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还算顺利,没遇到什么事,就是楚越总是担心风曳别情绪不好,时不时就停下去耍一通浑。
被这么烦了几次以后,风曳别直接给楚越下了通告:“滚。”
楚越讪讪地笑了笑,却也没敢再去骚扰人家。
因为要提前做一些埋伏,而又不能太明目张胆了些,楚越就打算先在连山前的一个小村子里歇一天脚,正好也打听打听状况。
然而几乎是迈进村子的那一刻楚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落脚在土匪窝旁的村子实在是祥和得过头了。
楚越回头看了眼,看见轿子侧面的帘子轻动了一下。
他本想和跟在轿子尾巴的左泉林谋打个眼神,然而还未及他做出什么反应,就看见村子里有几人迎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身怀六甲的农妇,盘着头,半撑着腰笑得倒是灿烂。
“老爷这是要上哪去?”
楚越也立马回了个爽朗的笑容:
“我一行人从朔凉来,本想早些赶到封城与我家娘子拜堂,只是舟旅劳顿,我家娘子腿脚不好身子孱弱,因此想在这里歇息一会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妇人却是热心得很,伸着脑袋往后打量了一下接亲的队伍,笑眯眯的答道:“哪里的话,我这还能顺便沾沾喜气。”
说着她转头朝村子内吆喝:“木头,铁头快来,带老爷去喝杯茶。”
楚越微微抿唇,却是没有动作,待得村子里又出来了好几个人才缓缓下马,他捋了捋身前的大红花,客套道:“那就麻烦您了。”
妇人眼睛滴溜一转,走到楚越面前替他牵了马:“不麻烦不麻烦,对了,叫我花婶就行,村里人都这么叫我。”
“好的。”楚越点头应答道,一边附和着花婶的一言一行,一边开始观察起这个村子。
村子不算大,莫约有二十户人家,站在他现在的位置,隐约能看见村尾燃起的炊烟,一副平安祥和的景象。
然而这就是最古怪的一点,在土匪横行的地界竟然会有一个这么一个村子,甚至在不远处的道路旁还堆着谷子,显然这里的生活还算富足。
一个凶名在外的土匪窝,真的会允许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吗?除非...
楚越往后看了一眼,风曳别的轿子没什么动静。
花婶热心的引着楚越进了室内,还倒了杯凉茶招待他。
楚越趁机问起了村子附近的情况:“花婶,我听闻这附近有山匪横行,不知可否属实?”
花婶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身躯明显顿了一下,楚越瞥了一眼脸上神情依旧,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又道:
“唉,我本家在封城,虽说这些年一直定居朔凉,但家里阿公总说婚配这种事要懂得重祖,非要我带着娘子回封城拜堂才行,可这才行没多久,就听说有山匪拦路,我实在是担心啊。”
似乎是听了楚越的解释,花婶方才的迟疑消失不在,反而热心的跟楚越攀谈了起来:“哎,有是有的,不过我公子人马多,想必那山匪也不敢轻举妄动。”
闻言楚越脸色更加沉闷了,他微微摇头接着道:
“花婶有所不知,我听闻有山匪拦路本来也是想聘些镖师护送的,可近日镖师行情大涨,朔凉城中有些本事的镖师都已经接了大活,看不上我这点银两了,你别看我这一路上人多,其实都是我买的轿夫来凑数的,为的就是能迷惑一下那山匪。”
听到楚越这么说,花婶立刻露出了一脸担心的表情,说了好些话安慰楚越,让他安心。
到最后却又突然提起了风曳别:“哎,瞧我这记性,这大热天的,新娘子还在轿里闷着呢,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将新娘子带来我这屋里歇息一会儿再上路。”
提起这个,楚越立刻挥手拒绝了花婶的好意:“我家娘子怕生,加上腿脚不便就不麻烦花婶了,只是麻烦您拿些水和吃食我给她送去便好。”
见楚越推拒,花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端了水拿了食物来。
楚越拿着水和食物出门时,伪装成接亲队的朔风军已经全部歇下了,左泉在跟村子里其他人交涉着什么,林谋不见踪影。
他和左泉对了眼神,没有更多的交流,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村子恐怕是个土匪村,里面的村民可能有大半是那窝山匪伪装的。
从一进村子开始,楚越就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看,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观察他们这个伪装的接亲队的实力如何。
假装没发现这里的异常,楚越将水和食物送给了风曳别,在他掀开轿帘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到有几道目光看了果然,显然是想观察轿子里的情况。
楚越心里冷笑一声,不着痕迹的将风曳别挡住,然后快速放下了帘子。
林谋应该是去村子里探查状况去了,他肯定也是知道了这村子的不正常,可惜歇脚的时间太短,恐怕还未发现什么端倪就要离去了。
楚越正在愁再想个什么理由在村子再待一会儿呢,天却忽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一盏茶的时间不到便开始飘起了细雨。
天助我也!这下有正当理由继续留在村子里了,等一会儿林谋探查完情况回来再做打算。
天刚飘起小雨,花婶就焦急地跑了出来:“哎呦,这破天,怎么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就开始下雨了,公子快些带你家娘子进来避避雨吧,这夏雨大,冻人!”
