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四福晋(十八)◎

    等太子身体一修养好, 康熙便立即带着大部队启程回京,唯恐再有什么万一,再让他的保成受伤了可就不好了。

    经过一路奔波, 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秋日末的时候回到紫禁城。

    婉珠他们刚回到府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却见侧福晋李氏脚步忙慌地跑进来, 泪流满面。

    “爷, 福晋,不好了,不好了。”

    见李氏上气不接下气, 支支吾吾好半天还没将事情说出来, 婉珠连忙安抚一声。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将心情平复下来,好好说个明白。”

    李氏哭得梨花带雨,泪流不止, “弘昐, 弘昀他不知怎么的, 整夜发热, 大夫已经治了整整一夜,还是不见效。”

    “我心急如焚,瞧着爷回府了,便想赶紧求您进宫去请一个太医回来。”

    闻言,胤禛二话不说就进了宫。

    婉珠则是跟着李氏过去瞧瞧, 只见弘昀小小的人儿,脸色通红地躺在床上, 神志不清。

    最令人可惜的是, 他脸蛋瘦了一大圈, 整个人泛着淡淡的黄色, 血色尽失。

    “李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平白无故的,弘昀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李氏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弘昀就说身子有些不舒服,可是我没有放在身上,以为就是点小病小痛,吃点药就好了,”

    “可没想到,竟然会这般严重,看着他无知无觉地躺在那儿,我这是恨不得打死自己。”

    “糊涂啊!”

    婉珠感叹一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看了李氏一眼。

    “你可知身体之事并无小事,弘昀还这么小,你怎么就不多多重视起来?”

    “我,我没想到。平日里弘昀又乖巧又懂事,我心思不免多放了几分在调皮吵闹的弘时身上,哪知竟然酿成了大错?”

    说着,李氏又忍不住痛哭起来,掩面而泣。

    见她觉得这般伤心,婉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沉沉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胤禛终于紧赶慢赶带着太医匆匆赶过来。

    太医神情凝重地给弘昀诊脉,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医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胤禛等人在旁瞧着也是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这时,太医终于诊脉结束,又看了看弘昀的眼睛,瞧了瞧他的舌苔。

    “贝勒爷,小阿哥怕是不好了,体虚亏空,伤了元气,身染风寒,双重冲击之下,他的身子骨已经受不住了。”

    “不,这不可能。”

    李氏不敢置信,抓着太医的衣领,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太医,求你再想想办法,弘昀还这么小,世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说着,李氏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胤禛说道:“当初弘晖阿哥落水后不也是伤了元气,差点一命呜呼,幸亏爷去求了精通小儿疾病的陈太医来救,这才安然无恙。”

    “现在,弘昀也同样会安然无恙的,对不对?”

    胤禛眼眶含着泪水,怜爱的目光看着弘昀,到底是他的儿子,怎会不爱呢?

    只是,爱多爱少的区别。

    “李氏,这位便是陈太医。”

    听了这话,李氏最后的一丝希望也被打破,她心下被寒气侵染,身躯一瞬间抖如糖筛,瘫软在地上,精神恍惚,喃喃自语。

    “是我,是我对不起弘昀,对不起他……”

    见状,陈太医摇摇头,可怜她一片爱子之心,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小阿哥。

    只是,依旧回天乏术,到了病入沉疴的地步。

    冬日很快就来了,大雪纷纷,洋洋洒洒地洒落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将整个紫禁城都装扮得银装素裹。

    这样冷的大雪天,四贝勒府却是气氛一片沉闷,只因为府上的二阿哥弘昀刚刚病逝。

    李氏悲痛欲绝,当场就承受不住巨大的悲痛,晕了过去。

    还好大格格懂事了一些,能够一边安慰着额娘,一边照顾着小弟弟弘时。

    婉珠也是感伤不已,没有想到弘昀既然比在原身的记忆里还要早去了几年。

    这也让婉珠措手不及,没有事先想过弘昀会突然离世。

    兔死狐悲,弘昀按照命数走了,这让她不得不过多担心弘晖,平日里的念叨也多了些,时时关心他在宫里读书的情况。

    “额娘,您放心,我在上书房可好了。师傅们对我都很是关照,就连小皇叔还有几位兄弟们,都跟我玩成一团,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他再三强调,婉珠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突然,她想到了宫里的德妃,实在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不得不妨。

    虽然德妃不至于因为不喜胤禛和她而去伤害弘晖,但也怕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尽心去保护弘晖。

    “晖儿,你跟额娘说说,平日里玛嬷对你如何?”

    弘晖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沉思许久,想了又想。

    “额娘,玛嬷对我态度很是关切,尤其是皇玛法也在的时候。可是我总觉得,那种笑容有些奇奇怪怪,不够真心。”

    “对了。”

    弘晖眼神一亮,气鼓鼓地说道:“当十四叔领着弘春弟弟进宫的时候,玛嬷笑容满面,事事关心,跟平时对我根本就是两个样。”

    “那,她可有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

    弘晖冥思一会,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只是,玛嬷似乎很喜欢在皇玛法面前提起十四叔对我多么多么好,这让我觉得很是不适。”

    听了弘晖的回答,婉珠心如明镜,不过是德妃想要在康熙面前树立十四阿哥胤祯慈爱小辈的好形象,踩着弘晖多为胤祯刷刷名声罢了。

    这点事情,婉珠不好戳破。

    总归,德妃不能只说不做,表面上还是得对弘晖尽心尽力,总算是弘晖得到了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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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好处。

    婉珠笑眯眯地询问着弘晖生活中的一点一滴,事事关心。

    而弘晖也是十分有耐心地回答他,心里甜甜蜜蜜的,极其享受来自额娘的关心。

    “珠儿。”

    胤禛一踏进房门,第一反应就是要找婉珠,找他的定海神针。

    “阿玛,儿子去读书了。”弘晖很有眼色地离开了,不敢打扰他们。

    婉珠轻轻笑出声,娇嗔地瞥了胤禛一眼,风情万种,“你瞧瞧,这般心急做什么?简直是要让孩子看了笑话。”

    “怎会?”

    胤禛笑意温和,一来到倚澜院,整个人都心神放松下来,懒散地靠在她肩膀上。

    “珠儿,这些日子,我忙着照顾弘昀,疏忽你了。”

    “没有,我知道,我的胤禛是一个重情重义的郎君。弘昀重病,你作为阿玛,自然是得日夜守着他,也是累了你。”

    婉珠心思聪慧,她清楚,胤禛不可能真的丝毫不顾及弘昀他们。

    那样的话,一个对于自己的子女都能这么冷漠的人,不是她的胤禛。

    “珠儿,我知道,你懂我。”

    胤禛神情放松,多日来的疲惫在这一刻渐渐消除。

    丧子之痛,尤其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儿子,他怎会不伤心难过呢?

    “胤禛,想哭你就哭吧,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许是她的话让胤禛得到了发泄的信号,胤禛攥着她的衣服,默默地垂泪,无声无息。

    唯有婉珠肩膀上的一片湿痕证明了眼泪的存在。

    许久,胤禛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难得腼腆地笑了笑,万分庆幸这会太子不在。

    不然,定然会被他笑话。

    ————

    冬日里的时候格外的冷,就连风都带着一股刺人入骨的力量,令人瑟瑟发抖,忍不住想要困住在房间之内,不敢出门。

    这样冷的季节,寒风凛冽,康熙考虑之下,觉得今年冬日实在是太冷,担心民间百姓的生活。

    故而命令以太子为首的一众皇子阿哥,都在康熙的安排下,去往东南西北各个地方赈灾。

    婉珠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胤禛和胤礽了,百无聊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秋心说说闲话。

    这时,突然太子妃派人来请,说是请四福晋到毓庆宫一叙。

    闻言,婉珠当即有些愣住了。

    好端端,没有任何理由,太子妃为什么要请她叙话呢?

    百思不得其解,抱着这样的疑惑,婉珠简简单单装扮一番,就坐上马车进了宫。

    毓庆宫是太子的住所,富丽堂皇自然是不在话下,各种奇珍异宝数不尽数。

    进入毓庆宫,婉珠跟从宫人的脚步来到了正院,屋内燃烧着旺盛的炭火,温度颇高。

    婉珠褪去大氅,抬头看向坐在上方的太子妃,端庄大方,得体至极,不愧是康熙精心挑选出来的太子妃。

    “给太子妃请安。”

    太子妃微微咳嗽一声,目光犀利地看过去,美啊!真真是一个绝色大美人!

    没有任何繁丽的装饰,简简单单,大气又不是精致的装扮,却透露出女子深厚的底蕴。

    正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想来四福晋便是这样空谷幽兰的美人。

    “四弟妹,你来了。”

    说着,太子妃又重重地咳嗽一声,脸色颇有些惨白,似乎身子很是难受的样子。

    见状,婉珠也不想过于迂回了,直接询问道:“太子妃殿下,可是身子不舒服?既如此,怎么不去请太医过来看看,反而请我进宫?”

    “请太医没用,你才是本宫治病的良药。”

    婉珠懵了一下,“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冷的天气,还让你冒着大雪过来,一路上走过长长的宫道,真是辛苦你了。”

    见太子妃还是这般扯东扯西,婉珠眼神直直盯着她,“太子妃,有话直说便是。”

    “本宫能让你过来,这便是权力。”

    “而这样的权力,是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想要的。弟妹,你说对吗?”

    162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四福晋(十九)◎

    雪花纷飞, 一片又一片落下来,带来无穷无尽的寒意。

    明明屋内炉火正旺,婉珠却莫名地觉得生出了无限凉意, 不明白太子妃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婉珠面上镇定从容, “太子妃殿下这是在跟我说笑吗?正所谓夫荣妻贵, 只要贝勒爷好好为皇上办事, 总会有我这份体面在的。”

    “弟妹好心思,聪慧过人,手段高明, 难怪能让四阿哥如此宠爱你。”

    太子妃皮笑肉不笑, 眼神一直冷冷地盯着婉珠,斩钉截铁地开门见山。

    “本宫比不得你,不得太子看重, 就连膝下都是子嗣单薄, 惹人嘲讽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

    “这倒也就罢了, 总之还能维持一份太子妃的体面。”

    “可不知怎么地, 太子他变了,变得格外生人勿近,不喜我们靠近,平日里日日都是宿在书房,久不进后院。”

    听着太子妃说的这些话, 婉珠如坐针毡,面色一滞, 想要说些什么, 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所幸太子妃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法自拔, 没有发觉到婉珠的不对劲。

    只见太子妃沉沉叹息一声,面色哀苦,捂着帕子又重重地咳嗽着。

    “弟妹,本宫今日特地让你过来,是想请你帮帮忙,教教我怎么让一个男人回心转意。”

    “太子妃,何出此言?”

    “只有你,只有你能够帮本宫这个忙。”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再拖延下去,只怕迟早会被太子发现她的秘密。

    那样的话,她又该如何维持家族的荣耀?

    她的玛法和阿玛都已经不在了,瓜尔佳氏一族渐渐显现出颓势,若是再没她这个太子妃撑着,只怕会没落下去。

    想到这,太子妃眉头紧蹙,神情哀愁。

    “弟妹,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本宫也就跟你说说心里话。弟妹你曾经跟本宫的命运何其相似,都有碍眼的妾室和庶子,都只是表面上的尊贵。”

    “可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弟妹东风狠狠压倒了西风。所以,本宫想向弟妹讨教一番,该怎样获得夫君的宠爱?”

    听到这儿,婉珠总算是明白了太子妃的意图,不由地心里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这件事情。

    可转而一想,婉珠又有些为难,眉头一皱。

    “太子妃,您这可真是为难我了。太子他的心思,我又怎么可能猜到他,劝得回?”

    “这……”

    婉珠稍微东扯西扯了几句,就是没有进入正题,实在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委婉拒绝了太子妃的请求。

    临走前,婉珠正准备起身回去,突然发现太子妃背后墙角处摆放的屏风极其好看。

    不免夸赞了一番。

    “太子妃,我刚刚跟着皇阿玛他们从江南回来,您这幅屏风真是精美绝伦,画的就是江南烟雨蒙蒙,栩栩如生。”

    “只是,这青石板上,小桥流水,怎么只见着您一人在那?略显形单影只?”

    太子妃面色顿时有些奇怪,复又很快镇定下来,轻声笑语。

    “本宫那时贪玩,喜欢在雨天里踩着青石板赏雨,被兄长瞧见了,觉得有趣,就画了下来。嫁进宫这么多年,一直以此慰藉。”

    听了太子妃的解释,婉珠突然想起来这位瓜尔佳氏曾经随着她玛法在江南住了许多年,如今有这么一幅画,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待婉珠离开之后,太子妃目光流连忘返地看了一眼那个屏风,示意心腹将其收起来。

    心腹还颇有些迟疑,“主子,这可是您最喜欢的屏风,真要奴婢收起来吗?”

