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崤满心懊恼,真想再给自己一巴掌,“是是是,奔波一天,浑身都是灰,都忘了洗漱。”
他重新凑近赵霜岚,眼睛里的绿光都要出现实质,抑着嗓子道:“公主,等我。”
赵霜岚看着他夺路狂奔,不禁想起永嘉的话,男人在这个时候,便是叫他去死都甘愿。
呵,男人!
她摇了摇头,思绪纷飞,记忆里的霍崤,好像没有这么好说话,更没有这么体贴,偶尔让他去洗漱,也多是嘟囔烦躁,不过那些有限的记忆,并不清晰。
嫌弃地将压塌的被子踢开,她趴在熏过的枕头上,慢慢合上眼假寐。
霍崤兴冲冲地洗好,回来一看,赵霜岚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大概是累了,她睡得很香,不像在家时那么规规矩矩,白玉般的双腿扭得乱七八糟,寝衣也落下半边白皙肩头,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
他满眼无奈,也知道她今天确实累了,只能自咽苦果,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又去冲了趟冷水。
翌日一早,赵霜岚被一道澄澈的阳光扰醒,还未睁眼,便察觉到自己是在霍崤的怀抱里,他的手横亘在自己的腰间,后背和他宽阔的胸膛,紧紧相贴。
那昨夜?
她恍惚了一瞬,原本以为躲不过呢。
赵霜岚小心翼翼拨开他的手,没吵醒他,也算是昨夜的一点回报。
等霍崤起身后,夫妻俩心思各异地吃完早饭,庄头大山也过来了。
“公主,驸马,”大山躬身恭敬道:“之前咱们庄子一直说要重修,可一直没有音信,庄子地处特殊,除了山脚下,别处种不了什么稻谷,多是果类……”
赵霜岚其实清楚缘由,国库空虚,父皇也难,不然这个庄子可到不了霍崤手中,上辈子修缮好,霍崤应该使了不少银子。
既然重生了,自然不会重复做上辈子的事儿,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
反正不用她出钱。
她朝霍崤道:“咱们商量下庄子应该怎么修,画好图,到时候叫工匠过来便行。”
又朝大山道:“至于这里种什么,你们世代务农,比我们这些衣来伸手的人要清楚多了,我们也不会轻易改作物的,稍后会查看账册,只要大家坦诚,我们自然不会亏待,若是无事便都回去吧。”
大山听到主家的话,那颗悬起的心终于落到了肚子。
霍崤自然听她的。
两人第一次同处理一件事,有商有量,倒也平和。
庄子里的时间似乎过得极快,很快便入夜,春雨润物无声,隔着轩窗悄悄落下。
赵霜岚和霍崤被迫早早坐在窗前用饭,屋中还是有些昏暗,已经燃了许多灯烛,但也比不上家中敞亮。
“我让青萍她们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回去。”
霍崤手一顿,试探道:“咱们再住一天吧,庄子里安静,也没人打扰你。”
赵霜岚咽下口中的饭菜,直视他,“府里也没什么人打扰,若说来庄子里看看也算理由,如今事情解决了,待久了恐怕惹来闲话。”
世道对女子苛刻,对媳妇就更苛刻,她不打算挑战世俗,更不想横生枝节。
霍崤也无法,只能点头答应。
用完饭,他抢着第一个去洗了,洗好后见赵霜岚一直在看账册,不好打扰,便随手捞本书,躺在床头看了起来。
赵霜岚也知道躲不过去,但能迟些也是好的。
整理好账册,接过微澜手里的热茶,听着窗外蒙蒙细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见青萍过来,知道是行李都收拾好了。
她才转头,便看到榻上顶着书已经熟睡的霍崤,不由笑了。
一夜好眠。
霍崤夜里睡得早,醒得也早,昨夜的雨早就停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水汽。
反应过来后,他心里懊恼不已,新婚第一晚本就表现不佳,之后种种原因也能理解。
但昨晚,昨晚他因为看书而睡着了,冷落公主,实在是太不应该。
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不高兴?
赵霜岚起身后,只觉今天的霍崤格外热情,很是不解,但见他跟着自己,也不做什么,就任由他去了。
两人吃了顿早饭便出发回护国公府,大山带着一些佃户过来送行,包了很多山货,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马车走了不过盏茶的工夫,赵霜岚真是受不了霍崤了,车厢拢共这么大,他为什么要一直挤自己?
