他一路从额头吻到下巴,像只小狗似的又亲又舔,每当他的吻落在耳垂就会引起身下人的酥麻颤栗。

    她伸手推他:“你起来。”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娇嗔。

    手被他扣着摁到脑袋边上。

    大概是嫌她吵,他的攻略阵地终于转移到了嘴唇。

    唇瓣被他熟练的撬开,他的吻炽热又滚烫勾着她,酒精的气息让她略感不适,他吻得很用力,咬着她的唇又吮又吸,湿软的唇舌你来我往纠缠不清邀请她共沉沦。

    他的熟练全都要归功于宋时夏前期的不吝教导。

    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时夏身体发软,嘴唇被他吮的发麻,指尖顺着衣服从腰间滑入逐渐向上。被他禁锢着的手早就松开,她全身无力,情不自禁搂着他的脖子回应。

    他一下又一下吻着她,表情看上去专注而认真,仿佛是在进行一项学术研究。

    宋时夏被他看得害羞转头,心里涌起不服输的念头。凭什么自己被撩的要死要活他还能看着像个没事人。

    她故意调整呼吸,不让自己开口就变成轻喘。

    “家里没准备东西,你要不忍忍吧。”

    季惟清闻言果真不再进行下一步动作,手臂紧紧抱着她,他把脑袋埋在她颈边委屈地蹭她的脸,宋时夏感觉自己像是被吸的猫。

    啧,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伸手抚摸着他后脑勺,主动吻上他。

    午觉睡醒已经是下午,院子里的说话声音逐渐变大,宋时夏终于睁眼。

    季惟清酒醒坐在床上很是懊恼,看来是被自己醉酒的样子蠢到了。

    宋时夏坐起来,她明知故问。

    “怎么了?”

    季惟清低着头,“衣服脏了。”

    他的衣服皱巴巴一团,他穿不出去。对他这个有点洁癖的强迫症而言,恨不得变出来熨斗把衣服拉的板板正正。

    宋时夏忍住不笑,但根本忍不住。

    “等我爸妈晚上睡了再洗吧。”

    看他还是不自在,她终于不逗他。

    “我带的背包里有咱俩的贴身衣物,你自己翻翻,我再问我哥借件衣服。”

    季惟清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终于翻到干净衣物,他准备把弄脏的衣服藏起来。

    宋时夏在他身后喊:“别藏了,晚上我带你去河边洗干净就好了。”

    她想伸手帮他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但季惟清不撒手。

    宋时夏盯着他:“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过了,你还害羞呢?”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染上一层红晕,转身别过脸把贴身衣物交给她。

    宋时夏慢悠悠穿衣服,从脖子到肩膀再往下布满了暧昧的痕迹,在白嫩的皮肤上显得尤为可怖。

    直到后背传来重量,脖子被人搂着,季惟清转头。

    “我找不到鞋了。”

    季惟清从床底找到白色帆布鞋帮她穿上。

    宋时夏伸了个懒假装不经意抱怨:“我的腿根好酸啊。”

    季惟清整张脸都涨红了,他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些许。

    宋时夏捧腹大笑:“好了,不逗你,你真好玩。”

    不知道这句话又触发了哪个关键词,季惟清急匆匆离开,仿佛身后有豺狼虎豹。

    宋时夏出房间就遇到了大姐。大姐剪着齐耳短发,走路风风火火,一看就是干练爽快的性格,她在镇供销社当售货员。

    宋春夏调侃她:“你终于醒了,喝酒的人都比你醒得早,你咋这么能睡。”她暧昧地看了眼妹妹的肚子。

    宋时夏没接收到姐姐的暗示:“还不是坐了一天一夜的车,没睡好。”

    宋春夏挽起袖子:“妈去地里了,你有想吃的吗?”

    “没有,我准备叫上冬冬跟毛蛋去山上溜达一圈。”她们这里的山离村里有段距离。

    “行,在外面玩一圈不要往里面跑,最近山上有野猕猴桃和野柿子,你可以摘点。”

    宋时夏带着两个小伙子一起出了门,季惟清洗了个手回来就被丢在了家里,只能跟宋秋生作伴。

    原生态的村里就是好,空气又新鲜,可惜路太烂。

    毛蛋嘴里含着水果糖:“小姨,大城市好耍不?”