    “收吧,不过是过往云烟,来来去去,不该再想了。”

    太子妃脸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伤感,又有些怀恋,最后闭上了双眼。

    今日,请四福晋进宫一趟,有人该着急了吧。

    她知道不能问出什么,只是确定一番自己内心的猜测。

    现在,她终于拿到了太子的软肋。

    太子妃微微勾唇一笑,目光很是清亮,带着病气的脸都透出了一丝红润,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

    一转眼,派去各地赈灾的皇子阿哥们都回京了,康熙厚厚犒赏了众人一番,甚至是隐隐透露出要大封爵位的意味。

    引得众人人心浮动,就连后宫的嫔妃们都坐不住了,暗地里在为自个的儿子打探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爵位。

    永和宫。

    德妃笑脸盈盈地看着胤祯,关切地询问他近日在地方的表现如何,是否适应得了,有没有吃苦。

    明明早已经成婚生子的胤祯,可是在德妃眼里,却还是那个会哭会闹需要人关心的小孩子。

    胤祯也是极其依赖她,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愿意跟额娘分享,还谈及一路上看到的趣闻。

    两人有说有笑。

    可是,在胤禛踏进殿门的那一刻,原本十分和谐的气氛荡然无存,转而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儿臣给额娘请安。”

    “起来吧。你也累了,怎么还过来永和宫给本宫请安?”

    胤禛面色一滞,微抿着唇,干巴巴地说道:“儿臣,儿臣近期在外忙碌,没能进宫孝敬额娘,特地这会赶过来看看您。”

    “你倒是孝心。”

    德妃感叹一声,转而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

    “只是你那福晋,现在是越发嚣张了。”

    “平日里不来给本宫请安也就罢了,前些日子太子妃请她进宫,都到了毓庆宫,都不愿意多走几步路来本宫的永和宫。”

    “本宫知道,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底气更足了,也能够在本宫面前逞起威风来了。”

    胤禛还未开口,倒是一旁的胤祯眼神微眯,迫不及待地插起话来。

    “四哥,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连自个的福晋都没有管教好。我可是让完颜氏时不时就带着孩子进宫看望额娘,让额娘多享享含饴弄孙之乐。”

    德妃很是满意胤祯的做法,不愧是她一手养大的好儿子,就是贴心。

    “额娘,福晋她忙里忙外,一时疏忽也是难免。更何况,额娘身居高位,万事不缺,自有无数人赶着孝敬,不缺福晋她一个。”

    “胤禛!”

    听到胤禛的解释,德妃气得面色铁青,面色阴沉。

    “你听听,你刚刚是什么话?

    “本宫知道,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再是那个眼巴巴求着本宫看你一眼的小可怜了。”

    “是啊!你是堂堂正正的四贝勒,得皇上看重,前程似锦,就可以有违祖宗之道,有违大清以孝治国的规矩吗?”

    德妃青筋暴露,咬牙切齿,说的话一句更比一句重。

    更有胤祯在一旁火上浇油,添油加醋。

    胤禛心头一涩,拳头紧握,眼神直直地盯着德妃。

    “额娘,我知道,你心里头一直最看重十四,人都会偏心,我可以不在乎。”

    “但是,我也有我在乎的人,福晋她贤良淑德,端庄得体,美丽大方,温婉可人,是世间所有美好词汇都难以形容她,是儿臣心中最重要的人。”

    听到这儿,德妃已经面色扭曲了,她可以冷落胤禛,却容不得胤禛忽视她。

    更见不得自己的儿子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

    这样的宠爱,她从未得到过,凭什么乌拉那拉氏能够拥有?

    胤禛苦笑一声,起身,一字一句地说道:“额娘,您永远是儿臣的额娘,我会好好孝敬您的,也请您不要再为难我。”

    “否则。”

    他冷冷的目光看了胤祯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否则,儿臣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甚至可能会伤及十四弟。”

    说完,胤禛甩手而去,怒气冲冲,留给德妃母子一个冷漠的背影。

    “老四……”

    德妃怒不可遏,悲愤不已,向胤祯哭诉。

    “这就是本宫养的好儿子,现在,佟佳氏那个贱人的计谋终于得逞了,她终于成功离间了本宫母子,成功地将胤禛抢走了。”

    “额娘!”

    胤祯义愤填膺,为额娘感到不平,额娘这么多年多么地不容易,一路走来,百般艰辛,才有了今日的地位。

    为什么老四就是不能多多体谅额娘呢?

    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跟额娘唱反调,真是不孝。

    “额娘,您别气,胤祯会永远孝顺您。将来,我会奉养您出宫养老,务必让您当一个快快乐乐的玛嬷。”

    “傻孩子。”

    德妃眉眼柔和地看向胤祯,摸了摸他的肩膀,满心欢喜。

    “额娘有一个孩子就够了,那等逆子,已经是白养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德妃越是疼爱胤祯,便越想要为他打算,长长久久,好让她心爱的胤祯能够永享荣华富贵。

    甚至。

    德妃目光期待地看向了乾清宫,野心勃勃,跃跃欲试。

    甚至,也许有一天,能够让胤祯成功入主乾清宫,成为大清下一位主人。

    毕竟,皇上很是疼爱十四,最喜欢他这个幼子,还说要好好培养胤祯。

    她的想法,也许可能会实现。

    宫里头心思各异,人人都有着自己的一副算盘,恨不得狠狠地踩别人一下,消息个个都是灵通的很,就连石头都是会说话的。

    德妃也无心为胤禛遮掩什么,更不用维护他的名声。

    故而德妃和胤禛在永和宫这一闹,在有心之人的宣扬下,传得沸沸扬扬,议论纷纷。

    有人说,是胤禛不孝,不尊敬德妃这个生母。

    也有人说,是德妃不慈,偏心的样子人尽皆知,一直委屈着四阿哥,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难怪四阿哥会爆发出来。

    更有人将矛头对准了四福晋,说她没能做好福晋的本分。

    一时间,喧嚣呈上……

    163  ☪ 第一百六十三章

    ◎四福晋(二十)◎

    流言蜚语不断, 胤禛气得脸色阴沉,唯独见到婉珠的时候脸上才能稍微带点笑容。

    “珠儿,是我不好, 委屈你了。”

    婉珠浅浅一笑,美丽的脸上绽放温柔的光彩, 犹如雪山上盛开的雪莲, 比那国色天香牡丹还要耀眼绝艳……

    “胤禛, 我很欢喜的,这种能够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她知道一切都是德妃在挑事, 故意想要他们二人在她面前伏小做低, 屈服于她。

    “胤禛,你做的对,不必为那等偏心的人费心思。只是, 皇阿玛可有说什么, 会不会对我不满?”

    这是婉珠最为担心的地方。

    毕竟, 康熙是大权在握的皇帝, 无人胆敢忤逆他。

    德妃现在做出这样一场戏,只怕康熙会觉得她不孝,挑拨了德妃母子的感情。

    “别怕。”

    胤禛温柔地牵起她的手,目光缱绻,给予她安心的力量。

    “皇阿玛那儿, 我会周全的,不会让你有事。况且, 皇阿玛对额娘的做法不是不清楚, 他会明白我的难处的。”

    “那就好。”

    果不其然, 德妃和胤禛失和这件事情最终还是惊动了康熙。

    这日一下朝, 康熙便将胤禛夫妻两个召进了宫。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坐在上方,目光沉沉,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落座。

    “朕让你们过来,就是想要说说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皇阿玛,儿臣……”

    胤禛刚想开口,却被康熙打断了,他眼神看向婉珠。

    “老四家的,你来说说。”

    婉珠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冷静下来,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最中间的位置,跪在地上。

    “皇阿玛,儿臣请罪,没能替爷孝顺好额娘,让她心有怨言,这才会引发诸多不满。”

    见她跪了下来,胤禛二话不说也陪着她跪着,神情焦灼。

    “皇阿玛,福晋她贤良淑德,向来是最孝顺不过的。只是,只是额娘她眼里只能看得到十四弟,看不到儿臣,更看不到福晋的好。”

    听了这话,康熙怒火中烧。

    “德妃即便再有再多的不是,但是好歹也是你的生母,岂可容你批判?”

    康熙自幼跟额娘佟氏相依为命,感情极深,最遗憾的就是登基之后额娘早早离世,让他无法多多孝顺额娘。

    故而,他最为推崇孝顺之道,不喜不孝之人。

    “皇阿玛,儿臣,儿臣有心孝顺额娘,可是她,她心里没有儿臣这个儿子。”

    “她恨儿臣,恨儿臣这个代表她卑微屈辱的过去,恨儿臣被孝懿仁皇后抚养过。”

    “怎会?”

    康熙不信,世上能有这样心狠的母亲?

    爱子是天性。

    即便胤禛被表妹佟佳氏抱养过,但血缘是斩不断的,德妃这般温柔体贴的人,怎会这般不喜胤禛?

    一旁跪着的婉珠腰背挺直,姿态始终都是端庄得体,看着胤禛为她冲锋陷阵,同执掌大权的皇帝对抗。

    她动容不已。

    “皇阿玛,是非黑白,自在人心。这么多年了,自从儿臣嫁给爷以来,没见过额娘为爷做过一件合身的衣裳,就连生辰贺礼,都是草草了之。”

    “这些都是小事。”

    “可是,额娘她野心太大了,竟然一味地想要爷去帮衬着十四弟,想要扶持十四弟上位,意在乾清宫。这样的野心勃勃,实在是让儿臣二人无法真心孝顺。”

    “您是君,您是父,胤禛忠君孝父,只能对不住额娘了,可不能为了顺着额娘的心意,而有违忠君爱国之道。”

    “放肆!”

    康熙怒喝一声,觉得老四福晋太过胆大包天。

    婉珠却抬头直视着康熙,神情严肃,语气坚定,言辞凿凿。

    “儿臣所说句句属实,若是皇阿玛不信,大可以仔细调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阿玛英明神武,一定能够明察秋毫。”

    针不扎在自个身上,不知道疼。

    她偏要康熙认清楚德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看看他一心宠爱的妃子又是怎么在背地里算计他的?

    “珠儿。”

    胤禛没想到她说话如此大胆,但形势所逼,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皇阿玛,一直以来,儿臣没有求您什么,但是希望您能够看看额娘她到底真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如此的倘然自若、镇定从容,康熙不由地有些怀疑,难道他真的看错人了?

    这时,李德全走过来禀报,“皇上,太子殿下求见,正在殿门外等着。”

    “他怎么来了?”

    康熙疑惑不解,但还是示意让太子进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福金安。”

    太子神色匆匆,一边给康熙行礼,一边余光瞥了一眼婉珠。

    看到她安然无恙了,太子这才放下心来。

    “皇阿玛,儿臣是过来给老四说说情。您也知道,当年孝懿仁皇后病逝之后,您有心将老四交给德妃娘娘照顾,可是德妃以十四弟年幼为由拒绝抚养老四。”

    “老四在乾五所这么多年,她可曾多问过一句?不过是些表面功夫,送点不合时宜的东西。”

    一个个的,都在说德妃的不是。

    康熙不免觉得,是不是他错了?

    此时,婉珠适宜地在旁插话道:“皇阿玛,再过不久就是孝懿仁皇后的忌日,儿臣有一计,可以让皇阿玛看清楚一切。”

    这话倒是勾起了康熙的兴趣。

    他颇有兴致,笑了笑,示意老四福晋仔仔细细说来。

    婉珠斟酌再三,确认万无一失,这才低声为康熙献上了计谋。

    “好,好,就这样办。”

    康熙沉沉笑道,目光赞赏地看向老四福晋,这会子也不在意之前她说的话太过直白。

    等离开乾清宫的时候,风一吹,婉珠这才惊觉自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珠儿,刚刚你太莽撞了,我心跳都快到嗓子眼了,真怕皇阿玛会责罚你。”

    胤禛后怕不已,这会还紧紧抓着婉珠的手不放。

    而太子只能站得稍微远一些,目光收敛,藏着柔情,一点儿都舍不得离开婉珠。

    “我何尝不是心惊担颤呢?只是这一关,迟早要过。再拖着,只怕会引发更多的乱子。”

    以毒攻毒,既然康熙已经知道胤禛他们母子失和,为了保住自个,只能想方设法地揭开德妃的真面目。

    破坏德妃在康熙心目中的形象,让她多年努力毁于一旦。

    没了康熙的信任与宠爱,德妃根本不足为惧,对他们再也产生不了什么威胁了。

    “胤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许,这次的流言风波,反而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好的转机。”

    “是啊!老四,你看弟妹想得如此周全,定然出不了什么差池。”

    想了想婉珠的计划,胤禛喜笑颜开,暗叹她真是天资聪慧,竟然能够想出这般刁钻古怪的计策。

    “太子,有皇阿玛帮忙,计划定能顺顺利利进行。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这次流言来势汹汹,传得太过猛烈,只怕有人推波助澜。”

    “你在宫中方便行事,还是仔细查查为好。”

    另外,婉珠还特地将太子妃的不对劲也跟太子说了一声。

    她可不会相信太子妃的说辞,总觉得那副江南美景屏风藏着古怪。

    “好,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去查个清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永和宫。

    原本德妃还正在得意自己这一招,以流言蜚语来逼迫胤禛他们退让。

    等待着皇上重重责罚他们。

    可没想到,胤禛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出了乾清宫,就连皇上,都对那些嚼口舌的宫人大肆惩戒。

    重威之下,这场风波很快就平静下去了。

    德妃怒从心起,狠狠地将一干瓷器都砸碎在地,碎片溅得满地都是。

    “废物,都是废物。”

    她怒吼不已,心中满是怒火,觉得皇上根本不在意她的体面,竟然将此事轻轻揭过。

    这传了出去,岂不是被后宫那些女人笑话?

    果然如此,后宫请安的时候,平日里最爱得德妃争斗的惠妃和宜妃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明里暗里地嘲讽德妃。

    “本宫真是可惜德妃妹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他人做嫁衣裳。”

    “可不是,足足生了三子三女,这会子膝下就只有十四了,十四阿哥气性大,逞威风,还不知道来日能有什么出息?”

