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孝昭仁皇后(十五)◎
宫中流言愈演愈烈, 就连前朝都隐隐开始有些躁动。
利益动人心,他们想方设法地将女儿送进后宫,就是希望能够得到皇上青睐, 将来能够生下一儿半女,荣耀家族。
甚至, 甚至也许能够诞育未来的皇帝, 就像如今的佟佳氏一族一样, 成为皇上的母族,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是故,没有人乐意见到一个心有所属的皇帝, 更不希望皇上为了皇贵妃空置六宫。
在这种不约而同的想法下, 朝臣们开始上奏折,请求皇上以皇嗣开枝散叶为重,以大清江山为重, 恩泽六宫。
乾清宫, 朝堂之上, 康熙面色阴沉如水, 眼神压迫地扫下群臣,重重地怒斥一番。
“天家事,自然是由朕来处理,岂容尔等随意评判?”
“皇上。”
目前赫舍里氏的掌权者索额图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上前谏言道:“皇上身边无小事, 桩桩件件都与大清国运紧密相连。纵然皇上喜欢皇贵妃,适中为好, 而不是过于抬举。”
康熙怒目而视, 好一个无小事, 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他架起来了。
“索额图, 朕之后宫,可不是你能随随便便插手的。大清江山尽归于朕,难不成就因为朕偏爱皇贵妃,尔等就心有怨言,朝政上亦有所懈怠?”
话音落地,众人吓得立即跪在地上,齐声道:“微臣不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既然如此,尔等只管尽心尽力做好自己的本分,若是再将目放在朕的后宫,可别怪朕多管闲事,也要将众爱卿的家事查得清清楚楚了。”
三言两语,看似轻飘飘的,实则却让大臣们冷汗直流。
谁家没有一些见不人的事情,若是被皇上查了出来,再小题大做,只怕官位都会不保。
众人也就禁声,不敢多言。
索额图倒是还想再说几句,可接触到皇上冷冰冰的目光,瞳孔骤然一缩,又把在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罢了,还是传信皇后,让皇后想想法子。
紧接着,私自传播流言蜚语的人都被康熙下令狠狠重罚,严重者甚至被送进了慎刑司。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杀鸡儆猴,宫里上上下下都静若寒蝉,不敢多言。
处理好这些琐事之后,康熙正准备去景阳宫安慰淑卿,就被太皇太后的人请到了慈宁宫。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颐和长乐,福寿连绵。”
太皇太后慈爱地看向康熙,微微笑着:“快坐吧,哀家让你过来,想必皇帝心中明白是什么原因。”
“是为着最近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吗?”
太皇太后点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皇帝,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哀家知道你喜欢皇贵妃,可身为皇帝,是断断不能起了独宠的心思……”
“皇玛嬷。”
康熙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皇玛嬷,皇贵妃她和别人不一样,在后宫之中,纵然朕有佳丽三千,可只有皇贵妃真心待朕。”
“荒唐!你是皇帝,是大清之主,后宫满宫嫔妃哪一个不是真心实意的顺着你,事事以你为主。”
“这不一样。皇玛嬷,您是过来人,您应该知道情之所起,一往而深。朕明白,皇贵妃对朕的感情并不是因为外在的身份,而是切切实实爱上了朕这个人。而朕,亦是如此,只愿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与她共享。”
看着康熙提起皇贵妃时眸光温柔的样子,太皇太后忽然有些恍惚,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难道,爱新觉罗氏真是代代出情种?
一个个,都最终会有心爱之人,从此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旁人都变得无足轻重。
想到历历往事,太皇太后老泪纵横,沉沉叹息一声。
“皇帝,你身为大清皇帝,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得担起这个责任,绝不能肆意妄为。”
“现如今,你膝下只有赛音察浑和保清两个阿哥,公主也就仅仅三个,皇室凋零,则江山不稳,动荡不安啊!”
太皇太后十分焦虑,赛音察浑他们都还那么小,万一,万一有个不好,没能长大,大清岂不是岌岌可危?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三宫六院的原因,便是为了开枝散叶,充盈皇室,降低外在的风险啊!
“皇玛嬷,孙儿明白您的担忧。只是,朕即为大清之主,难道连宠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做不到吗?那这样的话,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何用?”
“况且,赛音察浑和保清一天天长大,健健康康的。将来若是朕能够有幸和皇贵妃再生下一位小阿哥,只有都能够平平安安的,也不算凋零。”
康熙一脸憧憬,都已经想到若是孩子出生以后,会是像他多一点,还是像淑卿多一些。
“皇帝。你,你简直冥顽不灵,无药可救了……”
太皇太后直摇头,她看得清楚,皇贵妃性子偏冷,怕是这两人,皇帝要比皇贵妃还要沉浸得深一些。
以前,以前他也不是这样的啊!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在位这些年,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哀家看得出来,你比你皇阿玛要强,心有大清宏图大业,定是明君之相。”
“只是,你偏宠皇贵妃,放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宠妾灭妻,更不用说独宠于她,传了出去,只怕会让人议论纷纷啊!”
康熙无动于衷,淡然处之,“皇玛嬷,这些朕都不在意,朕只在意握在手心的幸福。朕不想于皇贵妃渐行渐远,更不希望将来老了后悔。”
明明才二十岁的人,可他的话却极具深意,让历经风风雨雨的太皇太后都若有所思。
她,也是有遗憾的。
为了权势,为了博尔济吉特氏,抛弃了心心相印的爱人,来到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身边,受尽委屈。
想到这儿,太皇太后泪光盈盈,感叹道:“罢了,罢了,哀家人老了,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你心中有数就好。”
吃一堑长一智,皇帝实在是太像太像福临。
往事历历在目,太皇太后想到福临屡屡为了董鄂妃与她争吵的事情,太皇太后已经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她怕与皇帝生分了,更怕做了什么错事,要是皇贵妃有个什么不好,只怕最终受伤害的还是皇帝。
太皇后深吸一口气,若是之前皇帝跟她说爱上了皇贵妃,她会一巴掌抽过去。
但是她如今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又因着皇帝久久昏迷不醒日夜担忧,如今便也愿意顺着皇帝。
只要皇帝能够健健康康地就好。
康熙喜笑颜开,声音上扬,“多谢皇玛嬷,朕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克勤克俭,宵衣旰食,带着大清蒸蒸日上。”
“好,好,不过皇帝平日里还是收敛几分,后宫嫔妃都难免有些私心,集宠于一身,便集怨于一身,你若是做得太过分,只怕众人都会将矛头对准皇贵妃。”
“孙儿受教。”
康熙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略微思索了一会,思虑现在的情形。
“皇玛嬷,马佳庶妃和纳喇庶妃生子有功,位份是该动一动了,还有张氏和兆佳氏生下了小公主,也该提一提位份。”
太皇太后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皇帝这样就做对了,也好平一平后宫的怨气。”
“只是,在朕心中,最想动的还是皇贵妃的位份。皇后阴狠毒辣,谋害皇嗣,朕早就准备废了她,让皇贵妃入主中宫。”
太皇太后明白皇帝的想法,这事她也不反对,只是时机未到,不由劝着皇帝再等等。
“孙儿明白。”
于是乎,待康熙回到景阳宫跟淑卿商量好以后,在一个良辰吉日,康熙命人下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分别封李庶妃为安嫔、王佳庶妃为敬嫔、董庶妃为端嫔、马佳庶妃为荣嫔、纳喇庶妃为惠嫔,张庶妃为纯贵人,兆佳庶妃为布贵人,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妾谢主隆恩。”
能够册封的几人都欣喜若狂,没想到皇上还能记得她们,一出手就是嫔位或者贵人的位份,这也让她们心里好受多了。
比不得皇贵妃是皇上的心尖尖,但是如今能够提升位份,有几分体面在,自然是极好的。
她们的怨言也少了很多。
一时间,宫里喜气洋洋,一片祥和,倒是安然无事。
皇后气急败坏,看着自己使的计谋根本没有伤到皇贵妃半分,一切都被皇上挡在她面前替她解决了,皇后是又妒忌又痛恨。
这些嫔妃因为位份晋升高兴了,也满意了,可皇后心里不痛快,花了大量心思去设计皇贵妃,却一败涂地。
可当皇后被太皇太后叫到慈宁宫被敲打了,更是心惊不已,害怕太皇太后和皇上会对她不满,心中瑟瑟,暂时安分了下来。
甚至,还在太皇太后的要求下,皇后不得不将乌兰送出了宫。
太皇太后是为了打压皇后的心思,不希望留着乌兰这个后患,万一伤到了皇帝可就不好了。
经此一事,皇后整个人都颓废许多,又慢慢入秋,身子更加虚弱,缠绵病榻,靠着一股劲支撑着。
可不管皇后病得再厉害,春去秋来,她始终还是□□着,万分珍惜着她仅存的皇后之位,舍不得离去。
时间转眼,一瞬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康熙十六年十月十三日,这日是颁金节。
从前清太宗皇太极便是在这一天将族名定为满族。为庆祝这一天,颁金节这个节日就诞生了。
康熙命人在乾清宫举办了盛大的庆祝仪式,众人欢欢乐乐,齐聚一堂。
这两年皇后老实了许多,本本分分地缩在了坤宁宫,万事不管,但一心一意吃斋念佛。
如今就连参加宴会,皇后都穿得一身深紫色针织锦绣旗装,简简单单,极致简朴,眉眼间都看起来宽和许多。
而淑卿则跟康熙穿了同样的金黄色衣裳,做工精致,金丝镶嵌,珍珠点缀,就连发饰都是极致大气华丽,美目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被康熙娇宠着的淑卿脸上笑容也是越发多了,肌肤吹弹可破,眉目潋滟,娇俏地笑着。
底下众人看得分明,心中感慨皇上一如既往地宠爱皇贵妃,空置六宫都已经见惯不惯了。
只是,现如今皇贵妃还未能有孕,这倒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心思。
此时,赛音察浑和保清正被太皇太后叫到跟前叙叙话,太皇太后慈爱地笑着,很是关心两个小辈。
宫人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一道道精致的美味摆放在众人面前,淑卿刚想夹起一块鱼肉,顿时莫名地觉得有些恶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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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孝昭仁皇后(十六)◎
虽然宴会上熙熙攘攘, 欢笑一堂,但是康熙时时刻刻关注着淑卿的一举一动,见她眉头微微皱着, 下意识地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淑卿摇摇头,淡淡一笑, 将端着鱼肉的碟子往后推了推。
“不知怎么回事, 我这心里头闷得慌, 有些难受,还有些恶心。”
一旁的皇后听到了,眸光明明灭灭, 眼神隐晦地扫向皇贵妃的腹部, 暗自思虑,她不会是有了吧?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皇贵妃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这几年单单就她一人伺候皇上都未曾遇喜, 不可能现在突然有孕。
皇后心里慌乱的很, 一个劲地安慰自己, 她不是不想设计让皇贵妃不能怀孕。
可奈何皇上将皇贵妃保护得严严密密的, 皇贵妃又是一个滑不留手的,自己有心也是无力啊!
这时,太皇太后毕竟老辣,瞧了瞧皇贵妃的脸色,心中自然有了猜测, 便开口说道:“皇帝,皇贵妃身子要紧, 还是请陈太医过来瞧瞧。”
康熙正有此意。
等到陈太医过来时, 瞧见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不由冷汗直流, 心中暗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偏偏今日就到他轮值的时候,赶上他来给皇贵妃诊脉。
但愿无事,可不要卷进后宫争斗之中啊!
可当陈太医把脉时,摸到了熟悉的脉象,心里顿时踏实了,脸上不由挂出了大大的笑容。
“恭喜皇上,恭喜太皇太后,皇贵妃娘娘这是遇喜了!”
话音落地,众人皆惊。
“我和淑卿有孩子了!”
康熙眼底闪现亮光,低头看向淑卿的肚子,整个人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全身晕晕乎乎。
他凑过去,半拥着淑卿,目光温柔,“淑卿,我们的孩子来了。”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自己心跳变得剧烈,血液上涌,整个人都飘飘然,像是在做梦一样。
淑卿也愣了一下,原来自己这些天的不适,是因为怀上了孩子。
还有来自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无限喜意。
也许,原身的执念之一便是希望能够拥有一个真真正正是自己的孩子。
看着皇帝傻笑的模样,也不是第一次当皇阿玛了,果真是他在意的人,就是特殊。
太皇太后乐了乐,转而对着陈太医询问道:“皇贵妃这一胎如何?”
“回太皇太后,皇贵妃有孕已经两个多月,脉象安稳,并无大恙。”
太皇太后沉声道:“好,这就好,皇贵妃这一胎就交给你照料着,还有太医院的徐太医,他最是擅长保胎。你们二人务必要尽忠职守,确保皇贵妃和龙胎平平安安。”
陈太医连忙低头应是。
这会子宴会还没有结束,康熙的魂都快要飞走了,拉着淑卿非得坐得再近一些,甚至越过了皇后。
就连膳食都迅速换上了适合有孕之人食用的,大大小小的细节,康熙都注意着。
就连太皇太后都还不停地对淑卿嘘寒问暖。
看着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如此高兴,这般在意皇贵妃这一胎,满宫嫔妃心中嫉妒的眼睛都要滴血,此刻也只能脸上带着笑意。
谁也不敢在此刻泄露真正的情绪,更不敢招惹皇上和太皇太后的不满。
可心里不由地泛着酸。
皇后看到皇贵妃坐在皇上身边,皇上在皇贵妃面前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朕”。
仿佛他们才是一对恩爱夫妻,情意绵绵,倒是显得她这个皇后空有其名,惹人嘲讽。
尤其是看着皇贵妃那灿烂无暇的笑容,整个宴会的风头都被她一人出了,显得众人黯然失色,皇后恨得牙痒痒。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若是皇贵妃生了阿哥,皇上岂不是要美滋滋地捧着皇后之位送给这个贱人?
