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住的那一刻, 孟寻笙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过了一会儿，贺求漪低声说：“走吧。”
孟寻笙应了声，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走, 忽然觉察到手掌的不对劲。
——她的掌心里握着另一个人的手。
孟寻笙脚尖一顿, 旋即浑身僵住, 像是被谁施了定身咒。
那一瞬，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又仿佛什么都没出现过, 只有令人恐慌的空白。
孟寻笙呆住了，甚至有些无法理解, 现在究竟是什么处境。
刚才，她似乎抬手牵住了贺求漪。
然后, 贺求漪好像没有拒绝。
“……”
孟寻笙怀疑自己脑子坏掉了。
她已经忘记了什么时候做出这个举动, 或许是在看向夜空时，而贺求漪没有出声或者甩开她的手, 就这样任由她牵到现在。
夜晚放大情绪, 孟寻笙感觉自己的心跳格外快。
手掌触碰的地方，存在感异常清晰强烈。
她侧头看了眼贺求漪，见对方神色如常，于是咽下到嘴边的疑惑，没有惊扰这片刻的温存。
回到帐篷后，贺求漪指挥她把行李箱放在了一旁, 并把日常用品摆出来, 和贺求漪那些挨着, 看起来整整齐齐, 很是规矩。
最后，贺求漪指了指铺盖, 说：“把你的枕头放在这里。”
来之前，孟寻笙就被告知要带着枕头，起先不明所以，现在看到之后才恍然大悟。
不过，孟寻笙有些迟疑开口：“我和姐一起睡吗？”
她以为会和别人一起住。
贺求漪挑了挑眉：“怎么，你想去和别人一起挤大通铺？”
说着，女人抱臂，语气冷了点：“你要这样想，我也不会拦着你，现在就可以收拾行李出去。”
孟寻笙连忙摇头：“没有，我只是怕影响姐休息，而且……”
不知是不是她多虑了，总觉得有点微妙，好像贺求漪在处处为她亮绿灯。
对方那么会洞察人心，难道真的没有觉察出她的情愫？
一时间，孟寻笙不免有些怀疑，究竟是她藏得太好，还是贺求漪在放纵。
后面的想法太像从天而降的馅饼，孟寻笙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在痴心妄想。
她摇了摇头，说：“没事的姐，我马上放。”
贺求漪狐疑看她一眼，似是要看透她这短暂几秒中在想什么。
孟寻笙这会儿倒是掩饰好了，没让人窥见半分不对劲。
“这还差不多。”贺求漪轻哼一声。
将枕头放在贺求漪的旁边，两个并排挨着，看起来仿佛最亲密无间的神仙眷侣。
孟寻笙一怔，收回目光，抿了抿唇。
条件简陋，洗澡需要去临时搭的澡堂排队，这会儿人肯定多，因此贺求漪没打算去跟别人挤。
帐篷的一角有个折叠浴桶，是来到之后临时网购的。
贺求漪指挥着孟寻笙清洗接水，然后慢悠悠开始找换洗衣服。
等孟寻笙弄好水，贺求漪手臂上搭着浴巾，慢悠悠来到浴桶旁。
她身上只剩下贴身衣物，长腿细腰，身体线条流畅又美好，看起来分外清凉。
夜晚风大，帐篷猎猎作响，路过的人似乎在隐约说着什么。
孟寻笙的注意力汇聚在一处，眼中只剩下贺求漪。
对方淡淡瞥来一眼，似是习惯了被人这样照顾和注视，没有丝毫感到羞涩，平静而自然将浴巾搭在一边椅背上。
只在抬脚踏入浴桶前，低声说：“你还想看到什么时候？”
“色鬼。”
孟寻笙恍如惊醒，匆匆低下眼睫，没再去看贺求漪的身体。
她神色略有不自然，快步往铺盖那边走。
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下去大半凉水，燥意才勉强压住。
轻微水声响起，孟寻笙下意识凝神。
对方没有出声，只有偶尔响起的水声，提醒着她这个帐篷里有另一个人正在泡澡。
“……”
刚才的水很快蒸发，喉咙又干涸起来。
孟寻笙拿起手机，准备做点什么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哗啦。
或许是在撩水往身上冲？
咔哒。
打开洗发水盖子了吗？
……
手机屏幕久未触碰，自动黑屏，映照出一张心不在焉的脸。
孟寻笙浑然未觉，仍保持着那个坐姿，注意力却没有如愿转移到别处。
水声或是其他动静，每一下都在轻轻拨动着她的心弦。
好似最轻巧的羽毛，不紧不慢地骚她的心尖，留下阵阵痒意。
心痒难耐，孟寻笙这一刻终于理解了这个词的含义。
她明明坐得端正，浑身却仿佛在被无数蚂蚁爬来爬去，总是想要换一个姿势，或者转过头去。
那撩动她的声响一直未停，心火便越烧越烈，显出几分燎原之势。
孟寻笙听到了胸腔里剧烈搏动的心跳声，她耳根爬上浅红，触电般的痒。
“小孟，帮我递下夹子。”贺求漪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是泡澡放松的缘故，对方声音染上几分慵懒闲适，娇声娇气的，叫人时尾音拖得很长。
孟寻笙被这一声电了下，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没有说话，在枕边找到月白色的鲨鱼夹，虚虚握在掌心。
转身后，仍是克制地盯着地面，慢吞吞往浴桶那边靠拢。
直到视野中出现浴桶一角，孟寻笙才举起手，将手里的鲨鱼夹递过去。
贺求漪却没有接，过了几秒，出声说：“我要的不是这个夹子。”
对方的声音近在咫尺，仿佛被水汽浸湿，潮润又馨甜。
如一尾滑溜溜的鱼，悄然钻进孟寻笙的心间，甩着尾巴咕嘟咕嘟吐泡泡。
孟寻笙睫毛狠狠抖了两下，这才动了动指尖，准备把手收回来。
“我只在枕边看到这个，姐你想要的那个在——”
她话音戛然而止，生硬又突兀。
握着鲨鱼夹的手没有成功收回来，半途被一只湿润的手握住了腕骨。
对方的体温略高一点，温热的水弄湿了孟寻笙的皮肤，留下一些透明而暧昧的痕迹。
孟寻笙眼皮轻跳，忽然意识到，自从她们重逢，贺求漪似乎脾气太好了些。
这种情况，放在贺求漪身上，便是明晃晃的伪装。
“小孟，说你笨，还真的笨。”
水声响了起来，馨香更加浓郁了几分。
拽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孟寻笙下意识被带得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拖鞋底踩在吸水地毯上，瞬间被吸走所有力气，没有露出任何反抗的征兆。
孟寻笙仍是低着眼皮，没有抬眼去看。
贺求漪出声说：“你怎么不抬头？”
闻言，握住夹子的那只手微微用力蜷了蜷，指尖摁在塑料制品上，压出红印。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这才慢悠悠往上抬起。
似乎过了很久，又或者只有短短几秒，孟寻笙抬起了眼皮。
浴桶里的贺求漪自然未着寸缕，不过好在沐浴乳的泡泡浮在水面，只能看到锁骨靠下一点。
奶白色的皮肤，盛了点水的锁骨，以及那张出水芙蓉般清丽的脸庞。
四目相对，一滴水珠顺着贺求漪的鼻梁蜿蜒而下，于挺翘鼻尖坠下，砸在孟寻笙的手背上。
仿佛一块小石头砸进湖里，泛起阵阵涟漪。
孟寻笙僵住，没有动弹半分。
被水珠砸到的那一小片皮肤逐渐升温，变得炙热，馥郁香气挡不住，争先恐后钻入鼻腔，甜腻到有些窒息。
肺部无法承受这样的压迫，很快缴械投降。
孟寻笙倏地大口呼吸，缓解机体的不适感。
也是因此，她才发觉，刚才并非是贺求漪身上太香，而是她忘记了呼吸。
这一意料之外的举措，令凝固的气氛重新流动起来。
贺求漪的手没有收回去，她们仍维持着这样对峙的姿态，只是孟寻笙耳根已经红透，看起来像是成熟的桃子。
“你怎么了？”贺求漪看着她，似是有些不解。
孟寻笙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目光很快往旁边偏移：“我只是在想，姐想要的在哪儿。”
她心底某个大胆又放肆地念头升起，几乎要让那颗早就乱到不行的心脏愈发失控。
脑袋灵敏了一次，孟寻笙甚至没有明着说夹子。
贺求漪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不知道，总归在这个帐篷里，离我不远。”
“……”
几乎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孟寻笙抿了下唇，忽然想要回去喝水。
她嗓音也有点哑，听起来像是快要感冒了：“那我再去找找，姐你继续洗澡吧。”
说完，就要转身逃离。
贺求漪的手轻轻一拉，她又停住了。
贺求漪轻声笑了下，松开她的手腕。
变得空荡的手腕顿时温度低下去，孟寻笙垂眼看了眼，愈发觉得冰凉。
“你想错了，”贺求漪懒洋洋说，“我要的是晾内衣的夹子。”
第52章
这似乎是个陷阱。
紧接着, 孟寻笙又怀疑这是自己在多疑。
她抬头看了眼贺求漪，对方说完话，懒洋洋闭上了眼睛, 手指偶尔才会撩着水往锁骨上扑。
将心中的疑虑打消, 孟寻笙收回目光, 转身朝着一旁走去。
她把鲨鱼夹放回枕边，重新打量着帐篷里的每一处，试图找到晾衣架在哪儿。
地方不大, 她很快找到了挂着一件单薄短袖的晾衣架。
孟寻笙抬脚往那边走去，摘下一个衣撑和夹子, 返回浴桶前。
“夹子。”她言简意赅说。
水声哗啦，贺求漪的声音响起：“在椅子上, 你帮我挂起来吧, 我待会儿去洗。”
闻言，孟寻笙神色微动。
内衣这种贴身衣物, 是极其私密的。
虽然之前听别的助理说过, 有的明星连内裤都不洗，全一股脑丢给助理解决。
领着一份工资，干的却是保姆和保镖的活，还要忍受明星的坏脾气。
听别人大倒苦水，孟寻笙便总暗自庆幸。
贺求漪是个正常人，不会对她提出太过离谱的要求, 也不会非打即骂, 更别提这种混淆边界感的事。
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 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样微妙的场面。
帮忙把内衣挂好, 这件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然而，孟寻笙喜欢贺求漪, 这件事便显得不正经起来。
她有些莫名地看了眼贺求漪，对方却已经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光滑白皙的后背给她，仿佛在无声拒绝任何对话。
孟寻笙微不可察吸了口气，又缓慢呼出来。
或许是她心脏，所以看什么都是不对劲的。
这个念头愈发坚定，如声势浩大的泄洪，瞬间将其余想法冲垮。
孟寻笙恢复平静，走到椅子边，顿了顿，这才拿起贺求漪的内衣。
蕾丝边勾在指尖时，带来轻微的存在感。
她捏着一角，搭在衣撑上，余光瞥了眼成套的蕾丝内裤，又捏住怼在夹子上。
做完这些，孟寻笙放松了些，一转头，便猝不及防和贺求漪对上视线。
她心跳停了一瞬，甚至忘记了呼吸。
贺求漪目光在她的手指和脸庞往返，半晌才出声说：“还不错。”
至于夸什么，并没有言明。
孟寻笙被这一声惊醒，堪堪平复好呼吸，没有搭腔，将衣撑放回晾衣架上。
做完这些，她重新回到铺盖上，摁开屏幕去看今天的新闻。
看完之后，她习惯性点开贴吧，去找和贺求漪有关的帖子。
粉丝早就知道贺求漪来西北拍戏，可苦于条件受限，能来探班的很少。
孟寻笙在其中几张图里看到了前助理的身影，甚至还有人夸对方看起来很是英气可靠。
她退出那个帖子，在心里给那位发帖人打上叉号。
连谁更可靠都不懂，假粉。
孟寻笙继续往下刷着，一时间忘记了帐篷里的另一个人，全心全意做起数据。
