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一会就黑下来了,时不时有动物的嚎叫。
粟萧怕她来这边害怕便道:“这边基地跟农场挨着,每个月都有民兵上山清理,所以比较安全,你要是想出来买东西可以跟我说,我带你出来,或者做后勤的车,农场也有运输的车,别自己出来,不安全。”
因为运输这边路铺的比较平,也比较稳,但是车速有些慢,朝歌想着大概是动力问题。
“嗯,我不会出来的,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啊?”
“快了,半个小时吧。”
朝歌点点头搁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拿出一条肉干掰两段。
“给你一块儿,我奶奶做的很好吃的。”
“那我不客气了,你饿了吧,我快点开。”
粟萧拿过肉干,想着明天给小姑娘拿点干肠吃。
说快也快,原本准备开半个小时的路,愣是十五分钟就开到了。
基地大门口,粟萧把自己的证件跟朝歌的户口证件介绍信都一并拿去检查。
“营长,你家妹子啊!”
“是团长的侄女。”
“哦哦哦,进吧。”
说着把大门拉开,粟萧把朝歌送到一个大院子的瓦房外边。
一个小豆丁正嗦着冰棍在门口玩,一看是二营长的车,当即喊到:“奶奶!小姑来啦!”
“啊?可算来了!”朝大伯母把湿手搁围裙上一擦就跑出来了。
小豆丁看朝歌下车,便扑上去:“小姑!你是我小姑!我看见过照片哒!”
朝歌看着黑的像小煤球是的小团长蹲下来笑到:“嗯,你是霄儿啊?怎么黑了呀?”
霄儿看着漂酿的小姑蹲下来温柔的摸自己脑袋,一时间红了脸,扭捏的扣手:“我晒黑的,冬天就白了!”
朝歌好笑的打开小家伙的手,放几个糖块:“对,咱家人都白,冬天就白了!霄儿这样也很帅,有男子气概!”
“真哒!”小家伙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朝歌肯定的点点头:“嗯!霄儿长的帅!”
“歌儿!”
朝歌看向一头乌黑短发,有些肉肉却满脸温柔的女人,眼眶湿湿的。
“大伯娘!”
“哎!”
朝歌刚站起身就被大伯娘抱住,心疼道:“歌儿受苦了,歌儿瘦了,大伯娘看看。”
朝歌把假发摘掉,露出里边的小蘑菇头,大伯娘当即心疼的摸了摸:“这个杀千刀的,真是可怜我们歌儿遭了无妄之灾!我看判十年都轻了!”
粟萧看朝歌把两麻花辫摘了也是一愣,又从嫂子话里听出来伤害朝歌的人判了十年,想必小姑娘遭了不少罪。
“大伯娘,都过去了,我这都好了,比之前还好了!”
“是是是,都过去了,进屋咱吃饭,你大伯出任务不能回。”
随即又对粟萧感谢道:“小粟,今天真麻烦你了,晚上就搁嫂子家吃饭,明天还得麻烦你帮我们送到农村呢。”
“不麻烦!嫂子!我把东西拿进去!”
“行!小粟这孩子真好!”
“张姐!咱吃饭吧!”
“好嘞!就好了!”说着一老妇人就端着一盆汤搁厨房出来。
“张姐,这是我侄女朝歌,歌儿这你叫张姨。”
“张姨好!”
“哎哎哎!歌儿啊!这孩子可遭罪了,瘦了,可比照片上瘦多了,柯主任今天特意炖的排骨,还炖的小鸡!”
“谢谢大伯娘!”
“你这孩子!谢什么,再说见外的大伯娘要生气了!”
粟萧老来一点也不客气,到厨房拿了碗筷,抢着跟张姐干活。
“朝歌你喝汤,先暖和暖和,嫂子做的排骨汤可是一绝!”
粟萧先给朝歌盛,再就给嫂子跟张姐盛完才给自己盛。
大伯母想着,今天萧粟怎么格外热情呢?
作为一个过来人,当即看出这老男人的心思,是了,对比自己小侄女这可不就是老男人了。
“小粟啊,多吃点,你看过几天联谊,你都没报名,嫂子给你报上去,多认识认识女同志,也让你爷爷少担心你。”
粟萧当即一口汤呛住:“咳咳!不用了嫂子!”
“你这岁数都大了,眼看着都要二十六了,还不找啊?”