很快,宴会一结束,康熙就迫不及待地小心翼翼搀扶着淑卿坐上龙撵,慢悠悠地走回景阳宫。
皇上一走,没了争宠的对象,众人也就陆陆续续离场。
“惠嫔。”
路上,人烟稀少处,听到有人叫她,惠嫔纳喇氏回头一看,竟然是皇后。
“皇后娘娘,您叫住嫔妾,可是有什么要事?”
皇后但笑不语,而是摸了摸保清的脸蛋,夸赞道:“日子过得真快啊,咱们保清都已经进宫读书了,上书房的师傅说保清武艺了得,将来定是大清马背上的好儿郎。”
惠嫔嘴角微勾,很是受用皇后的夸奖。
皇后欲言又止,“只是,只是可惜了……”
“皇后娘娘,可惜什么?”
“可惜皇上眼里根本就没有保清这个儿子,你刚刚也瞧见了,皇上满心满眼都是皇贵妃,哪里还会分心思在保清身上?”
“这让本宫想起先帝在世,也是如此,爱屋及乌,董鄂妃的孩子在先帝那儿才是第一子。”
“不知,咱们这位皇上会不会也是如此?”
惠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没有一位哪一位额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
不过在皇后面前,惠嫔慎之又慎,还是虚以逶迤,“皇贵妃多年来初有孕,皇上如此在意也是应当的。”
“是吗?”
皇后笑容诡谲,眸光微闪,“本宫以为,惠嫔会是一个一心一意为保清做打算的人,心也狠,不然当年也不会将保清送出宫去避痘。”
“可现在,皇上膝下只有赛音察浑和保清两位阿哥,赛音察浑身子弱,不堪一击。”
“若是皇贵妃没能生下小阿哥,依着皇上对皇贵妃的深情,怕是也不愿再纳他人。如此一来,岂不是只有保清能当大任了?”
“皇后慎言,嫔妾从未想过。”
皇后伸手拍了拍惠嫔,慢条斯理,声音中又带着些许蛊惑。
“将来保清是王权富贵一生,还是安居一隅?妹妹可得想想清楚?”
说着,皇后将一支并蒂莲簪子插在惠嫔头上,笑容满面,很是自信惠嫔一定会接受她的招揽。
毕竟,将来她们二人,一个是圣母皇太后,一个是母后皇太后,岂不是两全其美?
随后,皇后重重咳嗽几声,再沉重的身子也生出了几分喜意,扬长而去。
看着皇后的背影渐渐走远,惠嫔眼神晦暗,拔下簪子,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神情复杂。
微风渐渐吹拂,卷起惠嫔的衣袖,却带不走无穷无尽的愁绪。
她摸了摸保清的脑袋,看着眼前乖巧伶俐的儿子,心中已然下了一个决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次皇贵妃突然爆出身孕,最受打击的其实不是皇后,而是承乾宫懿妃。
她抬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晴空万里,碧空澄澈,这样好的日子,她心中却很是悲凉
懿妃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泪雨婆娑,“皇上,皇上,他骗了本宫。”
一旁的陈嬷嬷看着很是心疼,极其愤怒皇上的无情,安慰道:“主子,别伤心了,最后苦的还是您自个。”
“本宫一直以为,皇上他对本宫有昔日情意的,当年本宫欢欢喜喜进宫,以为皇上也会跟着高兴的。”
“可为什么,他明明身子健健康康的,都能够让皇贵妃怀孕了,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愿意碰本宫?”
懿妃满心疑惑,即便皇贵妃不是挡箭牌,而是皇上真正的爱人。
可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皇上,又为什么会一心一意守着皇贵妃?
“主子,多情女子负心汉,皇上他的心里没有您,往日的情意如今皇上也不在乎,您得看开一些啊!”
懿妃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沉沉叹息一声。
“罢了,终究是本宫看错了人。现在,皇贵妃遇喜,想必阿玛也着急了是不是又开始催本宫了?”
陈嬷嬷垂下头,无声回答。
见状,懿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慨万千。
“要是皇贵妃没怀上孩子就好了,这样本宫还可以一直自欺欺人。皇上不是不喜欢本宫,而是他不行。”
闻言,陈嬷嬷吓得惊慌失色,
“主子,您千万不能因为愤怒做出一些伤害皇嗣的事情,否则被查了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懿妃没有吭声,一直以来的那股傲气支撑着她骄傲,最是不屑使出那些阴谋诡计,因而厌恶皇后这等歹毒之人。
可是,事到如今,她所有的骄傲都在皇贵妃面前一败涂地。
一生风风光光的她,终究还是活成了一个笑话。
懿妃又哭又笑,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半光线一半阴影……
————
有人悲伤有人欢喜,景阳宫一片喜气洋洋,上上下下都兴高采烈,万分小心地照料着主子。
康熙更是百般重视,调动了无数心腹日夜守在景阳宫,每每淑卿出行前后左右都跟着一大群人,时刻保护着她的安全。
更不用说淑卿能够接触到的一干吃穿用度,都是被检查了一次又一次才会送到淑卿手里。
就这样,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皇贵妃坐稳了三个月的胎,转而又到了年关,皇贵妃至今还是好好的。
冬日里寒风瑟瑟,一片肃杀,冷得刺骨,最近又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瞧瞧,落入人间,给紫禁城铺上了一层白白的外衣。
而这纯白无瑕的深雪,仿佛掩盖了世间的尘埃和阴霾。
康熙一下早朝,便飞奔到了景阳宫,下意识先褪去大氅,又到烤炉边将身子都烤热乎了,去去寒气,才走到内间来。
一进屋,就看见淑卿正睡得正香,白里透红的好气色,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不知在做什么美梦呢。
守在一旁的初夏刚想请安,就被康熙挥挥手示意其退下了。
康熙轻手轻脚走进去,坐在床边,看着淑卿一头青丝铺散在床上,明眸紧闭、朱唇微翘,他的嘴角不免勾起。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孩子,康熙满心都是柔情。
等到淑卿醒来的时候,已至晌午,她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刚好打在康熙脸上。
“玄烨,你来了。”
每当这时,康熙就能够从淑卿眼里看到发自内心的喜意,依赖着他,不免心生欢喜。
“看你睡得正好,我都不忍心吵醒你了。”
一边说着,康熙一边伺候着淑卿穿好衣裳,悠哉悠哉地下床,由康熙搀扶着在屋子里慢悠悠散步着。
这会子屋外天冷的很,淑卿又畏冷,不敢出去,也就是缩在屋子里,由康熙陪着走动走动。
“自从我怀孕以来,觉是愈发多了,总觉得有些睡不够。”
康熙知道她心里有些许忐忑,连忙安慰道:“多睡会也好,好让孩子长长身子,太医也日日过来诊脉,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
淑卿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腹部,明明才四个多月,小家伙却已经开始慢慢有了动静,只是这种动静很微弱,不容易被她察觉到。
“淑卿,我已经下令命宗人府重新排好了《玉牒》,之前逝世的孩子都已经不算进去了。”
“故而赛音察浑是大阿哥,保清是二阿哥。荣嫔所出的格格是大公主,纯贵人的格格是二公主,布贵人的格格是三公主。”
闻言,淑卿嫣然一笑,娇嗔地说道:“既然如此,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若是男孩,便是三阿哥;若是女孩,就是四公主了。”
“没错。”
康熙目光炯炯,满怀期待,朗声笑道:“在我心目中,不管孩子是男是女,都是无上珍宝,大清的荣耀。”
越说越起劲,康熙将他兴奋了好几晚才将将取好的名字分享给淑卿。
“孩子,就叫做胤昭好不好?”
淑卿颇有些纳闷,根据原身的记忆,她是知道康熙的儿子们最后都是以“胤”字开始起名,是故她下意识以为胤昭这个名字是给男孩的。
“玄烨,怎么只有胤昭这个名字?咱们女儿的呢?”
康熙得意洋洋,神情激动。
“不管孩子是男是女,都叫做“胤昭”。“胤”代表着子孙后代无限延续,“昭”则是光明美好的寓意。”
“更重要的,你曾经就是“昭妃。我将你的封号取在孩子的姓名中,冠之以爱新觉罗的姓氏,意味着我们永永远远永不分离。”
“玄烨,你有心了。”淑卿眨了眨眼,一瞬间眼前模糊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语气哽咽。
许是怀着身孕,她不免变得感姓了许多。
见她落泪,康熙心疼得不行了,“别哭了,你不怪我擅自取名就好了。”
“怎会?你的一番心思,我都明白。”
康熙喜不自胜,二十来岁的他笑容满面,肆意张扬,得了爱人的理解便像是获得什么珍宝一样,欢天喜地,意气风发。
接着,康熙又跟淑卿絮絮叨叨最近前方战场上的事情,撤/三藩之战形势一片大好,打得那些藩王落荒而逃,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场战争就能够结束了。
“说起来,我该好好谢谢你。钮祜禄氏一族人才辈出,你的叔伯、兄弟都在战场上屡立奇功,都是我大清的股肱之臣。”
若是曾经,康熙怕是不喜钮祜禄氏一族势力壮大,这样有失平衡。
而如今,他巴不得能再多出几个人才,也好让他多多提拔,也是跟淑卿和孩子增添一份底气。
他自然是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好东西都奉给淑卿和孩子,甚至已经打算将皇位也要传给他和淑卿的孩子。
可若是钮祜禄氏一族能再往上走,这样属于淑卿的势力也能再扩张一些,旁人更是无话可说。
“那也多谢玄烨照拂,愿意给他们机会。”
走了一会,也有些累了,淑卿躺在美人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享受着悠闲的生活。
屋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屋内无限温情,岁月静好。
很快,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眨眼,又是一年除夕。
今年因着淑卿有孕在身,身子越发地重了,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康熙下令只是在乾清宫举办一个小型家宴。
皇亲宗室、王公大臣都没能参加,就连妃子都得是嫔位及其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到场。
如此一来,宴会上的人顿时少了许多,又有康熙特地安排的亲卫看着,出事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许多。
按照惯例,太皇太后举起酒杯,喜笑颜开,“愿大清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说着,太皇太后还不忘提起淑卿,慈爱地说道:“上天保佑,皇贵妃这一胎平平安安,母子安康。”
淑卿眼神微闪,太皇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便是希望她能够生下一个阿哥。
可是生男生女尚未可知,太皇太后不一定能够如愿以偿!
偏偏皇后说着太皇太后的话,简直就是要将淑卿抬得高高的。
“太皇太后,依照臣妾的经验看,皇贵妃这一胎肚子尖尖的,十之八九就是一位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皇后笑若春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怀了孩子呢。
更可气的,皇后还张口闭口就是这个孩子将来还要叫她一声嫡母,她自然也是满心欢喜盼望着小阿哥的到来。
看着皇后那虚伪的面容,淑卿厌恶至极,冷笑一声。
太皇太后倒是被哄得高高兴兴,只不过想起皇后的恶行,脸上的笑容转而又消失了,变得淡淡的。
康熙出口说道:“不拘男女,都是朕的珍宝,朕定要将孩子捧上天。”
“皇帝说的是,皇贵妃这一胎是头胎,男女都好。即便是一个小格格,先开花后结果,将来迟早能生一个阿哥。”
无怪乎太皇太后如此期待皇贵妃这胎能是一个阿哥。
因为她深切地知道,皇帝心里只有皇贵妃,竟然愿意空置六宫只宠她一人。
如此恩宠,想必将来的储君只会是出自皇贵妃的肚子。
故而,太皇太后才希望皇贵妃能生下阿哥,这样也能避免后面的夺嫡动荡,于大清也是有利的。
宴会上热热闹闹,所有人的目光若隐若现地看向皇贵妃,羡慕着有之,嫉妒者有之,仇恨者有之……
总之人心各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时,宫人们带着一盘盘精美绝伦的膳食鱼贯而入,因着淑卿是有孕之人,摆在她面前的膳食都是特地制作的。
尤其是淑卿最爱吃的珍珠丸子,个个晶莹剔透,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让人不免垂涎三尺,食欲满满。
因着有孕,淑卿容易饿,这会子说了一会话,胃口大开。
不过,在她食用之前,还有康熙安排的专门检查膳食的宫人试菜,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才会端到淑卿面前,让她享用。
康熙知道她饿了,笑了笑,特地夹起一个珍珠丸子放到她碗里。
“趁热快吃吧。”
183 ☪ 第一百八十三章
◎孝昭仁皇后(十七)◎
乾清宫, 宴会上一片莺歌燕舞,其乐融融,气氛一片和谐。
淑卿一双剪水秋瞳笑意盈盈, 夹起一个珍珠丸子正准备食用,莫名地觉得有些反胃, 便又放下了。
她的举动叫暗中盯着她的人提心吊胆, 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复而担心起来。
康熙低声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淑卿摇摇头,浅浅一笑。
“许是平日里吃多了,不知怎么的, 刚刚还有兴趣。这会子有些腻味, 想吃点别的。”
说着,淑卿又夹起了旁边的鲜虾球,一口一个, 滋味不错, 挺有嚼劲的。
康熙见她吃得开心, 自个也跟着高兴, 且由着她去了。
眼看着淑卿迟迟没动珍珠丸子,一旁的皇后暗暗着急,又不敢出声暴露自己。
故而她眼神示意了一下惠嫔。
惠嫔心领神会,内心叹息一声,终究她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福是祸,尚未可知。
只见惠嫔起身, 举起酒杯, 笑脸盈盈地说道:“皇贵妃娘娘, 嫔妾敬您一杯, 愿您事事顺遂,来日母子平安。”
淑卿低头看了一下惠嫔,眼神微闪,以茶代酒,回应了惠嫔。
这时,惠嫔又出声说道:“娘娘,您真是好福气,瞧瞧皇上是多么在意您,就连您的饮食都照料得如此仔细,一点点细节都挂在心上。”
“惠嫔见笑了。”
看着惠嫔和皇贵妃一来一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皇后坐立难安,开始焦急了,担心迟则生变,是故又狠狠暗示了惠嫔一眼。
惠嫔微微笑着,神情不变,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接着说了一句。
“皇贵妃娘娘,嫔妾瞧着这都是皇上的心意,您不如再尝尝这珍珠丸子,试试滋味。”
“惠嫔说的是,跟你说一会话,本宫突然又有兴趣了。”
就在皇后望眼欲穿地看着皇贵妃夹起珍珠丸子快要入口的时候,激动不已。
心里已经在欢呼雀跃,看到了这个贱人的悲惨下场。
谁料,淑卿却又停了下来,万分谨慎的样子。
她感叹道:“放了一会,不知味道还有没有差异,让初夏再拿银针来试一试?”