    “好玩啊,城里的路上能看到小汽车和公交车,到处都是自行车,可方便了。”

    毛蛋脸上露出向往:“我要是能嫁去城里就好了,天天看大汽车。”

    宋时夏乐不可支:“你是男孩子,男生嫁不了人,你得娶媳妇。”

    毛蛋换了个说法:“那我娶个城里媳妇住在城里。”

    宋时夏反问他:“怎么?你还想当上门女婿呀?”

    宋冬冬嘲笑他:“真没出息,你咋不努力当城里人,上门女婿得听人家的话,不听话就要又打又骂不给你吃。”

    毛蛋打了个冷颤:“当上门女婿这么可怜吗?”

    “那可不,上门女婿就跟别人家娶了媳妇一样,嫁的不好天天哭。”

    毛蛋好奇问道:“老师当上门女婿也会挨打挨骂吗?”

    宋冬冬一脸不屑:“你是说吴老师?他那是吃绝户不要脸。”

    他如此义愤填膺,宋时夏忍不住好奇。

    “哪个吴老师?”

    “毛蛋他们学校的老师,当了上门女婿考上大学就看不起以前的媳妇,还把孩子都改了他的姓,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人家供着,他哪上得起学!”

    宋时夏心想不会这么巧吧,劝自己上学的初中同学?

    “确实挺过分,但是你生什么气?”

    宋冬冬恨铁不成钢:“这种人道德败坏怎么能成为老师!”

    宋时夏想告诉弟弟师范毕业的老师是香饽饽,只要没违法犯罪顶多就是被闲言碎语戳脊梁骨。她也不喜欢这种人,但有什么用?孩子们缺专业的老师。

    “你呢,不要闲操心,这是人家自个的家事,你把你学习顾好就行。人家道德败坏那也是师范生,等你能考上师范大学再去谴责他也不迟。”果然是年轻小伙子,跟他无关的事也能这么有正义感。

    宋冬冬瘪着嘴,毛蛋老老实实闭嘴。

    宋时夏刚上山就发现了一颗野生猕猴桃树没人采摘。

    “这个竟然没有人摘,快来。”

    宋时夏摘了一颗,猕猴桃已经成熟了,轻轻一撕就能扯下来外层的皮。

    她尝了一口:“好甜!”

    宋冬冬和毛蛋赶忙一人摘了一颗剥皮塞嘴里。

    “呸呸呸,酸死了。”

    毛蛋咬了一口:“哎呀,好酸好酸。”

    宋时夏满是疑惑:“不会啊,我吃着可甜了,你们摘软的吃呀。”

    宋冬冬又摘了一颗软的咬了一口,面部表情逐渐扭曲。

    一点也不甜,也没那么酸,他怀疑他姐是故意骗他们吃。

    成熟大柿子

    见宋冬冬面部扭曲, 宋时夏又摘了两颗。

    “这不挺甜的吗?你尝尝我摘的这个。”

    宋冬冬不敢吃了,毛蛋半信半疑接过。

    他满是惊喜道:“这个甜,好吃!”

    宋冬冬很郁闷, 凭啥他摘的两颗猕猴桃都酸得要死。

    “快,把你们的篼拿出来摘点回去。”

    宋冬冬不情不愿:“这么酸的果子摘回去谁吃啊。”

    宋时夏摘果子的动作不停:“挑软的不就行了, 你光挑好看的有什么用?”

    宋冬冬随手摘了一颗。

    “这个够软, 你试试。”

    宋时夏捏了捏, 确实是成熟的手感。

    剥开皮送入嘴里, 一股酸涩难以言喻的口感在口腔扩散。

    宋时夏连忙吐出来:“这是一棵树上长出来的果子吗!”难怪长在山脚没人摘,她刚刚都是运气好摘到甜果子。

    宋冬冬很生气:“连猕猴桃都欺负我。”

    宋时夏思索道:“摘了吧, 带回去给爸妈酿成酒喝, 就当帮你报仇了。”

    宋冬冬心想这明明是把他当苦力,但还是默默跟毛蛋任劳任怨摘猕猴桃。

    宋时夏在山上看到了野生柿子树,可惜柿子被摘完了。她心神一动, 脚边多出一堆橙红色大柿子。

    等宋冬冬和毛蛋带着背篼跟上来, 宋时夏让他们把地上的柿子收起来。

    “我今天运气不错,吃到甜猕猴桃还捡漏了不少柿子。”

