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事情入神,忽然听到霍崤叫她,一抬眼,又见霍春在悄悄看她,眼神躲闪。
“怎么了?”
霍崤轻拍她后背,“是不是不舒服?我带你回去休息吧?”
赵霜岚见吃得差不多了,也懒得应付,便顺水推舟地点头,“好。”
霍崤一路上话不少,“这几天,一直跟着两个姐夫乱转悠,明天我便准备去上值了,你别整日闷在家中,偶尔也出去走走……”
他很想提那件事,但又不太敢,前几日才答应,房中的事儿都听她的。
回房后,霍崤就盯着赵霜岚,看她进了湢室,又耐心等她出来,随后一把抓起衣裳,往湢室里冲。
赵霜岚微微拧眉,窗边博山炉里的鹅梨帐中香烟气袅袅,令人放松,她便随手捞本书,坐在灯下看了起来。
不过喝口茶的功夫,霍崤就已经出来了。
他赤着上身,朝赵霜岚走去,轩窗边烛火摇曳,灯下美人如画,根本挪不开眼。
赵霜岚头都没抬,“你先睡吧,我看会儿书。”
话音一落,男人躁动的气息瞬间逼近,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热意,这令她心头一跳,不自在地轻轻晃了下头。
霍崤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后,抬手轻轻揽住她的纤腰,柔声道:“那我陪你看会儿吧,反正时辰还早,也睡不着。”
赵霜岚心内暗叹,难道真的躲不过吗?妻子,就真的只能是丈夫的附属,天生就要伺候他吗?
她懒得动,更不想惹得两人针锋相对,竟也埋头认真看起了手里的书。
霍崤却忍不住了,成婚这么多天,除了新婚当晚第一次圆房,两人就再没亲密过。
虽说公主对他若即若离,可毕竟都已经成婚了,两人终归是夫妻,总要生儿育女的,女子容易羞怯,作为男人应该包容些。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摩挲,鼻尖香气馥郁,又将头搁在她肩上,见她看过来,连忙解释道:“这样我看得清楚些,不会压到你的。”
赵霜岚浑身紧绷,腰间那只大手滚烫,她很不自在,手里的书翻得越发快。
“哎,我还没看完呢。”霍崤连忙开口,看着赵霜岚洁白圆润的耳垂,很想亲一亲,或许能增加一些亲密感。
他觉得自己也算无师自通了,六姐夫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女子就该哄着,尤其是刚刚成亲,到了陌生环境,她们也怕着呢。
赵霜岚又将书翻回去,等他看完,可他气息越来越近,暖风一直在自己耳边脖颈间轻扫,如轻羽般撩人心痒。
她终于忍不住了,“霍崤,你去睡觉吧。”
霍崤却恍若未闻,唇落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间,交襟下的肌肤红润娇嫩,薄衣下的身体更是玲珑有致。
他眸底迷离暗沉,哑声道:“公主,你好香……”
赵霜岚忍下心底烦躁,站起身冷冷道:“我今天很累,早些睡吧。”
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直直兜头泼向霍崤,满心的火热此刻尽无。
他喘着粗气,望向赵霜岚的眼中带着浅浅的欲与不解,宽阔高大的身形矮了三分。
“公主,是我之前哪里做错了吗?”
赵霜岚沉默。
霍崤大步走上前,轻轻掐着她的腰身不让她走,满脸焦急,“公主,若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你可以说,这样的惩罚,我实在难受。”
赵霜岚十分无奈,“我何时惩罚过你?霍崤,我只是有些累了,去睡吧。”
她轻轻挣扎,却哪里挣扎得开霍崤粗壮的臂膀。
上辈子霍崤和她没有这么多话,更不会讨论这件事,霍崤的强壮与精力,意味着永远占据上风,让她一度对床榻都有些恐慌。
霍崤见她态度软化不少,想起六姐夫的话,连忙打蛇随棍上。
“那今晚我可以抱着你睡么?”