“咳咳,不着急,嫂子我才二十四。”
说着偷瞄一眼小姑娘,看她认真喝汤,两腮鼓鼓的像个仓鼠,根本没注意他们说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就听嫂子道:“那是周岁,毛岁可不就二十六了!”
朝歌点点头,想着要是这么算自己毛岁是不是就有十九了呢?
小团子霄儿看姑姑吃饭很香,平时不咋喜欢吃饭的小家伙也认真的吃起来,还颤颤巍巍的夹一块干肠:“小姑,这个可好吃了!你也吃!”
“谢谢霄儿!超好吃哒!”朝歌不是第一次吃干肠,大伯娘经常寄回来些,但每一次吃都很惊艳。
霄儿又不好意思了,腼腆的又给姑姑夹一块:“好吃就多吃点,你正长身体呢!”
朝歌看他小大人似的,眼里漾慢了笑意,点点头给他夹一块排骨:“嗯,霄儿也多吃点!”
“好!”小家伙当即用小米牙啃起排骨来。
一大一小有爱的画面让偷瞄朝歌的粟萧看着有些嫉妒,嫉妒小姑娘对着那小黑煤球笑的那么灿烂。
粟萧想吃慢点也不行,等小姑娘吃完他也赶忙吃完就告辞了。
送走了粟萧,大伯母连忙拉着朝歌进屋说体己话。
“歌儿,你手咋那么巧,那毛衣都是你织的,那花针织的比大伯母平针都好,大伯母这有不少线,大伯母给你拿点儿,都是自己用羊毛搓的你给自己织点毛袜子毛裤,这冬天冷得很!”
“过几天就秋收,咱们地跟农场挨着,你别着急,大伯母弄完去帮你弄,咱也不靠公分吃饭,累了咱就歇着。”
“知青点那边你大伯去打听了,前一阵知青闹出不小的事儿,不跟你说免得污了你的耳朵。”
“卫生室有三间房,一间空着,你大伯让场长给你分配一个室友,你俩人住。
前两天你大伯去把那一间房隔开了,又开了门,砌了两个灶台各自烧炕,场长给了两口锅,估计得来新的女知青才能跟你住一起。”
“你万事小心,注意安全,有拿不准就找我跟你大伯,我们在这没人敢欺负你,急事就找场长,他跟你大伯以前是战友,你大伯这一阵大张旗鼓的,没有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嗯,谢谢大伯跟大伯娘为我操心。”
朝歌抱着软乎乎的大伯娘,心里满满的,感觉来到这个世界自己就是一直被照顾的。
“囡囡啊,咱们老朝家就你这一个宝贝疙瘩,可不敢再让你遭罪了,说着我就气啊!”
朝歌一看她又要生气,连忙顺顺:“都过去了大伯娘,坏人已经得到教训了。”
“是是是,不气不气,气坏身体无人替,乖快睡吧折腾一天累坏了,大伯娘陪你睡吧!”
“不用了大伯娘,霄儿闹得欢呢!”朝歌听着那边小家伙吱哇要过来,张姨连连哄着,赶紧笑嘻嘻的让大伯母回去。
大伯娘无奈摇头:“唉,这个小冤家!”
朝歌钻进暖融融的被窝,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来不及想这一天发生的事儿,头沾枕头就睡着了。
粟萧回到宿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小姑娘俏生生的模样,软糯糯说话的样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灵动的样子,笑的灿烂的时候。
一直以来觉得感觉对女人提不起兴趣,觉得可能心里有问题的男人,终于感觉到了小鹿乱撞是什么。
感觉睡不着,粟萧干脆起来打拳,即使是单人宿舍,也能听见他打拳带起的音爆声。
隔壁两个寝室的连长悄悄把耳朵贴到墙上:“你说咱们营长咋了?”
“有啥不顺心的事儿?”
“应该是这次出任务没带咱们营。”
另一位点点头:“这两天让他们都老实点,触营长眉头估计很惨。”
俩人对视一眼悄悄的上床睡觉。
另外一个寝室的两个副连长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早早起来的粟萧,想着今天要送小姑娘,出来洗脸就看见二营的都起来拉练了。
粟萧点点头,想着这帮小子还行,没有他不在就懈怠。
早早取车去团长家门口坐着,习惯性想拿烟来抽,想到小姑娘一会坐车怕被嫌弃就调在嘴里。
昨天一晚上,粟萧就想明白了自己的心,就是对小姑娘一见钟情了,既然明了,粟萧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反而霸道的很,自己喜欢的就得扒拉到自己的领地来。
但是小姑娘现在还没开窍,避免吓到她,粟萧想着还得徐徐图之。
看见烟筒冒烟,粟萧这才下车敲大门,是朝大伯母开的门。
“小粟,来这么早?歌儿还没醒呢。”
“嫂子不着急,她昨天累坏了,让她多睡一会。”
大伯母心说我侄女我还不知道让她多睡一会啊!