    “要我说,德妃这个当婆婆的,就还多多体恤儿媳的不易,好生体谅。结果,德妃你总是磋磨老四福晋,难怪她现在会受不了。”

    “可不是,想想四福晋,多年来孝顺有加。老四也是个好孩子,恭敬有礼。这样好的儿子儿媳,德妃妹妹怎么就不珍惜呢?”

    你一言,我一语,简直就是在戳德妃的脊梁骨,将德妃的面子放在地上狠狠地踩。

    德妃被气得面色铁青。

    偏偏坐在上方的太后还拉偏架,袒护着惠妃二人,德妃是有气不能发,只能压在心里。

    日积月累,怨气越来越大,只等哪一日就要爆发出来。

    很快,又是一年孝懿仁皇后的忌日。

    每逢这个时候,康熙悲痛万分,都要写下好些悼文诗以示思念,还命内务府大办了忌日典礼。

    接着,康熙又马不停蹄地带着胤禛去了景陵祭拜。

    如此盛大的规模,可见孝懿仁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是引得众位嫔妃好生羡慕。

    更有德妃,仇恨不已,恼怒佟佳氏这个贱人死了还要碍她的眼,恼恨胤禛白眼狼。

    许是愤怒上头,德妃不自觉地走着走着,一个人来到了祭祀孝懿仁皇后的宫殿里。

    作者有话说:

    争取明天凌晨半左右再更一章。

    164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四福晋(二十一)◎

    用来祭奠的宫殿装饰得大气辉煌, 各式祭祀的摆设应有尽有,场面宏大,受尽无数香火。

    更有各宫嫔妃、宗室命妇等进宫祭拜, 虔诚至极,顶礼膜拜。

    这样的忌日典礼, 可是原配皇后赫舍里氏和继后钮祜禄氏从未有过的。

    德妃感叹, 果然, 在皇上心中,终归还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和他最亲。

    毕竟,佟佳氏是他嫡嫡亲的表妹, 陪着他度过那么多年风风雨雨, 感情深厚。

    又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逝世,给皇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难以忘怀, 故而才会时时惦念。

    不知若是佟佳氏活到现在, 皇上是否还能如此情深意重?

    宫殿里的熏炉内燃烧着佛香, 香气萦绕, 淡淡的气味,充斥着整个宫殿。

    德妃冷冷笑了一声。

    看着被摆放在正中央的牌位,上面赫然刻着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几个大字,只觉得心中莫名地痛快。

    月上梢头,明月悬挂, 四处无人,周围的下人都已经去休息了。

    此时此刻,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过来, 吹得白幡四处飘扬, 颇有些许诡异之感。

    可这会子, 德妃心里没有丝丝害怕之意,反而兴致高昂,举起酒杯走上前去。

    她在佟佳氏的牌位前倒了一杯酒,笑意满满,眼神中满是快要溢出来的高兴。

    “姐姐啊,姐姐啊!本宫真是多谢你一路提拔,让本宫能够坐上如今的位置,成为长盛不衰的四大妃主之一。”

    “可怜姐姐你早就变成了一抔尘土,芳魂永逝,再无往日的光荣。”

    想到这儿,德妃心花怒放,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姐姐,你真是傻,一颗心都放在皇上身上,你可知,一个冰冷的帝王是没有情意的。”

    “你为他日夜寝食难安,为他宠爱旁人而落寞伤身,最终还得为了他忍痛推了本宫上位。”

    “可是,你没想到,本宫生来就该是高位,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一跃而起坐上了妃位。”

    “而你,高贵无比的佟佳氏,外人眼中,你不还是得替本宫养孩子,甚至还得死了也要为本宫的孩子铺路。”

    “你苦心经营多年,最后还不是成全了本宫。”

    德妃勾唇一笑,想想现在佟佳氏只能尘归尘,土归土,眼睁睁看着她荣华富贵,得意至极。

    香味渐渐变得浓郁,寂静无人的夜晚更是放大了人内心中的欲望,再也不用像白日里那般处处拘束,压抑着自己。

    德妃的神情开始慢慢变得癫狂起来,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佟佳氏,枉你出身高贵,还不是被本宫这个包衣出身的嫔妃踩在脚底下?任由本宫算计拿捏。”

    “你不会想到的是,当年你第一次有孕,本宫还只是身边一个小宫女,怎能看着你如意而断了本宫平步青云之路呢?”

    “故而,是本宫动了手脚,让你流产,伤了身子,不得不举荐本宫上位。”

    “还有,八格格生来瘦弱,早早夭折,也是本宫在你怀孕之期算计了你。”

    “本宫既然已经踩着你往上爬,就不能也不允许你怀孕生子,没想到,你这般没福气,只是生了一个八格格,苦了本宫一番算计。”

    德妃笑得很是开怀,自个也举起酒杯喝了起来,一杯又一杯酒下肚,脸色渐渐变得酡红,已经有了醉意。

    月色朦胧,冷风一吹,德妃颇有些醉意了,脚步都些摇摇晃晃。

    她眼神迷梦中,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佟佳氏,突然勾起了她埋藏已久的一件往事。

    一件,她自个也早早劝说自己遗忘的往事,劝她自己相信的往事。

    “姐姐!”

    “只能怪你命不好。”

    “明明本宫已经伺候了皇上,也有了身孕,这个紧要的关头,你却也遇喜了。”

    “是你,是你害得本宫日夜忧思,是你害得本宫逐渐消瘦,害得本宫的孩儿一出生就没了气息。”

    “那是本宫的第一个孩子,是本宫的希望。若是没能生出皇子,本宫就没办法在后宫立足。”

    “既然如此,本宫只能夺走你的孩子。”

    “谁让,谁让那日皇上不在场,偏偏你又和本宫同时在畅春园生产,没有像宫里那般戒备森严,本宫使了一番计谋,苦心积虑终于换了孩子。”

    “你失去了孩子,本宫再装作一番善解人意的样子,故作大度让你养了那个贱种。皇上反而怜惜本宫,晋了本宫的位份,还给了本宫一个又一个孩子。”

    说到这儿,德妃想想就得意,能够将佟佳氏和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便是她的手段。

    德妃冷笑道:“姐姐,这些年,看着“养子”,你心里不好受吧!而本宫,早就无数次告诉自己忘了换孩子的事情,只是一味地磋磨他,旁人也以为本宫偏心罢了。”

    “谁让他是本宫“肚子”里出来的,就只能一直在本宫面前摇尾乞怜!”

    “你放心,本宫不会容忍他成长下去,能够当上皇位的,只有我的胤祯。”

    “他的孩子,终将会一个个都没了。”

    轰隆一声。

    突然有什么东西倒塌下去,德妃心里一慌,顺着看过去,居然是皇上,还有胤禛,乌拉那拉氏。

    “乌雅氏,你好大的胆子。”

    康熙怒气冲天,冷笑连连,满是恼怒,他居然被一个女人算计了这么多年。

    这让骄傲的康熙怎么能够受得了?

    德妃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酒意全都没了,只余下慌慌凉凉的凄楚。

    “皇上,您这会儿不应该在景陵吗?”

    康熙走过去,气得直接将乌雅氏踹翻在地,怒火攻心。

    “你这个贱人!”

    胤禛更是满眼通红,泪流不止,手心早就被掐出了伤痕,只是为了听完德妃的话,才一直忍着不发。

    他大步流星走到乌雅氏跟前,目光像箭一样直直地射向她。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是孝懿仁皇后的儿子,你当年生下来的只是一个死胎。”

    乌雅氏满脸慌张,跪在地上还瑟瑟发抖,强作镇定。

    “胤禛,额娘刚刚是醉了,说了些胡话,不能当真的。”

    婉珠目光冷冽,质问,“可是,我怎么听人说,酒后吐真言呢?皇阿玛,事关重大,涉及的可是皇家的荣誉。儿媳以为,需要彻彻底底查清楚,应该用重刑。”

    康熙觉得老四福晋说得很是在理。

    看着落魄的乌雅氏,婉珠落井下石。

    “皇阿玛,儿媳刚刚听得清清楚楚,乌雅氏不仅换了皇子,意在皇位,似乎还想要害死胤禛的孩子。”

    “现在想来,弘晖去年突然生了重病,还有弘昐和弘昀的死,难道都跟乌雅氏有关?”

    “查!”

    康熙脸色极其难看,满是厌恶地看了乌雅氏一眼,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乌雅氏这会只觉得浑身发冷,冻得哆嗦,恨不得穿梭时间,回到刚才,打醒自己。

    不对。

    她突然想清楚了。

    为什么今晚自己会格外地疯狂,竟然将往事都吐露出来?

    还有,皇上和老四他们为什么都在这儿?站在后面听完了她的心里话。

    “皇上,原来您给臣妾设了一个套,等着臣妾钻进去呢。”

    婉珠居高临下地看着乌雅氏,脸色如霜,替胤禛这么多年的经历感到委屈。

    他本可以尽情地享受父母的疼爱,说不定孝懿仁皇后不会因为屡屡丧子之痛而早逝,而胤禛也不会这么多年过得这般辛苦。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乌雅氏而起。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婉珠自个也没想到,在这个小世界里,乌雅氏竟然不是胤禛的亲生额娘,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乌雅氏,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若是坦坦荡荡,这点区区小计又何足畏惧?”

    康熙已经懒得想要再理会乌雅氏,声音沉沉。

    “乌雅氏,你招还是不招?若是不招,朕可就让慎刑司来好好审问。”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乌雅氏深知无力回天,只能苦笑一声。

    “臣妾愿招。”

    “一切都是臣妾处心积虑,是臣妾设计了孝懿仁皇后,胤禛是她的孩子。”

    “而臣妾这么多年,一直冷落他,打压他,想要他将来能够帮衬胤祯。”

    康熙怒意满满,若是表妹能够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就是胤禛,该有多好?

    这一切的一切,都归咎于一个贱婢的算计。

    竟然还蒙蔽了他这么多年。

    康熙面色阴沉如水,冷言冷语。

    “乌雅氏,罪行累累,夺其封号,着日赐死。”

    “皇上,皇上。”

    乌雅氏涕泪交加,哭诉道:“皇上,求您看在臣妾多年伺候您的份上,看着胤祯的面上,饶臣妾不死,饶臣妾不死。”

    说着,乌雅氏一个劲地磕着头,哪怕咳得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只求能够活下去。

    只要活着,就还会有希望。

    可是,康熙恨极了她。

    胤禛更是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痛恨不已,自己这么多年认贼作母,实属不孝。

    造就他前半生不幸的命运,就是乌雅氏。

    胤禛哀求地说道:“皇阿玛,求您还皇额娘一个公道,还儿臣一个公道。”

    康熙自然是应下了。

    风吹过来,孝懿仁皇后的牌位轻轻动了动,仿佛她在天有灵,终于看到了恶人伏法。

    很快,康熙接连下了三道圣旨,震惊前朝后宫,动荡不已。

    其一,乌雅氏谋害皇嗣,交换皇子,其罪当诛,夺其封号,赐死。

    其二,十四阿哥胤祯改玉牒,为已逝安嫔李氏之子。

    其三,四阿哥胤禛原为孝懿仁皇后佟佳氏之子,改玉牒,封亲王爵位,赐封号“雍”。

    165  ☪ 第一百六十五章

    ◎四福晋(二十二)◎

    一夜之间, 原先高高在上、地位稳固的德妃突然被赐死,众人震惊不已。

    尤其是圣旨上关于德妃的罪行历历在目,桩桩件件, 实属滔天大罪,不可饶恕。

    最令人没有想到的是, 德妃, 一个区区包衣宫女出身的嫔妃, 当年还只是小小的答应,竟然能够有本事换了皇嗣。

    真是天下荒谬绝伦之事。

    前朝后宫无比惊骇,尤其是佟佳氏一族, 屡屡上旨要求彻查此事, 还他们一个公道。

    康熙怒气沉沉,直接下令诛了乌雅氏一族,相关人等都发配到苦寒之地——宁古塔, 受尽万般苦楚。

    鲜血流了一地, 众人静若寒蝉, 对于四阿哥被封亲王一事也是唏嘘不已, 感慨他命运多舛。

    毕竟,一个正经的嫡子出身,却被当做多年的庶子对待,应有的荣宠和地位迟了这么些年才得到,怎能不心酸呢?

    可是, 有人想不通这一点。

    十四阿哥胤祯怒不可遏,冲进了雍亲王府, 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换上的匾额, 眸光不由一暗。

    “四哥, 四哥, 请你帮我跟皇阿玛求求情,饶额娘不死,好不好?”

    胤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这不可能。”

    要是放在从前,胤祯早就生气了,可这会子,形势逼人,他只能忍住内心的不满继续恳求,打起了亲情牌。

    “四哥,这么多年,额娘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额娘有所偏心,可你该有的一份也没有少了你。”

    这话说得婉珠都听不下去了。

    她怼道:“十四阿哥,你是被偏心的那一个,乌雅氏所有筹谋都是为了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是,也不想想,若不是乌雅氏做出换孩子的恶毒之举,胤禛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还能享受亲额娘的疼爱,而不会是像现在这样,遗憾已经无法弥补。”

    “这……”

    胤祯被怼得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也说不什么应对之词。

    又见四哥面色一直阴翳,极其难看,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满是茫然。

    “四哥,我,我替额娘跟你道歉。”

    说完,他脸色羞红地离开了。

    十四阿哥闹了这样一场,来去匆匆,闹来闹去,心里难受的还是胤禛。

    婉珠心如明镜,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

    “胤禛,往事已矣,人还是得向前看。现在想想,至少一切真相都已经被揭开了,你,不再是乌雅氏之子,而是能够恢复身份,不再继续错下去。”

    “珠儿。”

    胤禛紧紧地拥住她,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心神恍惚。

    “我原以为,是她偏心而已,也习惯了,自己不是被人喜爱的那个孩子。故而,一直努力做到最好,想要获得她的认可。”

    “可到头来,一切都是她的阴谋。我本可以拥有皇额娘真心的疼爱,也许,那样的话,皇额娘现在还能开开心心含饴弄孙。”

    “这些美好的梦,都被她破坏了。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怨呢?”