赵霜岚长舒一口气,轻轻摇头,“我习惯一个人睡。”
霍崤面色沮丧,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犹如一天未食的小狗还找不到家门,双眼幽怨又渴望地看着赵霜岚,恨不得往她身上贴。
毕竟是新婚,公主的美貌足以令他忘记方才的龃龉,两人躺下后,霍崤还是隔着被子抱住了赵霜岚。
“我不乱动,真的。”
赵霜岚看了眼隔着被子的手,又见他可怜巴巴的眼神,终于无话可说。
“把灯熄了吧。”
翌日一早,霍崤早早醒来,看怀里的公主还在熟睡,虽然还隔着被子,但他还是感到满足。
他轻手轻脚起身到外室穿衣,准备晨练,成婚休息好多天,都快忘记上值这回事了。
文怡来时没有见到赵霜岚,而是见到了霍崤,正在用早饭。
霍崤看着她身上银红绣柳枝大袖襦裙,“文怡表妹,你这身衣裳……”
文怡张开双手在霍崤面前转了一圈,娇娇怯怯,笑得很羞涩,“崤哥哥,你觉得好看吗?”
霍崤心里想,没公主好看,但还是迟疑地点点头。
“我去上值了,你自己坐会儿吧。”
砌玉远远看着那身衣裳,算是明白微澜昨日为何那么生气了,原来所谓的表小姐,是有企图的啊。
她转了转眼睛,目光轻蔑看向文怡,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赵霜岚起身后,吃完早饭又去书房写了会儿字,才得知文怡没走,还从微澜那知道,今天文怡穿了与她昨日相仿的银红衣裳。
她终于拧起眉头,思考着对策,其实重生以后,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也不一定非要按照上辈子来,早点解决自己也顺心。
“去请表小姐到这来吧。”
文怡跟着砌玉一路到书房,一直夸赞摆设高雅舒适,赏心悦目,满眼的羡慕遮不住。
砌玉扭着腰翻了个白眼,“那是,咱们公主用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旁的人,羡慕也无用。”
文怡听着,眼中渐渐黯然,不自觉垂下头,没再开口。
赵霜岚将手里的画递给青萍,“挂好,记得晾干。”
青萍笑着点头:“是,公主,您这些日子画这么多衣裳首饰,到底是做什么用?”
赵霜岚笑笑,并未说话,却听到窗边有人开口——
“这画上是石榴裙吗?真是漂亮,可惜没有上色。”文怡看着青萍挂起来的宣纸,眼神发亮。
砌玉满脸倨傲,斥道:“无礼,这是公主,表小姐你该行礼的。”
赵霜岚一记眼神望过去,砌玉一脸惧意,连忙闭嘴。
“无碍的,文怡表妹请进。”
宣纸上面的墨还未干透,只能瞧见黑白色杂乱的线条,错眼望来,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眼看出是衣裳。
文怡面上带了笑,细细打量赵霜岚今日的衣裳,羡慕之情压根隐藏不住。
“表嫂,难怪你的衣裳好看,原来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赵霜岚摇头,示意她坐下,“你对衣裳也有研究?”
文怡脸顿时红了,连忙摆手:“我只是在家中无聊,整日做女红又烦得很,便看些衣裳款式和色彩,打磨时间。”
她又看到梨木桌边摆放了一幅画,是上了色的淡黄郁金裙,情不自禁道:“郁金裙真的有郁金的香气么?真是难以想象,若是女子穿上会是怎样的妩媚动人,只可惜,我没见过。”
赵霜岚点头,耐心跟她解释。
“烧香翠羽帐,看舞郁金裙,现在女子不比从前大胆开朗,郁金裙又多是舞女穿,加之郁金香稀少,所以平日很难看到。”
文怡恍然,她痴迷地抬手轻抚画身,犹如抚摸真实的裙摆。
“多好看的裙子啊,真是可惜了,原来现在的风气还比不上从前呢。”
赵霜岚这时才抬眼上下打量文怡的衣裳,和自己昨日那身不说一模一样,简直如同临摹。
她打算直接出击,“文怡表妹这两天的衣裳,与我的几乎无差,是专请师傅做的么?”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做的。”文怡连忙解释,说着说着脸又红了,“我来玉京后,见到表嫂的衣裳最好看,所以忍不住……”
她对女红十分擅长,来玉京后,见到的东西都很新奇,尤其是作为公主的赵霜岚,每一件衣裳都令她惊艳无比,忍不住便学着做了。
“表嫂,我在家时总是给妹妹做,妹妹看到哪家小姐的衣裳好看,就会买布匹,只可惜,我没有机会穿……”
赵霜岚活了两辈子,自己也不受宠,寥寥数语便知道文怡在家的日子不好过,许是母亲早逝无人引导,是个不懂为人处世的小姑娘。
她用一种新相识的眼神看文怡,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欣赏和难以置信。
“你是说,这件衣裳,你看一眼,然后一夜便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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