“没吃早饭呢吧?张姐包饺子呢。”
“那嫂子我洗手帮忙。”
朝大伯母想着这孩子真有眼力价,就是岁数太大了,配不上乖囡,家庭背景太高乖囡嫁过去得受气。
“奶奶!我要喝奶奶!”
霄儿抱着小姑给自己的小熊猫玩偶,穿着小拖鞋,迷迷糊糊的就出来了。
“坐这来。”张姐看他出来就到厨房拿出来奶瓶,里边是煮开晾温的牛奶,小家伙每天都得喝。
“粟叔叔好!”
“你好啊,霄儿。”粟萧透过黑看小家伙睡眼惺忪的样子乖乖的,跟小姑娘有几分像,难得觉得他可爱。
“奶奶小姑姑呢?”
“小姑姑在很累,还没醒呢,我们小声点说话哦!”
“好!”
朝歌起床就听见动静,听粟萧也在外边,就穿戴好衣服才出来。
“粟营长早,大伯娘早,张姨早,霄儿早上好!”
“小姑姑早上好!”
“歌儿醒了,张姨这就煮饺子去!”
“歌儿早上好,你也不是我的兵,叫什么粟营长!”
“啊?那叫你粟大哥。”朝歌有些没搞懂,这人怎么突然叫自己歌儿啊?
“行!这是干肠,你没事蒸着吃!”
“啊?我不能要的!”
“歌儿,给你你就拿着,你到那边去没啥菜,大伯母给你准备了东西,今天给你暖锅。”
朝歌知道说服不了几人,想着安定下来再报答他们。
吃了香喷喷的白面羊肉饺子,几人就往车里搬东西,出了基地大伯母就说道:“这就算是农场的农田了,道对面是基地的。
往东是草场,这边主要养牛羊,种地就是自给自足,后山是林场,冬天就锯木头,你可不行去啊!听见没!”
朝歌点点头,大伯母不说她也不能去,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家那边冬天都觉得冷,别提这边了。
因为怕被野兽袭击,场部也被一圈围墙围起来,有东西南北四个门。
朝歌几人搁西门进的,因为有证件跟介绍信,农场又都认识粟萧自己让他开到厂部。
朝歌看着一个个小院子,进了高墙里边就是一个小村子,家家户户都有不小的院子,院子都是不高的木栅栏围起来,家家户户院里的菜都是郁郁葱葱的。
队部是联排的红瓦房,上边写着语录,瓦房前边是水泥铺的大广场,边上的房子有人看守,写着粮仓重地禁止入内。
“歌儿,这个是大队部,每个月领粮食钱票就搁这,边上这个是供销社,因为方圆百里就这一个农场东西比较全,实在没有就得去呼栏铺买。”
朝歌点点头:“嗯,昨天粟大哥都跟我说了。”
朝歌发现自己跟粟萧昨天坐车时候他话就比较多,今天大伯母在他就没怎么说话,想必昨天是怕自己尴尬。
生欢觉得这人酷酷的,大伯母心想果然这小子又冷个脸,能娶到媳妇就怪了。
朝大伯母带着朝歌进了场部,就看见罗场长,罗场长也看见她了,连忙起来:“嫂子你过来啦!这是朝歌吧,快坐一会儿,一会人到齐了就开会了。”
“好嘞,朝歌叫罗叔叔,是你大伯的好兄弟。”
“罗叔叔好!这是我的介绍信证明。”
“好好好,你大伯都跟我说了,一会儿开完会刘儿给朝歌办入职,在卫生所工作每天有六个公分六毛钱,就农忙下地公分另算,割牧草五捆一个公分。”
“这会儿不忙!这我就给办了,场长你签个字,然后一会你说一声,让社员有事直接找朝同志。”
“那行这就办吧。”
办完入职跟落户手续,场部外边就有唠嗑的动静了,朝歌跟着出去开大会,朝大伯母搁屋里。
社员都知道给他们农村分来两个知青,听见广播来场部就看见一辆军车,想着估计是前两天隔壁基地朝团长的侄女来了。
罗场长出来就看了一眼,也不管人到没到齐,反正都是来听一嘴回去传个话就都知道了。
“喂喂!响应国家号召,咱们农场又迎来两位下乡建设的知青,刘兰知青在吗?”