初夏低声应是。
见状,皇后脸色大变,苍白无比,复又镇定下来,不会的,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只是可惜这一次计划又失败了。
不过,且不说她计谋如此隐蔽,难以察觉。就是查到了,她也不怕,因为她已经找好了替罪羊。
众目睽睽之下,初夏原本以为只是例行公事,并未多想,可是当她拔出银针一瞧,却见顶端发黑,乃是有毒之状。
初夏神情震惊,立即呈了上来。
淑卿惊慌失色,下意识地捂着腹部,喃喃道:“皇上,这是有人要害本宫和腹中的孩子。”
坐在上方的康熙自然是看得真真的,此时的他面沉如水,眼睛发红睚眦欲裂,整个人此刻看着格外阴鸷可怖。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众人吓得静若寒蝉,纷纷跪了一地。
康熙目光冰冷如剑,面色阴沉地可怕,隐隐有熊熊怒火从胸膛一直燃烧到眼底。
他怒斥道:“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皇贵妃的珍珠丸子沾上银针发黑了?”
康熙怀疑的目光看向在场每一个人,审视着她们,不由揣测凶手会不会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淑卿,别怕,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时,太医已经匆匆赶来,大汗淋漓,小心翼翼地检查了在场的膳食。
他低声道:“皇上,现如今只有皇贵妃娘娘的珍珠丸子有毒,并且毒性极强,就是杀人如麻的鹤顶红。”
鹤顶红!
多么令人惊骇的毒药!
康熙脸色冷若冰霜,心里久久不安,只要一想到刚刚居然是他将这样带有鹤顶红的珍珠丸子夹在了淑卿的碗里。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害死他的淑卿。
而他,余生都没有了乐趣,永远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甚至,甚至想要追随她而去……
一想到这个结局,康熙怒不可遏,冷声道:“宴会上,唯独皇贵妃的膳食最为特殊,独此一份,竟有人胆敢在这里面做文章,朕定要将幕后之人千刀万剐。”
“梁九功,去查个清楚明白!!!”
“是。”
康熙火冒三丈,眼神凌厉如刀锋全是杀气,恨不得将在场有嫌疑的人都送进慎刑司。
他停留在皇后的目光最久,最怀疑这一切是皇后下的手。
皇后跪在低头,心中发冷,见皇上迟迟没有要叫她起来的意思,恼怒不已,极为遗憾刚刚没弄死皇贵妃。
不然,若是皇贵妃去了,只怕皇上半条命也没了,才能发泄她心头之恨。
只是可恨啊!
皇贵妃的运气未免太好,就差了一步,却让她逃过一劫。
这时,梁九功神情凝重地进来,开口道:“皇上,奴才带人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不可能。”
康熙断言道:“明明在珍珠丸子一端上来的时候就用银针测过,并没有任何问题。”
“怎么就过了那么一会,偏偏就有毒了?若不是淑卿细心再测一遍,只怕,只怕已经让奸人得逞了。”
康熙越说越怕,恨不得将下毒之人碎尸万段。
淑卿眉头紧蹙,抬头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膳食,又于惠嫔对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梁公公,这珍珠丸子从无毒到有毒,甚是奇怪。不如烦请公公再仔细关于烹制珍珠丸子的一干用具。”
梁九功低头遵命。
很快,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原来,原来珍珠丸子之所以最初是无毒的,是因为鹤顶红根本就没下在珍珠丸子里面,而是下在了盛放珍珠丸子的器皿之中。
器皿上面先是有盖子阻挡着,毒药并不会沾在珍珠丸子之上,故而第一次银针测出来是无毒的。
等到摆放在淑卿面前的时候,宫人才将器皿的盖子打开。
如此一来,顺着水气,将器皿上方的毒药慢慢落了下来,无色无味,却渗透进了珍珠丸子里面。
淑卿庆幸不已,感慨道,“这人竟然使出了这般阴毒又隐晦的计谋!”
康熙更是青筋暴怒,将一众接触过珍珠丸子器皿的宫人严刑逼问,最后终于有一宫人松了口,说是惠嫔指使。
就在这时,皇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居然是惠嫔,本宫想起来了,刚刚不就是惠嫔非得拖着皇贵妃说会话,莫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好有时间让毒性渗进珍珠丸子。”
惠嫔脸色一片冷凝,面无惧色,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
暗叹,果然皇后有意害她,还好,还好她没中计。
见她这般神情,皇后不放心,怕惠嫔供出她来。
故而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惠嫔,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有没有为保清考虑过,有没有想过你纳喇氏一族的名声。”
惠嫔只作听不懂皇后的威胁,撇撇嘴道:“皇上,皇贵妃,嫔妾不敢谋害皇贵妃,更不敢伤及皇嗣。”
“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幕后之人是皇后。”
“放肆!”
皇后吓了一跳,心虚不已,怒斥道:“本宫乃是国母,岂容你一个小小的嫔位随意污蔑?”
高高坐在上方的淑卿淡淡道:“惠嫔,你可有证据?”
“回皇贵妃,嫔妾有证据,嫔妾一切都是受皇后娘娘指使,嫔妾本就有意要告诉皇贵妃,故而才一直拖着时间,等珍珠丸子上有了毒性再人赃并获。”
“皇后为了拉拢嫔妾办事,许以皇帝宝座为重利,野心勃勃,想要皇太后的位置。”
“那日,皇后还给了嫔妾一个并蒂莲簪子,以示拉拢。”
说到这儿,皇后的心就放下来了,不过是一只簪子,根本无需畏惧。
她大笑道:“荒唐,荒唐,一支普普通通的簪子,竟然也能够指证本宫。”
谁料,当惠嫔呈上簪子时,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浑身一冷。
康熙凑过去,拿起簪子一看,上面有中宫的印记,独此一份,是多年前江南进贡的贡品,再无其他。
康熙紧绷着脸,阴沉沉地看着皇后。
“皇后,真的是你。”
皇后这会也愣住了,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就是随手拿一个簪子给惠嫔,怎么可能会愚蠢到送自己才有的东西?
“皇上,皇上,不是臣妾做的。臣妾没有,臣妾知道你不信任臣妾,皇贵妃中毒您就怀疑臣妾,可是臣妾真的做不到伤害您的皇嗣啊!”
说着说着,皇后已经语无伦次,慌慌张张,惊惧至极。
可康熙已经饶不了她,又将皇后身边的宫人都一一送进慎刑司严刑拷打,最后证实了一切都是皇后做的。
甚至,甚至还有曾经皇后犯下的累累罪行,谋害嫔妃,残害皇嗣,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是故,康熙下旨昭告天下,宣告皇后罪行,废后,着日赐死。
除此以外,赫舍里氏一族元气大伤,势力尽数被拔除,慢慢没落下来。
见到废后如此下场,懿妃心惊担颤,万分庆幸。
还好,还好她听了陈嬷嬷的话,没有那个胆子去对皇贵妃下手。
不然,废后的今日就是她的明日。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简直就像是他的逆鳞,任何人触之即死。
懿妃来不及伤感,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再多的不甘心在性命面前都无足轻重。
罢了,且在后宫沉浮一世,至少还能有享之不尽的权势地位。
至于皇贵妃,她是沾不得碰不得了……
不过,懿妃的这个心愿,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因为,经过赫舍里氏下毒一事,康熙后悔不已,都是他没能及时处置了赫舍里氏,才让淑卿险于危险之中。
这样的过错,他绝不会犯第二次。
是故,康熙将满宫嫔妃都放出了宫,生育子嗣的嫔妃则跟着子女在外居住。
其余嫔妃允许再嫁,甚至不嫁也行,不管怎样都会由皇家担保她们一生的荣华富贵。
因着康熙才二十来岁,意气风发,思想更加开明,满人又对于贞洁的重视度比不上汉人,故而愿意再嫁的不在少数。
就连懿妃,都且由着她自在逍遥,等以后有合适的人,再行婚配也不迟。
康熙如此举动,自然是引得太皇太后不满。
可奈何劝不动康熙,又看在康熙给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的极其丰厚无比的待遇上,太皇太后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一晃眼就到了康熙十七年三月初六,在康熙的竭力督促下,在乾清宫举办了空前盛大的封后典礼。
梁九功大声宣读着圣旨:“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咨尔皇贵妃钮祜禄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曾奉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
随后,在皇亲宗室、王公大臣的注视下,康熙牵着淑卿的手一步步走向高台,锦绣江山尽在眼下。
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成!
冷宫里的赫舍里氏发丝散乱,潦倒至极,全身上下都灰扑扑的,没有半点生气。
听到屋外吵吵闹闹,赫舍里氏眼皮子都没有抬,直到当她得知皇宫里正在举办册封礼,这才开始吵闹起来。
“本宫才是皇后,本宫才是皇后。”
可根本没有宫人搭理她。
过了一会,门吱呀地开了,赫舍里氏愣了愣,许久,才抬起头,顺着光,就看见钮祜禄氏这个贱人居高临下地站着。
尤其是她身上那刺眼的皇后服饰,更是令赫舍里氏心都在滴血。
她刚想扑上前去狠狠地推到钮祜禄氏,结果却被宫人们压制得片刻都不能动弹。
“贱人,贱人,都是你害了本宫。”
待在冷宫这么多天,赫舍里氏终于想明白了。
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枉费她以为自己精明,利用鹤顶红算计了钮祜禄氏,没想到,她一直都在别人的局中。
淑卿低低笑出声来,捂着拳头,“怎么,赫舍里氏,难道只许你算计本宫,就不能让本宫反击你一回?”
“一定是惠嫔那个贱人出卖了本宫,簪子也是你换的。”
赫舍里氏怒目而视,拿手指着淑卿,熊熊怒火燃烧。
她的话让淑卿不免想起了那日惠嫔独自前来告知的事情,当得知赫舍里氏有意拉拢惠嫔,淑卿特地没让惠嫔拒绝,而是假意答应。
看看赫舍里氏到底想要玩什么把戏。
淑卿摩挲着腹部,浑身散发着母性温柔,丝毫不留情面。
“没错,本宫让人换了簪子。”
“怪就怪你太自大了,以为所有人都会顺着你的心思。殊不知惠嫔也有她的小算盘,根本不敢得罪本宫。”
“不,本宫没有输给你,本宫真正输的,是皇上。”
赫舍里氏喃喃自语,已经想明白了一切,苦笑不已。
是的,惠嫔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看得出后宫之中谁占上风。
故而惠嫔不敢谋害钮祜禄氏,唯恐触怒皇上,以至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她太蠢了,低估了惠嫔。
见赫舍里氏又哭又笑,神情疯癫,淑卿只觉得心中痛快,总算发泄了这些年赫舍里氏屡屡算计她的怨气。
不枉她特地留了赫舍里氏这几个月,就是要赫舍里氏眼睁睁地看着一切都已成空的结局。
“赫舍里氏,本宫如今已经是皇后了,不久的将来孩子也要出生了,只是可惜本宫不想再容忍你活在这世上,你是时候该走了。”
赫舍里氏浑身一僵,自己一败涂地,一事无成,还要受尽钮祜禄氏的奚落,早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只是,临死前,赫舍里氏嘴里还在诅咒着:“钮祜禄氏,本宫诅咒你,诅咒你生一个没用的小格格,小格格。”
赫舍里氏疯狂大笑,她会在九泉之下看着,看着钮祜禄氏终生只有一女,而大清需要继承人,需要一位小阿哥。
她会看着钮祜禄氏渐渐与皇上感情疏远,最后成为一对满是怨怼的夫妻……
很快,夕阳西下,赫舍里氏亡故,草草下葬。
而这边,淑卿一出冷宫,康熙早早就已经在外等着迎接她。
“累了吧?”