    宋冬冬一巴掌拍树上,疼得呲牙咧嘴。

    “凭什么啊, 我上次跟他们上山柿子早被摘完了, 连绿色的都被摘没了。”

    这年头糖是奢侈品,成熟的柿子比白糖蜂蜜还甜,住在山脚下的小孩都馋柿子, 宁愿提前摘下青柿子在家里放到能吃为止。

    宋时夏耸肩:“没办法,谁让我运气好呢。”

    宋冬冬恶狠狠抓起一颗柿子啃了一口, 瞬间变了脸色, 饱满的汁水和软糯的果肉比他吃过的所有水果好吃100倍。

    “这么甜!要不咱们把柿子树砍一棵带回去吧。”

    宋时夏浇灭他的热情:“醒醒,这山上的树都是集体财产,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想霸占村里的树,小心二伯爷追着你打。”

    宋冬冬心如死灰,于是向姐姐申请多吃一颗柿子。

    “吃吧,柿子不能多吃,待会回家就不能再吃了。毛蛋别光看着,想吃自己拿。”

    宋时夏在山上闲逛,两个小跟班落在后面东翻翻西翻翻。

    她回头:“你俩找啥呢?”

    宋冬冬大声道:“山上有药材呢,要是咱们遇到就发了。”

    宋时夏觉得好笑:“你认得药材吗?”

    宋冬冬理直气壮:“我见过城里人收,记住了最值钱的药材。”

    就他这运气,宋时夏不太相信他能找到什么值钱中药。

    宋时夏笑着转身,差点被树枝绊倒,惊魂未定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她看到被树枝树叶掩盖的下面长着一小片灵芝。

    “咦。”

    宋时夏扶着树站好,她之前泡酒买药材去去过中医药馆,这确实是灵芝。

    “冬冬,过来看。”

    宋冬冬两三下跑上来。

    “咋了姐?”

    “你看,这是不是你要的值钱药材?”

    宋冬冬顺着姐姐的视线往下面看,眼睛瞪得像铜铃,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

    “姐…姐…,这这真的是灵芝吗?我没看错吧!”

    “挖回去不就知道了,记得小心一点。”

    她空间也有灵芝,买的是培育灵芝,在空间种了几年不知道算野生还是培育。宋时夏没想过卖掉,懂行的人能一眼看出来是不是野生灵芝。

    但这个是正经野生灵芝,肯定比培育灵芝值钱。

    宋冬冬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用手刨开土把七八株灵芝全挖了出来。

    宋时夏嫌弃道:“你指甲缝里全是泥,别往脸上蹭。”

    宋冬冬衣服裤子上和脸上都是泥,但他一点不在意。

    “姐,咱家要发财了。”

    宋时夏戳破他的期待:“卖不了多少钱,顶多卖几百。”

    这灵芝有点小,要是再养上几年才更值钱,宋时夏自个都看不上这迷你小灵芝。

    宋冬冬并不气馁:“几百块钱也是钱呢!咱家种几年地也赚不到几百块。”

    宋时夏赞同道:“这倒是,蚊子腿再细也是肉。”

    “灵芝交给你负责保管好,回家让哥帮忙问问能卖不。”

    宋冬冬不解:“这是你找到的灵芝,卖钱也是你的。”

    宋时夏摇摇头:“不用,卖了补贴家里吧,我不差这点钱。”

    宋冬冬不同意,但他没有跟姐姐继续争执,到时候卖了钱再把钱给她。

    他们已经走到半山腰,因为宋时夏不走寻常路,跟平时上山的路不是同一条,这条路没有人为走出来的痕迹。

    宋冬冬搓着手臂:“我没来过这里,明明是一座山怎么感觉这边更阴凉?”

    “这边是阴面呗,阳光照射不到觉得冷很正常,咱们也该下去了。”

    摘了野生猕猴桃以及她贡献的柿子,还有意外惊喜的野生灵芝,今天算是大丰收。

    宋冬冬还想往上走,万一上面还有更多灵芝呢?

    “不行,咱们这山上虽然没有狼但是有野猪,带着你们俩小孩我不放心。”

    宋冬冬小声嘟囔:“明明是我这个男子汉保护你们。”

    毛蛋跟着说:“我也是男子汉,不需要小姨保护。”

    宋时夏提出请求:“请两位男子汉护送我下山可以吗?”