    说到最后,胤禛眼眶通红,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在控诉着乌雅氏的罪行。

    “乌雅氏,她必须死,去地府向皇额娘赔罪。”

    婉珠深切感受到胤禛的伤心,默默地安慰着他,陪着他,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日子。

    很快,乌雅氏被赐了毒酒一杯,魂归大地。

    她苦心算计种种,最后还是反噬到了自己身上,酿成苦果,无法回头。

    而康熙为了弥补胤禛,除了晋封爵位以外,又命人大肆扩建了雍亲王府,对于弘晖也更加疼爱了。

    现在,弘晖是堂堂正正的亲王世子,地位拔高了一层,在上书房,更是颇有威望,结交了许多志趣相投的兄弟。

    又有康熙将其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弘晖悟性颇高,拼命地吸收各种知识,让康熙大为赞赏。

    “弘晖,要是你阿玛和额娘给你再生一个弟弟就好了。你这般聪慧,想来你弟弟的资质也是不错的。”

    弘晖笑了笑,大大方方,认认真真。

    “皇玛法,我现在虽然没有嫡亲的弟弟,但是还有庶弟弘时,还有那么多堂兄堂弟。众人拾柴火焰高,皇阿玛可不能小瞧了我们。”

    这话说得康熙微微愣了一下,转而哈哈大笑。

    越看越觉得弘晖颇有他年轻时候的风采,胆大心细,团结友善,能够很好地利用身边的力量壮大自己。

    这样出色的孙辈,是他的骄傲。

    若是表妹还在的话,定然也会感到高兴。

    想到这儿,康熙不由叹息一声,深情怀念着往日和表妹的种种回忆。

    尤其是表妹临走前还靠在他的肩膀上,跟他说着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够给他平安生下一儿半女。

    现在康熙想想都觉得难受至极。

    表妹为了生子这件事煎熬了一辈子,结果竟然是被乌雅氏这个贱婢害了,害得她苦了一生。

    而这其中,康熙也很是自责。

    当年,若是他不接受表妹的举荐,没有养大乌雅氏的野心,事情可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思虑良多,故人已去,康熙目光温和地看着弘晖,现在他想要加倍补偿胤禛,补偿弘晖。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皇上对雍亲王父子的疼爱是日益见长,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暗自心惊。

    想想如今朝堂上佟半朝的威望,想想皇上对母族的厚爱,就可以看得到雍亲王背后到底凝聚了多大的势力。

    此消彼长。

    明明皇上之前还透露出分封诸位皇子爵位的口风,这会子却半点行动都没有,反而一味地抬举雍亲王,可见心又偏在了雍亲王身上。

    这样惊人的宠爱,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敌意。

    其中以太子的叔祖父索额图为甚。

    毓庆宫书房此时气氛极为沉闷,安静至极,甚至连一点点声音都能够听得清楚。

    “太子殿下,微臣跟您细细分析,雍亲王现在也是嫡子了,世子弘晖颇得皇上喜爱,还有佟佳氏一族在旁帮衬,您不得不妨啊!”

    太子眉目从容,一举一动都带着舒朗大气的风度,嘴角噙着笑意。

    “叔祖父,孤劝你一句,皇权争斗,夺嫡漩涡,您还是少沾点为好。”

    “太子。”

    索额图恨铁不成钢地沉痛喊着,苦口婆心地跟他谈及争权失败的下场。

    可这些,太子都早已经亲身经历过一遍了,没有谁还能够比他更加清楚。

    不过,今生,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比起皇权,他更在意婉珠,只想要和她一生一世相守,别的,都是过往云烟。

    “将来入主乾清宫无论是孤也好,还是四弟也罢,都且顺其自然,一切交由皇阿玛定夺。”

    “这……”

    索额图眼神微闪,夺嫡可不仅仅是皇子阿哥的争斗,还有背后他们这些朝臣的利益纠葛。

    若是太子败了,对他,可没有好处,对赫舍里一族,更是灾难。

    “孤丑话放在前头,若是叔祖父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引得皇阿玛重罚,可别怪孤袖手旁观。”

    太子十分清楚索额图的野心,一个权臣,玩弄权术,终将会被权欲困死。

    就如同前世一般,被皇阿玛下令赐死。

    见太子话说得如此狠,索额图面色一滞,心里不由地生出了退缩之心。

    没有太子为他保驾护航,皇上对他则不会是投鼠忌器的态度,只怕会狠辣无比。

    索额图舔着笑脸,“太子殿下,微臣一心为您打算,自然是为您马首是瞻。但愿,最后能让毓庆宫夺得一筹。”

    “叔祖父明白就好,总之,皇阿玛才是天下之主,不可违逆。”

    太子悉心叮嘱索额图,百般安抚他老实点。

    等到索额图退下以后,太子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雍亲王府,见到便是婉珠和胤禛甜甜蜜蜜相处的画面。

    太子眼神晦涩,转而大笑,极其自然地插了进来,一副宽和大度的样子,拍了拍胤禛的肩膀。

    “老四,你最近也累了,华儿陪着你想必心神疲惫,不如趁着这段日子有空去孤的温泉山庄散散心。”

    胤禛思索片刻,点头应允了。

    一旁的婉珠兴致勃勃,笑容满面,“这个季节,去泡泡温泉,再好不过了。”

    说着,她又有些迟疑,“只是,我们都去二哥那儿,会不会太惹人注目了?”

    太子早有准备,镇定自若,坦坦荡荡。

    “华儿,你放心,现下风波不断,波及到了我和老四身上。这会子我跟老四其乐融融去城外游玩,皇阿玛乐见其成。”

    此话倒是颇有些道理。

    婉珠更是放下心来,美滋滋地回屋准备一应要用的东西,衣裳要美美的,首饰漂漂亮亮的,还要轻便精致。

    这边,胤禛微微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其心叵测啊!不会是这么简单地邀请我们去泡温泉吧?”

    “哪里哪里,不过是一番好心,老四为何这般想我?”

    胤禛看破不说破,想来太子平日里跟婉珠相处的机会太少,这会赶紧找时间陪陪婉珠。

    也罢。

    既然答应了要一起陪伴婉珠,总不能顾此失彼,失了平衡可就不好了。

    很快,在太子的积极推动下,他们三人悠哉悠哉的温泉旅行开始了。

    城外庄子清新淡雅,郁郁葱葱,草长莺飞,群芳争艳,空气中都散发着淡淡的芳草香味。

    尤其是阳光明媚,舒适温和,一切都是那么地惬意安然。

    婉珠欢欢喜喜,眉眼弯弯,整个人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一旁的太子和胤禛相视一笑,无比安然,他们这一生,立下誓言要做的,就是永永远远守护婉珠。

    166  ☪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四福晋(二十三)◎

    一来到温泉山庄, 婉珠最迫不及待的事情就是心心念念要泡温泉了。

    婉珠褪去衣裳,全身沉浸入暖融融的温泉水中,舒服地逸出一声低吟。

    水雾缭绕, 滑滑的温泉水包裹着身子,消除疼痛, 放松身子, 满是惬意。

    婉珠玉手轻展, 浅浅笑容,慢悠悠地往自己身上泼着水珠,一滴滴的水珠划过白皙细腻的肌肤, 洗尽铅华。

    泡着泡着, 婉珠兴致一起,便让伺候的丫鬟送进来一壶桃花醉。

    她悠哉悠哉地靠在边上,微微摇晃着美酒, 酒红色的液体摇来晃去, 她一饮而尽。

    美酒一杯杯下肚, 婉珠尽情地享受着温泉水的滋润, 不一会儿脸上就浮现出了红晕,颇有些醉意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传来,估摸着来人越来越近,婉珠正准备转过头看去, 却被那人止住了动作。

    那人轻笑一声,俯下身子, 用一条丝带绑住了婉珠的眼睛, 动作很是轻柔。

    只是, 他的声音变得格外奇怪, 极其低沉,一种从未听过的声音。

    “婉珠,猜猜我是谁?”

    婉珠明白这会子只能是胤礽或者是胤禛进来。

    只是他故意伪装了声音,婉珠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来。

    而那人发觉了婉珠迷茫的神态,笑意更加明显,沉入水中,爱慕地看着佳人。

    目光爱恋地看着她,神情慵懒,身姿绰约,朦朦胧胧,风情万种。

    “婉珠,你真是太美了。”

    感受到那人紧紧地将她拥住,两人靠得非常近,近到那点呼吸声都能够让婉珠心乱如麻。

    “这不公平,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你?”

    “谁让婉珠不能猜出来我到底是谁呢?”

    那人勾唇一笑,贴着婉珠的身子,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

    果然,婉珠摸到了一层薄薄的肌肉,使劲地按了按,又捏了捏,感受着身形,她隐约有个猜测。

    “是二哥吗?”

    那人也不说她是否答对,垂下头,嗅着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清香,轻咬着她的耳垂,轻拢慢捻,最后吻住了她的嘴唇。

    突然间,婉珠感觉到嘴里有什么东西进来了,微微一呛住,竟然是酒。

    “婉珠喜欢吗?这酒的滋味如何?”

    婉珠眼角闪着泪光,眉梢处透露出魅惑的风情,娇娇怯怯,小手不停地往他身上摸。

    紧接着,在那人的冲击下,借着温泉水,一下又一下,婉珠就犹如大海里的一艘渔船,任凭风吹雨打,海浪袭击,不知今夕何夕。

    混乱中婉珠想要扯去丝带,却被那人阻止了,还困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动弹。

    自个却在暗暗发力。

    “婉珠,我真是伤心,都这么“负”距离地跟你接触,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二哥?”

    “胤禛?”

    迷糊之间婉珠云里雾里,谁的名字都喊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放过她。

    第一时间婉珠就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却在这时又有人走进了温泉水中,从身后温柔地抱住了她。

    “华儿,是我。”

    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婉珠这才明白,之前跟她在一起的人竟然一直是胤禛。

    一个,她以为比较呆板规矩的男人。

    此时胤禛终于舍得揭开她的丝带,露出大大的笑容,直勾勾地看着她。

    而还没开吃的太子已经忍不住了,急切的而又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身上,绣出了一朵朵美丽的梅花,

    他的呼吸愈发粗重,温热的气息呵在婉珠的耳畔,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求,渴望心心相印,两心相交。

    “华儿,今晚,就让我们好好服侍你吧。”

    太子勾唇一笑,低头看着青鸾,熠熠生辉,神采飞扬,手上的动作亦是乱中有序。

    而一旁的胤禛先是让了太子一会,等时候差不多了,也加入了这场混战之中。

    前后夹击,婉珠一张小脸红彤彤的,沉浸在这无穷无尽的欢愉之中。

    水波晃动,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久久未曾停息。

    翌日,等婉珠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感受到身子传来的酸痛,两腿发软,手也快抬不起来了,气得她咬牙切齿。

    “接下来这一个月,都不要上我的床了。”

    “珠儿,可别。昨晚,我们大家不是都很开心嘛。要是只能看到不能吃到,岂不是让我们抓心挠肺?”

    太子轻声哄了婉珠许久,才让她脸上继续挂上了笑容。

    膳食过后,几人便到梅林中观赏风景。

    此时此地的梅花开得正好,千姿百态,灿烂芬芳,像云霞装扮着大地,在风雪中绽放。

    远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梅花开得艳丽旺盛,点缀着自然风光,美不胜收。

    走进其中,身临其境,闻着淡淡的梅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婉珠身着红色折枝桃纹缎面旗装,未施粉黛,眉如远山,肌肤白皙,头上各别着两只点翠鸾凤金丝流苏步摇,耳上坠着紫玉耳环。

    步步生莲,轻轻摇晃,眉眼间满是被娇宠出来的风情,娇艳明媚,一颦一笑中媚态横生,是梅林中最耀眼的花

    胤禛和太子两人分别站在婉珠一侧,十指相扣,坚定不移地牵着她,走向梅林深处,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忽然间,雪花渐渐飘落下来,一片片雪花落在他们的头上、肩上,化为水珠。

    婉珠巧笑嫣然,左边看向眉目温和的胤禛,右边看向意气风发的胤礽,满足感不言而喻。

    “胤禛,二哥,俗话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我们一起携手到老。”

    “珠儿,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华儿,一生一世,上天入地,我只要你一个。”

    雪花纷纷飞满天。情意绵绵度长生。

    ————

    这日,太子送给了婉珠一只兔子,让她闲暇时能够打发点时间,培养点兴趣爱好。

    兔子软软的,白白的,可可爱爱,摸起来舒服至极,婉珠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爱不释手。

    “谢谢你,二哥,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以后回京的时候,我没能去雍亲王府多陪伴着你,华儿可要记得想起我。”

    婉珠这才明白,胤礽原来是想着这一出呢。

    “好。”

    太子笑意温和,温柔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和她相处的时光越是美好,他越舍不得离开她,不愿回到紫禁城。

    恨不得就这样,他们时时刻刻都能够在一起,朝夕相处。

    几人在温泉山庄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安然的时光,只是风波并不会因为他们不在紫禁城而消失。

    这日,他们在用膳的时候,满满当当的一大桌菜,有凉拌鸡丝、红烧排骨、清蒸鲈鱼、芫爆仔鸽、杏仁豆腐、鲜蘑菜心、糖醋莲藕等等。

    膳后,胤禛又端来一碗燕窝。

    “珠儿,燕窝滋补养身,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可得要多吃点。”

    对上胤禛暧昧的眼神,婉珠小脸一红,笑吟吟地接受着胤禛的好意。

    正当她准备喝上一口,突然莫名觉得有些反胃,没有胃口。

    “胤禛,我暂且不想喝,你先放到桌子上,等晚一些我再喝。”

    “是我想的不周到,刚刚用完午膳,你定然是吃不下?”