淑卿摇摇头,嫣然一笑,很是自然地牵起康熙的手,娇笑道:“不累,心里很舒坦,很踏实。”
“我知道。”
康熙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明白淑卿做的一切,哪怕一开始没有想通,而当淑卿力保惠嫔的安全时,心思缜密的他便明了。
“你不怪我?”
这是淑卿第一次在康熙面前暴露出自己的狠辣。
因为曾经康熙附身在卷卷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她的温柔似水,淡泊名利,目下无尘。
即便后来,也是善良宽和的一面。
这一次,怕是让他惊呆了吧。
“怎会怪你?”
康熙朗声一笑,牵着淑卿慢悠悠在宫墙上走着。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没能早点除掉赫舍里氏,才让你花心思去对付她。”
“我很庆幸,你聪敏机灵,没有着了她的道。”
看着康熙无比认真的目光,淑卿神色动容,依赖地靠在他的怀里,无限温情。
天空最后一抹残霞消失,美得惊心动魄,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了他们。
这一刻,淑卿无比确定,她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这一次,她不会像原身那样,只当了区区半年的皇后。
很快,于康熙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一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淑卿发动了。
当时康熙正在上朝,得知淑卿要生了,吓得三魂七魄都没了,一路飞奔回景阳宫。
康熙毅然决然地跟着淑卿进入了产房,满是心疼,看着淑卿大汗淋漓,一个劲地喊着痛。
康熙暗暗发誓,就这一次,不管是男是女,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让她去闯生产这关了。
最后,焦虑地等待了几个时辰,一声声响亮的啼哭声,他们的小公主来到了这个世界上。
看着孩子,康熙哪哪都觉得好看,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像葡萄一样的眼睛,软乎乎的身子,叫他心都快软化了。
“胤昭,我的昭儿,皇阿玛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
说着,康熙将孩子抱在淑卿面前,好让她看看,自己辛苦生出来的小公主是多么的漂亮。
“淑卿,辛苦你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一边说着,康熙一边怜爱地亲吻着淑卿的额头,目光缱绻,无比庄重。
“好,此生,有玄烨,有胤昭,足矣。”
胤昭小家伙看看康熙,又看看淑卿,无齿地笑着,笑声清澈响亮,传遍了这间屋子。
阳光明媚,微风吹拂,爱人相依相偎,一切都正正好……
————
《清史稿》记。
清圣祖孝昭仁皇后钮钴禄氏,满洲镶黄旗人,康熙帝第二任皇后,清初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的孙女,四大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御秀名门,出身显赫。
康熙四年,钮祜禄氏入宫为妃,封号“昭”,居景阳宫。
康熙十三年,帝甚喜之,特封钮祜禄氏为皇贵妃,成为大清“副后”,执掌凤印,恩宠非凡。
康熙十七年初,赫舍里皇后谋害皇贵妃,残害皇家子嗣、后宫嫔妃,帝大怒,废其后位,赐毒酒一杯。
康熙十七年三月初六,钮祜禄氏册立为皇后,从此,三千恩宠尽在一人,散尽六宫,无上宠爱。
康熙十七年五月二十八日,皇后诞育嫡女“昭阳”公主,取名“胤昭”,享亲王份例,受尽康熙帝喜爱。
帝怜爱皇后生产之苦,随后多年未曾再让皇后有孕,两人膝下唯此一独女,疼之如珠如宝,满满爱意。
昭阳公主天资聪颖,近智多妖,文武双全,又在康熙帝身边耳濡目染,被康熙手把手传授治国之道,故而能力出众,卓尔不群。
时年康熙三十七年,昭阳公主已到出嫁之年,无数京城才子、塞外儿郎求娶,然而康熙帝毅然决然封了昭阳公主为“昭亲王”,娶夫章佳氏,仍然居住紫禁城。
众人皆惊,深惊康熙帝对昭阳公主的喜爱,但并未多想。
甚至随后几年,已有朝臣将夺嫡的希望放在了大阿哥赛音察浑和二阿哥保清身上,风起云涌。
更有迂腐之臣在朝堂上呈奏折告昭阳公主不守妇道,红颜祸水,王府内竟然还养了庶夫等等。
康熙帝不怒反喜,甚至下令昭阳公主可以名正言顺娶一正夫二侧夫四庶夫,侍人无数……
这时,已有人从中察觉到了圣意。
康熙四十一年,经过几年在六部轮值,昭阳公主能力更上一层楼,做出许多利国利民的大事,积累了好名声,在民间也有不小的威望。
是故,于康熙四十一年十月初七,帝下圣旨,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册封昭阳公主为太子,入主毓庆宫。
无一群臣能改其心意。
康熙五十一年,康熙退位,留给昭阳公主一个大好河山,昭阳公主继位,史称“清文宗”昭成帝。
昭成女帝称帝,正夫章佳氏为皇后,侧夫瓜尔佳氏为贤妃,侧夫富察氏为丽妃。庶夫伊尔根觉罗氏为成嫔,庶夫纳兰氏为淳嫔,另有贵人几位。
昭成女帝在位期间励精图治,虚心纳谏,不拘一格降人才,君臣齐心,大清蒸蒸日上,对内国泰民安,对外开疆拓土,开创属于她的盛世王朝……
作者有话说:
朕惟道原天地,乾始必赖乎坤成,化洽家邦,外治恒资乎内职,既应符而作配,宜正位以居尊。咨尔皇贵妃钮祜禄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久昭淑德,于宫中四教弘宣,允合母仪于天下。曾奉太皇太后慈命,以册宝册立尔为皇后,尔其承颜思孝,务必敬而必诚,逮下为仁,益克勤克俭,恪共祀事,聿观福履之成,勉嗣徽音,用赞和平之治。钦哉——引用百度百科
184 ☪ 第一百八十四章
◎婉宁(一)◎
乾隆十二年冬日,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寒冷,大雪纷飞,银装素裹, 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此时此刻,京城富察府内气氛格外沉闷, 冷酷而又肃杀, 似乎一层厚重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府邸。
府内女主人觉罗氏面色苍白, 头发都白了许多,近日消瘦,如今正老泪纵横, 啼哭不已。
“我可怜的女儿啊!”
“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 已经夺走了永琏阿哥,还要带走她的另一个儿子永琮。”
坐在一旁的富察荣保心情也是极为不愉。
精心培养多年的女儿如今是大清皇后,端庄稳重, 宽和大度, 名声极佳, 深得皇上看重。
只是, 偏偏是在子嗣这块缘分差了许多。
早年间永琏阿哥聪慧伶俐,皇上爱之重之,又是嫡子,眼看着大好前程,偏偏一场病后, 永琏骤然去世。
即便被追封为“端慧太子”,依旧不能弥补皇后和富察氏一族的损失。
再后来, 皇后千辛万苦, 足足等了八年, 耗尽全身心血, 冒着生命危险诞育永琮,才等来了带有爱新觉罗氏和富察氏第二个血脉的小阿哥。
永琮他是富察氏一族持续辉煌的希望,花了无数心思。
可偏偏,偏偏苍天不保佑,让他短短来了人世一遭。
而这,也意味着富察氏多年努力毁于一旦,再无可能成为下一位皇帝的母族了。
想到这儿,富察荣保沉沉叹息一声,深受打击。
“夫人,事情已经这样了,咱们只能接受。待会进宫时,你多安慰安慰皇后,让她少伤点心。”
觉罗氏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哽咽不已,“这些我都明白,女儿在宫里不易,永琮又没了,我想想都心疼啊!”
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这时,傅恒牵着妻子婉宁的手走进正屋,两人携手前进,恩恩爱爱,羡煞旁人。
“给阿玛请安。”
“给额娘请安。”
觉罗氏眼皮耷拉下来,斜眼看了一下儿媳,气不打一处来。
要说她这儿媳妇叶赫那拉氏婉宁,出身显赫,世家大族,曾祖父为圣祖时期重臣纳兰明珠,权倾朝野。
祖父娶的又是和硕格格爱新觉罗氏,故而儿媳身上带有皇家血脉。阿玛是纳兰永寿,朝中重臣,宠爱独女。
叶赫那拉氏一族如今人才济济,前途无量,在满洲大族中都有不轻的分量。
而婉宁,自个一副绝世好容貌,更有“满洲第一美女”之称。性子也落落大大,贤惠得体,温柔体贴。
这样的出身,这般的才貌,哪怕是嫁给皇家,进入紫禁城,也是妥妥的宠妃不二人选。
如此一来,也许婉宁会是她女儿皇后的对手。
好在婉宁年幼时,她阿玛疼爱她如珠如宝,不愿女儿掺和后宫争斗,早早便自请让其不参加选秀,这才得以许配给了傅恒。
而觉罗氏仍然不满的便是自从婉宁入府以来,自己的儿子太过宠爱她,满心满眼都只看得到她一人。
小夫妻如胶似漆,甜甜蜜蜜,傅恒更是对其百般贴心,事事挂怀,将其捧在手心里千般娇宠。
这让觉罗氏颇为不喜婉宁,觉得婉宁抢走了她的儿子。
皇后都没能过上一心一意一双人的日子,婉宁凭什么?
最为恼恨的是,嫁给傅恒足足都有三年的时间了,竟然迟迟还未开怀,还笼络着傅恒的心,让傅恒不肯接纳旁人。
因着子嗣,觉罗氏已经跟傅恒提了好几次,眼看着儿子对她渐生隔阂,觉罗氏更加恼怒起了婉宁。
“额娘!”
傅恒抬头叫了一声,眼神示意该让他们起身了。
觉罗氏这才回过神来,微微咳嗽一声,“都起来吧,在家里不用这般拘礼。”
婉宁粲然一笑,“额娘是长辈,儿子儿媳理应孝顺,让额娘享福。”
“婉宁懂事大方,佳儿佳妇,阿玛看到了你们和和美美就高兴得很。”
富察荣保笑眯眯的,满是欣赏,转而看向傅恒,接着又叮嘱了几句。
“婉宁自嫁进富察府以来,平日里稀少进宫。傅恒,你待会进宫的时候可得多照顾点婉宁。”
“儿子明白。”
看着一家人热热闹闹的画面,觉罗氏微抿着唇,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郁气。
时候不早了,他们三人坐上马车,一路上傅恒体贴入微,关怀备至,生怕婉宁哪里不适。
看得觉罗氏眼睛都疼了,侧过身,不忍直视。
婉宁害羞地推了推傅恒,小声道:“夫君,这是在外面呢。”
傅恒怜爱地将她的秀发拂至耳后,低低笑出声,暧昧地说道:“婉婉,不管在哪,你都是我的妻子。”
他爱她。
爱至刻骨铭心,片刻都舍不得分离。
早在第一次初见的时候便被她灿烂明媚的笑容深深吸引住了,千方百计终于将她娶回府。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他一天比一天更加爱她,恨不得与她生生世世都做一对夫妻。
“夫君……”婉宁娇嗔地喊着,对他亦是十分依赖,爱慕不已。
瞧着这两人你侬我侬,觉罗氏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整日整夜恩爱缠绵,还是赶紧给我生出一个大胖孙子来。”
说到子嗣,婉宁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显而易见地伤感起来。
“都是儿媳没用。”
傅恒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护着她,“额娘,子嗣之事急不来的,儿子只想要和婉宁的孩子。”
觉罗氏有心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傅恒疼惜婉宁的样子,想来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便暂且作罢。
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宫规森严,进不去紫禁城。三人只能下了马车,徒步走去长春宫。
踏进紫禁城的那一刻。婉宁抬头望向巍峨的红色宫墙,宫墙延绵望不到尽头,只看到皑皑白雪,美丽至极。
可不知怎么地,她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恐慌,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婉婉,怎么了?”
婉宁摇摇头,微微笑着,“无事,就是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傅恒颇为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无声地说道:别怕,我一直都在。
一路上傅恒和婉宁搀扶着觉罗氏,做足了孝顺体贴的儿子儿媳,好让觉罗氏消消气。
走了好一会,终于是到了长春宫。
早有皇后的心腹王嬷嬷在宫殿门口等候了,见到三人赶忙上前迎了上去。
“奴婢见过夫人,傅恒大人和福晋,娘娘等候多时了。”
跟着王嬷嬷,他们走到了正殿,殿内装饰大气而又不失精致,美轮美奂,烤炉烧得正旺,满屋子都热乎乎的。
“臣请皇后安。”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
富察皇后微微笑着,看着眼前一对佳人向她请安,笑意正浓,抬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近距离看清楚了婉宁的美貌,哪怕不是第一次见了,皇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被她惊艳到。
如此美丽的女子,还好,还好只是她的弟媳。
她更有一点隐晦的防范心思,平日里不怎么让婉宁进宫,若真是让她进来,都是尽量挑在皇上朝政繁忙的时候。
就连大型宴会上,隔得远远的,皇上也没办法看清楚婉宁的容颜,也没那个心思去看。
也许,是她庸人自扰吧。
皇后重重地咳嗽几声,惨白的脸色这才有几分红润,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后身上带着病气。
看着女儿这样,觉罗氏心疼不已,安慰道:“我的儿啊!往事已矣,你可得多顾着自个的身子,不能再伤心了。”
“女儿明白。”
话是这么说,可皇后毕竟是皇后,身居高位,人前人后风光显贵,必然也招了无数人的眼。
皇后心中苦啊。
自己足足生了两子一女,结果只有女儿和敬长大成人。
而皇上年富力强,春秋正盛,膝下已有了已逝哲妃所出的大阿哥永璜,纯贵妃的三阿哥永璋和六阿哥永瑢,嘉妃的四阿哥永珹和八阿哥永璇,愉妃的五阿哥永琪。
现如今,嘉妃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子嗣缘真真是让人羡慕万分。
皇后之下纯贵妃和娴贵妃虎视眈眈,又有这么多阿哥生母盯着,加上皇上的新宠令嫔扶摇直上。
后宫风云,皇后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啊!