最近有个女明星在和贺求漪争资源，就看谁的粉丝战斗力强，才能拿下一个高奢的代言。
贺求漪的粉丝平时无欲无求，只会对着美女的照片嘶哈嘶哈，这会儿倒是积极起来，反黑做数据很是专业。
之前孟寻笙还不太熟练，向别人请教了之后，格式也越发标准，甚至称得上是模板一样的存在。
加上她脾气好，很快就跟别的粉丝混熟了。
见她发帖，几个眼熟的昵称便纷纷留言。
[一生姐这文采，每天都要惊叹一遍]
[姐姐不会是专门去进修了彩虹屁班吧，好会写]
[古今东西，就想知道有什么是一生姐不会的！]
……
孟寻笙写的词好，之前复习发的少了点，这两天才又开始活跃，因此很快首页就飘了好几个内容熟悉的帖子。
她扫了一圈，点进对家发的黑帖，火速加入围攻。
那人犯贱说贺求漪现实里满脸痘印，全是靠精修维持人设，被集体围攻后又火速滑跪，删号跑路。
孟寻笙这才满意，想起贺求漪那白皙光滑的皮肤，哪里有痘印痘坑，全是对方在胡编乱造。
刚才看到对方的污蔑，孟寻笙气到想要拍一张贺求漪的素颜照，让那群眼瞎的人看看，什么叫盛世美颜。
不过，理智及时让她清醒过来。
孟寻笙低头打着字，还在为刚才那人的话而愤愤不平。
虽然混圈不久，而且只专注贺求漪一家，但她还是见识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职黑，披皮粉，各种妖魔鬼怪，堪称群魔乱舞。
孟寻笙起初对这样的粉圈文明有些不适应，后来便麻木了，甚至能熟练看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成分，举报回怼拉黑一条龙服务。
随手就能做到的事，孟寻笙做起来分外卖力。
直到贺求漪出声叫了她，她才依依不舍将手机放下。
贺求漪靠在浴桶边缘，看着她：“你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刚才叫了两遍才回神，真是让人恼火。
孟寻笙自然不会说实话，含糊过去：“没什么，新闻而已，怎么了姐？”
贺求漪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懒洋洋撩了下水，说：“你去帮我接盆水，我要冲一下。”
孟寻笙应声，端着盆子出去。
等贺求漪洗完澡，又将一切都收拾干净，时间已经过去很久。
折腾这么一遭，孟寻笙也出了点汗。
正巧她刚才在澡堂那边路过，已经没有多少人排队了，于是抱着东西去洗澡。
留在帐篷里的贺求漪将贴身衣物洗干净，挂在晾衣架上。
她没有用吹风机烘干头发，而是用毛巾一点一点吸着水。
这样消磨着时间，一直到逐渐变得不耐烦，才将毛巾丢在一旁，靠在枕头上玩手机。
余光瞥过孟寻笙留在旁边的手机，贺求漪不免想起对方刚才全神贯注的模样。
虽然女孩说在看新闻，可谁会一边看新闻一边不断敲字。
有猫腻，而且孟寻笙不想让她知道。
越是这样，贺求漪越想要揭开谜底。
她很少对谁产生这样强烈的好奇心，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孟寻笙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总归对方短期内不会回来，贺求漪便理所当然拿起了那部她让助理买的手机。
想了下孟寻笙可能会用的密码，贺求漪往上划了下屏幕，结果就这样解锁了。
贺求漪一怔，很少见别人不设置锁屏密码。
她感到一阵微妙，忽然有点不想窥探孟寻笙的手机。
然而，就在这时，她无意中点了某个地方，画面一转，响起性感荷官的声音。
丝丝媚气，娇滴滴的，像是要酥掉人的骨头。
贺求漪手忙脚乱关掉广告，回到了刚才原本的界面。
她很快认出这是和自己有关的帖子，而手机的主人显然也有着账号。
贺求漪实在忍不住，还是瞥了一眼，于是怔了一下。
寻求漪生？
说不出到底孟寻笙是贴吧大粉这件事给她的冲击更大，还是对方胆大包天的昵称给她的惊讶更大。
总之，贺求漪沉默了几秒。
刚才孟寻笙抱着手机疯狂敲字的谜底揭开了，她却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孟寻笙只是简单地喜欢她，陪伴她，那么贺求漪会觉得这份感情是可以控制得住的。
可是，孟寻笙却从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默默帮她做着一些事。
哪怕看起来微不足道，这种暗戳戳的在意也令贺求漪有些心热。
她抿了下唇，关掉屏幕，将对方的手机丢回枕边。
那张姣好的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若有所思。
等孟寻笙回来时，贺求漪已经开始打哈欠。
洗澡的人确实不少，孟寻笙小时候去过大澡堂，接受程度较好，快速洗完出来。
她衣服还没来得及洗，看了眼昏昏欲睡的贺求漪，决定等明天对方上戏之后再找时间洗。
正想着，贺求漪忽然朝她找了找手。
孟寻笙看过去，对方神色懒散：“帮我把粉瓶乳霜拿过来。”
她应了声，走到桌边将对方说的那瓶如霜拿起来。
转身前，她还特意看了眼，桌子上只有这一瓶是粉色的。
贺求漪接过之后，又抬手拽了拽孟寻笙。
孟寻笙有点疑惑蹲下，不解看着面前人。
贺求漪却没有解释，压了两泵乳液，慢悠悠在掌心揉了揉。
雪白的乳液变得轻薄，折射出微弱的光泽。
她将掌心摊开，朝孟寻笙的脸上拍去。
一边一掌，严丝合缝贴在女孩的脸颊上。
孟寻笙怔了怔，觉察到对方掌心的温度传到自己的脸上，带起温热的痒意。
贺求漪动作不紧不慢，漫不经心说：“草原风大，不涂如霜的话，你的脸就会起皮泛红，接着晒成黑炭。”
她神色倨傲：“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眼睛被污染。”
第53章
贺求漪的话音落下, 按在孟寻笙脸上的手也微微用力。
那力道，像是要揉进孟寻笙的皮肉里。
孟寻笙的脸被她的掌心压成两边扁扁的，鼻翼两边鼓起, 嘴唇也嘟着, 跟只小鸭子似的。
贺求漪像是发现了新乐趣, 翻来覆去揉捏着她的脸。
孟寻笙有些无奈，不过看对方玩的开心，也就没有阻止。
乳霜早就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被蹭干净, 不知道最后究竟融进了谁的皮肤里。
等贺求漪停下，孟寻笙的脸都微微泛着粉。
贺求漪轻声咳了下, 眼神闪烁了两下，看向别处。
孟寻笙抬手摸了摸脸颊, 出声问：“这样可以了吗？”
“行了, 把乳霜放回去吧，没事就早点过来睡觉。”贺求漪抬着下巴, 语气不变地说。
孟寻笙哦了下, 捧着小粉瓶折回桌子前。
将东西放好，她忍不住又摸了摸脸颊，热度还没降下去。
幸好刚才贺求漪只顾着蹂|躏她的腮肉，没有注意到她耳根的红。
脸上的粉，也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染上的。
孟寻笙总觉得今晚怪怪的，心猿意马的次数太多, 导致她看到贺求漪就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不可以, 这样太冒犯对方了。
孟寻笙暗下决心, 等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本分一点, 不能有任何逾矩的行为。
然而，这句话却被对方打破了。
刚躺下没多久, 孟寻笙便感觉手臂上贴了另一个人的温度。
她只带了枕头，所幸贺求漪的毯子足够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成年人。
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之间的距离也就无限接近于零，甚至偶尔会碰到。
贺求漪身上的馨香馥郁，靠得近了，仿佛自己也被腌入味儿。
毯子，枕头，头发丝，几乎都是贺求漪的气息。
孟寻笙被这样的香气重重叠叠包围住，几乎没有回避的余地。
她呼吸几次，告诫自己要心静。
下一秒，小腿被人轻轻蹭了一下。
孟寻笙：“……”
再心静就不礼貌了。
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身体的燥热，倏地掀开毯子坐起来。
这个举动很是突然，显然将身边的另一个人也惊醒了。
“怎么了？”贺求漪娇娇弱弱的声音传来。
对方像是已经睡着了，却被吵醒，嗓音略带沙哑，透着股黏糊劲儿。
仿佛是耳鬓厮磨时的蜷谴，引得人止不住心猿意马。
孟寻笙深呼吸，感觉更加不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摇了摇头，想到对方看不见，出声说：“没事，可能是太热了。”
“哦，”贺求漪迷迷糊糊说，“那你可以出去走一圈，外面风很大，刮跑了都没人知道。”
说完，还往这边挪了挪。
孟寻笙的腿上多了对方的温度，皮肤相触，带来难以言明的暧昧。
她当然听出了贺求漪话里的揶揄，也没想要现在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不管在哪里都算不上安全。
孟寻笙捏了捏鼻梁，再三告诫自己要心静，这才重新躺回去。
没一会儿，馨香便重新缠上她。
水蛇一般灵活，甩都甩不掉，丝毫不给她逃走的机会。
孟寻笙感到一阵心慌，这样的近距离相处，她或许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意。
虽然知道自己的睡姿很好，可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怀疑起自己，万一睡着之后下意识对贺求漪做了什么坏事，醒来该怎么办。
枕边人浑然不知她的想法，呼吸清浅均匀，一副陷入熟睡的模样。
许是最近奔波过多，太过疲倦，孟寻笙胡思乱想着便不由自主陷入睡梦。
她的手指失去力度，松松搭在小腹，轻轻一拽就能掉下去。
一只手灵活钻进去，和她握在一起。
然后，便是长久的安静。
夜渐渐深了，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寂寥无声，唯有风拂过时草低下头，轻轻吻着大地。
孟寻笙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熟悉的装潢风格，是京城的那处小别墅。
物品摆放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有什么声音在提醒着她，往楼上去。
孟寻笙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有过踌躇，可想了想，还是遵从内心的想法，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复习的那段时间，孟寻笙一直睡在过年那晚住的房间里，离贺求漪的卧室只有几步之遥。
她在那扇门外停下，看着漏出一点光线的门缝，生出强烈的冲动。
孟寻笙推开了那道门。
明明是住过很久的房间，此刻却有些陌生，令她没来由产生几分微妙。
她低头看了眼，发觉是因为地毯上多了几件别人的衣服。
女人的衣服，单薄且艳丽。
香味几乎在瞬间袭向她的鼻翼，像是无声的邀约。
孟寻笙看向了卫生间的门。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着，偶尔传出女人哼的小曲，还藏着什么若隐若现的奇怪声音，暧昧又隐秘。