    胤禛突然想到了什么,爽朗一笑。

    “晖儿刚刚派人送信过来,说在上书房考试时得了第一名,还得到皇阿玛的夸赞。”

    “真的吗?”

    “千真万确。皇阿玛现在极其青睐晖儿,这段日子我们不在王府,皇阿玛都特地命人在乾五所备好住所,这可是其他皇孙没有的待遇。”

    “是啊!”

    婉珠感叹一声,想起自从胤禛身世揭晓以来,康熙对他们这一家子的态度是越来越好,屡屡厚待。

    也许,这就是康熙的弥补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突然,听到兔子一声哀嚎,吓得他们转头立即看过去。

    只见桌上的燕窝被打翻了,还少了许多,旁边的兔子低声嚎叫,渐渐没了气息,嘴角残余着燕窝汁液,显然是兔子吃了燕窝后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婉珠面色惨淡,连忙抓住胤禛的手,害怕不已。

    胤禛也是后怕至极,差一点,差一点他就要失去珠儿呢,最不能容忍的,那碗燕窝还是他端过来的。

    “珠儿,是我的错,差点害了你。”

    “不怪你,胤禛。背后之人有心冲着我去,总会想方设法地算计着。”

    婉珠神情凝重,眉头紧蹙,仔细思量,还是没能想到是谁竟然要害她?

    恰巧这时太子走过来,知道此事,眸光一寒,有人在他的地盘子上害婉珠,岂能容忍?

    “华儿,我定会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婉珠那眼神明亮得恍若夜空中闪烁着的星辰,亮晶晶的。

    “我相信你,只是可惜了你送给我的兔子,好端端的,就没了。”

    “等过些日子,我再挑些漂亮的兔子送给你。”

    婉珠摇摇头,经此一事,她有些害怕了,不敢再养兔子。

    此时,请来的大夫已经将燕窝里的东西弄清楚了。

    大夫恭恭敬敬地说道:“太子殿下,王爷,福晋,这燕窝之中加了一味半枫荷。半枫荷无色无味,却毒性极重,伤及肺腑,轻则重病缠身,重则当场毙命。”

    闻言,婉珠吓得连连往胤禛怀里躲,胤禛赶忙安抚着她,小心翼翼地拍打着她的背。

    一旁的太子更是怒不可遏,怒喝道:“好歹毒的心肠,如此毒计,我绝不会放过那个幕后指使之人。”

    说着,太子已经将庄子上一干人等都已经集合完毕,重点质问了那些接触过膳食的人。

    个个面上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低着头,战战兢兢,都说自己没有接触过。

    婉珠目光扫视一周,每个人都打量得仔仔细细的,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有一个丫鬟神情很是恍惚,躲躲闪闪。

    “你是做什么的?”

    丫鬟支支吾吾,低声应道:“回福晋,奴婢是厨房打下手的,奴婢没有接触过燕窝。”

    “哼!

    婉珠冷笑一声,“我何时说过是燕窝中有毒?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丫鬟面色惨淡,毫无血色。

    这时,管事已经在旁说清了这个丫鬟的身份,名叫素问,穷苦农家出身,家里只有寡母和幼弟,进山庄做事也有六七年了。

    婉珠厉声道:“你若是不招,且不说重刑伺候,只怕你家里人也要跟着吃苦。”

    胤禛强调:“谋害皇族,可是重罪,诛九族。”

    素问满脸慌张,跪在地上还瑟瑟发抖,就是不肯开口,甚至准备咬舌自尽。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此时胤禛派去素问家里调查的人回来禀报,说她家里人全部都已经死于非命,血流满地,极其凄惨。

    “不可能,不可能,她答应会保护好我的家人,为什么还要害怕他们?”

    素问瘫软在地上,神情恍惚,可当她看到带有血迹的衣裳时,心防彻底被击溃。

    “是,是太子妃,是她指使奴婢谋害福晋。”

    “竟然是她。”

    婉珠喃喃自语,内心充满了震惊,又有一丝意料之中。

    也许,从那日太子妃召她进宫开始,她隐隐便已经觉得,太子妃绝非善类。

    尤其是经过胤禛离奇身世之后,婉珠深切明白,一花一世界,这个小世界里的太子妃跟从前的不一样。

    她不应该总用以往的眼光去看待太子妃。

    得知幕后黑手,太子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飞回紫禁城,要了瓜尔佳氏的命。

    见状,婉珠也不想为太子妃求情。

    她本就不是什么心善之人。

    虽说之前对太子妃感到心虚,可现在人家都要杀她了,她又岂会心慈手软?

    没过多久,难得的时光不得不结束了,几人便都且回京。

    ————

    毓庆宫。

    天空雾蒙蒙的,黑压压的一片,给人带来一种沉闷至极的感受。

    不知为何,太子妃瓜尔佳氏终觉得心里七上八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心里,就快要爆发出来。

    伴随着雷声,滴滴答答的雨滴落了下来,转瞬间变成滂沱大雨,倾盆而至。

    门吱呀地一声响起。

    顺着声音,瓜尔佳氏看过去,只见光影处渐渐走出来了一个人,是太子。

    她连忙走过来,低低柔声道:“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神色淡淡,冷冷的目光扫视她一眼,令人生寒。

    “孤真是小瞧了瓜尔佳氏,没想到你的本事竟然这般大,伸手到孤这儿来了。”

    瓜尔佳氏原本的笑容瞬间僵住,心中一慌,勉强故作镇定。

    “太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如此处心积虑,想要除掉她,甚至不惜动用你瓜尔佳氏一族不多的势力,也要下毒。就不怕孤发觉了以后,你们每一个参与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见瓜尔佳氏仍然一脸无辜的样子,太子怒从心起,大声呵斥。

    “你以为,你不承认孤就拿你没办法了。可惜了,孤早已经将证据都找到了,是你指使素问下毒,亦是你一直在针对她,其心可诛。”

    听到这儿,瓜尔佳氏神情癫狂,大声一笑,转而又低低地笑着。

    “太子殿下说了这么久,为何就是没有说出那个人的身份呢?”

    “因为,那人是你的四弟妹乌拉那拉氏,你却私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和她有了勾搭,名不正言不顺。”

    太子并不在乎她的嘲讽,只是不喜她对婉珠的贬低。

    “华儿她很好,你没资格评判她。”

    “我没资格,我是你明媒正娶的瓜尔佳氏,乌拉那拉氏是你的外室,我自然该好好管教她。”

    “放肆!”

    太子目光一冷。

    “华儿才是孤的妻子,而你,既然已经对孤的妻子下手,别怪孤不留情面。”

    事到如今,瓜尔佳氏明白了,太子的心意已决,她是无法劝说太子回头。

    而她,原以为能够设计弄死乌拉那拉氏,结果却棋差一着,还将一自个暴露出来。

    她落寞至极,艰难地扯起嘴角,“任凭太子处置。”

    太子这会没直接回应,反而转移了话题,“你是何时知道华儿的存在?”

    “太子,你表现得太明显了,只不过从前没有人往这方面想罢了。毕竟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要惦念一个有夫之妇呢?”

    “孤以为,你会懂得情的滋味,爱意是藏不住的。就像你那副屏风图一样,那样娇俏美丽的你,更是爱人眼中的你。”

    “太子!”

    瓜尔佳氏惊呼一声,满是茫然,她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孤派人去仔细调查一番,原来在你年幼随祖父居住江南的时候,还有这么一位玩伴。只可惜,最后被你家人棒打鸳鸯。”

    顺着太子殿下的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勾起了瓜尔佳氏的回忆。

    她和他是祖父辈交情的延续,渊源颇深,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她从小最喜诗书,而他,就在那而静静地陪着她,哄她开心,逗得她一乐。

    那年她要跟祖父回京之际,他温情脉脉地询问她可否愿意嫁给他,他会一生一世好好照顾他,仅此她一人。

    她答应了。

    可当皇上指婚的时候,她立即动摇了心思,悄悄命人送回了定亲的玉佩。

    再后来,老家来人说,他郁郁寡欢,病亡了……

    她终究还是辜负了年少情深,辜负了此生最爱她的男子

    为了家族,为了权欲,她抛弃了他。

    她已经为了太子妃之位失去了太多太多,越是这样,她越不可能放弃已经拥有的一切。

    为此,她将不惜手上沾染鲜血。

    “太子,我之前病了许久,得了很重很重的病,而你,却跟着乌拉那拉氏那个贱人在江南潇洒自在。我便明白,一定要除了她,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见她仍然死不悔改,太子眼神愈发冰冷,一步步逼近她。

    “你可知,燕窝被你被人下了半枫荷,你又怎知孤不会喝下那碗燕窝?”

    “你又可知,比起孤,华儿的性命更加重要?你伤害她,就别妄想孤会放过你。”

    话罢,太子甩手而去。

    轰隆隆的一声,电闪雷鸣,照射出瓜尔佳氏惨白的脸色。

    她后悔地闭上双眼,哀叹,终究还是她输了。

    康熙四十四年十二月末,太子妃瓜尔佳氏不幸染上风寒,药石无灵,病重而亡。

    至此,毓庆宫再无女主人入主。

    ————

    时光匆匆,白驹过隙,一转眼,悄然已经过去了十年,转瞬间,便是康熙五十五年。

    弘晖都已经成婚了,定下的是满洲大姓舒舒觉罗氏,这位格格性格温婉体贴,容貌出色,很得婉珠喜爱。

    而弘晖跟舒舒觉罗氏感情不错,婚后一年多就生下了嫡长子永纯。

    前朝后宫,起起伏伏,虽然这些年皇上对雍亲王府一系极其看重,圣眷颇深,可太子一系仍然是地位稳固。

    只可惜,太子无可挑剔,能力出众,贤德英明,只是膝下子嗣唯独弘皙一人。

    偏偏弘皙阿哥身子体弱,吃药比吃饭还多,成婚多年尚且无子嗣,不禁让人为他捏一把汗。

    这天,康熙派人来请太子问话,神神秘秘,父子两人不知叨了多久,翌日下了一道震惊全朝的圣旨。

    圣旨言:“朕之嫡皇孙爱新罗觉弘晖,雍亲王之嫡长子,天资聪慧,人品贵重,有治国平天下之才,着日起,册封其为皇太孙,钦此。”

    弘晖阿哥立为皇太孙,如同一道惊雷震响了前朝后宫。

    谁也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胤褆、胤祉等皇子阿哥自然是不满,比不过太子就算了,现在就连弘晖一个小辈都要越过他们去,怎能服气?

    更何况,弘晖又不是太子的亲儿子,为何能有资格立为皇太孙?

    从无此先例。

    康熙威严甚重,沉声道,“没有先例,朕就做这个先例。弘晖是朕名正言顺的嫡皇孙,身份贵重,才学出众,朕放心将江山交给他。”

    “更何况,太子继位以后,也有足够的时间让弘晖好生成长,你们,可还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多说什么。

    总之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们想,太子好端端的皇位,明明自个有儿子,下一代却让侄子上位了,就不信太子没有任何怨言。

    可是,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太子和雍亲王府一系依旧是亲亲热热,来往甚密,旁人根本使不了离间计。

    让众人不禁感慨他们手足情深。

    深藏功与名的婉珠偷笑。

    她粲然一笑,看着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男人,很是满足。

    这一世,他们一起携手走过……

    ————

    《清史稿》记载。

    清成宗爱新觉罗弘晖之母,孝敬宪皇太后乌拉那拉氏,满洲正黄旗人,管步军统领事内大臣费扬古之嫡女。

    康熙二十年五月十三日,乌拉那拉氏出生。

    康熙三十年,清圣祖康熙帝赐婚乌拉那拉氏为胤禛嫡福晋,嫁入紫禁城。

    康熙三十六年乌拉那拉氏生下弘晖,即后来的清成宗。

    乌拉那拉氏和四贝勒胤禛鹣鲽情深,恩恩爱爱,和和美美,世人羡慕。

    康熙四十四年,胤禛身世揭露,其竟是孝懿仁皇后亲子,康熙帝愧疚至极,加以弥补,胤禛晋升为雍亲王,乌拉那拉氏成为亲王福晋。

    康熙五十五年,康熙帝立弘晖为皇太孙,震惊朝野。

    康熙五十六年,康熙退位,居畅春园,一心一意教导弘晖,于六年后病逝。

    康熙退位以后,太子爱新觉罗胤礽继位,改年号慕华。

    慕华帝一生励精图治,英明神武,在他的治理下,大清国富民强,蒸蒸日上。

    只是,世人皆奇怪的是,慕华帝一生没有立后。

    慕华十三年,爱新觉罗弘晖成为新帝,尊慕华帝为太上皇、阿玛为太上皇,额娘为皇太后,开始属于他的时代……

    作者有话说:

    今日两更了,明天事情忙,估计可能没有更新了。因为可恶的调休!