“额娘,我一点一点养大的永琮就这么没了,他才两岁,还来不及享受帝王家的富贵,就这么没了。”
“当初为了生这个孩子,用尽了法子,太医说我的身子已经毁了。没有办法再育龙胎。”
皇后哭得泪如雨下,在家人面前尽情发泄着自己多年来的委屈。
觉罗氏连忙小声安慰,苦口婆心地劝道:“女儿,你看开一些,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姐姐,弟弟现如今得皇上重用,已经是户部尚书兼任议政大臣,弟弟会给您撑腰,叫任何人都不敢小瞧我的姐姐。”
婉宁跟着说道:“姐姐素有贤名,中宫皇后,大族出身,旁人终究是越不过您去。”
“好,好。”
皇后又哭又笑,很是欣慰。
这会子觉罗氏还想跟皇后说会贴心话,便让傅恒带着婉宁在院子里转悠转悠。
婉宁难得进宫,看着宫里这些稀奇的装潢颇有兴趣,拉着傅恒院子里的梅花。
傅恒担心她身子着凉,细心地为她披上一层厚厚的大氅,相视一笑,始终陪在她身边。
而就在这时,突然,乾隆兴致一起,来到了长春宫。
那一刻,漫天飞雪下,女子一身海棠红缎面旗装,披着一件灰鼠毛披大氅,雍丽华贵,恍若神妃仙子。
雪花飘飘,梅花再艳,都只是衬托出佳人美艳妩媚的容颜,盈盈一笑,灿若明霞,灼灼风流。
“那是何人?”
乾隆不免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时,傅恒两夫妻也看到了乾隆,连忙上前行礼问安。
“微臣请皇上安。”
“妾身请皇上安。”淑卿垂下眸子,不敢直视天颜。
乾隆笑着说道,“傅恒,你进宫是来看望皇后,你身边的是?”
“回皇上,这是内子。”
内子!
乾隆浑身一僵,眼前的女子竟然已经嫁人了。
这时,乾隆突然才想起来了,傅恒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成婚了,娶的便是叶赫那拉氏一族的嫡出格格。
只是,对于她的容貌,乾隆一直有些模糊,未曾近距离看过。
“都起来吧!”
当佳人起身抬起头的那一刻,乾隆整个人都呆愣愣地站在那。
被那双美目注视时,乾隆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轰隆一声,炸得他全然没了任何思考能力。
他仿佛能听到胸口有什么裂开的声音,好像有一朵小芽在这一刻突然破土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不同于乾隆惊艳无比的眸光,婉宁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旋即便挪开了目光。
那一眼,无足轻重,快速而过。
这个认知让乾隆的心头无端生起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天潢贵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更不用说,从他继位十二年来,身边围绕的人都是顺着他奉承着他,苦心算计筹谋都是为了获得他的宠爱。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轻视他。
偏偏,又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子。
这一刻,乾隆又有了久违的烦躁情绪。
面上他朗声一笑:“朕早就听说叶赫那拉氏是满洲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
婉宁没有做声,全身心依赖着傅恒,两人十字相扣的样子让乾隆觉得无比刺眼。
乾隆暗叹,后宫佳丽三千,竟然不及叶赫拉那拉氏一人,只可惜,佳人已经成婚了……
185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婉宁(二)◎
乾隆眼神沉沉, 看着佳人白皙光滑的面容,恨不得摩挲片刻,想来定是比最好的玉还要细腻莹润。
“皇上。”
被傅恒这么一唤, 乾隆这才回过神来,强迫自己从她身上收回视线。
“傅恒, 朕怎么往日没见过福晋?想来平日里你甚少带她出门。”
傅恒低声应道:“回皇上, 内子性子内敛, 不喜出门。”
“夫君,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宫回府了。”婉宁柔声细语。
“婉婉说得对。”
傅恒微微一笑, 并没有察觉眼前这位帝王到底怀揣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反而毕恭毕敬。
“皇上,微臣告退。”
乾隆眸光暗了暗,按耐住心中澎湃起伏的心绪, 十分不喜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名正言顺的夫君。
他面上装作如常, 带着笑意说道:“难得进宫一趟, 朕听说老夫人也来了, 不如就在长春宫用一下午膳,家人聚聚。”
“这……”
傅恒略微迟疑,转而眼神看向婉宁,征求她的意见。
帝王威严,沉沉地压迫着婉宁, 她感觉那道目光一直盯着她,无比审视。
可想到皇后现如今的处境, 想到富察氏一族的荣耀, 婉宁又岂敢违背皇上的意思?
是故婉宁微微点头。
乾隆抚掌大笑, 笑意舒朗, “好,看来今日是个好日子。”
这边,皇后正和额娘说着贴心话,室内一片温情。
突然,顺着光,她便看到皇上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傅恒夫妻倆。
皇后心中一惊,勉强维持着镇定从容,温婉笑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乾隆目光如炬,挥挥手示意她起身,自个坐了下来。
“天寒地冻,老夫人和傅恒他们难得进宫一趟来看看你,朕便留他们在你这用一用午膳。”
“多谢皇上体贴。”
皇后垂眸,心里却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不过转而又想,皇上今日见了弟妹也罢,总是躲不过去的
PanPan。
让皇上亲眼看看弟妹夫妻两人感情是多么的如胶似漆,想来皇上也不会再起别的心思,
毕竟,他是皇上,一国之君,怎能够做出君夺臣妻这等不耻之事?
更不用说,傅恒一心一意为国尽忠,为着皇上办了不少实事。
又是她的亲弟弟,皇上总不能半点不顾及她和富察氏的颜面。
思绪复杂,皇后笑脸盈盈地让人准备膳食,又拉着额娘觉罗氏和皇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皇后目光落在了傅恒的身上,淡笑道:“皇上,您瞧瞧,都不是新婚夫妻了,还这般恩爱,就连腰间都还挂着弟妹亲手的做的荷包呢。”
乾隆看过去,只见傅恒一身淡绿色竹纹箭袖常服上,垂落着一个灰扑扑的荷包,看起来已经旧了许多。
他端起茶杯,微微茗了一口,这才出声说道:“傅恒,朕看你这荷包做工也不怎么样,不够精致,颜色也旧了,挂在你身上可有些不合适。”
话是这么说,可乾隆不由地心里泛着酸,这荷包傅恒用起来不好,配在他腰间才刚刚好。
傅恒眉眼含笑,摩挲着荷包,情不自禁地看向婉宁,眼神中带着绵绵情意。
“皇上,这是内子一针一线亲自缝做的,密密麻麻都是她的心意。”
“况且,况且……”
难得傅恒大大咧咧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偏偏乾隆眼神晦暗,追问下去,“况且如何?”
“况且里面还放着微臣和内子的一缕头发。”
皇后笑了笑,和蔼地看着他们,“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本宫祝愿你们如愿以偿,岁岁安康。”
婉宁害羞地低下头,又被傅恒拉着她的手,温情脉脉,温柔缱绻。
“会的,婉婉于我,情投意合,故剑情深,白头相守。”
一幕幕,一句句,狠狠地扎了乾隆的心,他冷笑一声,又大口喝了一杯茶水。
这时,宫人们端着膳食进来了,都是御膳房精心烹制的佳肴,美味可口。
有三鲜鱼翅、板栗烧鸡、板鸭、鸡丝黄瓜、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金丝酥雀、如意卷、绣球乾贝、山药淮山汤等等。
因着皇上和皇后都在,婉宁颇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微微夹了一点离自己最近的膳食。
傅恒细心地观察到,又夹了几块婉宁最爱吃的板栗烧鸡,软软糯糯,鸡肉中又带着一丝糯米香气,香甜而又不腻,很是下饭,
看着两人亲热的举动,乾隆眼神微闪,面上壮似不经意地询问道:“宫里御膳房的手艺可还合福晋的胃口?若是不喜欢,朕让御膳房再去做一些。”
“多谢皇上,妾身很喜欢。”
很喜欢。
乾隆不自觉地将这句话联想成很喜欢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溢满了笑意。
一旁的觉罗氏毕竟是过来人,心细如发,很快察觉了皇上的不对劲,不免对儿媳生了怨气。
都怪她长得一副妖娆的面容,勾人心弦,简直就是一个狐媚子。
自古娶妻取贤,早知道婉宁如此美貌,当初就不应该让傅恒娶她。
故而觉罗氏重重咳嗽一声,敲打道:“傅恒,婉宁,你们成婚几年了,该有个好消息了。要是能给富察氏添丁进口,想来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高兴的很。”
皇后闻弦歌而知雅意,接话道:“额娘是盼望着含饴弄孙呢,你们两个佳儿佳妇,天作之合,如今感情又好,是该给额娘和阿玛生一个大胖孙子了。”
闻言,两人都红了面容。
傅恒紧紧握着婉宁的手,目光专注温柔,语气无比坚定:“额娘放心,姐姐放心,我和婉婉会努力的。”
“但是,无论如何,臣弟一生一世,只要婉婉一人,绝无他人,更无异腹之子。”
“夫君!”
婉宁泪眼盈盈,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满心满眼都是爱她疼她的夫君。
此时此刻,倒显得他们二人甜甜蜜蜜,一片衷情,真真是让乾隆看得堵心极了。
他微微咳嗽一声:“子嗣缘分不能强求,也许时机未到,也许走错了路……”
乾隆意味深长,心里已经盘算着该如何让佳人进宫,可断断不能让她怀上傅恒的孩子。
午膳后,不想再看他们恩爱的画面,乾隆便借口说道:“朕突然想起还有些朝政要处理。”
话罢,乾隆匆匆离开。
而皇后也担心留着他们久了会出事,故而也让他们出宫回府去了。
乾清宫。
宫殿巍峨,气氛沉闷,偌大的宫殿此时此刻只剩下乾隆和吴书来两人,更添一丝寂静。
吴书来一直跟在皇上身后,看着他兴致一起去了长春宫,又是如何地被富察福晋惊艳到,又是落寞地一人离去。
不过吴书来并不认为皇上会爱上一个人。
不过是因着富察福晋倾城绝色,暂且勾住了皇上的心,惹得皇上多在意几分。
毕竟,后宫佳丽无数,一茬又一茬开得鲜艳的娇花,皇上又生性多情,怎么可能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呢?
乾隆神情恍惚,许久,才晃过神来来,低声道:“吴书来,你说,朕与傅恒相比,如何?”
“这……”
吴书来愣了一会,颇为惊讶,在帝王的注视下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开口回话。
“皇上,您是大清皇帝,坐拥江山,执掌大权,傅恒又怎么可能比得上您?应该是远远不及。”
乾隆也是这般想的。
可为何,刚刚在长春宫,那人看向傅恒的眼神是如此的情深义重。
而对他,却是敬之畏之,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莫不是傅恒平日里私底下对她说了自己的坏话?
想到这儿,乾隆恼火至极,沉沉叹息一声,“朕后悔了。”
“朕后悔当年答应了纳兰永寿的请求,这才让叶赫拉那拉氏没有参加大选。不然,她该是朕的妃子。”
吴书来重重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皇上的心思这么明显,吴书来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只是那位已经不是未嫁之身啊!
乾隆思绪飘远,回想起当年初登大宝之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恨不得做出一番大事业,不负皇阿玛重托。
对于纳兰永寿的请求,也是没有多想,不过是施恩之举,不过是一个牙都还没长齐的小格格,他又怎会在意?
可现在,每当他想起三年前傅恒结婚时是多么兴奋激动,想起这几年他们夫妻琴瑟之好的画面,乾隆不免心头一涩。
“吴书来,你说,朕比她大了足足十七岁,比不得傅恒年轻,又有这么多嫔妃子嗣,她会不会嫌弃朕?”
毕竟,毕竟据他所知,傅恒成亲前并未有侍妾通房,更不用说成婚后一心一意守着她。
吴书来无比真诚地应道:“皇上,倘若您向福晋表明心意,福晋一定会愿意侍奉在您身边。将来,成为皇子公主的生母,可比一个福晋来得威风体面。”
“她不是这样的人。”
不过是浅浅一面,乾隆便明白,单单只靠权势是打动不了她的。
更不用说,她跟傅恒已经有了几年的情谊,又占着名分。
不过,乾隆暗叹,他没做错。
他只是让曾经走岔的路又继续走回来,让阴差阳错失去的人儿回到他身边。
既然傅恒多年来守身如玉,对她如珠如宝。
自己也同样能够做到,甚至能够奉天下之力爱她宠她,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只要,她愿意低下头看向他。
至于,傅恒,多年来的兄弟,他实在是对不住了。
谁让傅恒抢走了他的珍宝。
谁让她就像是那天山上的雪莲,高不可攀,却又惹人徒增妄念……
186 ☪ 第一百八十六章
◎婉宁(三)◎
富察府。
不知怎么地, 傅恒今日进宫回来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
哪怕婉婉就陪在他身边,他还是有一种快要失去她的预感。
傅恒担忧极了,跟在婉宁身后寸步不离, 走到哪跟到哪,就连沐浴都没舍得离开她。
这会子夜色降临, 夜空悬挂着一轮明月, 皎洁的月色如同瀑布一般倾泄下来。
月光透过窗台折射进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床上相依相偎的恩爱夫妻。
傅恒将爱人紧紧抱在怀里,手不停地抚摸着她的秀发,从头顺到尾, 沉浸在这种能够拥有她的快乐之中。
“夫君, 你今日是怎么了?”