    宋冬冬在前面开路,山上落叶重重叠叠一步一滑,他不小心摔了个四脚朝天直接滑出去好远一截。他背着背篼,很像乌龟被翻过身挣扎想翻回去。

    “哎呦,这山就是跟我过不去,拿猕猴桃酸我,走路还让我摔跤。”

    宋时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怜的小倒霉蛋,谁让你走那么快。”

    她取下背篼搀扶弟弟,突然视线一顿撒了手。

    宋冬冬毫无防备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多亏地上树叶厚实摔得并不疼,就是丢人。

    宋冬冬不满抱怨道:“姐你干啥啊!”

    宋时夏眼神闪闪发亮。

    “冬冬,咱们要发财了。”

    人参哎,还是野生人参!

    宋时夏没让弟弟动手,她亲自把人参从土里挖出来。

    这人参光看个头就知道年份不一般,几乎等同于婴儿手臂般的大小。

    宋冬冬和毛蛋紧张地呼吸都停滞了。

    毛蛋问他:“是不是能买很多糖?”

    宋冬冬随口乱编:“能把供销社所有的糖都买光。”

    宋时夏把所有果子倒在同一个背篼,腾出来毛蛋拎着的小菜兜放泥土和人参灵芝。

    “瞧你们的出息,吃那么多糖不怕蛀牙。”

    宋冬冬撇嘴,他姐怕是忘了以前哄骗他的糖,现在竟然看不上吃糖了。

    刚到山脚处,就遇到了不是很熟的熟人。

    对方看起来很惊喜:“宋同学,没想到你在这里。”

    宋时夏把菜兜递给弟弟,宋冬冬躲在她身后捂的严严实实。

    “有事吗?”

    吴天磊笑道:“我特地打听了你家的地址专门来给你做思想工作。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上学的事,毕竟你是咱们镇上最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同学,当初你连我都能考过,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一定能考上师范大学。”

    宋时夏:……

    她有点想笑:“可是我为什么要考师范大学?”很久没遇到这么自作多情的人,甚至有点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咱们镇上的学校教师资源稀缺,我希望你也能投入到教育事业,一起建设咱们的家乡。”

    这话怎么接?如果说不愿意是不是就要被道德绑架了。

    宋时夏冲他微笑:“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的愿望是做贤妻良母,现在已经实现了。”

    吴天磊的表情很不赞同。

    “既然你有能力为什么不为社会做贡献!我们不能只停留于儿女私情的层面。只要我们大家都无私奉献,社会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

    宋时夏快忍不住翻白眼。

    “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此。麻烦让让路。”

    她已经能听到身后弟弟磨牙的声音,估计要不是怀里抱着一座金山,恐怕要当面跟吴天磊吵一架。

    “我对你很失望,没想到你竟然变成了这种人,你的思想已经被资/本/家腐蚀了。”

    宋时夏轻声嗤笑:“咱们非亲非故,你没资格对我失望,其实我早就忘了你是哪位,所以能让让吗?”

    吴天磊脸色青白交加,他不情不愿让路。

    “宋同学,你现在仗着年轻漂亮嫁给城里人,他开着小汽车就轻易俘获你的心,也能同样俘获别人的心,等他哪天厌弃你会后悔的。”

    宋时夏眼神都没分给他:“请你管好自家事,吃绝户不见得有多光荣,欺负人家孤儿寡母早晚要遭报应。”

    吴天磊挑拨离间失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说那么多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很久以前就暗恋宋时夏。可母亲卧病不起,家里没钱供他上学,他不得不娶了杀猪匠的女儿做上门女婿。他一点都不喜欢没文化的妻子,跟他没有事业上的共鸣,动不动就用孩子绑架他的良心,张嘴闭嘴就是提钱,睡在同一个被窝毫无共同话题。

    宋冬冬死死捂着菜兜,没让吴天磊看到自家的金山。

    等走出一段距离,他终于报复似的冲着吴天磊大喊。

    “我姐夫是大学老师,才不是资/本/家!只要我姐愿意学习随便就能考个状元!”

    宋时夏差点脚下一滑,她揪着宋冬冬的耳朵。

    “你是不是欠揍?不要随便给我立flag!要考你自己考!”

    宋冬冬觍着脸笑:“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姐夫是燕京大学的老师,教出来状元应该很容易吧?对了,福来个是啥?”