如果推开门，或许就能看到最想要的。
心底声音响起，蛊惑着她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过多犹豫，轻轻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入眼的画面，令她张大了嘴巴。
……
直到闹铃响起，孟寻笙才醒过来。
她大脑发懵，完全没有正常运转起来。
浑身都酸酸的，连手都抬不起来，像是连夜跑了五千米。
闹铃声聒噪，催促着她去关掉。
孟寻笙猛地呼气，窒息感才消散，肺部气体流通起来。
她关了闹铃，顺便看了眼时间。
按理说，平时她不会睡到这个点才醒，甚至如果没有闹铃，或许会睡得更久。
孟寻笙睁着惺忪睡眼，忍不住对自己的生物钟产生了怀疑。
可紧接着，她想起来自己今天为什么会醒不来。
一场梦。
更确切来说，是一场春梦。
无数不堪的画面涌入脑海，孟寻笙呆了呆，被迫接受着那些代表她思想不纯洁的证据。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算她不想承认，面对那些难以启齿的画面，也无法说出任何狡辩。
她竟是不知，自己对贺求漪的喜欢掺杂了这样的浑浊欲念。
耳根后颈开始微微发热，孟寻笙睫毛抖了抖，几乎要不敢去认梦中的主角是谁。
可除了她日思夜想的那一个，又有谁能入她的梦。
许是被闹铃吵醒，身旁人动了动，不高兴地啧了声。
孟寻笙下意识往旁边看去，正好捕捉到贺求漪微蹙的眉心。
那皱起的轮廓，和梦中承受不住时拧着的眉，几乎没什么区别。
“……”
孟寻笙脑袋嗡了一下。
女人的唇会微微张着，修长脖颈绷直，显出漂亮的线条感。
因为咬了太多次，唇又红又润，饱满如玫瑰花瓣。
眼睛会失神望着她，盛着一点水光。
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落。
眉峰会挑着，湿漉漉贴在皮肤上，浓密的眉毛显出愈发清晰的黑色，如同水墨画上的细柳。
细腻光滑的皮肉上，浮着一点薄汗，运动过度的蒸腾热意，将肌肤烫成浅浅的桃花粉色。
……
越是不想去回忆，画面的细节越是清晰。
几乎就像是贴着她的脸在循环播放，根本不给任何逃避的余地。
孟寻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贺求漪，又有点害羞和胆怯，想要挪开视线。
哪怕此时和彼时场景完全不同，可她还是无法再直面贺求漪。
毕竟这样的经历实在离谱，有谁会在做了春梦之后，枕边还睡着其中的一位主角。
梦里她们翻云覆雨，厮磨蜷谴，爱意汹涌如潮水。
现实中她们只是较为亲密的伙伴，连牵手的资格都没有。
孟寻笙心底涌上一阵失落，她抿紧唇线，想要抬手整理一下睡乱的短袖领子。
刚动了动手腕，她便觉察到左手正被什么压着。
准确来说，是她手里握着某个东西。
孟寻笙又怔了怔，这才慢慢歪了歪头，掀开毯子往里看去。
帐篷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只能勉强看到一点轮廓。
意识到自己在牵着贺求漪的手，孟寻笙吓得没揪住毯子。
柔软的布料重新盖住她们，连同那纠缠在一起的手也藏得严严实实，丝毫不会被烈日灼烧。
像某个不可言说的秘密，留出一处安谧的空间，将她的私情好好存起。
孟寻笙有些不想再动，甚至希望这一刻无限延长才好。
虽然梦中百般缠绵，可在现实里，能握一握贺求漪的手，她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
孟寻笙颇为懂得知足，哪怕对贺求漪的贪欲在与日俱增，但起码现在可以稍微收敛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主动做了什么，但如果只是牵住对方的手，似乎也还在接受范围内。
可下一秒，贺求漪的声音响起：“孟寻笙，把你的腿拿开。”
第54章
孟寻笙吓了一跳, 魂差点飞出去。
她下意识动了动腿，这才发现自己的腿正搭在贺求漪的腿上。
压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
孟寻笙：“……”
为什么她睡着之后会这么不老实啊。
之前明明很老实本分, 怎么现在变得活泼好动起来。
孟寻笙百思不得其解, 心虚又惶恐地将腿挪开。
她不敢去看贺求漪的表情, 生怕对方朝她露出糟糕的表情。
如果那样的话，现实与梦中的差距就会变得更大，落差感太强烈的话, 心情也会不可避免变得很糟糕。
或许，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让低落的情绪外露。
敏锐如贺求漪，绝对会刨根问底, 那她的私心也就藏不住了。
思及此, 孟寻笙唇线抿紧，有些惴惴不安。
她也是刚睡醒, 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对不起姐, 我不知道自己睡着之后这么不老实，我……”
还没说完，腿就被对方压了一下。
“好了，这下扯平了。”贺求漪不耐烦地说，“闭嘴，别打扰我睡觉。”
孟寻笙顿时安静 , 老实如鹌鹑。
过了一会儿, 想起对方今天还要拍戏, 孟寻笙顶着压力, 轻轻戳了下枕边人的胳膊。
显而易见的，对方朝外挪了挪, 试图避开她的骚扰。
孟寻笙几乎可以预想到，待会儿贺求漪的起床气会多么大。
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最近似乎很缺觉，总是很晚才睡醒。
没人会为她排疑解难，她只能把这个疑惑收起来，继续老老实实当对方的助理，兢兢业业工作。
“姐，待会儿还要拍戏，要不等休息的时候再睡？”孟寻笙小心翼翼地说着，声音压得很低，显出几分哄意。
她抿着干涸的唇，绞尽脑汁思考着该怎么把人叫起来。
贺求漪啧了声：“再说话就给我滚出去。”
“……”
孟寻笙不是很想滚出去。
她闭上嘴，有些无所事事，注意力也逐渐分散，稍微活动着四肢。
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刚才贺求漪把腿搭在她腿上后，一直没有放下去。
两人的皮肤相贴，闷在毯子里面，摩擦出一点黏腻的汗意。
孟寻笙几乎瞬间又想起了那个春梦，神色不自在起来。
她刻意放空大脑，四处扫视着，试图让脑袋里的那些颜色都消失。
可看着帐篷里的东西，她又有些难以平静。
行李箱还能说是为了整齐划一，可护肤品和其他日用品却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亲密感。
她的东西和贺求漪并排靠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小情侣之间的亲密做派。
孟寻笙被自己大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旋即又颇为熟练否认。
不可能，贺求漪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她正想着，另一道铃声又响了起来。
孟寻笙回神，认出那是贺求漪的闹钟。
这下，哪怕贺求漪不想醒，也被吵得睡不着。
女人神色暴躁关了闹钟，一偏头，蹙眉和她对上视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起床吗？”贺求漪语气不善地说。
孟寻笙下意识缩了缩脖颈，连忙摇头。
如果不是腿还被对方压着，她或许要后撤五十米，避免引火上身。
贺求漪气哼哼看着她，半晌才像是妥协般，平躺着靠在枕头上，那条压着孟寻笙的腿也收了回去。
“你先去洗漱，把早餐给我捎进来。”贺求漪命令道。
孟寻笙哦了声，连忙起身准备下去。
可贺求漪却扫过来一眼：“不许从我身上跨过去，也不许踩我的脚。”
孟寻笙一怔，有些意外。
她睡在对方里侧，如果要下去，只能从上方或者后方跨过去。
贺求漪这样为难，几乎就是断了她下去的所有途径。
孟寻笙有些无奈看着枕边人，对方却没有改变心思，打定主意要欺负她。
见状，她只能开动脑筋，去想第三条路。
莫名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段记忆。
孟寻笙神色一顿，想起在北城酒店的事来。
那晚也是这样的场面，只是贺求漪已经睡着了，她怕不小心踩到对方，于是选择了低空翻过。
只是，在翻的过程中手臂没撑住，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导致她的初吻送了出去。
或许那都算不上一个吻，只是短暂的接触，却令她魂牵梦绕。
如果不是这两天太忙，她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此时此刻想起，也有种命运使然的错觉。
贺求漪还在看着她，像是在等她求饶讨巧。
孟寻笙抿了抿唇，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
现在她的手臂并没有那么酸痛，支撑着翻下去还是可以完成的。
这样想着，她慢慢动了动。
贺求漪倚靠在枕头上，面含戏谑看着女孩。
最近休息欠佳，她其实心情很容易变糟。
昨晚趁着孟寻笙睡着，本来只是想要捉弄一下对方，把手塞进去犹不满意，又将小腿搭在女孩身上。
本来一切都还算令人满意，结果不知怎的，贺求漪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紧接着她的腿就被对方压住。
贺求漪静了静，耐心等了一会儿，开始试图将自己的腿收回来。
可孟寻笙哪怕睡着的时候，力气也不见少太多，她一边怕弄醒对方，一边咬牙切齿用力。
纹丝不动。
贺求漪气到想要踹醒孟寻笙。
然而孟寻笙的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不论她怎么折腾都没醒，反而更加用力压住她。
贺求漪：“……”
如果不是孟寻笙的呼吸还算平稳，她几乎要怀疑对方已经醒了。
贺求漪索性放弃了挣扎，被对方这么锢着，也就没了别的心思，慢慢睡着了。
可这个哑巴亏带来的不爽，仍是留在她心里，令她想要找个机会欺负回去。
这会儿，她斜斜扫着孟寻笙，就是想要看热闹。
孰料，孟寻笙却慢慢动了。
对方的手臂越过她的脸颊，撑在了一旁。
贺求漪微微挑眉，对孟寻笙这个大胆的行为起了兴趣。
她没有说话，就这么盯着女孩。
顶着贺求漪的目光，孟寻笙心里其实七上八下的。
那视线的存在感很强，强到她的胳膊险些失去力气。
孟寻笙生出一股羞赧，想要捂住对方的眼睛，遮挡那道目光。
她忍了忍，算得上耐心十足实施着方法。
掌心压在垫子上，稍微活动了下，确保不会突然失去力气而弯下。
孟寻笙没有去看贺求漪，用另一只手也如出一辙压在对方身旁。
她的上半身也跟随着往外偏移，看起来像是电影放慢了倍速，颇有几分滑稽感。
在上半身即将和贺求漪的身体对正时，孟寻笙屏住呼吸，准备快准狠翻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身下人突然曲了曲腿。
她被顶了一下膝盖，加上神经高度集中，一时间有些调整不过来，顿时失去了平衡。
孟寻笙只能眼睁睁看着旧事重演，熟悉的不断下坠，熟悉的温热触感。
这一次，她的手臂没能及时重新撑起来。