霍崤小小地挪了一点,“公主,你靠着我,马车颠簸,小心别磕着了。”
赵霜岚冷冷道:“不会的。”
“那你靠在我肩上吧。”
“不用。”
“你要不要喝茶?”
“不需要。”
“你……”
“你闭嘴。”
赵霜岚平静多年的心,还是忍不住地烦乱,她只想要个清净,这很难吗?
回程就简单多了,日头正当空,马车就已经停在护国公府门前。
赵霜岚跟着霍崤去拜见公婆,顺便说一下庄子里的情况,出去几日,不能没有一点交代。
霍母听着,笑着拿过一张契书,“崤儿让我去办的,公主莫嫌弃,那庄子若是需要花销,你尽管从府里支。”
赵霜岚接过契书,心里颇有些感慨,这比她自己陪嫁的庄子都要大许多呢。
“怎么会嫌弃?多谢娘。”
她有点嫌弃霍崤,但不会嫌弃银钱。
夫妻俩回了院子,赵霜岚没浪费时间,立刻叫砌玉朱颜过来,去了庄子两天,除了没多的空闲,更没地方施展,她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舒服。
等到歇息的时间够了,天色已经渐渐暗淡,远山处还有些泛青。
霍崤不知什么时候出去的,笑逐颜开地回到朝晖院,暮色四合,院子里灯火通明,侍女们来来往往,伺候着主子洗漱睡觉。
赵霜岚已经躺在了榻上,手里捏着玉髓按脸,见霍崤回来,也没再故意避开。
重生回来不少时日,霍家对她还算不错,若是故意再拒,怕霍崤真的闹起来,她更不好收场。
霍崤似是也准备好了,抓起干净的衣裳,蹲在榻边,可怜兮兮的,“公主,能不能等等我?”
他真怕她又睡了。
赵霜岚轻轻瞥了他一眼,烛光下的她肤如新雪,乌发如缎,娇容昳丽,妩媚难言。
“你若是再不去洗,休想上榻。”
霍崤激动地转头就跑,进湢室前还不放心地回头道:“公主,要等我啊。”
赵霜岚没有骗他,放下书安安静静等,满脸视死如归。
她可以的。
霍崤细致的洗好,迫不及待上榻,虽然两人也不陌生,但总归还有些扭捏。
不能一上去就生扑,按照邓崇俊说的,男人不能太急色,他又不是色中饿鬼,得聊聊天缓和一下双方的情绪。
他搂过她,双手缚着纤腰,嗅着发间清香,决定说个让她心情好些的,“方才我从娘那回来,她说文怡表妹已经回家了。”
赵霜岚一愣,“怎么突然回去了,之前没听文怡说要走啊?”
霍崤忍不住朝她靠近,手轻抚过她滑腻的腰身,见她没有反抗,便将她揽在怀里,嗅着馨香,气息慢慢变重。
“她惹你不高兴呀……”
他有些耐不住,声调都哑了,诱哄着,“公主,其实你穿那身衣裳可好看了,真的……”
赵霜岚不想听他说这些,有些不自在地偏头,脖颈间滚烫的唇令她很不舒服,只能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文怡表妹挺好的。”许是身体僵直战栗的原因,她的脑子格外清晰,似是电光石火,“你这几天非要我去庄子,不会就是为了让文怡表妹走吧?”
霍崤整个人异常兴奋,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怕伤害到纤弱的她,薄唇蜿蜒在她身上游走,以期让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些。
“是,文怡对我有心思。”他的声调喑哑,带着蛊惑人的喘,气息烫的灼人,“公主,我跟文怡什么都没有,我也只想要你,你别生气……”
赵霜岚察觉到他的唇一直下移,沿着锁骨就快到心口,灼热得让她心里慌张无比。
这时才明白,原来她还没准备好,这种事与年龄阅历无关,跟身份也无关,哪怕她已经努力告诫过自己。
她听到霍崤说文怡对他有心思,简直莫名其妙,蓦地托起他的头,看他眼尾通红,浑身滚烫,已然动情。
“你在胡说什么?她到底为什么回去?”
霍崤压根熬不住,把头埋在她肩上,馥郁的香气令他舍不得离开分毫,在她身上挨挨蹭蹭,却始终拗不过她。
“娘说她父亲给她定了一门亲事,她年岁快到了,也该回去待嫁,我让娘送了很多陪嫁,绝不会叫她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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