    宋时夏没好气:“你英语学狗肚子里去了?自己想去。”

    回到家,宋冬冬抱着菜兜回家宣布重大好消息。

    宋秋生不相信:“你运气能有这么好?又是灵芝又是人参我可不信。”

    “真的!你看嘛。”

    宋时夏关上大门:“这跟宋冬冬一点关系都没有,全是我的功劳好吧。”

    宋秋生赞同道:“要是被你发现那就不奇怪了。”

    宋冬冬生气:“哥你为啥不信我!”

    “因为你姐运气好,你出门踩狗屎能有啥好运气?”

    宋冬冬气哼哼回屋,宋春夏从厨房出来。

    “真的灵芝啊?我还没见过活灵芝呢。”

    宋时夏忍不住道:“姐,你这话也太吓人了吧,活灵芝那不是成精了吗。”

    宋春夏笑盈盈:“给我瞅瞅,这灵芝看起来怎么这么小?”

    宋秋生在边上插嘴:“就是因为小才能被摘回来,要是长大点就被别人发现了。”

    季惟清从屋里出来。

    宋时夏向他招手。

    “快来看我发现的灵芝和大人参。”

    季惟清略微诧异,乡下的灵芝和人参这么常见?

    灵芝和人参简直是反差。

    灵芝有多小就显得人参巨大无比。

    宋时夏得瑟道:“可以拿两根灵芝炖鸡汤肯定很补。”

    宋春夏:“啧啧,这两根灵芝能卖100块钱吧,就这么吃了不奢侈吗?”

    宋时夏无所谓道:“这有啥,反正卖也就是那点钱,不如先尝尝味儿。”

    宋秋生双手赞同:“咱们把最小的两根炖汤就行,卖估计也卖不出什么价。”

    宋时夏又看向季惟清:“你表个态,卖掉还是吃掉?”

    季惟清毫不犹豫:“我赞同你的观点。”

    宋时夏看向姐姐:“少数服从多数,姐你就拿去炖汤吧,爸妈下地操劳大半辈子正需要这一口汤补补身体呢。”

    这话说到了宋春夏的心坎上,她不再迟疑。

    “行,那我就拿去放汤锅里煮了啊。”

    宋时夏笑眯眯:“去吧去吧,两根小灵芝而已。”

    等宋父和宋母从地里回家,得知鸡汤里加了两根灵芝硬是舍不得多喝一碗。

    几个孩子好说歹说才愿意多喝半碗。

    吃过饭,有大姐在,厨房不需要宋时夏帮忙。

    还不到七点,家里院门口围了好多小孩。

    宋时夏靠在门口:“你们来干嘛呀?”

    小孩子们道:“我们来看电视!”

    村里不止一家有电视,不过她家是唯一的彩电。

    “你们进去吧,不要乱扔垃圾啊。”

    熟悉的主题曲响起。宋时夏看了一眼,主角是个小光头。

    宋时夏趁着人多,让季惟清带着衣服跟她一起去河边。

    “我带了盆呢,不会冲到下游去的。”

    季惟清耳根发热。

    “别被人听到了。”

    宋时夏想想就觉得好笑。

    她故意道:“要不你帮我的衣服一起洗了吧?”

    季惟清耳根更红了:“等我先洗完,贴身衣物不能混洗。”

    好不容易脸上降温,季惟清终于掌握了主动权转移话题。

    “我下午看到那个人,他找你什么事?”

    哟,难道他开窍吃醋了?

    宋时夏假装若无其事:“还能是什么,就是劝我考师范回县城建设家乡啊。”

    野生灵芝炖鸡汤

    季惟清顿了顿, 问她:“你想去上学吗?”

    不等宋时夏回答,他又斟酌开口:“我看到你给他们出的试卷,你的基础还在, 底子很好。”

    宋时夏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大学肯定是要考的,可她没想好学什么专业, 感觉对什么都没兴趣, 考大学就是为了一张毕业证书和弥补上辈子没参加高考的遗憾。

    她故意试探问他:“我要是去读书谁照顾孩子呢?”