傅恒眉头紧蹙,爱恋地抚摸着婉宁的身子,目光流连忘返。
“我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婉婉, 你会一直爱着我吗?”
“夫君说的是什么话, 你我夫妻一体, 两情相悦,我怎么会不爱你?”
婉宁说的极其认真,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就像天上的星辰,美丽动人。
而傅恒, 在爱人的眼神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无限绵绵情意, 不由地舒了一口气。
他视线情不自禁地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 红润水光, 忍不住上前亲了又亲, 力度逐渐变大,仿佛要将她刻进血肉之中。
“婉婉,我们永远不分离。”
他爱怜地唤他,轻抚过她的唇,眸光愈加低暗。
“夫君,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她粲然一笑,眼眸如氤氲秋水,像是湖面之上泛起粼粼微波,清亮动人,满心满眼都是傅恒一人。
感受到他热切的吻,婉宁深情回应,她纤细指节插进他的指缝中,二人十指紧握,难舍难分。
傅恒暗叹,他的一切都与她这般契合,他们一定会白头偕老的。
还有,他要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婉婉定然会更加离不开她。
他们之间的联系便更密不可分。
今夜,婉宁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傅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热情。每每她快晕倒过去又被他弄醒,沉浸其中。
终究,是一夜无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乾隆这边心神不定,整宿整宿都睡不好觉。
一想到傅恒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事情,心烦意乱,却又没有正当的名义阻止。
不行,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万一要是是婉宁怀上了傅恒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是而,这日,早朝上,乾隆一本正经地说道:“傅恒,现年关将至,大雪纷飞,朕担心京城以及郊外百姓受灾,你且带领一支军队前去查看。”
傅恒微微一愣,但没多想。
乾隆又道:“傅恒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如今四海升平暂无战乱,朕不能荒废了你的能力,京中事务还需傅恒多替朕分担。”
这般夸赞傅恒,众大臣不禁感叹傅恒年纪轻轻,却简在帝心,如此历练,委以重任,将来必定是权倾朝野啊!
傅恒亦是如此想的,毕竟他一直接受忠君爱国的教导,又与皇上有着多年的兄弟情义,哪里会多想什么。
殊不知,此次此刻,看着满脸春风得意的傅恒,那神情中自有着一股餍足之意,乾隆怒火滔天。
那是他的女人,只不过暂且放在富察府而已,等待时机一到,他必定风风光光迎婉宁入宫。
可现在,他们之间却隔着一个傅恒,让他轻易动不得,就连傅恒身上挂着的那个荷包都让他如鲠在喉,心头一涩。
恨不得立即将傅恒打发得远远的。
只是可惜现在到了年关,即将又是除夕,不好让傅恒离京。
待过完年,他定然要更加“委以重任”傅恒,将他派去天南海北,好让他能够接近婉宁,博得佳人欢心。
至于名声什么的,曾经他最愿意效仿皇玛法,当一个盛世明君,流芳百世。
他现在,君夺臣妻又如何,又有谁敢当面指责他?
留下青史骂名又如何,那都不过是身后之事。
他都不在乎。
他只要婉宁永永远远都是他的女人。
早朝过后,乾隆心思不定,思绪复杂,正准备去长春宫,恰巧这时在路上碰到了令嫔。
令嫔没想到能够见到皇上,心中欢喜,声音娇媚。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她容颜清丽,身姿窈窕,最是那一身温婉贤淑的性子,温顺谦卑的气质,很是合乾隆的心意。
故而后宫沉浮多年来,亦是一步步扶摇直上,从一个小小包衣宫女摇身一变成了延禧宫的主位。
只是,因着底气不足,全身心依赖皇上的宠爱,令嫔最是惶恐,迫切地想要一个皇子固宠。
可近日皇上久久不进后宫,令嫔不由地心慌意乱,这才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竟然偶遇到了皇上。
“皇上,嫔妾新学了绿豆麻薯糕,皇上可否赏脸去嫔妾的延禧宫坐坐?”
令嫔眼神期待地看向他,声音都带着钩子似的妩媚动人。
若是往常,乾隆自然顺着她的话答应了,可现在,他却没了这番心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见到了真正喜爱的人,旁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道会说话的风景,不愿再去接触。
乾隆沉声道:“令嫔得空还是学点规矩,朕这会子要去皇后宫里,可容不得你中途截宠!”
“皇上……”
令嫔冷汗直流,心头一慌,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支支吾吾,她没想到皇上竟然将话说得这般重。
她连忙弯下腰,哽咽说道:“是嫔妾错了,皇上息怒。”
乾隆凉凉的目光看她一眼,淡淡地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一句“下不为例。”
直到皇上走了,久久,令嫔才敢起身,心慌意乱,还好有心腹扶着她。
“皇上终归还是在乎皇后的,本宫这地位还是不稳固啊,不稳固啊!”
令嫔喃喃自语,野心渐渐暴露出来,跃跃欲试,直觉告诉她不能再坐以待毙,而是要尽快想法子怀上龙胎。
她,可不只是甘心当一个嫔位的。
这边,皇后欢天喜地地行礼问安,看到皇上过来,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
即便得知中途有令嫔搞事,也只是眼神晦暗一下,等过后再好好教教令嫔规矩。
皇后消息灵通,得知皇上又许以傅恒重任,心中安慰,母族势力雄厚,弟弟权势显赫,与她也是极为有利的。
想到这儿,皇后不禁热泪盈眶,感激涕零,“皇上,臣妾多谢您尽心提拔傅恒。”
“皇后过誉了,傅恒,傅恒他很好,朕会好好重用的。”
皇后笑意满满。
乾隆坐在上方,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眸光明明灭灭,试探道:“傅恒,他今年也不小了,二十七了,怎么就膝下空空,连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
皇后并未察觉到皇上话中深意,柔声道:“还不是傅恒他早早就看中了弟妹,为着弟妹守身如玉,再不肯要其他人了。”
“据说那是一个元宵佳节,缘分天定,两人恰巧在桥上相逢,傅恒他对尚且年幼的弟妹一见钟情,不惜等待多年也要干干净净地当弟妹一人的夫君。”
“后来好不容易成了亲,更是将弟妹捧在手心里疼着哄着,一点点烦心事都舍不得让弟妹操心。额娘那儿有什么话,都是傅恒替她回绝了。”
说着说着,皇后心里不免泛起了酸意。
人人都说宫中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她更是堂堂大清国母,中宫皇后,荣耀无限。
可焉知,自从嫁进王府以来,便不得不殚精竭虑,为着子嗣筹谋,为着恩宠算计,底下又有一堆莺莺燕燕盯着。
更不用说,皇上登基以来,后宫争斗是更加杀人不见血,恩恩怨怨,生生死死,都是常有的事。
与之相比,弟妹真真是好福气。
出身显贵,年幼时被家人如珠如宝疼着。嫁人之后,更是过上了逍遥自在的小日子。
傅恒那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后院,凡事不用操心,就能够获得一个女子最想拥有的夫君的爱意,何其幸福!
皇后沉沉叹息一声,无限哀愁。
乾隆亦是心情烦闷,恼怒至极,傅恒做得越好,在婉宁那儿便会留下越深的印记。
如此一来,他想要得到婉宁的身心可就难了。
无论如何,人他要,心他更要。
这时,宫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笑声响亮,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人喜悦之情。
只见和敬大步流星走进来,走到跟前才勉强有了一副端庄的样子。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乾隆身甚是疼爱这个女儿,除去已经过世的永琏和永琮,他膝下已经有了六个皇子阿哥。
唯独公主这一块,多年以来就只有和敬一个独女,千娇百宠,也是今年纯贵妃才刚刚生了和嘉公主。
“和敬,皇阿玛看咱们和敬出落得越发水灵灵的,将来不知道要便宜那个小子。”
和敬脸色微红,拉着皇阿玛的袖子撒着娇,“女儿不要嫁人,女儿要一直陪在皇阿玛和皇额娘身边,女儿舍不得你们。”
“胡闹!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皇阿玛可盼望着你一生和和美美的。”
“皇阿玛……”
和敬嘟着嘴,有些不高兴了,“皇阿玛是不是嫌弃儿臣了,要赶儿臣走。”
“怎会?”
皇后微微笑着,看着父女俩温馨的对话,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要是,要是和敬是一个阿哥该多好。
那样的话,她便不会一直焦虑着子嗣之事,不用担心将来失宠了,更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永琮,大悲一场。
可偏偏,事与愿违,永琏和永琮两个儿子都没能长大成人。
这时,乾隆突发奇想,“宫中年关将至,皇后事务繁忙,不如让傅恒福晋进宫陪一陪和敬?”
187 ☪ 第一百八十七章
◎婉宁(四)◎
冷不丁的, 皇上突然想要弟妹进宫陪伴和敬,皇后不免愣住片刻,暗自揣测皇上的用意。
乾隆适才觉得说得有些不妥, 面色从容。
“朕也是想着傅恒福晋嫁得好,颇有御夫之术, 让她教教和敬也好, 沾点喜气。说不定将来和敬也能觅得一个像傅恒一样的好夫君。”
如此, 见皇上这般夸赞傅恒和弟妹感情好,皇后这才稍稍放点心。
她转而看向和敬,满脸笑容, 询问道:“和敬, 你想不想让你舅母进宫来陪陪你?”
和敬皱眉思索片刻,甜甜地笑着,“皇额娘, 我听说舅母年轻漂亮, 又多才多艺, 女儿想要多跟她学习学习。”
如此,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婉宁进宫的事敲定了。
乾隆心生欢喜,勉强按耐住,握拳微微咳嗽一声,打量着长春宫。
“皇后, 傅恒福晋毕竟不是宫中嫔妃,居住在你这长春宫也不太合适, 不如就跟和敬一起住在西五所如何?”
后宫之中, 嫔妃们各有宫殿, 皇子阿哥大多居住在南三所和东四所, 独独和敬公主本来是随着皇后居住的。
不过随着和敬一天天长大,皇后又事务繁忙,便让和敬住在了西五所,也好方便她读书习字。
皇上提起的建议自然是深得皇后心意,将弟妹安排跟和敬一起住,想必皇上便更不好过去见她。
这样来看,皇上还好是没有对弟妹起心思的。
“皇上说的是,臣妾定会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
“那就好。”
乾隆眸光微闪,目光飘远,心都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这边,富察府。
婉宁正细心叮嘱傅恒此去赈灾要万分仔细,多多照料着自个的身子,千万不能过于伤神。
突然,接到宫中皇后娘娘口谕,召她进宫陪伴公主。
“这……傅恒,好端端的,让我进宫做什么?”
傅恒亲昵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神中溢满了笑意。
“姐姐她在宫中多艰难,我现在又事务繁忙,你进宫陪陪姐姐也是好的。”
毕竟,他未尽之言,便是担心他不在府邸,额娘会为难婉婉。
“好,我都听你的。”
婉宁微微一笑,依赖地倚在他的怀里,两人温情脉脉。
“若是那儿不舒服,尽管派人跟我说,我也会让姐姐多多照拂你。还有和敬,她虽然性子娇蛮了点,但是本性善良,想来你们会相处得好的。”
“好。”
听着傅恒的万分嘱托,婉宁心中踏实,无比安心,恨不得与他日日夜夜都在一起。
婉宁微微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打在脸上,投射出一层阴翳。
不知怎么一回事,从她记事开始,便总觉得与这个世间有极深的割裂之处,仿佛她根本就不是此间中人。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切的一切都感觉像梦一样,如此的空幻,如此的不真实。
而她,似乎遗忘了什么极其重要的记忆,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隐隐只有一个执念,此生此世,绝对绝对不能爱上皇帝。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般的执念?