    下一个小世界,宝子们提提建议吧。

    谢谢!

    167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孝昭仁皇后(一)◎

    康熙十二年冬, 一片肃杀,寒冷冬天,雪花飞舞, 萧萧北风刺得人瑟瑟发抖。

    “本宫这一生不悲不喜,被人嘲讽不过区区半年皇后而已。”

    “本宫不甘心, 不甘心为他人作嫁衣裳, 不甘心病逝而亡, ”

    “请你帮本宫过一个痛痛快快的人生。”

    楚琼华睁开双眼的时候,脑海里还充斥着原身慢慢的怨恨与执念,她不由地叹息一声。

    如今, 她便是康熙的第二任皇后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 名为淑卿。

    感受到满屋子的脂粉味,还有各种若有若无的视线,淑卿垂下眸子, 暗自思量, 谨慎弄清楚现在的形势。

    只见她这会子坐在左手侧的首位, 抬头看向上方正中间坐着一位温婉大方的女子, 那人小腹微微凸起,笑意温和,一脸和蔼可亲的模样。

    见她看过了,那人笑吟吟地说道:“昭妃妹妹可是累了?今日话少了许多。”

    淑卿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已经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淡笑。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许是昨日晚睡了, 头有些痛。”

    “那妹妹回去可得好好休息。”

    淑卿笑着点头。

    果然, 那人就是康熙原配赫舍里氏, 只是瞧着她身怀有孕, 不知这一胎究竟是承祜还是胤礽?

    想到胤礽,淑卿心里莫名浮现出些许伤感,心情复杂,难过不已。

    终究,还是让他们见证了自己的死亡。

    临终前,他们还苦苦看着自己,明明知道没有来世,却万般恳求上苍,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

    心绪复杂,往事已矣,淑卿没办法应了他们,只能抱着遗憾来到了这一个小世界。

    她打起精神,微微瞟了一下在场的女人,发现除了赫舍里氏之外,还有三人都怀着身孕,只是她还不确定身份。

    等到请安结束以后,淑卿便由心腹初夏扶着坐上了步撵回到了景阳宫。

    看着景阳宫大气辉煌的装饰,却无形之中颇有点冷冷清清之感,淑卿明白,原身现在正是不如意的时候。

    待示意初夏褪下以后,一个人独处,淑卿悠闲地靠在美人榻上,慢慢接受原身的记忆。

    原身钮祜禄氏,满洲镶黄旗人,玛法是开国五大臣之一额亦都,阿玛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即一等公遏必隆,家世显赫,底蕴深厚。

    可是,这样的家世,却在康熙四年竞选皇后的时候失败了,而出身不如她的赫舍里氏当上了皇位。

    只因为,原身阿玛遏必隆投靠了权倾朝野的鳌拜,站在了康熙亲政的对立面。

    赫舍里氏的玛法索尼却愿意支持康熙亲政,故而作为一场政治交易,孝庄太皇太后定下了赫舍里氏为中宫皇后,而她则是昭妃。

    后来,因着鳌拜的原因,康熙对原身一直是防备多于喜爱,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

    现如今是康熙十二年,原身已经入宫足足八年了,已经二十岁了,从未遇喜过。

    而赫舍里氏已经生下了二阿哥承祜,可惜早夭了,现在又怀上了一胎,已有四个月,想来便是胤礽了。

    如此看来,赫舍里氏倒是颇得康熙信任,极其喜爱,地位稳固的很。

    除她之位,后宫其余妃子都是庶妃,钟粹宫马佳庶妃所出的大阿哥承瑞早殇,后再生了四阿哥赛音察浑和一位公主,现在她又身怀有孕,可见圣眷颇深。

    延禧宫纳喇庶妃的三阿哥承庆已亡,现有五阿哥保清,也就是后来的胤褆。

    再接着,就是同样怀孕四个月的张庶妃和兆佳庶妃,还有启祥宫的李庶妃和王佳庶妃,长春宫的董庶妃。

    淑卿浅浅一笑,现在,康熙初年后宫的雏形已经定下来。

    除了未来的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孝恭仁皇后乌雅氏、温僖贵妃和宜妃,基本上较为重要的人都已经齐。

    她回想起今日初见的赫舍里氏,大方得体,浅笑温柔,一看就是深受宠爱的女子。

    面上对她也是亲近的很,姿态摆得足足的,就是不知道这赫舍里氏是否心口如一?

    原身作为当年跟她竞选皇后的最强对手,这么多年又一直是板上钉钉的妃位,家世显贵,人才辈出,赫舍里氏怎会不忌讳呢?

    思绪良多,也有些累了,淑卿用了点心之后,便小憩了一番。

    等醒来的时候,觉得景阳宫有些太冷清了,她兴致一起,便让初夏跟着来到了专门照顾动物的地方。

    看着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小动物,淑卿心头发软。

    一眼就瞧中了一只银狐犬,白皙蓬松的皮毛,摸起来软软的,很是舒服。还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惹人怜爱。

    太监见她喜欢,连忙介绍道:“昭妃娘娘,这是波斯国进贡来的银狐犬,聪明机灵,好养的很。”

    淑卿也不知怎么地,就是喜欢上这只银狐犬,都走不动道来,满心满眼的看着它。

    “这只银狐犬,本宫要了。”

    初夏跟着说道:“主子,咱们宫里的小喜子颇有些养狗的经验,平日里且由他伺候着银狐犬,主子可以尽情地带着它玩乐。”

    “好。”

    银狐犬一到淑卿怀里,就像是认主了一样,依赖地靠着她,慵懒地眯了一下眼睛,用爪子挠了挠毛发。

    “真好看。”

    淑卿想了又想,最后觉得给这只银狐犬取一个名字,就叫做“卷卷”。

    “卷卷。”

    说着,她亲昵地贴着卷卷的毛发,卷卷也适时地回应她,想来也很是喜欢这个名字。

    宫里头风吹草动一向是传得很快,赫舍里氏得知昭妃养了一个银狐犬,也只是淡淡笑着,没有在意。

    她垂头温柔地抚摸着腹部,笑容满面,暗道,本宫的小阿哥,你可要健健康康地长大,将来继承你皇阿玛的大业啊!

    一旁的心腹姜嬷嬷神情凝重,低声说道:“主子,昭妃娘娘还是得多多加以防备,后宫之中她可是仅次于您。”

    赫舍里氏笑容微微僵住,顺着姜嬷嬷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想到该死的鳌拜竟然指着鼻子骂她家世比不得钮祜禄氏,当不起皇后之位。

    可现在,是她得意,狠狠地踩着钮祜禄氏。

    “嬷嬷,景阳宫那位皇宠稀薄,太过冷清,就让钮祜禄氏养养狗也好,省得变成了深闺怨妇。”

    姜嬷嬷想想,也没多说什么,一切都是主子做主。

    “现下,就是钟粹宫那个马佳氏,得仔细盯着点。之前抢在本宫之前占据了大阿哥的名分,生下了承瑞。现在她膝下一子一女,又有了身孕,实在是荣耀太盛,只怕她承受不起。”

    这么些年,皇上子嗣一个个生出来,又一个个早殇,现在阿哥中就剩下了四阿哥赛音察浑和五阿哥保清,公主也只有一位。

    这么丁点皇嗣,马佳氏就占据了两位,不得不让她多多提防。

    想到太皇太后对皇嗣的看重,想到那几位庶妃都怀着孩子,赫舍里氏心头一闷,脸色难看。

    这时,康熙端着笑容走了进来。

    赫舍里氏立即脸色一变,浅浅挂着笑容,准备给皇上行礼。

    被康熙拦住了。

    “皇后,你身怀有孕,不必这般多礼。”

    “谢皇上。”

    “这段日子皇后也辛苦了,瞧着都瘦了一圈,又是怀着孩子,又是要打点宫务,朕又忙着撤三/藩,没空照顾你。”

    “皇上有心就好,您心系天下,臣妾会尽心管理好后宫,不让您操心。”

    康熙温和地点点头,转而一想,起了个主意。

    “朕看昭妃现在闲的很,都有空养狗了,不如让她帮你分摊点宫务,你也能好生养胎。”

    赫舍里氏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果然,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是慢慢地认可了昭妃,觉得她是一个可用之人了。

    没想到,昭妃真是好本事,滴水不漏,不管皇上怎么待她,她始终淡然处之。

    “皇上,昭妃妹妹平日里向来不爱与后宫姐妹打交道,在景阳宫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沾俗物,怕是管不了宫务。”

    康熙想想也是。

    昭妃性子冷淡,还是不劳累她了。

    等康熙一走,赫舍里氏只觉得心头憋着气,难受至极,浑身都不痛快。

    “嬷嬷,你说的对,钮祜禄氏还是得多注意些。本宫不能放松,本宫还没生下嫡子。”

    想到这儿,赫舍里氏就是野心勃勃。

    ————

    日子悄然而逝,淑卿依旧悠哉悠哉,每天该吃吃,该喝喝,逗逗小狗,看看蓝天。

    任凭后宫风云再起,都乱不到她这儿来。

    偏生这日,延禧宫纳喇庶妃来景阳宫串门,打扰了淑卿多日的平静。

    “婢妾给昭妃娘娘请安。”

    淑卿示意她落座,神情淡淡,“纳喇庶妃,今儿个来本宫这儿所为何事?”

    纳喇氏没想到昭妃说话这般直接,尴尬地笑了笑,眼神微暗,打了一下腹稿。

    “婢妾听说,皇上有意让佟佳氏一族送嫡女进宫。据说当年皇上出宫避痘的时候,可是住在佟佳氏府邸,跟这位表妹有过相处的情谊。”

    “现在佟佳格格进宫,乃皇上嫡亲的表妹,又有往日的情分在,位份定然是妃位,可是一位劲敌啊。”

    淑卿微微挑眉,她自然是知道这位佟佳氏的,甚至比佟佳氏她自个还要了解。

    “纳喇庶妃,皇上有意照顾母族,人之常情,本宫并无任何想法。”

    见昭妃不接招,纳喇庶妃索性开门见山了。

    “娘娘,您进后宫也有八年了,可有意想要抱养一个孩子?”

    “你是说,保清?”

    纳喇庶妃连连点头行应是,保清当年得了天花被送出宫交由大臣抚养,她思子心切,又想为儿子找一份助力。

    故而才打起了昭妃的主意。

    “不必了,本宫乐得自在,也不忍心抱养你的孩子。”

    稍微敷衍了纳喇庶妃几句,见她还不走,淑卿直接赶人了。

    “本宫累了,你且回吧。”

    纳喇庶妃匆匆来,匆匆去,临走前情不自禁回望了昭妃一眼。

    见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暗叹她心性稳定。

    只是,她想借着保清拉拢昭妃的心思落空了。

    纳喇庶妃心头发苦,只能再做打算了。

    这边,初夏疑惑不解,“主子,奴婢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抱养保清阿哥呢?听说小阿哥身子健壮,一看就是能够养大的。”

    淑卿莞尔一笑,眼神明亮,懒散地摩挲着手上的护甲。

    “后宫熙熙皆为利益,别人的孩子,纳喇庶妃这个生母又在,本宫怎么可能养的熟保清?”

    “更何况,本宫现在膝下无子嗣,旁人才不会总盯着本宫。若是本宫刚才答应了纳喇庶妃,只怕有人会坐不住了。”

    初夏一脸若有所思。

    168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孝昭仁皇后(二)◎

    康熙十三年初, 原本因为正处于撤三藩之际,混乱动荡,选秀已经被暂停了, 挡住了许多人的青云路。

    但是康熙为了照顾母族,特地下旨单单迎接了佟佳格格进宫, 初封为妃, 封号“懿”, 入主承乾宫。

    如此盛大的恩宠,令人侧目,引起后宫众人对于懿妃的警惕。

    后宫风云变幻。

    这个时候, 虽然选秀已经暂停, 但是选拔宫女的小选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嬷嬷们调/教中一个又一个宫女,严肃告诫她们恪守宫规。

    其中一名女子容貌清秀, 姿态端庄, 脸上满是温婉笑意, 眼里却显现出不小的野心。

    那人就是乌雅氏。

    她看着懿妃娘娘浩浩荡荡地进宫, 身后跟着一群宫人,嫁妆无数,欢欢喜喜地走去承乾宫,荣耀无比。

    一旁同样是新进宫的小宫女万琉哈氏羡慕地说道:“乌雅姐姐,懿妃娘娘可真漂亮啊!瞧瞧这阵势, 活脱脱就是一个宠妃的派头。”

    闻言,乌雅氏微微抿着唇, 眸里闪过一丝暗光。

    她默默地抬头看向巍峨的红色宫墙, 宫墙延绵望不到尽头, 只能看到懿妃的背影渐行渐远。

    明明都是同一日进宫, 懿妃娘娘高高在上,无限光芒,成为宫中显贵的主子。

    而她,只因为出身差了一些,就只能当一个卑微低贱的宫女。

    她不服,这一切,凭什么?