    季惟清毫不迟疑回答道:“大姐是高中老师, 请她帮忙把你的学籍转到她的班里。孩子先暂住在爸妈那边, 周末抽空陪陪他们,他们很懂事不会给你添麻烦。”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没想到他会主动做出改变。

    她以为他会纠结犹豫, 自己早就做好等孩子们上小学再考大学的打算,还能趁现在慢慢筛选想报考的学校和专业。

    宋时夏惊讶之余心中窃喜,谁能想到几个月前相亲时他和“她”约法三章让“她”婚后在家专心做全职太太带孩子呢。

    不过如果去大姐教书的学校上课, 让她想到以前班里有过的教师子女, 他们是每门课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要是自己去上课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大姐的弟妹,这种待遇想想就害怕。

    她故作难为情道:“我能保留学籍在家自学吗?你看我都二十多岁了, 跟一群高中生坐在一起上课也太别扭了, 其实在家自学也没关系,还能照顾孩子呢。”她的年龄都能当高中生的老师了,让她跟青春期的孩子们一起上课好羞耻。

    “这个你不用担心, 大姐她们学校有专门的成人班,都是跟你年龄相仿的同学。”

    宋时夏抓着他手腕不依不饶:“我不管, 我就要在家自学, 我不去学校上课。”

    季惟清侧头看着她,眼底溢出点点笑意,

    “没有老师教你可以吗?”

    宋时夏鼓着脸:“你不是老师吗?教授总不能教不了高中生吧!”

    季惟清无言以对,应该不是不行。

    回到家,季惟清去晾衣服,宋秋生找到她商量事。

    “我在城里发现如今市场不论什么东西都是供不应求,要是有能耐从外面把东西拉回来肯定能大赚一笔,你说我让爸妈开个养殖场怎么样?”

    宋时夏当然是表示支持:“你怎么突然想到开养殖场?”

    宋秋生挠头:“还不是你养得鸡鸭惹的人嘴馋,总不能天天问你要,但是去菜市场买的鸡吃起来总是差点意思,今天吃的野生灵芝炖鸡汤有那个鲜味儿了。”

    提到这个宋时夏没好气:“你还惦记我养的小鸡小鸭呢,我自个都没吃到几只,全被你们惦记完了。”

    宋秋生嘿嘿笑:“所以我这不是寻思咱家后院地方大,养鸡正合适吗。”

    “可以,我举双手赞同,卖灵芝的钱我不要拿给爸妈当本钱吧,别动他们的老本了。”

    宋秋生急忙解释:“我不是问你要钱,只是让你帮我提点意见。”

    宋时夏觉得莫名其妙:“你爸妈难道不是我爸妈?”

    宋秋生一头雾水:“你这话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做女儿的想出一份力,难道在你眼里嫁出去的妹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宋秋生感到头大:“当然不是,你现在没上班挣钱,自己留下来当私房钱,等你上班了再孝敬也不迟,我又不是挣不到钱。”

    宋时夏道:“我还有人参啊,人参卖出去不就有钱了。你也别硬撑了,创业的人哪个手头不困难?我出钱你出力,大姐离得近帮忙照看家里,冬冬想出力就帮忙记账。这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孩子,你没必要把所有担子抗自己身上。”

    要不是夜幕降临,宋时夏或许能看到她哥这个北方大老爷们红了眼眶。

    即便没看到,宋时夏也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你再想想吧,灵芝交给你帮忙去市场上看能不能卖掉,能卖多少都给他们。”

    光是人参能卖不少钱,三瓜两枣的灵芝她真看不上。

    后院有一口水井和菜地,还有围起来的鸡圈。宋时夏摸着水井边缘悄悄往里面兑了灵泉水,只要用心饲养不愁打不开销路。

    乡下夜里睡得早,为了节省电费宋时夏早早进了被窝。

    她靠进季惟清怀里,季惟清伸出手臂揽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宋时夏玩着他的睡衣扣子:“乡下是不是很没意思?”

    “还好,这里很安静,大脑很放松。”

    宋时夏抓着他的手,十指相扣。

    “大脑放松会不会是因为你这两天没有看文献,跟乡下的关系不大。”

    “你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好玩的事?”

    季惟清的声音陷入回忆。

    “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度过,那时候拼命学习知识只有装在脑子里才能带回来。”

    归国之路困难重重,能带回来的行李只有最基础的书籍,更多东西储存在他脑海里。

    宋时夏大概能想到他当时独在异国的困境和窘迫。不同于几十年后家底丰厚的学生出国留学,这时候的公派留学生都是带着信仰出去再回来。他们出去学习不是为了享福,可能见到外面的发达后内心会产生巨大落差。

    “你在国外有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或者不公平的待遇?”

