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泛出点鱼肚白,嘈杂声充斥着整个树林,一群飞鸟被惊起,叽叽喳喳声从远至近,由近至远,吵得人难以安眠。被鸟叫吵醒的春桃从地上爬起来,揉过惺忪睡眼,朝四周一扫,才发现自家娘子坐在篝火前正烤着什么,只见对方熟练地往饼子上刷着什么,掉下几滴到火中传出刺啦之声,一股烤肉香味晃悠悠飘进鼻内,春桃眼前一亮,激动地跳起来往文舒窈处走去。


    “娘子,这是烤馍?”


    一声疑问传入耳中,文舒窈也正好将一整片已烤熟的猪肉夹进馍中,见春桃正好奇观望着,她顺势将这块肉夹馍递给春桃,紧接着将另一块饼子架在火上说:“肉夹馍,快尝尝。”


    自昨晚那碗烩菜之后,许多士兵都觉得文舒窈做饭好吃,一早醒来就求着文舒窈帮他们做些早膳吃,但食材不是很多,又得让士兵们能吃饱,文舒窈只想到肉夹馍。


    猪肉肥瘦相间恰到好处,油脂刺啦作响,撒上盐、青花椒碎,最后剁碎塞进刷了好几遍猪油烤得两面金黄香脆的馍馍中。馍馍外焦里嫩,猪油香味浸满每个地方,青花椒的麻味,刚好中和烤猪肉的油腻。春桃一口下去,先是脆,接着猪肉香味充斥整个口腔中,随后一股炭香味夹杂着麻味淹没了她。


    “春桃,幸福的感觉+1点幸运值,+3点好运”


    “好运值+1,霉运值+0”


    提示音先后在文舒窈脑海中响起,霉运值彻底从春桃头顶上消失,此刻只剩下好运值+1。


    “恭喜此世界第一位npc获得初级好运buff,buff持续一刻钟,亲亲可选择现在开启或稍后开启。”就在文舒窈为此开心时,系统君忽然闪现出来,出声提醒文舒窈。


    这个buff设定时间,还设定是否开启或不开启?


    那是不是代表着就算某个人好运到顶点,只要自己不选择开启,那对方就无法吃到好运buff红利?就算开启buff,也只能有一刻钟的好运时间?文舒窈心觉这倒也还行,就在她沉思时,浑然不觉身旁有人正慢慢走过来。


    “愣着做甚,还不快收拾好。”


    一声冷喝传来,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


    文舒窈应声抬头望去,见淮生面无表情抱着剑,眼神冰冷,像是有人欠他钱一般,继续开口嚷道:“耽搁了行程,教你们好看!”


    好心情瞬间散去,文舒窈正准备回呛几句,察觉到衣袖被人轻轻拉扯着,低头一探,原来是春桃,对方一脸怕意,示意让她不要说。


    紧接着就见春桃迅速收拾起篝火处的厨具,文舒窈想帮上一帮,却被对方惊恐地推到一侧。连续几次之后,文舒窈决定不折磨春桃,这孩子怕是被淮生那一剑给吓到了,再者说,这个时代尊卑观念极强,让春桃接收自己现代人思想,需要时间。


    只是吃完烤饼饱腹之后,文舒窈又觉得有些无趣,所有人都在急匆匆收拾着行囊,唯有她格外清闲,她扫视一圈周围,将视线投向马车处,马车里静悄悄的,李维桢好像还没起。


    狡黠之色打了一个转,文舒窈即刻朝马车走去,余光观察到淮生正指挥着其他士兵收拾东西,她心中窃喜,直冲马车处。


    车窗关得严实,文舒窈看不出李维桢是否已起,于是她试探问出声:“大人,醒了吗?大人吃烤饼吗?”问完见马车里依旧没有回应,文舒窈伸出手要将昨晚没撕完那半块符咒给撕下来。


    “作甚?”


    手刚挨到符咒边,马车内传来淡淡一声。


    文舒窈吓得手一抖,直接将几块符咒给撕下来,瞬间她只感觉到大脑一片空白,心里小人一直喊着阿弥陀佛她只想撕下一张带点霉运给李维桢,好让她趁乱跑走,没想要撕这么多张啊,万一带来什么了不得的霉运那岂不是害人?