身体完全失去掌控，严丝合缝压在贺求漪身上，甚至能感觉到胸前的柔软。
唇重重贴在对方的唇上，她看到了贺求漪倏地瞪大的眼睛。
对方像是全然没有预料，震惊和意外写满眼底。
孟寻笙：“……”
大祸临头。
四个大字瞬间浮上心头，久久没有消失。
孟寻笙认为自己还保留一点理智，起码她没有学着梦中那样，对贺求漪做出更过分的事。
她只是短暂的怔神，紧接着就挣扎着想要直起身。
“姐，我不是故意的——”
孟寻笙边仓促解释着，边费劲去撑。
可越是这样，场面越混乱。
贺求漪也在乱动，似是要推她，又似是在半推半就。
孟寻笙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腰被捏了一把。
她摁下奇怪的想法，只想赶快把眼下的问题解决。
无暇顾及其他，孟寻笙倏地往旁边滚了滚，直接栽下去。
“咚”的一声，孟寻笙脑袋碰在椅子腿上。
问题迎刃而解，就是有点费脑袋。
孟寻笙捂着磕了一下的头坐起来，仰头去看贺求漪。
对方也坐了起来，比她高出许多，有种睥睨的威压感。
“姐，我错了，”她抿了抿唇，老老实实认错，态度极其恳切，“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不料，她说完后，贺求漪的脸色看起来更糟糕了。
女人身上穿着单薄的睡裙，掀开毯子时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
她微微倾身，压住孟寻笙颈窝，快准狠在后者唇上咬了一口。
不痛，但后果极其严重。
孟寻笙直接宕机了。
贺求漪睨着她：“这次算扯平了，你没有下一次了。”
第55章
“哎, 想什么呢，问你话都不吭声。”
旁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孟寻笙的胳膊被拐了一下。
孟寻笙倏地回神, 有些茫然看向对方。
刚才说话的人还在看着她, 眼中的八卦几乎掩不住。
对方是昨天带她四处转悠的人, 平时在剧组干些杂活，话痨又热情。
孟寻笙回忆了一下，无奈刚才一直神游天外, 连对方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许是见她一副实在想不起的为难表情，那人叹了口气, 把自己的疑问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跟贺影后什么关系啊, 怎么还能跟她住一顶帐篷？”
对方说完, 又小声嘟哝了句：“之前那个助理可是在别的帐篷住的，你是第一个和她同住的人。”
这回孟寻笙没走神, 前后两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一怔, 不知该为自己的特殊对待而开心，还是该为怎么解释她和贺求漪之间的关系而苦恼。
毕竟，孟寻笙现在也不知道跟贺求漪究竟是什么关系了。
在今天之前，她还能面不改色说，她们只是助理和艺人之间的关系，可自从早晨那个扯平的吻之后, 她变得有些摇摆不定。
就算她再不懂情爱, 也知道不是谁都能亲嘴。
对方这样做, 明显并不只是把她当作助理。
或许, 还有一些曾经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原因。
孟寻笙这样想着，甚至没有把那个她心知肚明的理由放出来。
这样的可能性, 几乎称得上是微弱，可她却似乎真的抓住了星星的一角。
虽说她不怎么了解情爱，可现在却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忽然清醒了起来。
连带着，也忍不住去思考了许多细节。
孟寻笙翘起唇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傻笑。
本来还兴致勃勃想要吃瓜的人一顿，露出牙酸的表情，摇摇头走开了。
这副模样，大概是刚陷入热恋的年轻人才会有的。
不提也罢，免得猝不及防被塞一嘴狗粮。
那人并没把孟寻笙的傻笑和贺求漪放在一起，只是单纯以为她在热恋。
毕竟，明星跟助理相恋这种事，放在外人眼中，也足够惊掉下巴。
等孟寻笙清醒过来，那人早就消失无踪。
她有些庆幸，勉强逃过一劫。
可紧接着，孟寻笙便觉察到有人在看着她。
她抬起头，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回去，却猝不及防和贺求漪对上视线。
对方显然是刚下场休息，抱臂而立，目光毫不掩饰落在她身上，像是某种猛禽在审视自己的所有物。
孟寻笙：“……”
她唇角一僵，收敛起表情，一脸深沉离开原处.
一直到中午结束工作，两人才重新走到一起。
孟寻笙手里拎着盒饭，掀开帐篷，示意对方先进。
贺求漪看她一眼，没说话，只是从鼻腔溢出一声轻哼。
孟寻笙有些莫名，却没有多嘴，以免再次被捉弄。
将吃饭用的折叠小桌子摆好，孟寻笙把盒饭放在桌面上，依次摊开。
主演吃的要好一点，两荤两素，配一碗清淡的蔬菜粥。
孟寻笙的盒饭要更加简单一些，连肉块都少得可怜。
她倒是无所谓，对这样的伙食挑不出错处，总归是一副适应良好的模样。
贺求漪握着筷子，漫不经心戳了戳素菜旁的肉，收回目光。
莫名的，这顿午饭吃的很是安静，和之前的氛围几乎完全不同。
孟寻笙心里揣着事，屡次三番用余光去瞥对面的人，可对方像是浑然未觉，根本没回给任何眼神。
这种情况，属实有些少见。
分明之前吃饭时，贺求漪最是闲不住的。
孟寻笙心中疑惑，但想起之前的意外，又老老实实收回想要试探的话语。
早晨的吻，不仅让她大受震撼，还疑心贺求漪是不是猜到什么，故意捉弄她。
上午她独处的时候，认认真真想过。
以她的能力，想要完全掩饰住对贺求漪的喜欢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对方又那样敏锐，或许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
孟寻笙想起很久之前，在上一个剧组时，对方曾经有过短暂的冷落。
那会儿她没有猜到原因，但现在看来，或许对方早就有所觉察。
至于到现在还不言明，大概是觉得无所谓，所以才一直装作视而不见。
但孟寻笙始终想不明白，对方现在忽然主动靠近她是为了什么，总归不会是同样怀揣着喜欢的情愫吧。
孟寻笙昏热的头脑几乎很快就清醒下来，于是愈发觉得对方这样做，只是想要欺负她。
毕竟，她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贺求漪的品行实在算不上端正，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恶劣。
对方和传闻中的贺影后几乎是两个人，大相径庭的脾气，令她吃惊之后，又觉得可爱，于是在与日俱增的相处中，慢慢不可自拔。
孟寻笙抿着唇，陷在思考中，光明正大开始走神。
一块肥瘦相间的肉被人丢进她的盒饭里，将停下筷子的孟寻笙拉回现实。
她有些茫然低头看了眼，然后看向对面的人。
贺求漪神色淡淡，因为下午还要继续拍戏，身上仍穿着一身纯黑戏服，看起来英姿飒爽。
这一次，贺求漪没有回避她的目光。
对上视线，女人红唇轻启：“走神想什么，口水都要流一桌子了。”
闻言，孟寻笙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嘴角，并没有碰到湿润的液体。
她放松了点，旋即有些谴责看向贺求漪。
对方好似算计得逞，露出一抹嘲讽的淡笑。
那副姿态，游刃有余，透着股令人想要磨牙的倨傲和蔑视。
孟寻笙顿了顿，才忿忿咬了口肉，思绪被对方打断，她此刻没法再沉浸式思考难题。
不过，这样一来，孟寻笙不可避免注意到，对方其实没怎么吃东西。
盒饭的荤素搭配很是均衡，可贺求漪似乎只喝了点蔬菜粥，一口肉也没碰。
而和对方饭盒里剩下的肉相比，显然此刻她这边的那块肉个头最大。
孟寻笙心情复杂起来，欲言又止看着贺求漪。
对方真的很奇怪，这种时候就很难看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孟寻笙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出声说：“姐，你不多吃点吗？”
骑马很消耗体力 ，还要时不时举着盾剑演厮杀，哪怕她刚来没两天，也能看出这种打戏很难演，并且极其辛苦。
贺求漪下戏之后，根本不怎么动弹，跟只没骨头的猫一样窝在某处。
孟寻笙之前不知道她吃得少，现在看到对方这副不好好吃饭的模样，有些忍不住想管一管。
明明在上一个剧组时，贺求漪胃口还不错。
闻言，贺求漪扫她一眼，懒洋洋说：“不想吃，我不饿。”
这样说着，又把两块肉丢进孟寻笙的盒饭里。
“而且，上镜要保持身形，谁愿意在大屏幕上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贺求漪有些嫌弃地说，“我才不要，到时候不知道要被对家开多少个黑帖来骂。”
听到有些熟悉的领域，孟寻笙差点脱口而出。
她及时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只是动作有些明显和夸张，连带着呛了一下。
女孩咳了一阵，眼底微微湿润，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
贺求漪收回目光，不动声色捻了捻指腹。
对方那大胆而直白的贴吧昵称再次涌上心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欺负人的心思。
寻求漪生。
真是好志向。
贺求漪可不认为自己能跟谁过完一生，哪怕她现在确实对孟寻笙有了想法，却也同样抱有消极心态。
就像她的父母，曾经那么相爱，最终也不过是阴阳相隔。
爱情这种东西，不能太当真，可以试着玩玩，如果太放在心上，反而会招来许多不妙。
贺求漪很理智清醒，也在圈子里见多了离合悲欢，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
只是孟寻笙对她的情感实在深重，令她有些举棋不定。
可如果就这样放弃，又很不甘心。
孟寻笙那么喜欢她，她何尝没有触动。
只是，她害怕失去，也恐惧让自己变成讨厌的模样。
所以，才会若即若离，又控制不住想要靠近。
有时也会在想，孟寻笙究竟有什么值得停驻的，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但这种念头转瞬就会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方那双黑亮清澈的眼睛。
就像现在，女孩睁着那双眼睛，认认真真看向她。
“没关系的，”孟寻笙的声音有点哑，许是刚才咳的太厉害，“如果有人黑你，我会骂回去的。”
顿了顿，她不好意思地摸鼻尖：“我还是很厉害的。”
第56章
贺求漪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居然想要再亲一下孟寻笙的嘴。
不知道小助理吃什么长大的，嘴格外讨巧，说的话甜丝丝的, 分外惹她喜欢。
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孟寻笙, 注意到女孩从一而终的认真表情, 到底还是没有再试探。