    季惟清语气淡淡:“有过被人排斥,不过大多数人都忙着学习,没有人会把时间浪费在争吵,后来我回国他们还没有毕业。”

    宋时夏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很好看,掌心有一层薄茧,跟她手心摩擦会很痒,这是长年累月握笔留下的痕迹。还好他的学识所接触到的阶层都是一群专注学术研究的人,想到年轻时的他孤身在国外求学,她有点心疼。

    “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针对你。这种人就应该多接受教育的毒打,听说外国上学很容易毕业很困难,是真的吗?”

    “嗯,国外对毕业卡的很严格,他们平时拉帮结派,后来还让我带他们做项目。”

    宋时夏迫切问道:“你不同意他们会欺负你吗?”

    季惟清轻笑:“那时候我已经是导师身边有权限的助手,他们申请进入实验室需要通过我的审核,怎么敢欺负我。”

    宋时夏终于松了口气:“这就叫天道好轮回,活该!”

    季惟清哄着她:“快睡吧,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去县城卖掉灵芝。”

    宋时夏在他怀里眨眨眼。

    “我把卖灵芝的钱全都留给我爸妈了。”

    “这是你找到的东西,你有分配权。”

    她给他解释:“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卖掉拿钱。我跨省远嫁不能留在身边尽孝,逢年过节才能回家,平时都得姐姐帮忙照看,所以想给他们留点钱在身上应急。”既然用了原身的身份,她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家人。

    季惟清抚摸着她后背:“没关系,你的做法没有问题。”

    宋时夏迷迷糊糊道:“不过我哥说给我爸妈弄个小型的养殖场专门养鸡,这笔钱正好能用在这上面,就当是为这个家…”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季惟清失笑,没有吵醒她。

    宋时夏窝在他怀里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神清气爽。

    季惟清揉着发酸的肩膀,他一整晚的姿势没动过。

    宋时夏看他:“我们要去县城,你留在家里补觉还是一起去?”他看起来精神不振估计是认床没睡好。

    季惟清揉了揉眉心,声音疲倦:“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宋冬冬吵闹着要一起去,他终于坐上小汽车了。

    “姐,你们一路开小汽车回来,晚上走夜路不害怕吗?”

    宋秋生开着车:“谁大晚上开车?我们晚上借了人家院子住在车上,你以为呢?”

    宋冬冬切了一声:“我高看你了。”

    要不是宋秋生在开车,高低要给副驾的弟弟一个脑瓜崩。

    “臭小子,你以为大晚上开车多安全?一不小心就从路上栽到崖底下去了,你哥我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呢。”

    宋冬冬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危险啊?你们下次还是坐汽车回来吧。就算汽车一天只有两班还要倒来倒去,那也比开车开到崖底下安全啊。”

    宋秋生反驳:“有小汽车为啥坐车,白天开车又没事,走大路就行。”说着他讲起自己在外地做生意遇到的事。

    “我们拉着一车货被人拦在路上要交保护费才给过,去的时候要交,回来还要交,交得少了人家还不放行。”

    宋冬冬气得咬牙切齿:“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宋秋生感慨:“穷山恶水出刁民,你不走那条路就没别的路能走,除了公家的车他们都敢拦,你有什么办法?”

    宋冬冬比自己遭遇这种事还生气:“就没人管他们吗?”

    “怎么管?都说了是穷山恶水的地方,人人自顾不暇,哪能管到他们。所以你以后想出远门可不能像有些人似的,骗到通行证一个人就敢出远门。”

    宋时夏无端躺枪,原身能跑到大城市确实挺厉害。

    “陈年烂谷子的事还要拿出来说。我那是想去省会找工作赚大钱,跟你学得去外面打工赚钱,我可不往山旮旯里跑。”

    “少来,得亏你脑子还算聪明知道往大城市跑,但凡你要是跑去小地方,被人骗走哭都没地方哭。”

    宋冬冬赞同道:“就是就是,姐你真得听劝,以后可千万不能到处乱跑了。”

    宋时夏不服气:“哎,你俩讲故事怎么往我身上扯,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哪敢对您有意见,您两口子只会欺负我孤家寡人,我这是讲故事顺带教育冬冬。”

    宋冬冬配合点头:“我们只是顺带提到你一句,姐你那次跑出去太吓人了。”说罢他偷偷瞄了一眼姐夫。

    从上车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的季惟清缓缓开口:“以后不会发生了,我会看好她。”

    三比一,宋时夏惨败。

    “不想理你们,就知道逮着我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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