    她着急想贴几张回去,但车内很快传来声响,车窗开的刹那间,文舒窈只能快速将符咒塞到衣袖里。


    车窗只开了一条缝,文舒窈往里面窥探一番,没看出什么。


    而车内李维桢端坐在案几前,指腹正捻过一页奏章翻过去,许久未等来回话,眼底余光一瞥车窗外,心间扫过一丝微妙之感。


    一只纤长手指攀附上窗棂,将车窗整个推开,李维桢侧头望去,撞入一汪春水中。


    “大人,让我们走吧。”在李维桢略显愕异的神色中,文舒窈可怜兮兮眨巴着眼睛,再次恳求着:“我与春桃好不容易跑出来,回去就是自投死路。”她实在不想面对逼嫁场景,实在难搞,只得做做李维桢的工作:“放我们走,对大人没什么坏处的。”


    这副模样,让李维桢心中越发好奇起来,这兰州刺史家究竟是何等龙潭虎穴,致使此女想方设法要逃离。


    “大人行行好,放我们走吧,我会一直感激大人,为大人祈福。”话说到这里,文舒窈觉得耐心已经到头,再说下去她会爆炸。


    “外面那群追兵,此刻正盯得紧,汝以为自己能离开?”


    李维桢轻勾唇角,扫过文舒窈,轻描淡写一句,随后收回目光继续看向奏章,冷淡之模样生人勿近。


    那眼神冰清水冷,文舒窈只觉得后背一凉,她壮着胆子回一句:“如果大人发话,那些人自是不敢做什么。”您可是摄政王,这些人的老大唉,哪些人敢跟您作对?那不是您下达命令所有人都听您话吗?


    话音落,李维桢视线挪到文舒窈身上。


    眼眸深邃,深处像是有惊涛骇浪正一圈一圈荡漾过来,差点将文舒窈淹没。


    文舒窈被盯得喘不上气,急忙松开手往后一跳,她是第一次见识到眼神杀人,这个李维桢不好惹,让她先怂十分钟后再来战。


    “主上,可以出发了。”


    就在文舒窈惶惶不知说些什么时,淮生整点好人马特来汇报,这声响起,文舒窈如获大赦,也不管淮生充满警觉与戒备的目光,越过此人迅速闪身去找春桃。


    看来她得另想办法。


    李维桢视线一直追随着文舒窈,见对方落荒而逃,他唇边笑容更甚,心觉这次派来之人倒也是有趣得紧。


    “主上……”


    久久未等来回应,淮生好奇地朝马车里探探,还没看几眼,车窗“哐当”一声被关上,淮生意识到自己唐突忙后退一步,垂着头等着里面回应。


    “嗯。”


    半晌车里才传来淡淡回应。


    得了令,淮生松了一口气,转身朝着四周一声高喝,队伍开始朝着官道上走去。


    走出一段路,文舒窈彻底明白李维桢为何说出那番话来,那帮追兵一直跟在她身后像是尾巴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春桃,往兰州去得多久啊?”眼见着要走出这片树林,紧张感慢慢席卷上文舒窈心头,她愁眉蹙额朝春桃轻声问着。


    “娘子,快则一日半,慢则两日。”


    等到答案后文舒窈更发愁,这么点时间到底该怎么跑呢?


    “娘子,”发觉文舒窈愁容满面,春桃也明白这是为何,她情绪低落地垂下眸去,半晌才幽幽道:“娘子不必顾忌春桃……”


    话还没说完,文舒窈已察觉春桃是何想法,忙抬手点着春桃脑袋,柔声道:“快把这个念头给我打消,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走。”说罢握住春桃手掌让她放心。随后快速朝身后士兵瞄了几眼,略微思考一番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旧招重演,哭天喊地起来:“哎哟,走不动了,我不要走啦!”


    一边在心里嘀咕,怎么这会子就没发生什么奇奇怪怪之事呢?大雨,地震,怎么还没来?!


    经文舒窈这一闹,身后追兵各个停下脚步,因此也阻碍住后续部队前进。


    又听到那熟悉哭喊声,李维桢微微皱眉面色不悦,正放下奏章准备让淮生堵住那女娘嘴时,马车忽然撞到什么整个倾倒下去,事发突然李维桢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狠狠撞到车壁上。


    “保护主上!”