其实已经不需要做更多无用的试探和逗弄，孟寻笙早就把自己的真心送到了她面前。
只是她不愿意相信，所以一直在试图淡化对方带来的变化。
一瞬间, 贺求漪想了很多。
她忽然发现，其实这半年多以来, 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防死守。
就比如孟母去世，孟寻笙突然离开那一次, 她简直慌了神, 赶去医院的路上，连最糟糕的情况都想到了。
孟寻笙从进入她的生活, 到改变她的生活, 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靠的只是长久的陪伴和一成不变的真诚。
偏偏这两样，放在哪里都弥足珍贵。
贺求漪轻轻哼了声，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她慢吞吞吃了点素菜，好半晌才去夹了块肉。
一开始，贺求漪偶尔会吃点荤菜, 但导演是个要求极高的人, 再三要求所有演员不能过重, 还要求男演员增肌, 让肌肉轮廓感更强一些。
对方特别话痨，整天在大家耳根边絮叨。
在这样的氛围中生活了一阵子, 再看到肉就有点吃不下去。
更别提，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吃，待在帐篷里没意思，休息时间大多被手机占据，自然也就没那么多精力分配到吃饭上。
贺求漪吃完那一块瘦肉，下意识抬头朝对面看去。
孟寻笙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她，见状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及时给予了肯定。
跟幼儿园里的老师在哄小孩似的，区别只是孟寻笙手里没有小红花罢了。
贺求漪又是轻声哼了一下，神色倨傲又轻嘲。
“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背后议论，说我浪费粮食。”她轻缓地说着，唇角却忍不住稍微翘起一点弧度。
孟寻笙没有跟她争一时的口舌之快，闻言轻轻颔首：“嗯嗯，姐最棒了。”
“……”
贺求漪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她一眼，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这样解决掉一顿午饭，孟寻笙将小餐桌收拾干净，又去接了杯水端进来。
贺求漪有个习惯，吃完饭绝对要喝点温水润润嗓。
她没有明说过，但孟寻笙观察得细致入微，早就发现了这一点。
贺求漪的目光从手机挪到了水杯，看到里面清澈的水后，神色满意不少。
之前那个助理很喜欢擅自决定，哪怕她说要喝温水，对方也会弄来羊奶，建议她试试看。
那个时候，贺求漪完全不想试试看，只想让对方抓紧滚蛋。
孟寻笙这样恰到好处的照顾，令她格外受用。
也是因此，贺求漪在喝了两口水后，忽然出声：“今早，那是你的初吻吗？”
闻言，孟寻笙手中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她。
女人神色不变，一派云淡风轻。
在孟寻笙看不到的地方，手指却微微捏紧。
这个问题，将两人都重新带回了早晨的那场意外。
摊在明面上说，几乎不给任何逃避的空间。
孟寻笙佯装镇定失败，没过几秒耳根就开始变烫。
她抿了抿唇，忽然感觉有些口渴。
贺求漪还在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姿态，指节无意识在杯壁上轻轻敲着。
孟寻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很想说是，可涌入脑海的画面中，她其实早在几天前的晚上，就失去了自己的初吻。
那其实，算得上是她和贺求漪的第一个吻。
很仓促，如蜻蜓点水，燕过无痕，根本没有任何缓冲和残留。
顶着莫须有的压力，孟寻笙摇了摇头。
几乎是瞬间，她敏锐觉察到贺求漪的表情冷了下去。
仔细看去，又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贺求漪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将手指收回去，握在一起。
咔。
贺求漪摁响了手指。
孟寻笙心底涌起一股心虚，仿佛是背着妻子在外面偷吃的渣女，被对方捉奸在床之后，不安又紧张。
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解释，旋即又堪堪停住，没法向对方解释。
毕竟，那晚是她唐突了贺求漪，而对方至今还不知情。
如果知道之前就已经被轻薄过，大概要生气到把她撵出去。
孟寻笙心里没底，自然不敢主动试探。
这种成人之间的角逐游戏，她并未涉足过，不懂该怎样安全无恙通关。
两眼一抹黑，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争取让麻烦变得少一些。
可她到底技不如人，屡屡碰壁，被贺求漪把玩于股掌间，困在对方设下的精巧陷阱中，急得团团转。
“是吗，”逐渐紧绷的氛围中，贺求漪忽然启唇，懒懒看向她，“你之前谈过恋爱？”
“什么时候的事，和那人牵手接吻过，还是在一张床上睡过？”
一连三问，咄咄逼人。
孟寻笙呆了呆，连忙回答：“没有恋爱过，我一直都没和别人谈过恋爱。”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说：“也没和别人牵手接吻过，更不会跟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过。”
她急急忙忙撇清的态度很真诚，不似作伪。
贺求漪神色稍缓，又开始碰水杯，心不在焉摩挲着：“那你的初吻怎么没有了。”
仿佛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孟寻笙面露踌躇，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躲开这一劫。
她有些羞赧，但还是乖乖把那晚的冒犯讲了出来，说完后，整个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贺求漪若有所思，倒是没有压迫感十足的锐意。
孟寻笙心中惴惴，忍不住眼巴巴望着她。
女孩这副模样很乖，看起来很好欺负，让人心里很痒。
贺求漪双腿交叠，睨着她：“你要怎么证明，那晚是你亲的我？”
听到这个问题，孟寻笙明显有些意外。
想象中的呵斥没有出现，但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
贺求漪那个表情，几乎不需要多想，就知道是要故意为难她。
孟寻笙顿感无奈，她摸了下鼻尖，顺着对方的话：“那姐想让我怎么证明。”
贺求漪轻声哼了一下：“我不管，这是你的事，而且，趁我睡着偷亲，小孟你真的好大胆，还说自己不是色鬼。”
孟寻笙：“……”
继笨蛋之后，奇怪的称呼又增加了。
青天白日，两人独处，聊的却是这种不正经的话题。
饶是老实本分如孟寻笙，也有些心猿意马，控制不住想要冒泡的脑袋。
她不自在清了清嗓子，头一次遇到要这样自证的。
可看着贺求漪那张漂亮到过分的脸，她又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总归，看起来好像很赚。
因为事发地点在床上，所以贺求漪屈尊降贵躺在了枕头上，睁着眼睛看她。
孟寻笙莫名有点紧张，说不上来的微妙。
她慢吞吞挪回里侧，又回忆着当时的做法，将手撑在对方旁边。
很近的距离，呼吸纠缠在一起，暧昧又旖旎。
说是自证，看起来又像是在诱惑着她做点什么。
太出格了，孟寻笙努力压下不断翻滚的歹念。
她喉咙有些干，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再喝点水的。
其实和今早没什么区别，大概只是那晚贺求漪没有曲起腿来顶她膝盖。
孟寻笙慢慢挪到了贺求漪的身前，两人四目相对，眼里盛着对方。
毕竟是要女扮男装，贺求漪的妆容有些偏中性，眉眼看起来愈发立体深邃。
本就含情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愈发深情款款。
贺求漪收敛起那股轻嘲劲儿的时候，其实很能唬人，令人心生好感和亲近。
孟寻笙微微屏息，她的胳膊现在一点也不酸痛，想要猝不及防弯下去的话，好像有点艰难。
而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贺求漪，愈发感到冒犯。
哪怕她没有和别人进行过正常健康的恋爱交往，也知道这种事不是跟谁都能做的，更何况对方是贺求漪。
比起在意她的初吻，对方的才更能引起好奇吧。
孟寻笙忽然生出股恶念，她没有按照对方的要求，重现那晚的画面。
她停在对方身前，忽然开口：“那姐的初吻给了谁？”
说这话时，嗓音哑的厉害，差点字不成句。
孟寻笙目光灼灼，像是非要得到一个答案才肯继续。
贺求漪静静和她对视几秒，忽然不讲道理将人往下拽。
细腻光滑的手腕贴在孟寻笙的后颈，馨香几乎要揉进皮肉里。
嘴唇轻贴时，孟寻笙听见对方的声音。
虽然含含糊糊，但她听得清清楚楚。
“除你之外，还能有谁。”
第57章
事情似乎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疾驰而去。
孟寻笙始终无法得知, 她和贺求漪究竟是什么关系。
幸好后来那位热心肠的剧组人员没有缠着问，否则孟寻笙绝对要表演一个结巴小苹果。
——涨红了脸，还说不上来所以然。
一切仍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除了因为要努力节省前期成本, 导演增加了拍摄强度, 有时候可能会一天拍十多个小时，所有人都很疲惫。
等到剧组杀青，已经是两周以后。
那是个白云压低的晴天, 牛羊群在远处途径，发出引人注目的声音。
孟寻笙守在帐篷外, 极力眺望远处。
她虽然长在贫瘠的偏远地带，但好歹是市区的边缘, 并没有见识过这种牛羊成群结队的大场面, 不由得小小震惊了一下。
等放牧人将牛羊赶去更遥远的地方，看不到那些高低起伏的动态轮廓后, 孟寻笙才收回目光。
她一转头, 看到了朝这边走来的贺求漪。
对方穿着熟悉的戏服，边走路，边跟向她打招呼的人点头示好。
在所有人眼中，贺求漪就是位温柔贴心的完美影后，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
之前孟寻笙也曾短暂这样认为过，直到见识了对方的一肚子坏水后, 这才清醒过来。
现在再去看那些清澈且愚蠢的人, 她不免带上几分同情和感慨。
还好, 她已经成长了许多。
若有所察般, 对方抬起眼皮，遥遥和她对上视线。
孟寻笙心中一颤, 却没有挪开视线。
贺求漪先一步收回目光，朝身旁人笑着说些什么。
孟寻笙有点失落，只是一点点，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不会对她的好心情造成太严重的影响。
正巧有人喊了句快去领盒饭，她便转身离开。
等到回了帐篷，才发现贺求漪已经摊在了椅子上，手机挡住小半张脸。
听见动静，对方并没有分出多余的注意力。