让她夜不能寐,郁郁寡欢,看到紫禁城的时候都会有一种窒息之感,恨不得此生此世都不愿再踏进。
故而,她仗着阿玛的疼爱,让阿玛去求了皇上让她免选。
又在那日元宵夜会,与傅恒一见衷心,情投意合,宜室宜家,嫁与他为妻。
现在看来,她的选择没有错。
婉宁笑容甜美,望向傅恒的眼神中情意绵绵,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
很快,婉宁准备妥帖,进宫先是拜见了皇后,又跟着和敬公主一同住进了西五所,安排住在了和敬公主隔壁的屋子。
和敬挽着婉宁的手,兴奋地说道:“舅母,你长得真是好漂亮啊!我皇阿玛宫里的妃子没有一个比你漂亮。”
“公主过誉了,不过是蒲柳之姿罢了。”
“不是,不是。”
和敬连忙摇摇头,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古灵精怪,又转而唉声叹气。
“我要是一个男儿就好了,定然要娶舅母这样的大美人。只可惜,只可惜生来就是一个女儿身。”
“不过比起旁人,我已经很幸福了,吃喝不愁,享受荣华富贵。将来不管是嫁给谁,哪怕不得夫君宠爱,我始终是大清尊贵的嫡公主,尊贵无比。”
见她这般,婉宁哭笑不得。
想来也是皇上和皇后多年如一日地疼爱她,才能够让和敬养成这般活泼洒脱的性子。
“和敬能这般想已经很好了,人生一世,万般命运,珍惜现在所拥有的,笑看云淡风轻。”
明媚阳光,微风徐来,吹过她秀丽的乌发,婉宁盈盈一笑,笑容灿烂明艳,仿佛人世间所有尘霾都已消除。
乾隆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一幕,令他心头微微一动,眸光深沉。
“妾身给皇上请安。”
“女儿给皇阿玛请安。”
乾隆阔步走过来,笑若春风,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走近了些,与她同处在一片天空下,乾隆暗暗欢喜,不自觉用余光打量她。
只见佳人眼眉低垂,鸦青色的睫羽微微翘起,上头错落点缀着光尘,美丽动人。
唯一遗憾的是,现在他还不能光明正大地拥她入怀。
乾隆心中叹息,面上一副从从容容的样子,“在说什么呢?朕老远就听到和敬的笑声了。”
“皇阿玛,女儿在夸舅母容貌昳丽呢。”
乾隆喉结滚动,眼神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婉宁,赞叹道:“福晋是有沉鱼落雁之美,闭月羞花之貌。”
“正如同李延年的诗所吟诵——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婉宁往后推了几步,弯腰行礼,“妾身谢皇上夸奖,若是夫君听见了,想必会跟妾身一样高兴。”
夫君!
又是夫君!
乾隆咬牙切齿,尤其是看到她一提起傅恒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灵动起来,仿佛有了生气一般,心里不由地泛起酸。
罢了。
来日方长,他就不信,比起傅恒,他能差到哪里去?
婉宁终究还是会属于他的。
这时,和敬又拉着婉宁弹琴,乾隆也很是期待,婉宁无法,只能答应下来。
婉宁施施然落座,纤纤素手,轻拢慢捻,琴声如流水潺潺,宛转悠扬,起转承合,曲调高昂,带人走进一个如梦如幻的境界之中。
曲罢,听琴的两人还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皇上,妾身已经弹完了。”
乾隆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鼓掌,夸赞道:“福晋真真是才艺双绝,此一曲,人间哪得几回闻?”
说着,他又沉沉叹息一声,“只可惜,这样美妙的琴声,朕却不能时时听见。”
婉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被他那般渴望的眼神惊住了,连忙垂下头,默默不语。
倒是和敬没有察觉什么,反而对着乾隆撒娇说道:“皇阿玛,皇阿玛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努力向舅母学习,争取能够学得几分技艺,弹给皇阿玛听。”
“好,好。”
乾隆朗声一笑,余光却一直看着婉宁,思绪已经飘得不能再远了,若是能够和婉宁有一个乖巧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随后乾隆坐了一会,见婉宁一直坐立难安的样子,暂且想着徐徐图之,故而便没多久就离开了。
他一走,婉宁舒了一口气,同和敬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非常快。
夜色沉沉,已至子时,此时此刻寂静无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只剩下微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这时,一阵轻手轻脚的脚步声传来,乾隆平日里练过武功,身手矫健,这会子他穿了一袭黑衣,悄悄地来到了婉宁的屋子。
目光柔情地看过去,只见婉宁她躺在床上,一头乌发如云般铺散开来,沉沉地进入梦乡,嘴角还噙着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乾隆缓缓走过去,空气中都带有一股女儿香,他半敛着的眸底幽暗一片。
目光划过她倾城容颜,狭长的睫毛如同半弯银湖,盖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的视线忍不住不断地往下移,扫过她的红唇,锁骨,最后落在她不慎裸露/在外的雪白香肩,黑夜中显得格外地白。
见状,乾隆不由地呼吸粗重,喉结滚动,眼神里满是浓烈的情绪和爱意。
婉宁,你,是我的。
这般想着,乾隆也是这般做的,他抬手爱怜地抚摸女子的秀发,一步步,缓慢地将她的衣裳渐渐褪去。
很快,映入眼帘的便是女子光洁如玉的身体,身姿窈窕,妩媚妖娆,从头到尾,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让他爱不释手。
就在这时,婉宁轻轻翻了一个身,乾隆吓得又不敢动了。
不过片刻,他又突然想起来了,今日婉宁用的晚膳中他特地让人下了一点东西,没有意外的话她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想到这儿,乾隆底气又足了些,褪去一身衣物,覆身而上,心激动得怦怦跳。
“婉宁,婉婉,不,你是朕一人的婉儿,独一无二,只是属于朕一个人的。”
乾隆将她转过身来让其面对着自己,俯下身亲吻着她的脸,从上往下,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抚摸着她,刺激着她,逐渐深入。
怀里的人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不由地呻/吟道:“不要,不要。”
婉宁眉头紧蹙,明明刚刚还在和傅恒一起手牵着手在花园中散步,突然顷刻之间,傅恒消失不见了。
而接踵而至的,便是暗处一头饿狼突然朝她走了过来,她害怕至极,忍不住双腿发软,惊慌失措……
188 ☪ 第一百八十八章
◎婉宁(五)◎
寂静夜空, 月光如水,凉凉的月夜心乱如麻。
美人在前,眼前的娇娇人儿躺在他的身下, 没有任何意识,安安静静。
乾隆眸光晦暗, 细嫩光滑的肌肤, 盈盈一握的腰肢, 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血液里。
“婉儿,朕会好好对你的,以后朕也会像傅恒一样一心一意只有你。”
乾隆暗暗发誓, 他一定一定不会辜负婉儿。
此时此刻, 他眼神亮得有些吓人,一把搂住婉宁的腰,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
“好难受, 好难受, 不要过来……”婉宁下意识地呻/吟着, 无知无觉。
乾隆却惊喜不已, 觉得她这是在对自己有了回应,立即吻向她的红唇,撬开她的唇齿。
房间内,满是暧/昧的声音,似有浮光流动, 无限炽热。
看着心心念念的佳人嘴唇越发红艳艳,乾隆眼神越发晦暗, 心里那头野兽蠢蠢欲动。
不, 不行, 乾隆今夜前来只是想要得到一点甜头, 按耐不住想要亲近她。
至于他们二人的第一次,他希望会是在婉儿清醒的时候,清清楚楚地明白是谁在占/有她。
故而乾隆爱恋不舍地又凑上前狠狠地吻了几下,便准备抽身而去。
偏偏就在这时,婉宁拽住他的衣角,呢喃一句,“傅恒,夫君,别走。”
“……”
乾隆眼神瞬间暗沉下来,周身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乾隆控制不住地在想,在傅恒身下,她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想到这儿,乾隆心如刀割,眸中更显深沉,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猛烈起来。
他低声附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婉儿,从今而后,你只能有朕一个男人。”
不过,哪怕是嫉妒至极,乾隆还是没有做到最后,没有彻彻底底地要了她的身子。
他怕婉儿知道后会恼火自己,他很贪心,自始至终想要的都是婉儿的一片真心。
故而,看着浑身痕迹斑斑的婉儿,乾隆很是餍足,心里美滋滋的。
又在临走前小心翼翼用水将她身子擦拭干净,眼神沉沉地看着这些痕迹渐渐消失。
暗想,终有一天,他会让婉儿时时刻刻都带着他的印记……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台折射进来,点点金光在婉宁眼睫上微微跳动,缓缓的,婉宁睁开长长的睫毛。
“嘶”的一声。
婉宁皱了皱眉,痛苦地喊了一下。
她怎么觉得浑身有些酸痛,走下床来,双腿更是有些无力,走起路来不仅酸软的很,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
莫不是她认床,昨晚上没睡好?
可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婉宁这才发现嘴唇都有些肿起来了。
已经经过人事的她心神不宁,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一个莫名的设想。
难道,昨晚有谁来过?
可问了问守夜的宫女,宫女斩钉截铁地再三表示她一直待在屋外,并没有什么异动。
婉宁也就没有多想,只以为是被什么蚊虫叮咬到,又或者是哪里过敏的。
用过早膳后,和敬性子活泼,想着舅母平日里稀少进宫,想来进宫去的地方也不多,故而带着她到御花园转转。
冬日里阳光温暖,这些日子雪也停了,出来走走,倒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
一到御花园,看着大片大片的梅花,空气中都裹着清淡的香气,美景如画,婉宁都要走不动道了。
“舅母,你看,这是花房最新培育出来的绿梅,比起宫外常见的红梅,绿梅更显清新淡雅,格外清丽。”
婉宁走过去仔细一嗅,确实很是独特,花蕊层层叠叠,吐露着芬芳,颜色俏丽,很是吸引眼球。
她感叹道:“宫中花匠倒是别出心裁,竟然能将这绿梅培育得如此之好。”
就在两人静静欣赏之际,御花园瞬间又热闹起来,外面奴才喊道:“奴才给娴贵妃娘娘请安。”
顺着声音,婉宁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来人她一身藕荷色鹤穗纹旗装,发饰繁琐精致,眉宇间有着一股傲气。
“妾身给娴贵妃请安。”
娴贵妃一手搭在嬷嬷手上,身姿慵懒,缓缓走来,目光愈发变得犀利。
只因眼前的女子竟然有着一副绝世容颜,她穿着一件浅紫色撒花缎面旗装,披着素色花纹样对襟狐毛大氅,发饰简单简单,面容清丽脱俗,灿若明霞,艳如夭桃。
简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在她面前,怕是后宫佳丽三千都要黯然失色……
娴贵妃微抿着唇,心里莫名地不快,转而看向和敬,询问道:“和敬公主,你身边这位是?”
“娴娘娘,这是儿臣舅母。”
闻言,娴贵妃恍然大悟,笑脸盈盈地说道:“原来是傅恒大人的福晋,真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满清第一美女。”
“娘娘见笑了。”
娴贵妃眼神微闪,眸光细细打量着婉宁,心中思索着。
据她所知,这位福晋出身望族叶赫那拉氏,自幼得宠,如今又嫁给了皇后的亲弟弟傅恒,更是被傅恒千般娇宠着。
这样的人物,怕是不简单啊!
“福晋这样的神仙妃子一般的美貌,本宫真是喜欢得紧。”
“只是可惜福晋没能进宫参选,不然本宫便能够和福晋有一场姐妹情分了。”
婉宁神色从容,不卑不亢,“娴贵妃娘娘,妾身无意进宫,更不愿参与后宫争斗,只愿嫁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如此,才让本宫更加羡慕啊!”
看着这位傅恒福晋无欲无求的模样,想来是欲望都已经得到了满足,平日里被人娇宠着很是幸福。
可娴贵妃却觉得,这样的人物,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这时,乾隆装作偶遇地走过来,众人行礼问安,挥手示意她们起身,笑容满面。
他眼神隐晦地停留在婉宁嘴唇片刻,很快又转移目光,看向开得正好的绿梅。
“宫中风景无限,福晋若是喜欢,朕命人端几盆绿梅送到你那儿,可好?”
婉宁摇摇头,柔声道:“皇上是喜欢绿梅欣赏它傲雪凌霜的风姿,不愿意将它折断,困于一屋之内。”
“毕竟,喜欢一件东西并不是拥有它才最好,成人之美也是一种幸福。”
表面上是在说绿梅,实则婉宁另有深意。
她总觉得,皇上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自己每每跟皇上站在一块的时候更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想要逃离。
故而在借着绿梅希望能够劝诫皇上,不要做出让大家都不愉快的事情。
听了她的话,乾隆嘴角笑容逐渐消失,暗暗看了她一眼。
“好物难寻,福晋还是应该且行且珍惜。”
乾隆眸光微动,每每唤她一声福晋,不是把她当做傅恒的妻子,其实都是视她为自己的女人。
因为早在大清入关初期,福晋还可以是宫中嫔妃的位份,只是后来被皇阿玛停用了。
娴贵妃旁观者清,心里有一个模糊的想法。
她敲边鼓试探道:“皇上,刚刚臣妾还在和福晋闲聊,可惜她没能进宫。可福晋却觉得,比起后宫,她更珍惜现在的生活。”
“到底是两情相悦,臣妾瞧着,傅恒和福晋实在是般配的很,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般配!
