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除了让每个技术单位人的拍现场照片回来以外，还专门要求录制了宗地的视频。这样下来，就算她没有“亲临”现场，也可以纵观全局。
随手买了杯咖啡，她终于有空闲时间理清上次乔顾成没说完的话题。
其实上次那通电话都说得很明白了，虽然当时岔开了话题，但他想说什么许溏溏心里清楚。
点开和乔顾成的聊天框，界面还停留在对方发来的那句【溏溏，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许溏溏从小就和乔顾成玩到大，两家人亲近得就和一家人似的。甚至就连乔顾成的母亲也打趣自己是他们家的小媳妇，早早拜了亲家。
乔顾成这个人，虽然相貌也算是过得去。他们两家的家庭条件也相近，谈起来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平心而论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但难道事实就必须如此吗？
许溏溏对乔顾成不反感，可是也说不上有多喜欢。
大多数时候，也还是以兄妹两人的形式在相处，什么话都敢说敢问。要是当真成了情侣，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这个时候对方捅破了这张纸，还真让她迟迟不知该如何应对。
思索好一会儿，许溏溏还是决定给自己的未来留下更多的可能性，回了个【我认真考虑过了，最近工作挺忙的，我还是不想谈恋爱。】
乔顾成那边也不知道时差是多久，收到简讯没几秒就电话轰炸了过来。
“喂。”许溏溏接通电话。
“溏溏，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显然收到许溏溏的回复他有些意外。在他看来，两人走到一起是必然的结果。
许溏溏抿了口咖啡说：“就是字面意思，我觉得咱们还是做好朋友的好，要是真做了……情侣，那多奇怪啊。”
乔顾成道：“可你爸妈和我爸妈早就互认了亲家，我以为……”
“家里人是这样觉得，但你也是这么想吗？”许溏溏坦言：“我们未必就要遵循别人的期望不是吗？”
“可我……”乔顾成喉咙有些哽，犹豫了下才说：“溏溏，你不会是在天泉那边看上什么人了吧？”
许溏溏一口咖啡差点没挂住。
“怎么可能！天泉这的人土不拉几的，没见几个帅哥。”
“那你最好是，”乔顾成听见许溏溏都这样回答了，又没有继续拧巴，而是说：“溏溏，你是去天泉上班的，不是去扶贫的。待不到两年就会走的。”
“你有毒吧？谁搁这儿扶贫呢。”许溏溏止住对方的纵言，“不和你说了，忙着呢。”
“溏溏。”
在挂断电话之前，乔顾成最后说了句：“还有不久我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也会来找你的。”
许溏溏掐断电话，喝了两大口咖啡压压惊。
他们俩以前就爱开玩笑，说谁要是娶了或嫁了穷人家的孩子，那妥妥是扶贫，会被对方看不起的。
许溏溏莫名想到了谢晴阳。
他那么抠，应该妥妥算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吧？幸好自己不会嫁给他。
-
两天时间，利用科的三人基本可以算是把天泉城区跑了个遍。
此时回到办公室跟谢晴阳汇报成果。
“刘青，你那边的情况如何？”谢晴阳点名。
刘青翻阅了下笔记本说：“编号126至137都没什么问题，但138号发现有电缆施工，可能存在压覆电力通道的状况。”
“电缆施工？”张轩瑞抬头在墙上扫了眼片区详细规划图，“可区域里并没有规划电力通道。”
谢晴阳思索了会儿说：“也许是线路迁改，刘青，你抓紧时间对接下电力部门，如果电力通道属实的话，供应地块要做安全距离退让。”
“好的，科长。”刘青马不停蹄地去拨打电话。
张轩瑞等刘青汇报完，立马接上：“科长，我那边倒没有发现什么问题，139号至148号都是净地。”
“好。”谢晴阳应下，对着最后一人问：“许溏溏，你那边呢？”
许溏溏将早就准备好的资料推了过去。
“科长，149号至167号地块已经全部核实过了，在现场勘查的基础上我还对照周边毗邻地块的影像图，做了分布关系图，并且每宗地的现场图片都标注了朝向，这里是全部资料。”
等那堆完备的资料取出来时，她已经妥妥压了刘青和张轩瑞一头。
如同他们还在做基础性工作时，她已经把进阶的工作内容给完成了，工作量不容小觑。
刘青看着一沓资料目瞪口呆道：“溏溏，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哪来的这么多时间。”
张轩瑞自然是知道她的小九九，并没有拆穿。
“这也不算什么，没花多少时间的。”许溏溏“谦虚”道。