    乌雅氏咬唇跟着一群宫女走在长长的宫道上,拳头紧握,满是不甘心。

    路,还长着呢。

    这边,懿妃得意洋洋,悠闲地靠在步撵上,神态慵懒,目光片刻都没有停留在那群宫女身上。

    一群卑微的宫女,不值得她半分注意。

    待到了承乾宫,懿妃抬头看向那金碧辉煌的宫殿,各种珍稀摆设应有尽有,大气恢宏。

    懿妃嘴角微勾,很是满意,想来皇上心里是极其在意她的,就连宫殿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只是可惜了,没能住进姑姑当年的景仁宫。不然定会让皇上更加在意他们的兄妹情分,血缘关系这是谁也割不断的。

    懿妃高高兴兴地走进去,进入正殿稍稍休息了片刻,极其适应这种后宫生活。

    这时,跟从她进宫的乳母陈嬷嬷低声说道:“主子,今儿个可是您的大好日子,奴婢伺候您洗漱沐浴,等到了晚上,皇上就会过来了。”

    听了这话,哪怕是一向镇定的懿妃都忍不住小脸一红,脸上浮现出喜意,满是期待。

    她进宫的第一晚,皇上表哥一定会来她这儿的。

    果不其然,今晚,哪怕有些低位嫔妃有心争宠,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得罪懿妃,根本没有人敢去乾清宫献媚。

    至于中途路上截宠的人,那更是没有了。

    康熙顺顺利利到了承乾宫。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一番寒暄过后,康熙笑意温和地说道:“表妹如今出落得越发出色了,水灵灵的,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皇上。”

    懿妃害羞地侧过身,心里美滋滋的,听着这一声声表妹,这是后宫嫔妃中独属于她的称呼。

    若不是她晚生了几年,说不定如今住在坤宁宫的不是赫舍里氏,而应该是她才对。

    “皇上英俊非凡,风度翩翩,若是姑姑还在的话,定然会很欣慰的。”

    说着,懿妃神情颇有些愧疚。

    “是臣妾失言了,臣妾不应该提起姑姑,让皇上伤心。”

    “表妹何罪之有?”

    康熙沉沉叹息一声,“偌大的后宫,朕也就能够和表妹谈谈额娘在世时的事情,还有那些美好的回忆。”

    两人气氛恰到好处,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暧昧起来,此时陈嬷嬷带着一众宫人识相地退下去了。

    就在这时,康熙突然觉得头疼欲裂,很是难受,好像有针扎一样,忍不住地抱着头哀嚎了几声。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懿妃心急如焚,焦急地想要触碰皇上,又怕哪里弄疼了他。

    “皇上,可是头疼,臣妾这就去唤太医过来。”

    康熙点点头,嘴里一直喊着疼,脑海里恍惚出现了幻听,又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等到太医匆匆赶过来的时候,任凭太医怎么诊脉,都没能察觉出任何异样。

    只能暂且开一些安神的药汤,好让皇上服用。

    就这样,懿妃万分期待的一夜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心里颇为落寞。

    可比起皇上的健康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有皇上好,她们佟佳氏一族才能继续辉煌下去。

    翌日清晨,康熙醒来的时候,头已经不痛了,便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是觉得对表妹极其愧疚。

    故而,流水一般的赏赐送进了承乾宫,让人暗叹懿妃荣宠之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现如今佟佳氏进了宫,淑卿也只是感慨一声又能见到一位故人了。

    只是吸取曾经的教训,物是人非,就是不知道这位佟佳氏的性子又是如何?

    闲来无事,趁着今日天气正好,眼光明媚,淑卿抱着银狐犬到御花园散散步。

    春日花开,御花园风景如盛,群芳争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青草的芳香。

    卷卷很喜欢这样的场地,小腿撒着欢,高兴地围着淑卿打转,还兴奋地用爪子挠了挠毛发。

    玩着玩着,卷卷看到地上掉落的鲜花,小腿蹬蹬地跑过去,用嘴拾起鲜花,跑到淑卿面前献礼。

    淑卿笑得合不拢嘴,俯下身子,极其配合地接下了卷卷的礼物,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

    “卷卷真乖。”

    一旁的初夏也是笑容满面,“主子,卷卷机灵的很,又贴心,陪着主子,日子都变得有趣起来。”

    “是啊!”

    淑卿感叹一声,眼神柔和地看着卷卷的一举一动。

    阳光照耀下,衬得淑卿肌肤更加白皙,白里透红,眉不描而黛,薄唇轻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美人如花隔云端,站在不远处的康熙心中震撼,被昭妃的美丽大方惊艳到了。

    只见她穿着一声湖蓝色金丝镶边旗装,裙摆绣着大朵的竹叶,发饰上只是别了几只玉簪子,看上去楚楚动人,相得益彰。

    再走近一些,康熙眼里满是赞叹。

    如果说后宫中的女子就好似这御花园的花朵一般,百花齐放,群芳满园,那昭妃她就是花簇中最美丽的那一朵。

    尤其是那种浑身散发着淡淡的气质,空谷幽兰,眉目从容,超凡脱俗,没有人间富贵花的那般俗气,更多的是月中仙子的清冷。

    一颦一笑,风情万种,群芳黯淡。

    康熙心神一动,脚步不停使唤地走过去。

    明明一直以来他对昭妃都是一种疏离的态度,哪怕有几分看重,可不曾有过喜爱。

    这会子他却忍不住想要接近昭妃,想要看看她为自己而笑。

    这时,淑卿已经发觉了康熙的到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是尊着规矩,神情淡淡地给他行礼。

    见状,康熙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向来都是他冷落别人的时候,如今竟然到昭妃这儿,变成他被人无视了。

    是的,淑卿没有任何掩饰,哪怕假笑都不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当康熙根本不存在。

    反正,康熙不是一直忌讳原身的身份吗?

    她若是表现得太亲密,反而会引起康熙的忌讳。

    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欲擒故纵,历来被人捧着顺着巴结惯的康熙定然会不适应,还会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看看最后,到底谁才是猎物,谁是猎人?

    见她不说话,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服气,转而看过了一旁玩得欢乐的银狐犬。

    觉得它碍眼至极。

    “昭妃,宫里头人多眼杂,御花园又是嫔妃常来的地方,你还是少带这狗过来,免得冲撞了。”

    淑卿微微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层阴翳。

    她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卷卷很是聪慧,臣妾和宫人们都一直跟着,不会有事的。”

    “卷卷?”

    康熙清笑,“昭妃真是颇有闲情逸致,一只狗,都取了名字。”

    “臣妾喜欢,左右是臣妾的爱犬,皇上不会跟它计较吧。”

    康熙被噎得哑口无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居然在这只银狐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鄙视。

    这时,卷卷跑过来,蹭到康熙脚边,又嗅了嗅他的裤脚,好像是在做记号一样。

    “卷卷,回来。”

    听到主人的召唤,卷卷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主人身边,只是目光一直望着康熙,似乎想要牢牢把他记住。

    尤其是它的那种眼神,颇为诡谲……

    “皇上,臣妾抱着卷卷回去了,不会让它打扰到谁,您尽可放心。”

    说完,没等康熙解释解释,淑卿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康熙张着嘴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

    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不由地摸了摸脸,自己长得有这么可怕啊,怎么昭妃看到他没说几句就要跑呢?

    “梁九功,你说昭妃她是不是变了?”

    梁九功站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应道,“皇上,昭妃娘娘跟您之间不是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吗?”

    是啊!

    可康熙现在不满意这种现状了。

    他郁气闷闷地回到了乾清宫,原本还打算去坤宁宫看看皇后,这会子也没心思去了。

    到了晚上,月上梢头,许是冷风吹多了,康熙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好像里面有钉子在敲打着他,脑海里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这次,他听清楚了。

    “爱新觉罗玄烨,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169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孝昭仁皇后(三)◎

    月明星稀, 微风吹拂,树叶晃动,恰到时候, 一层层云雾遮住了明月。

    乾清宫灯火通明,太医们跪了一地, 战战兢兢, 只因为这座紫禁城的主人正陷入昏迷。

    不想是入睡的样子。怎么唤也唤不醒。

    就连慈宁宫的太皇太后都到场了, 担心极了,焦急地看着太医诊脉,心中忐忑不安。

    手段老辣的太皇太后立即封锁了皇帝身子不适的消息。

    现在正处于撤三藩的关键时期, 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皇帝生了急病, 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任凭太医们使劲浑身解数,都找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没有病因, 却只能看着皇上就这么昏迷下去。

    太皇太后眉头紧蹙, 焦虑地看着皇帝, 最终一拍定音,让太医们竭力救治皇帝。

    而她,则暂且代为处理国事,确保维持朝堂上的平稳安定。

    现在,太皇太后只能双手合十, 祈祷长生天保佑,皇帝能够安然无恙, 大清才能继续兴盛下去。

    如今皇帝膝下就两个年幼的小阿哥, 他们还那么小。

    若是皇帝有个万一, 大清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幼主登基的局面。

    而她, 也老了,有心无力,没有那个能力继续培养一位新帝。

    太皇太后紧皱着眉,热泪盈眶,神情满是焦急,心中茫然至极。

    这边,康熙停留在脑海中一片无际的场景中,想要走出去,却怎么也没有办法。

    他明明已经昏迷了,却不知怎么地,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的周围发生的一切。

    能够感受到太皇太后的担忧,还有一众宫人们的害怕……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白光闪过,康熙没有多想,便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等到康熙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突然发现周围的一切事物变得很是高大。

    桌子、椅子,还有床,都像是远远高出了他身形许多。还有来来回回走动的宫人,都需要他抬起头才能够看得清楚。

    这是怎么了?

    康熙觉得很是奇怪,刚想准备喊一声梁九功,突然说出口的声音变得极其奇怪。

    “汪汪??”

    “汪汪???”

    “汪汪!!!!”

    这时,康熙抬眼看向自己的手,却发现是一双爪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一只狗?

    康熙的眼神满是迷茫,又带着无穷无尽的愤怒。

    是谁?

    是谁在使那种诅咒之术?将他的灵魂移到了狗的身上?

    初夏看了看银狐犬,疑惑地说道:“主子,今晚上卷卷是怎么了?刚才就有些躁动,这会子怎么一直叫个不停?”

    “好像是这样啊!”

    淑卿也觉得奇怪,俯下身子,关切地摸了摸卷卷的小脑袋,声音温柔。

    “卷卷,是不是今天去御花园累了?还是生病了?”

    淑卿自个都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语,“我真是傻,卷卷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回应我?”

    谁料,卷卷看到她时,变得极其激动,上蹿下跳,一直在喊叫着。

    可说出的声音,就是一连串的“汪,汪,汪……”

    吓得淑卿赶紧抱起了卷卷,放到怀里小心安抚着。

    “卷卷,别怕,额娘在这儿陪着你。”

    听到这儿,康熙原本悲伤的眼神瞬间骤然一缩。

    他立即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

    原来,原来他变成了昭妃的那只名叫卷卷的银狐犬。

    想到今日在御花园还见过卷卷,小小的,白白的,软软的一只狗,很是活泼可爱。

    那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这只狗?

    生性谨慎的康熙内心充满了疑惑,抬头看向了目光温和的昭妃,难道,是她?

    是她在搞这么一出?

    还有,昭妃往日最是得体端庄不过,生性冷淡,结果居然对着一只狗自称为额娘,成何体统?

    昭妃是皇子阿哥的庶母,这岂不是将一众皇子阿哥等同于一只狗?

    康熙满是怒火,瞪了昭妃一眼,很是警惕。

    “主子,您瞧,卷卷刚刚还瞪您呢?”

    淑卿莞尔一笑,原本还清清冷冷的容颜,瞬间像是冰山上融化的寒雪,美得惊心动魄,娇艳妩媚。

    “卷卷活泼些也好,本宫这景阳宫就缺点生气。更何况,当娘的哪里会嫌弃卷卷呢?它这是在跟本宫表示亲近呢。”

    在淑卿这儿,不管卷卷做了什么,她都能恰到好处地找个合适的说法。

    反而是人魂犬身的康熙心中积攒了满满的怒火与怀疑,对于景阳宫,更是想要逃离。

    他想要回到乾清宫,就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这时,时候不早了,淑卿习惯在入睡之前再洗漱沐浴一次。

    瞧着今晚卷卷特别兴奋,淑卿担心它待会跑出去,故而就连沐浴的时候都让初夏抱着它在外面等候着。

    就这样,仅仅隔着一道屏风,康熙的“耳朵”动了动,水声渐渐传入耳边。

    不知道是不是犬的听觉更加灵敏,康熙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那人沐浴时的一举一动。

    从衣裳慢慢褪去,一双脚踏进了浴桶里,哗啦啦的水声,隐隐传来一声女子惬意的呻/吟声。

    康熙忍不住侧过身,不想再听下去。

    只能听着,不能碰,这种滋味不好受。

    结果,还有更加难受的。

    淑卿出来的时候,身上仅仅穿着一身薄薄的丝绸,半裹着身子,衬得更加妖娆妩媚。

    她笑吟吟地接过卷卷,爱恋地抚摸着它的毛发,软软的,摸起来很是舒服。

    康熙眼神微眯,抬头看过去,只见昏黄的烛光之下,昭妃乌黑亮丽的发丝缓缓垂了下来,肌肤如玉,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红晕,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

    尤其是她低着头,露出白皙秀颀的脖颈,那一抹白,白的人晃眼,晶莹如雪。

    还抱着自个贴着她的身子,感受到那浑圆的弧度,康熙烦躁不安,恨不得立即办了她。

    可奈何,有心无力啊!

    “主子,今晚卷卷真的很奇怪哎。现在,它看您都看傻了。”

    淑卿也发现了,卷卷怎么呆呆的,一双眼神直视着她?