大伙好奇,咋问知青在不在他们这里啊?
就看周牧户护着一个小丫头上前:“在呢!”
“上来,这是两位都是来自昀市,落户到我们农场,你们自我介绍一下。”
刘兰先行介绍:“我是来着昀市的刘兰,今年十六岁!希望我们共同建设未来!”
“我叫朝歌,今年十七岁,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希望大家多担待。”
“朝歌以后就是我们农场的大夫了,大家有头疼脑热的可以找她,这是你们的粮食,是三个月的,剩下的分粮食的时候给新粮。
这是你们的安家费一人二百四十元,这是你们的生活用品,这是军大衣,这是被褥,这是碗瓢盆,这是两口箱子。”
罗场长把东西摆出来让大伙看着,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人。
“刘知青,你是住在周牧户家,还是跟朝知青一起住在卫生室的宿舍内?”
“我住宿舍!”刘兰想着自己得有私人空间,搁姥爷家就一个炕,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行,那我喊人给你搬过去!”
“不用了场长,我拉车来了,我给我外孙女搬!”
大伙本来云里雾里,这会可知道刘知青跟周牧户的关系了。
会议结束,粟萧就下车把朝歌的东西搬上车。
“歌儿上车了。”
“不了,我跟小兰走回去!不远我也熟悉一下路!”
“对,粟萧不远,就大队部后边的红砖瓦房,你得绕一下,我们直接穿过去就是了。”
朝歌几人搁大队部后边的小门出去就看见红砖瓦房的院子,比较荒凉,啥也没种,但是很干净还有一口井。
一进屋就是处置室,满墙的大白,底下刷着绿油漆,有两张木板床,一排能当案台的矮柜,东屋上着锁头。
走到后边有个门,通着厨房的走廊,厨房比较大,两口大锅,后边还有后门,打开是个棚子,里边放着劈柴,一边一堆都是一边多的。
门边是两个桌案,边上是一模一样的橱柜,有两口缸搁在边上。
贴墙有两个门,想必是新安的,分别通向两个屋子。
两个屋子也一样,开门就上炕,得搁炕上爬过去才是屋地。
屋子也比较大贴墙是个立柜,炕上还有个炕柜,窗口是书桌跟一把椅子。
“朝歌你先选屋子!”
“选哪个都一样,你先选!”
“那我选里边这个。”
“好!”俩人非常愉快的分完屋子,大伯母跟粟萧就开始搬东西。
朝歌就负责擦擦擦,哪里都擦一遍,几人爬来爬去也发现问题,粟萧想着小姑娘进屋来的来回提鞋就头疼。
“歌儿,我给你把炕上这一溜儿砸了吧,省着你走路收拾都不方便。”
“费劲吗?”
“不费劲,但是屋子就得重新擦了。”
“那麻烦粟大哥啦!”
“不麻烦!”
周牧户听着也合计一下,俩男人一起把门这一溜给砸了。
烟的事俩人也不担心,顺着火墙烟就出去了,这边风大也不用担心不好烧。
俩人弄的也快,就砸完把墙砌上,粟萧跑后勤要了一袋水泥给漫上了,贴墙的地方没有油漆用报纸糊上了。
弄完正好烧炕,大伯娘拿着羊油给俩锅都开了。
朝歌再次开始擦擦擦,粟萧看她忙的脚不沾地,拿个抹布也开始帮她擦够不着的上边。
屋子也没有多大,农场给的箱子粟萧给她放在书桌边上,可以放东西也可以坐着。
朝歌把被褥拿出来,大伯娘都帮她晒过了,家里的地毯也被洗干净拿来正好铺到炕上,要不草席的炕属实扎人。
粟萧帮着小姑娘铺上,又帮小姑娘把带来的两床厚的被褥跟发的一床放在被格上。
一床薄被子套上被罩放在最上边,心想这褥子能把这小炕铺满了吧,这褥子能躺三人吧,这辈子也够大了,不带漏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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