刘青感叹：“top2毕业的就是不一样。”
许溏溏坐等谢晴阳的夸奖，做足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这些，都是你做的？”谢晴阳扫了一眼资料，并没有动手去翻阅它的意思。
“对啊，怎么了？”许溏溏脸不红心不跳。
虽然照片都是别人代她照的，可资料却实打实是她自己整理的，花了她不少时间呢。
谢晴阳脸上并没看出多高兴，而是站起身将资料重新推了回来。
“你只需要给我说一声，有没有状况就行。”
许溏溏愣神，抬头对视对方。
谢晴阳继续说：“不要做无意义的内耗，更别把时间花在刀背上。以后现场勘查的结果，只需要口头汇报就行，我完全信任你们。汇报文稿做得再精美，结论有误便也没有任何意义。”
许溏溏有些懵，这和她预想的结果完全不一样。
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拒绝内耗……吗？
谢晴阳不喜欢面子工程。
许溏溏默默记下了。
“还有。”
谢晴阳垂眼，声音有些温驯地说：“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
是在担心她？
许溏溏难得在谢晴阳嘴里听到一句好话，但却莫名产生一种愧疚的感觉。
“……好的。”
科室根据现场勘查的结果，紧锣密鼓地准备着提请土委会审议的资料。
谢晴阳主笔，其他人打着配合。
许溏溏也算是全流程学习到了科室的运转规程。
土委会议召开那天，她们科室一行坐在会议室最后排，搞着服务工作。
和供地计划会议不同，土委会不是局内部的会议，而是一般由市长亲自主持的会议。虽然仍然是谢晴阳汇报，到层级要高得多，也重视得多。
许溏溏即将再一次见到“苟市长”，赶紧把头往桌子下埋了埋，生怕等会儿又被认出来。
在谢晴阳身上，却是看不到一丁点儿紧张。
不论是市长也好，其他副职也好，他都从容地打着招呼，有序回答跌撞而来的各个政策咨询和项目用地进展。
“突然有些羡慕谢科长。”
许溏溏看着在会场上周旋的谢晴阳，不知为何冒了这句出来。
“怎么了？”刘青问。
“这种成为人群瞩目中央的感觉，我也挺想体验、体验的。”许溏溏坦言。
谢晴阳一身正装打着领带。
还别说，看上去挺精神饱满，还挺养眼的。和其他人仿佛有壁。
许溏溏问：“刘青你呢，想不想也尝试下？”
刘青连忙摆手：“我可不敢，我最怕成为焦点的感觉了，舌头都打不直。”
“不至于吧。”许溏溏抡了她一下：“你看张轩瑞那社牛就一点儿不带怕的。”
张轩瑞也在和一些领导打着招呼，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识的。想来也不奇怪，他作为本地人，家里又全都是体制内的，认识的人肯定只多不少。
刘青应了两声没回话。
随着“苟市长”的落座，土委会正式召开。
谢晴阳在投影仪前，仍然是操作着他那简朴得不能再简朴的ppt，简洁又快速地对一众委员会成员单位介绍集中供地事宜。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许溏溏原以为会就这样结束会议。
可当谢晴阳介绍到其中某一块宗地时，就座的某一位长苟区的领导插话发言了。
“这编号164号地块，请将红线条调阅出来看看。”
许溏溏骤然抬头，因为这164号地块正是她负责勘查的其中一块宗地。
谢晴阳在投影上将红线条调阅了出来，介绍着宗地信息。
那位领导听完，只问了一句话。
“这块地我了解，是现目前我们长苟区征地上的硬骨头，其中还有两户农户未同意搬迁，区政.府现目前还在进一步协调工作中。谢科长，这块地恐怕还没达到净地出让的条件吧？”
谢晴阳短暂错愕了下。
“这不可能。”
会议室后方的许溏溏在刘青耳边小声说了句，翻开笔记本电脑就调阅了她找的技术单位代拍摄的照片。
“照片上完全没有农户居住的痕迹，而且，两补费的兑付情况我是专门做过核实的，土地补偿费是拨付到村、到组的。”
那位领导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许溏溏的声音，接着说：“两补费的确是落实了的，但只拨付到了村组，因为农户的意愿未完全达成一致，所以还只是挂在预算上没有实际分配下去。”
许溏溏顿时脑袋一懵。
她隐隐瞅见代拍的照片因为树林遮挡的原因，的确有个方位未完全展露。而照片角落，还能寻见一只鸡和散落在地的喂养饲料。
无人居住又怎么可能会有养殖痕迹？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谢晴阳。
“我完全信任你们。”他曾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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