    “卷卷想必也累的,迷迷糊糊的,瞧着眼神,傻的可爱。”

    淑卿抱着卷卷上了床。

    康熙手舞足蹈地挥了好几下,拼命地想要反抗,可是还是拗不过淑卿,就这么被强制地抱上床。

    “卷卷,你乖啊!不要乱动,不然额娘明天就不给你吃新鲜的肉了。”

    淑卿轻轻地哄着它。

    许是一种错觉,康熙突然觉得,这种被人哄着的感觉真的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好像,依稀很多年前,额娘就是这么哄着他入睡的。

    巧笑嫣然,眉目倩兮,眼神中透露的满满都是爱意。

    康熙终于放弃了反抗,浑身僵硬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恨不得这一晚赶紧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还是在乾清宫。

    这会子,康熙终于相信了昭妃是无辜的,对他现在变成了一只狗是根本不知情的。

    不然,他不相信,昭妃竟然会这么对他。

    “卷卷,来,让额娘摸摸你的小肚子。”

    这么说着,淑卿也是这么做的。

    小手一挥,强硬地压着卷卷,笑容满面,捏了一下又一下,手感实在是太好了,让她爱不释手。

    果然,跟卷卷待在一块,多贴贴,心情就是好。

    “汪,汪。”

    康熙恼羞成怒,拼不过她,扭头转过去。

    这个女人,简直刷新了往日对她的印象。

    太过粗狂!

    只是,这般的热情似火,居然是对着一只狗。

    康熙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有恼火,又觉得有些酸酸的。

    想到昭妃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比起卷卷,他也太不受昭妃看重了吧!

    他还是第一次这般被人区别对待!

    康熙冷哼一声,别别扭扭地抬起头,高傲的很,像是在等待着被人温柔哄着。

    实在是太可爱了。

    淑卿嘴角微勾,笑若春风,一伸手,就将卷卷抱到了怀里。

    “卷卷,额娘最喜欢你了。你听话,多陪着额娘,这样额娘就不会孤单了。”

    因着被抱着,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格外近,近到康熙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柔软。

    隐隐中,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清香入脾,轻轻盈盈,温柔又恬静,让他甚至忍不住嗅了再嗅。

    淑卿将卷卷的反应看在眼里,以为卷卷这是在和她闹着玩呢。

    小动物不就是喜欢和主人多贴贴,亲近亲近。

    淑卿一双手惬意地把玩着它的毛发,浑身都摸了一个遍,可可爱爱的银狐犬,又活泼又聪慧,叫人怎能不心生怜爱?

    康熙反抗无果,只能躺平接受,已经任由她处置了,就当做是昭妃的爱抚。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柔软的触感来袭。

    康熙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刹那间脑子一片空白。

    昭妃,亲了他!

    瞬间,康熙的小脸羞红。

    被淑卿发现了,她调笑道:“卷卷今晚似乎格外害羞啊!往日额娘亲你,也没见你有这么大的反应。”

    什么!

    昭妃居然还真的亲了那只狗。

    真是太荒唐了!

    康熙现在脑子都已经麻了,双眼无神,一分一秒数着时间过去。

    终于,翌日晨光初晓,如金线般的阳光透过窗台射了进来。

    康熙激动地睁开双眼,还是熟悉的床帐,身边躺着的还是昭妃。

    为什么?

    康熙想不通,无法接受,难不成,他堂堂一国之君就这样变成了一只狗?

    他还有许许多多事情没有完成,雄图大业,大清江山,他都放心不下。

    想到这儿,康熙心乱如麻,小腿直蹬,跳下了床。

    还没等宫人们阻靠,康熙已经迈着极速的步伐,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奔去……

    170  ☪ 第一百七十章

    ◎孝昭仁皇后(四)◎

    虽说现在已是春日, 可清晨还是吹着淡淡的冷风,一路奔跑,只觉得寒气入骨。

    这时, 高高在上的康熙皇帝,第一次发现原来紫禁城竟然这么大, 大到任凭他手脚并用地奔跑, 跑了不知多久, 却还是没能跑到乾清宫。

    早知道,早知道他会有此一劫。

    自己就应该安排昭妃入住离乾清宫最近的宫殿,可现在的情况是, 景阳宫位于紫禁城的东北角, 穿过好些宫殿,一道又一道长长的宫道,才能来到位处最中央的乾清宫。

    他拼命地跑, 突然, 被什么东西撞到了, 四脚朝天, 倒在了地上。

    这个世界在康熙的眼里都倒了过来。

    “什么东西,吓了本宫一跳。”

    姜嬷嬷眼皮耷拉,看了一眼,低声道,“主子, 是一只狗,似乎就是昭妃娘娘养的那一只狗。”

    闻言, 皇后轻笑了一下, 眼里闪过一丝流光, 居高而下地看着康熙, 笑意不明。

    “原来是昭妃妹妹的爱犬,怎么到处乱跑,万一被那个不长眼的打伤了可就可就不好了。”

    说着,皇后示意姜嬷嬷将银狐犬给抱了起来。

    康熙看到是皇后,激动不已,手舞足蹈,一个劲地挣扎着。

    他想说,“皇后,皇后,是朕,是朕啊!”

    可是,皇后身为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康熙此时的话?

    她只是觉得昭妃养的这只银狐犬有些太过活泼了,在宫里头窜来窜去,日处奔跑,可是容易冲撞了人。

    更何况,现在宫里头怀孕的人除了她,还有马佳氏、张氏和兆佳氏。

    万一被狗撞到了怀孕的庶妃,伤及皇嗣,那可就是罪过罪过了。

    念及此,皇后嘴角微微上扬,计上心头。

    她浅浅挂着笑容,凑过去,长长的护甲都快戳到康熙的眼睛了,冷光一闪,转而微微摸了一下它的皮毛。

    “这只银狐犬长得真是漂亮,白色光滑的皮毛,难怪昭妃妹妹如此喜欢,走到哪里都要将它带在身边。”

    “主子。”

    姜嬷嬷神情警惕,鄙夷地看了一眼这只犬,“主子,您身怀龙裔,还是万分小心为好。一只小畜生,怎么有资格被您抚摸呢?”

    闻言,康熙瞬间暴躁如雷。

    他开始挣扎起来,小爪子狠狠地挠了姜嬷嬷几下。

    小畜生。

    你这个老妇,才是小畜生,你全家都是小畜生。

    等他回到了自个身上,定要让皇后重重惩罚这个嬷嬷,将她赶出紫禁城。

    被抓得疼痛起来的姜嬷嬷直接将银狐犬丢了出去,怒骂道:“真是不通人性的狗东西,以为仗着你背后的主子,还能耀武扬威到皇后娘娘跟前。”

    “汪汪。”

    “汪汪汪。”

    康熙无能狂叫。

    一旁的皇后笑意满满,站在那儿,十分享受地看着这只狗可怜兮兮的模样。

    一只狗,就得认清楚自个的位置。

    就像是昭妃,一日是妃,终生为妃,不要对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抱有幻想,更不能越俎代庖。

    想到这儿,皇后怒意横生。

    丝丝凉凉的目光掠过银狐犬,轻视不已,很快又收敛起来,装作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

    “好了,不过是一只狗,何必跟它计较。”

    “本宫担心这只狗到处乱撞会生了事端,元香,你抱着它,将这只狗送回景阳宫,务必要安安稳稳。”

    说着,皇后还尤其重点强调了“安安稳稳”几个字。

    站在她身后的元香是陪嫁侍女,跟着皇后从小一起长大的,最是了解皇后的心思。

    她立即心领神会,点点头,强硬地抱起了康熙。

    康熙这会子还觉得皇后是个好的,考虑周全,做事仔细,顾全大局,不愧是他最为看重的中宫皇后。

    只是,可惜了皇后身边有姜嬷嬷这等刁奴。

    没有法子,他这会实在是太小了,做不了什么,康熙只能被元香抱着准备送回景阳宫。

    一路上,康熙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哪里难受,这儿不舒服,哪里也有点痒,总想要挠一下。

    元香也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心情,不过是区区一只狗,便是皇宫中最下层的东西。

    哪怕是昭妃养的,那出了景阳宫,还有谁会在意它呢?

    走着走着,途中恰好经过了钟粹宫,说来也巧,这个时候身怀有孕的马佳庶妃正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准备出来走走瞧瞧。

    而元香找准时机,狠狠地捏了康熙几下,痛得康熙嗷嗷大叫,又觉得她放松抱着自己的力度,立即从元香怀里跳了出来。

    现在,康熙明白了,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些歹毒的宫人,个个都不是好的,明面上一套,私底下竟然这般欺负一只狗。

    气得康熙恼火至极。

    四肢并用,想要跑回景阳宫,看来,为今之计,还是得跟在昭妃身边比较好。

    至少,昭妃这人,对卷卷是发自真心的好。

    就在这时,狭路相逢,一切都仿佛来得那么巧合,这边马佳庶妃被人搀扶着走出钟粹宫的宫殿,另一边康熙心情郁郁地往前冲。

    恰巧,就这样撞到了。

    而马佳庶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哐当一下,就这么被康熙重重地撞倒在地。

    “好疼!”

    “好疼,我的肚子好疼。”

    围在马佳庶妃身边的一众宫人惊慌失措,吓得面无血色,吃惊地看着马佳庶妃衣裙身下竟然慢慢渗透出了红色。

    “是血!”

    她们立即小心翼翼地扶起马佳庶妃,又赶紧派人去请太医,还有告知皇后娘娘。

    “这是哪里的狗,竟然冲撞了主子,赶紧将它杀了。”

    现在,谁都知道马佳庶妃可能不好了,瞧这样子,怕是要小产了,谁也担不起照顾不周的责任。

    只能狠狠地惩戒这只野狗。

    这时,元香神情焦急、慌慌张张的走过来,看到马佳庶妃的现状,吓了一跳。

    “马佳庶妃,您可还好?”

    马佳庶妃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狠狠地盯着这只犬,恨不得将它大卸八块,丢了喂狼。

    见状,元香心中得意。

    “马佳庶妃,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将昭妃娘娘的狗送回景阳宫,没想到这畜生野性难驯,中途非得挣扎出来,四处乱跑,撞倒了您。”

    得知是昭妃的狗,马佳庶妃顿时恨意满满。

    竟然是她。

    很快,早有准备的皇后已经赶过来了,又特地派人通知了昭妃。

    淑卿到场的时候,还一头雾水,感受到卷卷投来的水汪汪的目光,心生疑惑。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要将本宫的卷卷抓起来?”

    往日里笑意温和皇后这会子眼神冰冷,怒声道:“昭妃,你可知罪?”

    “皇后娘娘,臣妾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冷笑一声,示意她看向马佳庶妃,此时太医也已经诊脉结束,遗憾地摇摇头,表示马佳庶妃受到的冲击太大,惊悸之下骤然小产。

    “昭妃,这是你养的狗没错吧?”

    “这只小畜生,在宫里肆意横冲乱撞,竟然一路奔向了乾清宫。幸好本宫中途发现了,便让元香抱着它送回给你。”

    “可是,没想到,狗性难驯,这只狗实在是可恶至极,先是抓伤了元香,又跳脱出来,撞向了马佳庶妃。”

    “你看看,马佳庶妃千辛万苦怀的孩子,就因为这只畜生而没了。皇上膝下子嗣本就不多,现如今它伤及皇嗣,你又是这只狗的主子,该当何罪?”

    皇后一声声质问,神情愤怒,控诉着卷卷的罪行,明里暗里指责淑卿的不是。

    而一旁的马佳庶妃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雨婆娑。

    “昭妃娘娘,婢妾跟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您为什么要养狗?又为什么偏偏是您的狗害得婢妾没了孩子?”

    “婢妾人微言轻,不过是在皇上面前有几分脸面,侥幸生了几个孩子,难不成就碍了您的眼?”

    马佳庶妃现在被恨意冲昏了头,只想要报复,想要一个公道,来补偿她失去孩子的苦楚。

    一旁的皇后心中偷笑,看来,今日这事,昭妃是洗不清了。

    只是有些疑惑,怎么太皇太后和皇上还未过来?

    不应该啊!

    太皇太后平日里不是最紧张皇上的子嗣吗?平白无故没了一个孩子,太皇太后怎么没有半句话?

    可皇后哪里知道一切?

    太皇太后现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昏迷不醒的皇帝身上,日夜期盼着他能够平安苏醒。

    知道马佳氏流产,太皇太后何尝不是痛惜?只是这会子离不开皇帝身边,没有精力再过来了。

    这边,淑卿已经搞清楚事情了。

    她知道,今日这事,表面上是卷卷犯错,实则是冲着她来的,想要将伤及皇嗣的罪名安在她头上。

    淑卿微抿着唇,淡定从容,腰骨挺得直直的。

    她走到卷卷身边,轻声细语,“卷卷,本宫知道这些不是你的错,你平日又乖巧又听话,不会平白无故地撞人。”

    淑卿的语气又轻柔又宠溺,半缕青丝随风而动,落在康熙的头上。

    此时此刻,淑卿就如同救世主一样,将康熙从万丈深渊中拉了出来。

    康熙这二十年算是顺风顺水,一出生就是天潢贵胄,没过几年便登基,成为了执掌大权的皇帝。

    从此,江山尽归他掌控。

    他掌握了一切大权,轻而易举就可以断人生死,所有人都对他尊敬无比,事事顺心。

    皇后,马佳氏,这些女人在他面前更是谦卑,顺着他,捧着他,等候着他的宠爱。

    也就是早年间跟鳌拜争权的时候他彷徨了一些。

    而今天,却是康熙人生之中最黑暗的时刻。

    无能为力,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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