孟寻笙不觉有什么，将盒饭放在小餐桌上，这才去看贺求漪。
对方收起手机，也漫不经心看过来。
四目相对，微妙的火花嚓的一下点燃，在半空中劈里啪啦响起来，没完没了。
贺求漪抬了抬下巴：“胆儿肥了是吧，都不跟我说话了。”
那股不依不饶的娇矜劲儿，任谁看了都觉得束手无策。
孟寻笙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说：“我错了姐。”
说完，又主动走过去，微微弯下腰，靠近贺求漪的脸颊。
这是她最近新学会的一招，百试百灵，屡试不爽。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贺求漪细嫩的皮肤上，停留两秒后，很快离开。
贺求漪眯了眯眼睛，朝她转了转脑袋。
孟寻笙又亲了亲对方的另一边脸颊，动作熟练又热情，跟刚才木头一样的安静老实全然不沾边。
贺求漪很好哄，没怎么为难她。
两人面对面坐下，孟寻笙颇为自然给对方夹菜，是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
贺求漪微微蹙眉，注意到孟寻笙脸上不容反驳的神色后，不情不愿将那块肉吃掉。
好习惯难养，需要日积月累。
之前放任自己挑食，现在被孟寻笙盯着吃饭，贺求漪有些烦闷，但又无法拒绝。
不久前贺求漪悄悄上称看了眼，比之前要重了一点，单看身形倒是看不出来。
幸好这几天导演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再严苛监督所有人每天公开上称，否则这点小变化绝对要被大家发现。
贺求漪是个对自己要求不算低的人，她绝不容许自己在旁人面前出丑。
除非对方是孟寻笙。
思及此，贺求漪晃了晃退，踢了一下眼前人：“我最近胖了点。”
孟寻笙停下筷子，面露不解：“这样嘛，那还不错哎，再接再厉，还要再养一阵子。”
这副迟钝又木讷的样子，偶尔是很适合欺负的，但在大多数时间里，容易令人感到不悦。
贺求漪表情危险起来：“没有别的话了吗？”
这种时候，孟寻笙又很懂察言观色，福至心灵般嘴甜起来：“不过，不论怎样，姐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笨的要死，又间歇性聪明。
贺求漪轻轻哼了声，想到什么，出声说：“今晚有个篝火晚会，等明天上午就要解散了。”
作为一番，贺求漪的戏份无疑是最多的，今天下午才能拍完。
等所有拍摄任务结束，晚一些会有个略大的篝火i晚会，也算是这么久以来，大家最后聚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
贺求漪对这些不怎么关心，下戏之后听别人说起，想到孟寻笙或许会想凑个热闹，这才记住了。
孟寻笙果真亮了亮眼睛，兴致盎然应了声。
她来这边时间不久，处于新鲜劲儿还没过的阶段，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篝火晚会这种未曾见识过的场面，足够让孟寻笙期待。
贺求漪又是轻轻哼了声：“对什么都好奇的笨蛋。”
孟寻笙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在午休的时候，接吻中稍微卖力了一点。
饭盒被收拾好放在一边，餐桌也擦得干干净净，容纳两个人刚刚好的床垫上，枕头摆得整整齐齐。
孟寻笙的手臂搭在枕边人身上，下意识轻轻捏着。
她们面对面侧躺着，吻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明显的水声，或是其他动静。
不得要领，但勇于试探。
这个姿势其实有点费劲，而且脑袋向一边偏，时间久了会感觉酸痛。
贺求漪啧了声，掐了掐女孩脸颊的软肉。
孟寻笙会意，熟练撑起上半身，像个螃蟹一样横着挪。
这样挪过许多遍，所以连最佳的角度和距离都把握的恰到好处，不会压住贺求漪让她呼吸不畅，亦不会离太远碰不到。
孟寻笙的臂力最近似乎见长，支撑很久也没有酸胀难忍。
只是在结束的时候，她咬了一下贺求漪的下唇，惹得对方有点不悦。
“你是属狗的么，怎么还咬人。”等她躺回去，贺求漪有些不高兴地捏了捏她的胳膊。
做完这种事，贺求漪的唇总是红艳艳的，像涂上了口红，饱满又漂亮，引得人忍不住往那里看。
孟寻笙闷了闷，才出声回答：“可我不是笨蛋。”
这是她第一次把昵称的问题提上明面，也是第一次因为这种无足轻重的小事来顶撞贺求漪。
贺求漪给她的感觉总是很遥远，像天边的星月，哪怕会垂下来和她亲近，但总归是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
那样的距离，是她现在无法跨越的。
孟寻笙总摸不清贺求漪的想法，那天她们亲嘴之后，似乎没什么变化，但也有什么在改变。
她们同床而眠，亲吻牵手，但谁都不曾说过情话，亦或是确认关系的字句。
这令喜欢平稳的孟寻笙产生不安全感，仿佛在徒劳握住一捧沙子，但只能眼睁睁看它逐渐流逝。
孟寻笙不喜欢这种感觉，她瞧着万众瞩目的贺求漪，大胆而莽撞想要得到更多。
她太贪心了，这一点无法否认。
孟寻笙从未和别人亲近过，但也知道她们现在这样很奇怪。
如果说喜欢，贺求漪对她也似乎没那么看重，如果说不喜欢，对方又会在许多细节上表现出极大的特殊。
孟寻笙便感觉，自己像是贺求漪最趁手的玩意儿，现在兴致正浓，所以爱不释手，但终究是个没名没份的，以后看不顺眼了，就可以一脚踢开。
在这一点上，她有些传统，甚至算得上是执拗。
但大概是知道贺求漪不会轻易给出回应，所以孟寻笙也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只是想要努力一点，让她们之间看起来更加正常一些，而不是一面倒的被动和仰视。
贺求漪支起下巴，侧头看她：“你怎么不是笨蛋，连接吻都能出纰漏，说不定别的事也做不好。”
孟寻笙有些不服气，对方平时总喜欢叫她笨蛋，但她做的许多事并没有出现意外。
只是跟贺求漪的心情相关的事，才会偶尔表现不佳。
但贺求漪是什么难琢磨的人，能在她面前万无一失才是怪人。
孟寻笙抿了抿唇，还是有些闷地说：“反正我不喜欢。”
贺求漪呵了声：“如果我非要这么叫你，下一秒是不是要离家出走？”
孟寻笙没说话，只是那双眼睛透出几分委屈和幽怨。
贺求漪：“……”
“行了，要求还不少，”贺求漪嘟哝着，“不喜欢就不喜欢，我不叫了还不行。”
顿了顿，她微微倾身，在孟寻笙的下唇咬了一口，弄出和自己嘴巴上如出一辙的痕迹。
“不许再咬我，不然没下次了。”
贺求漪忿忿地说。
第58章
这句话格外熟悉, 仿佛似曾相识。
孟寻笙没放在心上，得到比较满意的回答后，开开心心抱住贺求漪的胳膊。
贺求漪没有计较, 甚至默许了她这个类似于撒娇的举动。
一觉睡醒, 孟寻笙又神清气爽起来, 整个人看着很是朝气蓬勃。
她闲的没事，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于是又围着这一堆帐篷转了转。
遇到面善的人, 还会停下来聊两句。
毕竟是萍水相逢，遇到就是缘分。
这样走走停停, 倒真将下午的时间消磨掉了。
等贺求漪结束工作，孟寻笙已经帮对方弄好了泡澡水。
对方不喜欢去澡堂和别人一起洗, 孟寻笙也不嫌折腾, 索性每天都勤快一点，一盆接一盆往浴桶里倒。
贺求漪卸掉了妆造, 穿着宽松的短袖长裤回来。
孟寻笙看她一眼, 又去接了杯水放在一旁，以便对方随时能喝。
这细致入微的做派，任谁都会很是享受，贺求漪也不例外。
在女孩转身准备离开时，贺求漪忽然出声：“你过来。”
孟寻笙脚尖一顿，回头看去, 正好捕捉到对方懒洋洋靠在浴桶上的模样。
柔弱无骨, 跟流体状的猫咪一样。
孟寻笙没靠太近, 浴桶里的水还很清, 没被沐浴露弄出泡泡。
只要她稍微往里看一下，就能看到贺求漪不着半缕的身体。
这真的算得上是大尺度, 孟寻笙很害怕看到什么不能描述的画面。
她眼皮垂着，很有分寸盯着地上吸水的毯子：“怎么了？”
声响轻微，潮湿温热的水汽悄然蔓延过来。
孟寻笙几乎不可避免，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馨香气息，哪怕还没开始洗澡，也同样彰显着存在感。
她若有所感，身形微微绷紧。
这段时间来，亲亲贴贴似乎已经颇为熟练，但除此之外，她们之间其实算得上是纯洁无比。
没有情话，也没有更多的接触。
贺求漪每天都忙于拍摄工作，下戏就累到不想交流，孟寻笙心中惴惴，也没有要主动试探的意思。
于是，形成了微妙而短暂的平衡。
现在杀青了，这种平衡也走到尽头。
贺求漪时间会暂时变得多起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许要提上日程，变成需要解决的一件难事。
虽然孟寻笙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什么地位，可她懂得别抱有太强的希望，于是也不觉得如何。
或许，今晚就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她鼓起勇气，问一问贺求漪。
这没什么，顶多是有些遗憾和失落，并不会对她们的关系造成太严重的威胁。
毕竟，抛开这一点情爱，孟寻笙也欠了贺求漪许多，需要很久才能偿还的清。
如果贺求漪非要玩，那么她或许能忍得住，顺从对方的想法。
孟寻笙胡思乱想着，直到一只湿漉漉的手落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下，留下暧昧的水痕。
她收敛起所有的思绪，抬起头来，看向对方。
贺求漪眼睫被水打湿，脸颊上也有些水痕，看起来像是被淋湿了的猫咪。
对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似是想说什么，半晌又卸了力气，重新靠回去。
“待会儿换身衣服，跟我一起去参加篝火晚会。”贺求漪嗓音略低，带了点沙沙的柔。
孟寻笙应声，没再继续待在浴桶旁，朝角落走去。
明天要离开这里，需要提前收拾好行李，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作为助理，这些琐事自然都归她来管。
只是，还没收拾多少，她又被贺求漪叫住了。
对方手指虚虚指了指枕头的方向说：“我想玩手机。”
孟寻笙看了眼浴桶里满当当的水，有些迟疑：“掉水里不就坏了。”
“我就要玩。”贺求漪瞪了她一眼，“你可不要乌鸦嘴。”
孟寻笙只得把手机给她拿过去。
贺求漪却又临时变了主意：“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你来玩。”
孟寻笙：“……”
孟寻笙：“可我还要收拾东西。”
贺求漪又看她：“我不管，你到底听不听我的，工资还想不想要了。”
孟寻笙张了张嘴，其实很想提醒对方，未来几年的工资早就已经预支，再扣也没余地扣了。
但看着贺求漪略显孩子气的神色，她又不想败兴，于是握着对方的手机，输入密码开锁。
“你倒是很熟练。”贺求漪有些意有所指说。
孟寻笙一脸莫名，没有回话。
猜测对方可能还想玩那个闯关的游戏，孟寻笙打开微信，准备往上划去找小程序。
余光一瞥，列表最上面的置顶猝不及防闯入视野。
熟悉的头像，分明是和她的对话框。
而贺求漪给她的备注也很简单，只有一个椭圆形的蛋，大概是懒得打字，所以用了表情里的鸡蛋。
笨蛋。
这是贺求漪给她的备注。