    一声惊呼同马嘶鸣声响彻整个树林,马受到惊吓后横冲直撞,淮生带人想将马车扶住,马儿却一点机会都不留给他,身旁士兵拦得拦,拖的拖,场面逐渐混乱。


    连带着那帮追兵也纷纷上前帮忙。


    眼前这一切让文舒窈目瞪口呆,哭声卡在喉咙中半天哭不出,等回过神来时,心里憋得难受——不得了,她这是求霉运来霉运。怎么说呢,往兰州去的这条路,对一些人来说很近,一天就到。但对某些人来说,简直就是寸步难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努力憋笑导致文舒窈身体止不住颤动,春桃见状心里紧张坏了,急忙上前打量着文舒窈,一边紧张喊道:“娘子,您怎么了?”


    瞧着这乱糟糟的场景,文舒窈努力将笑意憋回肚子里,打量过四周似乎已没人注意她跟春桃,她眉头一挑对着春桃勾勾手指,暗示对方现在可以跑。


    春桃迅速会意,两个人勾着身子观察着四周,慢慢挪到旁边小树林里,见依旧没人察觉她两动作,文舒窈胆子大了点,直接拉着春桃撒丫子往前跑。


    只要再跑远点,就能甩掉这些人。


    待那时跟春桃隐姓埋名开家小酒馆,到时教春桃怎么做饭让她后面能自力更生,自己则积攒运气值换取穿越能源,这个计划完美,十分完美,文舒窈越想越开心,虽然跑得气喘吁吁,但她感觉自己在跑向美好未来。


    靠着金手指在这个时代发家致富成为有钱人!如那些种田文里写得一般,日赚百万,赚它个盆满钵满。


    这是什么感觉,这是自由拂过脸庞的感觉!这是提前享受暴富的快乐!


    这厢,马已制服,但马车陷入泥潭中,士兵们正努力将马车拖出泥潭,李维桢已被救出来并移驾到路边树下。


    “主子,符咒被人撕去一些。”


    检查过马车后淮生一脸怒容,咬牙切齿地汇报着。


    叽叽喳喳声掠过,李维桢拧眉捏着手帕擦拭过方才掉落在肩头上的白点。听到淮生这句,眸中寒芒毕露,将手帕狠狠往地上一掷。


    感觉到主上怒意渐甚,淮生继续道:“主上,那两人过所都在此,她们跑不了多远。”随之将过所户籍递到李维桢面前。


    单薄一页纸,记录着那两女子籍贯出生,李维桢目光落落穆穆——


    这女娘确实是兰州刺史之女,因逃婚出现在此处。可她名门风范一点皆无,却是一派市井百姓作风,不光说话奇怪,还善于制膳……甚至发现马车上粘有符咒。她敢撕,是否代表着她知道什么?


    但不管她知不知道符咒用处,这个人都得死。


    收回思绪,李维桢眼底荡漾着无尽寒意,什么迎春花什么蝴蝶全部被一抹杀意盖过,他冷冰冰道:“抓。”


    “是!”淮生微微抱拳,朝一旁士兵挥挥手,一大队士兵朝着小路而去。


    日头逐渐西斜,平安县外排着长队,哨兵正一个个核对出进百姓。


    文舒窈与春桃也赶在关城门前排上了进城队伍。


    “娘子,过所不见了!”


    本来观察到前方百姓纷纷掏出一张纸递给哨兵,文舒窈心中就有些疑惑,如今听到春桃如此说,她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她瞧着春桃将小包袱翻了个里朝天,把所有东西都摊在地上,面色逐渐惊恐,这番转变让文舒窈心中蓄满忐忑,过所?是什么?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东西吧!


    “若无过所,城怕是进不去,还会被抓。”春桃满脸悲戚像要哭出声来,小声道:“那是夫人好不容易拿到……”说完这,她再也忍不住,豆大泪珠已然滚落在地。


    如晴天霹雳一般,文舒窈愣在当场,过所相当于身份证,进城需要验看身份证。


    而她跟春桃此时没有身份证,成了黑户,进不去城里,什么事都做不了。就跟进网吧却因没身份证玩不了电脑一样,方才那奔向自由的快乐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让她眼前一黑。


    怎么办?那哨兵就站在面前了啊!


    就在文舒窈纠结是迅速开溜还是硬着头皮跟哨兵解释时,一道威严之声从前方传来。


    “过所何在。”


    文舒窈眼前更黑了,这可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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