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越这几天第三次被同一个梦惊醒了,自从上次剿匪后他就总做噩梦,梦里全是血淋淋的脸瞪着他,那些人嚎叫着哭喊着朝他扑来要他偿命。
他醒来看了看窗外,天还没亮。
可梦里那些人死掉的惨象却让他无法冷静,楚越深吸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平息下来,随后起身倒了杯凉水喝。
许是夏日夜里风太大,此时靠在床沿的他只觉得寒气彻骨。
楚越根本没办法再次入眠,因为只要一闭眼,剿匪那日的场景就犹如幻灯片一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根本挡不住那些流民惨死的声音。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冷血了,或许在那种情况下有更好的处理办法呢?
反正也睡不着了,楚越干脆直接穿好衣服出门练剑了,这是穿越到这后他养成的第一个习惯。
他很幸运,不仅继承了原主的大部分记忆,还继承了他的一身功夫,这让他即便在这乱世中也有了一丝活命的底气。
当手握上剑柄的那一刻,楚越这才有了一丝真实感,他熟练的开始挥舞手中的长剑,然后刚运行没多久就感到后背处传来一丝撕裂感,想来是伤还没好完。
好在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他放下手中的剑,转身朝风曳别住宅的方向而去,不知为何,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风曳别,好像只要看他坐在那里心里的郁气就会消散一般。
这个时间看门的守卫肯定昏昏欲睡,他也懒得扰别人清梦,直接从侧墙翻了进去,本想着守在风曳别的房门口等他睡醒,可刚走没两步,他就愣住了。
月光下竹影旁风曳别静静的坐着,眸子轻合,手半撑着脑袋似乎正在养神。
楚越害怕惊醒他,本想轻手轻脚的靠近,却还是被发现了。
“将军好兴致,这个时间不睡觉来强闯民宅?”
楚越闻言停住了脚步,有些拙劣的解释道:“我起夜太迷糊了,找错了地方。”
风曳别万没想到楚越连编都不编得好些,当即怼了回去:“找错了一条街?楚越你倒是有本事。”
任凭风曳别怎么说,楚越都不为所动,反倒是厚着脸皮坐在了风曳别身边。
“其实我是太想我家军师了,就想着来看看。”他笑笑露出一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
“倒是小别儿,这个时间怎么也不睡觉,总不能在等人吧?”
“比如说...等我?”
“聒噪。”风曳别轻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说来也怪,方才心中还烦躁不已的楚越,在见到风曳别后竟然平复了,甚至还萌生了一丝困意。
他本想多和风曳别说说话的,可坐在风曳别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楚越竟然睡着了,并且没再做那个关于山匪的噩梦。
风曳别也没想到楚越今天会那么老实,竟然没一会儿就趴着睡着了,他转头看了看楚越,眼神不自觉的暗了暗。
清晨,楚越和风曳别一起从宅子出来时还引得门口守卫的连连侧目,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从军师的宅子里出来?!
两人本以为他们今天是到军营最早的,可谁知左泉和林谋竟然已经候在营帐内显然是在等他们。
楚越脸色立马沉了下来,能让这二人这么早来汇报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
果不其然,刚落座没多久,左泉就说出了第一个坏消息——瘟疫。
流民的频繁往来带来了瘟疫,先前流民营中就有人昏倒高烧,当时只以为是暑气太重,谁知竟然是瘟疫,而等消息今天传来之时,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
“散播情况如何?”楚越皱着眉头,手指不停的盘着已经有了光泽的核桃。
左泉沉了沉声回道:“情况不容乐观,流民中十之有七都染了病,并且还在迅速传播,我已派人去将染病的人全都单独带到了另外一片区域。”
“头儿,再这么扩散下去,若是传到城里来....”左泉话没说完,但众人心里都知道情况的严重和危急。
楚越猛的一拍桌,散发出了恐怖的气息,该死,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瘟疫呢?
流民本已是负担,他给他们一隅安生之地已是不易,而此时的一场瘟疫却仿佛在愚弄这些难民和楚越一般。
“头儿,这件事要怎么处理,要不...”左泉看向楚越,显然是在等他下令。
其实这种情况对于朔风军,不,应该是对于原主和朔风军来说并不算陌生,几年前,原主带人救治疫病难民,最后的选择是将染病的人集中起来杀掉,最后再一把大火焚净,便什么都不剩了。
无疑,这是在这个时代这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哪怕当时原主的做法遭到了许多人的诟病和谩骂,但也仅是道德层面上的指责,但在时效力方面却无人敢提出质疑。
楚越靠在主座上,思绪很乱,且不说这瘟疫有治没治,单是从它的传染力来看就容不得拖延,一旦散播到城中,到时候就真的无法控制了。
可现在应该做什么,难不成真将人全杀了?!
这个想法刚浮现,楚越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头又开始疼,梦中那些流民的哭喊声仿佛又浮现在耳边,楚越痛苦地闭上眼,内心挣扎。
不,他不能这样做,如果他采取了这样的方法,那岂不是和原主无异了吗?或许还会有更好的办法呢?山匪村的悲剧他不想再发生一次。
楚越定了定心神,看向左泉吩咐道:“将发病人的症状详细记载下来,发布悬赏令给全城大夫,能治瘟疫者,重赏。”
命令一出,左泉和林谋都同时皱了皱眉头,他们虽然也觉得直接杀死染病的人有些过于残忍,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们都跟了楚越很多年,虽然这些日子楚越变得仁慈了不少,但在关键问题的决断上从未有过犹豫,为何这次会这般。
“将军...”林谋开口了,显然是想再劝解一下楚越,可楚越只是挥挥手道:“如果是关于瘟疫之事,就别说了。”
林谋抿了抿唇,没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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