孟寻笙忽然有点不高兴，分明中午刚说好不再叫她笨蛋的。
她欲言又止看向贺求漪，对方也正在看她，眉梢微挑，似是想说什么。
半晌，见她表情不像是在高兴，贺求漪才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女人少见露出一点窘迫，轻声咳了咳，虚张声势说：“怎么，你在向我发脾气？”
孟寻笙只是敛了唇角，看起来没那么温和而已，绝对算不上发脾气。
甚至因为对方的质问，她有些迷茫。
孟寻笙眨了眨眼睛，还是有些介意对方的备注：“我没有。”
贺求漪看着她，忽然哼了声，把手机夺走。
水珠滴在屏幕上，孟寻笙想要提醒，又有些好奇对方拿去做什么，便忍住了。
没一会儿，贺求漪就把手机丢回她怀里。
“好了，玩吧。”贺求漪懒懒地说。
孟寻笙低头，看到的就是明晃晃的置顶，上面的备注很肉麻，叫笙笙。
女孩的脸逐渐红起来，像成熟的蜜桃，透出淡淡的粉。
贺求漪从未这样叫过她，平时顶多会叫小孟，于是显得这个备注愈发罕见和亲昵。
孟寻笙被这两个字哄得心花怒放，眉梢都带着笑意。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傻乎乎看向贺求漪：“玩什么？”
贺求漪睨她：“你说玩什么？”
“总不能是玩我吧。”
话音落下，孟寻笙便下意识看向她的锁骨，迟疑着没继续往下，但也算得上是过分。
贺求漪：“……”
刚才还悠哉游哉的女人抬手朝孟寻笙拍了点水：“往哪儿看呢，还说自己不是色鬼。”
孟寻笙避开对方的攻击，只有衣服上沾了点水，看起来有些狼狈。
“我没有。”她小声狡辩，试图把罪名摘除，“我只是有点走神。”
贺求漪更不满了：“跟我说话就这么无聊？还你还能当着我的面走神？”
孟寻笙：“……”
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的样子。
她放弃挣扎，老实巴交双手举起，摆出投降状。
贺求漪哼哼两声，这才勉强放过她。
孟寻笙搬来椅子，坐在浴桶旁，找到贺求漪常玩的那个小游戏，开始慢吞吞加载进度条。
等水温降低到不能再泡，贺求漪才从浴桶里出来，嚷着要玩手机，让孟寻笙帮她吹头发。
孟寻笙任劳任怨照做，手指穿过对方浓密馨香的长发，沾上些湿漉漉的水痕。
吹风机发出轻微动静，贺求漪坐在椅子上，指尖戳在屏幕上，灵活躲避着陷阱，刺激又紧张。
孟寻笙一心二用，偶尔还能出声指挥她往旁边滚动。
贺求漪一边照做，一边哼哼，说自己早就想到要这么玩。
可等下一次孟寻笙不提醒，屏幕上的小人被隐藏陷阱弄死后，她又怪女孩不吱声。
孟寻笙颇有几分无奈。
可这样的氛围很温馨，只有她们两个人相处，伴随着游戏音效，吵吵闹闹，充满朝气。
甚至，孟寻笙从中感受到了几分甜蜜和亲近。
她大概是真的有些晕头转向，把对方偶尔的好脸色当了真，也把那些未曾说出口的事藏得更深。
孟寻笙不想让旁的来影响她们，如果能一直这样相伴，好像也不错。
她有些侥幸地想，这种场面，曾经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又一次闯关失败，贺求漪不高兴地关上手机：“什么破游戏，真没劲。”
孟寻笙关了吹风机，帮她把头发捋了捋，分开拢在脖颈两侧。
贺求漪便抬头看她，四目相对，有一瞬的安静。
“小孟，”贺求漪忽然叫她，“你怎么偷看我？”
孟寻笙觉得这是在强词夺理，如果这样论，那贺求漪也在偷看她。
可孟寻笙没敢说出来，对方明显心情欠佳，真说出来，可能要被逮着说一通。
于是，孟寻笙只是说：“因为姐好看，所以我就看了。”
贺求漪这才缓和了脸色，略显挑剔看着她：“就会吹彩虹屁，从哪里学的，总归不是跟我粉丝学的吧。”
说完，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贺求漪微微抿了下唇。
而孟寻笙也敏锐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有些惊讶说：“姐怎么会这么想？”
她混贴吧这件事，除她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而且，她混得很小心，没有在网上暴露自己的信息，免得落人口舌。
贺求漪挪开视线：“我随口说的，怎么，你还真跟我粉丝一起混啊。”
孟寻笙自然不会傻到自爆马甲，连忙摇头。
两人都不欲在这件事上过多言语，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帐篷在这个时候显出空旷来，她们两个坐在一边，对方的存在感愈发强烈。
贺求漪在这时重新看向女孩，忽然出声：“笙笙。”
孟寻笙目不转睛看着她。
贺求漪的唇稍稍抿住，眼尾上挑，透出几分欲：“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第59章
当然是喜欢的。
孟寻笙没有立即说话, 用那双能生动表达情绪的眼睛一转不转看着贺求漪。
无声胜有声，她相信对方看懂了自己的开心。
贺求漪抬了抬下巴，很是倨傲地说：“说话, 别当哑巴。”
孟寻笙这才点了点头, 压住心里的愉悦, 认认真真说：“喜欢。”
何止是喜欢，简直是爱到心里去了。
之前贺求漪总是喊她小孟，让她感觉在对方心里, 她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忘了听谁说过，名字有时候也是感情的表现, 不然为什么情侣之间的爱称那么多。
所以哪怕她们之间无名，也还是想靠着那点亲密, 获得一些区别对待的证据。
只是孟寻笙嘴笨, 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才能让对方接受，因此一直拖着在。
而现在贺求漪主动把称呼换了, 孟寻笙简直要开心到一蹦三尺。
如果能看到心情指数, 她现在大概要爆表了。
孟寻笙唇角翘着，眼睛黑亮，一副得到心仪玩具般的欣喜。
贺求漪心中微痒，顿了顿，伸手去扯她的衣领，将人往下压了压。
距离陡然拉近, 贺求漪身上的馨香如同锁定了猎物, 瞬间出动将人围住。
孟寻笙鼻尖皆是眼前人的气息, 呼吸时隐约带着潮湿和燥意。
她这回很敏锐, 意识到了贺求漪想要做的事。
不过，她颇为大胆了一次, 热烈而兴奋覆在贺求漪的唇上，主动去吻对方。
这个吻不再温温柔柔，而是裹挟着孟寻笙的情绪，将她的愉悦一分一毫传递过去，让贺求漪清晰感知。
孟寻笙的手无意中扶住眼前人的肩，微微用力攥住，另一只手往下，轻轻搂住腰。
贺求漪腰侧怕痒，被她一弄就瞬间软了下去。
贴合在一起的唇中，溢出声媚到酥掉骨头的轻哼。
那双潋滟的眼睛里，也浮现出些许的水光，以及淡淡的谴责。
孟寻笙却没有像过往一样老实巴交，而是更为恶劣抚着那一小片皮肤。
贺求漪穿的是轻薄睡裙，柔软贴肤，正好方便了孟寻笙的动作。
再加上轻微的摩擦感，令腰侧几乎要起火一样的热。
贺求漪几乎顾不得去接吻，下意识往后仰着，想要逃开孟寻笙的手掌，将受欺负的腰解救出来
可她的力气本就没有孟寻笙的大，更别提现在处于下风，很快就被后者重新拢紧。
女孩的唇印在她饱满的唇上，微吮或轻咬，仿佛忘记了中午的告诫，变本加厉，更为过分。
贺求漪已经无暇去呵斥或者说些什么，本就是她故意惹火，演变成这个场面，似乎也怨不得别人。
孟寻笙不愧是被名师夸奖过的好学生，学习能力令人甘拜下风。
仗着她不懂，贺求漪之前没少勾过，用了许多成年人的手段，把女孩激得战栗又兴奋，却在关键时刻丢下人跑路。
这招屡试不爽，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贺求漪没想到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至于让孟寻笙高兴成这样吗。
孟寻笙便用实际行动告诉她，真的至于。
她们之间最过分的时候，大概就是亲亲。
今天也不例外，可孟寻笙换了个地方。
贺求漪的手指穿过女孩的头发，微微收紧，眉心拧起。
“小孟，你——”
话音戛然而止，微微的刺痛传回。
贺求漪眼睛倏地睁大一点，有些不敢置信低头，看向低她许多的女孩。
对方的掌心还贴合在她的腰线，痒意几乎持续不断。
而在她低头时，孟寻笙也抬起了眼皮，和她对视。
像是在惩罚，孟寻笙的牙齿又合了一点，舌尖微掠，让嫣色愈发红润。
贺求漪颤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更加局促握住孟寻笙的头发。
她的下巴上，似乎还带着潮湿的水意。
贺求漪不知道为什么孟寻笙会这些，正如她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开始在贴吧反黑做数据，还混成了大粉。
孟寻笙看起来很是羞赧，动作也不算熟练，可有着一股坚决和韧劲。
仿佛要完成某个必须实现的目标，专注而努力。
看起来，好像比做高考题还要那么较真一些。
贺求漪口嗨或是伪装，说到底都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
唇红润饱满，像是成熟的樱桃。
贺求漪的脸色酡红，比喝了几杯酒还晕乎乎。
孟寻笙的头皮传来阵阵痛感，她轻轻一哂，没再继续。
贺求漪仰在了椅子上，看起来很是糟糕。
孟寻笙毫不客气，雪白变成层层叠叠的拼色，显出几分微妙的和谐。
手臂无力垂着，指尖还在轻轻抖着。
孟寻笙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选择了投降。
在短暂角逐中，终有一人获得了胜利。
微微诧异之后，孟寻笙重新去吻她的唇。
肉感的唇被挤压，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贺求漪轻轻去推眼前人，无奈力气不够，变成了欲拒还迎的暧昧。
孟寻笙握住她的手，吻着，又慢慢将手指穿插，变成十指相扣的手势，攥得略紧。
这个时候，她显出了几分不容反驳的强势。
或许是平时老实惯了，乍一放纵，便有种野兽脱笼的桀骜不驯和冷痞强硬。
孟寻笙将人抱起，贺求漪的双腿盘在她的腰上，边吻着，边换了坐姿。
椅子换了人来坐，却承载了两个人的重量。
她们挨得很近，孟寻笙的力气也很大，像是要将眼前人揉进骨血中。
偶尔分开的休息时刻，那双黑亮的眼睛也一转不转盯住贺求漪，仿佛在确认对方仍是处于她的臂膀之内，不会擅自逃离。
贺求漪早就丢盔弃甲，在她眼前露出了最羞于启齿的一面。
没再选择逃避，却也不曾主动。
只是，那双上挑的眼睛，总是透着股欲，像小钩子一样，不断抛向孟寻笙。
孟寻笙呼吸一顿，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
……
等贴贴结束，时间已经很晚。
孟寻笙抿着微肿的唇，起身去收拾东西。
贺求漪躺在枕头里，拉高了毯子，像是不愿意见人。
一阵过后，贺求漪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这样啊。”
那声音很软，媚里媚气的，带着餍足，还有着轻微的沙哑。
像是在撒娇，连抱怨都称不上。
更别提，半道戛然而止，再续上时气势也弱了很多，好似怕说重了话引来更强的惩罚。
听见动静，孟寻笙转身看去。
四目相对，贺求漪又默默拉高了毯子，遮住整个脑袋。
其实她并不会这么容易害羞，平时习惯了被人吹捧，贺求漪对展现自己很有得意感。
可孟寻笙的眼神，该怎么去形容。