可楚越却迟迟没有动静,如果现在将风曳别抱下来那一定会被发现他们不是真正的接亲队,到时恐怕免不了一番冲突。
花婶见楚越的异常,也是心生怀疑,便又催促了他两句:“公子别愣着了,这雨可要下大了,到时候把新娘子淋出风寒可就坏事了。”
听到花婶的声音,不远处几个汉子也是投了目光过来,他们紧紧的盯着楚越,显然也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左泉见此,立马凑上来想要辩解几句,可花婶等人似乎已经开始不信任楚越了,越发的咄咄逼人了。
“我说公子啊,这新娘子再美也盖着盖头,不至于连让我们瞧个欢喜都不行吧,何况这天,你也不能将她一人留在轿子里不是?”
“还是说,公子根本没娶亲,拿花婶我寻开心呢?”花婶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只是那笑中显然多了几分阴狠。
而附近闻到动静的村里人,也都缓缓地靠了过来。
眼见着他们这假接亲队的身份就要暴露,千钧一发之时,轿子的帘子却掀开了。
楚越连忙转身想要去遮挡,然而一回头却傻了眼,坐在轿子里的是个穿着喜服,带着盖头的“新娘子”,而非是他家一袭白衣清风明月的军师。
楚越虽心中有疑惑,但还是及时扭转了局面,堆着笑朝花轿而去:“我说娘子你别心急嘛,你腿脚不方便,若想下轿歇息叫人知会我一声便是。”
说着,他走到“新娘子”身边,十分自然的抱起了“她”,然而抱起了那一瞬间,楚越却又愣了。
这手感!分明就是他家石头般坚硬的军师,可这出门还穿着白衣,怎么转眼就盖上了盖头披上了婚服?
楚越没问,而是先将花婶和村民应付了过去,等到将风曳别带到了一个安静的房间才敢悄声凑到他耳边询问事情的始末。
风曳别却显得很冷静,平静的解释道:“轿子里放得有盖头和衣服。”
经他这么一说,楚越这才想起,出发时左泉贱兮兮的拿着一套嫁衣和盖头,想要撺掇风曳别演戏演到底。
当然风曳别肯定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威胁的瞪了一眼左泉,不过最后左泉好像还是将这衣服和盖头硬塞进了轿子,说是什么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这回还真立了大功。
风曳别自然也是察觉到了村子的不正常,不然不会这么及时的换上衣服。
村子肯定是有问题无疑的了,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曲折有多少,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暗算,但却害怕风曳别被人钳制了去。
楚越和风曳别在的这间屋子没人,但外面应该是有人守着的,所以他也不敢太大声的说话。
只能掀开风曳别的盖头,将头探了进去,小声的叮嘱道:“小别儿,你别担心,我会一直护着你周全的。”
风曳别本想摇头说不用,再折损楚越几句的,可当他看见楚越这张放大的脸在自己眼前晃荡再配上那关切的声音时,那毒舌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甚至他还起了一丝挑逗之心。
楚越惦念着风曳别的安危,还未察觉到两人此时的姿势之暧昧风曳别坐在榻上,整个人半向后倒去,而楚越则一只膝盖抵住床沿,双手撑在床板上,脸几乎快和风曳别贴在一起。
楚越叮嘱完这话正想抽身离开,却忽然感觉自己腰上一软,一只温暖的手环上了他的腰,他还未来得及惊叹,就感觉自己耳边一阵热气呼过,雪松的味道愈加浓烈。
“风...风曳别?!”楚越难得喊风曳别的全名,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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