仿佛无边的墨色里，藏着令人心悸的野兽，在蠢蠢欲动，蓄力准备下一场的撕咬。
贺求漪实在对刚才有些阴影，不想短时间再被压住。
那样的孟寻笙，陌生又可怕，简直找不到箍住脖颈的绳索，只能任由对方肆意。
可这样的安静，又透出几分怪异。
贺求漪悄悄摸了摸唇，感觉更加饱满了，如果化妆师在，肯定怀疑她偷偷吃了麻辣小龙虾。
她想到什么，往下挪了挪，雪峰之上，也微微刺痛。
贺求漪蹙眉，暗暗不满。
唇也被轻轻咬住，不悦几乎写在脸上。
“孟寻笙，你——”
她掀开毯子，怒气冲冲想要训人。
对上那双眼睛，再次很怂退回去。
连番的欲言又止，成功引起了孟寻笙的注意。
她没再去管那些杂物，而是踱步到铺边，蹲下看着鼓起的毯子。
顿了顿，抬手去掀开毯子，露出贺求漪气鼓鼓的脸。
孟寻笙摸了摸鼻尖，有些疑惑这人怎么又不高兴了。
她出声问：“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说着，手往前探了探，像是想要去碰贺求漪的身体。
贺求漪反应很激烈，猛地往后撤了撤，都从枕头上掉下去了。
“你你你，”贺求漪发誓，她平时绝对没有被气到结巴过，“你先别碰我。”
孟寻笙一顿，收回手掌，乖乖看着她。
女孩重新变回老实巴交的模样，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白白嫩嫩的小脸，配上一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很是讨人喜欢。
完全就是扮猪吃老虎。
贺求漪脑海中闪过这么一句。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更为恼火。
被孟寻笙全神贯注看着，那股不高兴似乎有点变味，总归是没刚才那么生气了。
贺求漪清了清嗓子，还是很别扭地说：“你怎么那样啊。”
亲亲很好玩，但猝不及防往下，多少是吓了她一跳。
孟寻笙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可我以为，这样姐也会开心。”
“难道姐刚才不开心吗？”
第60章
贺求漪无话可说。
她含羞带愤狠狠瞪了一眼孟寻笙, 郁闷着将毯子拉高，盖住逐渐攀红的耳根。
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收拾东西去，别来烦我。”
孟寻笙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怎么把人惹得更加不高兴了。
她哦了声, 果真转过身去, 准备继续去收拾。
贺求漪却在这个时候探出头来，没好气说：“干什么去，我让你走了吗？”
孟寻笙：“……？”
女人心, 海底针。
贺求漪的心，那就是放在四大洋里都捞不着一根针。
孟寻笙总算见识了一番贺求漪作起来的矫情劲儿, 顿了顿，小心翼翼说：“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女孩这副模样有些无辜和可怜, 看向贺求漪的目光中也带着纯粹的不解。
贺求漪又觉得自己欺负人过头了, 可想到刚才孟寻笙刚才对她这样那样，根本不听话, 又还是很拧巴, 想再欺负一下。
“你刚才那样，”贺求漪板着脸，“你都没经过我同意，再这样就没有下一次了。”
孟寻笙微微挑眉，话不经大脑就脱口而出：“所以只要姐同意，就还有下一次是吗？”
贺求漪美眸一瞪, 被她的话气到说不出话来。
孟寻笙自知失言, 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 朝她腼腆一笑。
“我不是故意的, ”孟寻笙老实巴交说，“只是刚才没忍住, 而且我以为……”你也是喜欢的。
她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只是在心里小声嘟哝了一遍。
跟贺求漪这段混乱而微妙的关系，其实很超出她的预期，所以一开始是有些慌张和迷茫的。
孟寻笙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熟悉的可能就是贴吧里一起聊天的粉丝们。
虽然知道这样聊自己的私事有些不好，可她还是在某次空闲的时候跟其他人含糊着聊了聊。
旁人不清楚实情，以为她是刚谈了恋爱，但没有经验，于是倾囊相助，说了很多限制级的内容。
孟寻笙看着那些文字，都觉得面红耳赤，更别提对方还颇为热情给她发了链接，建议她声画结合着学习。
她发誓，她只是好奇，并且抱着格外严谨的态度，心跳怦怦地点开了链接。
看了没多久，小脸通黄关了视频，冲对方发了个冷汗直流的表情。
没一会儿，又忍不住重新点进去，继续观摩学习。
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总归，孟寻笙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刚才贺求漪那么撩她，再加上对方改的新备注，令她一时间控制不住，确实过分了些。
可孟寻笙记得视频里的人是很高兴的，甚至还会特别温柔去亲伴侣，所以她以为贺求漪也是享受的。
只是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差距会这么大吗。
也或许是她技术没那么好，所以带来的体验感不如视频里的那样舒服。
……
孟寻笙一边老老实实道歉，一边心不在焉反思。
直到大腿被人蹬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贺求漪险些气笑了，表情似笑似怒，有些轻微狰狞。
“行，真的很行，第二次了。”贺求漪指着她，怒气冲冲说，“孟寻笙，你最好在睡前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
一连两次，孟寻笙都当着她的面心不在焉走神。
如果不是清楚对方的人品，贺求漪简直要怀疑这人是得到了就不珍惜，搞渣女那一套了。
孟寻笙这才慌了，上前一步，连忙想要解释。
贺求漪却抬了抬手，隔开距离：“在这之前，不要跟我说话。”
说完之后，重新钻回毯子里，连背影都透出几分打了胜仗的舒坦。
孟寻笙抿了下唇，没再继续出声。
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剧组的其他人来提醒她们去参加篝火晚会。
晚会本来是自愿去的，只不过贺求漪是主演，再加上她在剧组对旁人态度很好，是以人缘很不错，因此没一会儿就来了好几拨人喊她们出发。
贺求漪起来收拾了一下，换上一条柿红色连衣裙，恰好孟寻笙穿了浅蓝色短袖，看起来有点像是情侣色。
注意到这个小细节，孟寻笙说不出的暗爽。
她们整理好，出了帐篷。
篝火晚会在离帐篷有一点距离的空地上，等她们到了，围坐在一起的人已经很多。
有人在弹吉他，唱着低缓抒情的歌曲，略显沙哑的嗓音随着习习凉风，将白天的燥热吹散。
孟寻笙瞥了眼，没什么兴趣收回目光，注意到贺求漪已经找了个宽敞的空地停下，于是在对方身边挨着落座。
她们来得晚，吃的不剩多少，但有人留了些，好歹没让两人饿着。
吃着洒有孜然和辣椒面的烤羊肉串，孟寻笙惬意眯了眯眼睛，眺望起远方。
天边变成优雅内敛的蓝黑色，像稀释了浓度的墨水，看起来快要被黑暗吞噬，又留有一定的余地。
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黑，一片接着一片，隐约闪着星光。
孟寻笙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天空，她总是这样见识浅薄，看到什么都会感到新奇。
那双好看的眼睛中，显出对天际的惊叹和欣赏。
贺求漪轻哼一声，把手边的奶茶递过去：“不好喝，给你了。”
孟寻笙下意识接过，慢半拍反应过来，这是对方刚才喝过了的。
她慢吞吞转了转杯壁，侧头去看贺求漪。
对方吃相很很文雅，一只手握住签子，另一只手隔着纸巾捏住顶尖，小口咬着肉，有点刻意的做作。
但这样的做派丝毫不惹人厌烦，反而会觉得可爱。
孟寻笙没吭声，抬了抬手臂，将杯子送到唇边，任由液体流进口中。
来之后她喝过一点奶茶，口感和城市中的完全不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她有些喝不习惯，但勉强能接受。
奶茶划过喉管，顺着往下，口腔里全是这股味道，混着烤羊肉和调料，形成微怪的气味。
孟寻笙喉咙轻轻滚了滚，注意到贺求漪看过来的目光。
对方没有再像不久前那样生气，看起来平静多了，不化妆时眉眼透出一股清纯的欲，看着很招人。
孟寻笙又喝了口奶茶，唇上残留了点奶沫，伸出舌尖轻轻舔掉。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般丝滑，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刻意。
贺求漪眼神微变，略带谴责看着她，嘴唇张合，说了句什么。
孟寻笙歪了歪头，这会儿唱歌的人嗓门出奇的大，根本听不清声音。
她不免朝对方那边靠近了点，耳朵主动凑到贺求漪的唇边，示意对方再说一遍。
来得晚，再加上不那么喜欢交际，贺求漪选的地方没有偏离人群，但又在边缘地带。
现在天色暗下来，如果不刻意关注，大概是留意不到她们在做什么。
孟寻笙手里满满当当，奶茶烤串各占一只手，看起来很是忙碌。
贺求漪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耳朵，余光瞥了眼四周，飞快低头照着女孩的耳骨咬了一口。
不重，但充满促狭和暧昧。
孟寻笙身形一顿，只觉得耳骨被咬了一下，风一吹，留下湿漉漉又凉飕飕的感觉。
她直起身，有些莫名看向贺求漪。
对方却像是做了什么高兴的事，眉梢都要飞起来了。
孟寻笙便歇了追问的心思，也露出一抹笑。
贺求漪看着她，四目相对。
对方主动靠近她，气息落在耳朵上：“你笑什么？”
这回孟寻笙听清了，她摇了摇头，也学着对方的模样：“不知道，跟你学的。”
孟寻笙的声音有点哑，气息温热，贺求漪耳朵被烫了一下般升温。
拉开距离时，孟寻笙就看到对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像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想到什么。
她有些诧异，想凑过去问一问，对方却轻轻抵在了她的脸颊上。
如羽毛般轻柔，在她脸侧抚了抚。
场上换了个位表演者，是名女生，嗓音有点甜美。
孟寻笙有些漫不经心回忆着，大概是女三号。
耳骨又传来一阵微痛，比刚才要重一点。
她注意力被全部召回，一侧头，对上了贺求漪不满的目光。
对方似是注意到她刚才的走神，表情变得糟糕了些。
孟寻笙神色一怔，没来由想到，现在她也能牵动贺求漪的情绪了吗。
这样的猜测，如燎原之火，几乎瞬间就让心间的热意泛滥成灾。
她再也抽不出多余心思去关注女三号的表演，而是全都落在贺求漪的身上。
对方咬着唇，眉眼压低，大有风雨欲来的意思。
孟寻笙忽然翘了下唇。
她凑过去，附在贺求漪的耳边，轻声问：“姐姐，你在吃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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