乾隆凉凉的目光扫向娴贵妃,冷笑一声,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好在婉儿面前发泄出来。
转而镇定下来,脸上露出了笑容,“和敬,江南新进贡的两盒珍珠,又大又圆,莹润光泽,品相极好,朕让人送去你那。”
“真的吗?儿臣多谢皇阿玛。”
和敬蹦得一跳三尺高,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皇阿玛,儿臣想要送一盒珍珠给舅母,舅母这样的大美人,就该用极品珍珠这样的好东西。”
乾隆装似无奈地说道:“好,好,都随你。东西送给你了,自然是由你做主。”
“多谢皇阿玛。”
和敬高兴之情不言而喻,“舅母,咱们回宫去瞧瞧,这江南一代的珍珠,个个都是珍品,可好看了。”
婉宁自然是答应了,向娴贵妃告辞,便离开了。
而她前脚一走,乾隆后脚跟着走了。
娴贵妃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微勾。
若是傅恒福晋的年岁再大一点,只怕真真像极了一家三口,亲热极了。
她嫁给皇上多年,从未见过皇上还有这般温情款款的一面,小心翼翼,百般珍惜。
皇上这些年来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逍遥自在,对于后宫嫔妃更是视若无睹,从未有人真的能够走进他心中。
可现在,即便皇上掩饰的再好,可娴贵妃了解他,爱慕他,对于他的一举一动都观察入微,明白皇上心里怕是有人了。
还是一个有着身份之别的叶赫那拉氏。
娴贵妃低低笑出声,笑着笑着,又流出了眼泪。
世间是便是这么的毫无道理可言,她深爱皇上却得不到皇上半点爱意,而皇上又何尝不是爱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娴贵妃默默垂下眸子,掌心握紧,复又松开,既然如此,她得不到皇上的心,便要得到皇上正经的嫡妻名分。
她要成为六宫之主,成为大清皇后。
现如今,中宫皇后膝下无子,身子又孱弱,还把着宫权不放,强撑着那股病弱的身子。
也许,皇后以为皇上是信任她,爱她的吧。
自己,就是要打破皇后这个幻想,甚至让皇后和皇上二人反目成仇,让皇后众叛亲离,一败涂地。
而这个计划之中,傅恒福晋便是一颗极好的棋子……
189 ☪ 第一百八十九章
◎婉宁(六)◎
一转眼, 又是一年除夕,宫中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 欢声笑语。
婉宁在宫中也待上十来天了,这会子一见到傅恒, 眼神中透露出想念, 第一时间就奔向他而去。
“夫君, 我好想你。”
“我也是。”
近来一人孤枕难眠,傅恒时时挂念着她在宫中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受人欺负。
现如今婉婉就站在他面前, 傅恒深情温柔地看着她, 牵着她来到宴席上就坐。
“婉婉,瞧你的手都冰冰凉凉的,可是哪里不舒服?”
婉宁眉眼含笑, 摇摇头。
“没事, 刚刚路上吹了点风, 这会子到了殿内, 炉火烧得正旺,待会手就会暖和起来。”
傅恒伸手包裹着她白嫩嫩的小手,她纤细指节插在他的指缝里,两人十指紧握,亲密无间。
坐在他们前后的宗妇们无不羡慕富察福晋的好命, 能够嫁给这样疼爱自己的夫君,是多少女儿家梦寐以求的事啊!
真真是, 人与人之间是不能相比的。
这时, 乾隆、皇太后和皇后到场,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问安, 场面热热闹闹,欢聚一堂。
一落座,乾隆目光隐晦地停留在婉宁那儿,看到她和傅恒亲密的举动,眸光不由暗了暗。
这次,他特地将婉宁的宴席座位安排在了前面,既是幸福又苦涩。
幸福的是能够一眼就看见她。
可苦涩的便在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琴瑟和谐,自己却没有办法阻止。
不能等了,他已经等不及了!
皇后举起酒杯,嘴角稳着端庄的笑容,“皇上,臣妾敬您一杯,愿大清海晏河清,皇上千秋霸业。”
显然,这话说到乾隆心里去了,他十分高兴,美滋滋地应下了这杯酒。
其他嫔妃也都不想皇后专美于前,好话不断地奉承着乾隆,一一敬酒,很快乾隆脸上就显现出红晕。
这时,娴贵妃着乾隆笑,眼底俱是绵绵之情。
暗自感叹,皇上,后宫之中只有臣妾才是真的爱你,愿意帮你促成这一段好事。
只见她起身笑盈盈地说道,“皇上,酒喝多了伤身,不如再吃着蜂蜜甜汤,解解腻。”
闻言,乾隆眼神微闪,抬眸看了娴贵妃一眼,温声道,“还是娴贵妃细心。”
说着,他便拿起放在餐桌前的蜂蜜甜汤一饮而尽。
这时,婉宁这边正用着晚膳,突然一旁的宫女想要给她再呈上一碗淮山排骨汤,一不小心,竟然将汤汁洒在了婉宁身上。
“福晋,福晋,都是奴婢的错。”
宫女慌乱如麻,泪眼婆娑,连忙跪在地上给婉宁擦拭衣物。
可这会子衣裳已经弄脏了,婉宁眉头一皱,擦也擦不干净,又不能殿前失仪,只好准备回西五所去换一下衣裳。
傅恒立马关切地说道:“婉婉,我陪你一块去。”
那名宫女怯生生地开口:“傅恒大人,您是男子,不宜进后宫,西五所又是地处后宫内院,实在是不合适。不如让奴婢陪着福晋去,伺候福晋换衣。”
这宫女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平日里傅恒想去长春宫见姐姐,都是有着宫女在场的情况,严格遵守宫规,而不是在后宫之中随意走动。
婉宁也觉得不妥,便采纳了这名宫女的提议,有她陪着回西五所换衣。
此时夜色冰凉,一路上寒风刺骨,一片肃杀,婉宁只觉得格外阴森森的。
尤其是穿过一片竹林的时候,风儿吹得竹叶沙沙作响,冷风都仿佛要吹入心底里。
“怎么还没到西五所?我记得去那的路不是这一条?”
宫女低声回道:“福晋,奴婢想着时间紧,还得快速赶回乾清宫参加宴席,故而奴婢带您走了一条小路。”
婉宁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宫中宫人们做事人不求做得有多好,只求不能出错。
莫名其妙,这名宫女将她带入小路,又是她弄脏了自己的衣裳,婉宁直觉这其中有古怪。
故而她立即停住了脚步,神情严肃,提高了警惕。
“乾清宫宴席正忙,缺着人手,你还是回去帮忙,我自个去西五所就行。”
“福晋……”
就在这时,婉宁突然感觉身后有异,下意识回头一看,却哐当一声,被人砸晕了。
看到尊贵的福晋此时倒在地上,宫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跟来人点头示意一声,便按照主子的吩咐将福晋送到了永寿宫。
永寿宫是曾经皇太后的住所,富贵堂皇,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距离皇上的乾清宫位置又近,是宫中的嫔妃都渴望住进的宫殿。
可自从当今皇上继位以来,便下令暂封永寿宫,以示尊敬皇太后,故而至今永寿宫空无一人,偌大的宫殿静悄悄的。
此时,主殿的床上却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浑身衣物都尽数褪去,露出了美丽动人的身体,勾人心魄。
墙角处熏炉正燃烧着浓烈的燃/情/香,香气瞬间弥漫在整间屋子,将人心底的欲望勾出来。
屋外月色格外清凉,皎洁的月光洒下大地,一切又仿佛是那么寂静安宁,岁月静好。
这边,乾清宫,傅恒见婉宁迟迟还未回来,心中焦急,抬腿正准备去瞧一个究竟。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心腹秋云走了过来。
她是皇后的陪嫁,跟随皇后娘娘从富察府踏进了紫禁城,对皇后想来是忠心耿耿。
故而傅恒对她也是有几分信任。
秋心垂下眼眸,压低了声音说道:“傅恒大人,皇后娘娘已经让奴婢去瞧了,福晋许是身子乏累了,这会子正在西五所安然入睡。”
“这……”
傅恒略些迟疑,“今日是除夕,我本是来带她回府的,婉婉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就宿在了西五所。”
“傅恒大人,奴婢是富察府的人,还能骗您不成?”
秋云笑吟吟地说道:“近来宫中事务繁忙,福晋陪着公主也是辛苦了,故而才歇下休息了,还让奴婢告诉您,让您今晚一人回府,明日再来接她出宫。”
傅恒半信半疑,可当他抬头看向姐姐,见姐姐朝他点点头,又唤秋云回去,想着姐姐这般看重秋云,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
罢了,婉婉今日也累了,不差这一日,明天早早过来接她也行。
就这么一瞬间,傅恒做出了一个让他悔恨一生的决定。
从此每每午夜徘徊,他都在想,若是时间可以重来,他都会不顾一切所谓的宫规,坚定地带着婉婉走。
如此,才不会让那人得逞,生生地将婉婉从他身边抢走……
坐在上方的乾隆眼神沉沉,淡笑不语,眼神略微在娴贵妃身上停留片刻,复又移开。
很快宴席散后,乾隆先行离场,众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皇后想着今日是除夕,按照规矩,皇上也应该到她的长春宫留宿。
尤其是这些日子皇上一直没有宠幸她,更令皇后惴惴不安。
“皇后,你身子不好,太医说还是得多多养好身体,朕便不过去了。”
见皇上主意已定,皇后明显地失落,可又一向端庄持重的她,不敢去劝皇上留在她那,觉得这般有失体统。
瞧着皇上离开,皇后无法,也只能落寞回宫了。
“吴书来,今晚朕兴致颇高,到处走走。”
“是。”
乾隆随意地走着,漫长的宫道悠悠走着,红墙黄瓦,望向巍峨的红色宫墙,宫墙延绵望不到尽头,只看到皑皑白雪。
雪花飘落,乾隆眸光明明灭灭,眼神晦暗。
“吴书来,朕这是走到哪了?”
吴书来仔细一看,弯着腰说道:“回皇上,您这是到永寿宫来了。”
永寿宫?
190 ☪ 第一百九十章
◎婉宁(七)◎
原来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永寿宫。
乾隆眼神微眯, 突然觉得身子有些不适,莫名地生出一股火。
不是酒醉后的那种感觉,而是有一种莫名的炙热从身体内传出来, 让他隐隐有一种冲动。
这样的身体燥热,乾隆坐拥后宫佳丽三千, 自然是熟悉发生了什么事。
他竟然被人下药了!
吴书来低头, 发现了皇上的不对劲, 明白皇上是想来不会委屈自己的。
他故而提议道:“皇上,奴才这就传唤一位娘娘过来给您侍寝。”
“不用!”
乾隆声音低沉,目光晦暗。
一边说着, 一边乾隆脚步蹒跚地推开了永寿宫的大门, 急促地走了进去。
走着走着,吴书来开口说道:“皇上,您是想要富察福晋吗?奴才刚刚发现福晋回西五所了, 这就让人悄悄地将福晋送过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没等吴书来跟着走进去, 便被乾隆重力地将门关上了。
“不用了, 你且在外守着,不用进来。”
“是。”
刚刚匆匆一瞥,屋内好像躺着一个女人,吴书来便明白皇上现在的麻烦已经有人能解了。
屋内。
乾隆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白皙无暇的肌肤。
女人三千发丝拢在一侧,背对着他, 无知无觉, 漂亮的蝴蝶骨如待展的羽翼, 连带着纤细的脖颈整个暴露在他的眼前。
那一瞬间, 乾隆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沉闷跳动的声音。
是她了。
屋内熏香香气缭绕,燃/情/香让乾隆本就炽热的情/欲更加熊熊燃烧。
渐渐地,乾隆双眼充斥着血丝,神情上充满了暴虐般的侵略性,一寸一寸地将她看尽。
他伸手碰到了她后背娇嫩的肌肤,火热的感觉刺激得婉宁无意识地呻/吟着。
乾隆居高临下,呼吸粗重,目光侵略地摩挲她的身子,从上而下,划过雪白的背部,暧昧油然而生。
这一次,他要她睁开双眼,回应她。
故而乾隆将婉宁转过身来,褪去衣物,覆身而上,身影将婉宁整个人都包括在了他的气息中。
心心念念的人儿就在自己身下,像是火焰一般灼烧了乾隆的眼,身上的燥热都仿佛被点燃,喉结近乎干渴地滚动了一下。
春/药和燃/情/香融合在一起,几乎彻底侵蚀了他的理智。
他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身子,将掌心间的温热传入她的皮肤,一下又一下,力度逐渐加大。
两人还隔着一层距离,但是乾隆今晚铁了心要将这层距离打破,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彻彻底底暴露出来。
在他的努力下,感受野兽一般袭击的婉宁终于醒了过来,看到跟她亲热的人居然是皇上,婉宁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皇上,皇上,您看清楚,是妾身,不是您后宫中的嫔妃。”
乾隆眸色深沉,里面如同盛着一汪深不见底的欲/望泉水,他定定地盯着婉宁看了一会儿,勾唇笑了一声。
可她待在这间屋子的时间比乾隆还要长,早已经吸入过多燃/情/香的她此时渐渐神志不清。
“不要……”
她娇媚的声音明明是在拒绝,可却勾得乾隆欲/火难耐,随即更是挑开了她的唇,吻得越发热烈。
娇软的声音慢慢地变小,娇柔妩媚,乾隆抬头又亲了亲她。
一步步,奏起美妙的乐章。
终究是一夜未眠……
翌日,晨光微熹,微风徐来,冬日里难得的温暖阳光透过窗台折射进来,点点金光,光线打在相依相偎的两人身上,竟然像是一对深爱的恋人。
“好痛!”
婉宁忍不住地喊叫一声,浑身像是被什么狠狠碾过一般,提不起劲来。
感受到旁边的温度,婉宁下意识地凑过去,依赖地卷进他的怀抱里,柔声道:“夫君……”
乾隆目光炽热,眼里满是要溺死人的柔情,垂下眼眸看着她,抚摸着婉儿的秀发。
“婉儿。”
这一下,总算是让婉宁清醒过来,躺在她身侧的不是夫君,而是皇上。
她猛得起身,紧紧用被子包裹着自己,蜷缩在一头,泪水瞬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又一颗滑落下来。
“你……”
乾隆眼神扫过那具玉白柔嫩的身子上还四处错落着浅浅的红印,眼神一暗,声音嘶哑,低声下气。
“婉儿,你忘了吗?昨夜我们都中了药,朕没有办法,只能要了你的身子。”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让你进宫为妃,让你一生一世享尽荣华富贵。”
“我知道你心里有傅恒,可朕已经和你有了鱼/水之欢,便不要再想着他,从此就把他忘了。”
“朕会比傅恒百倍千倍地待你好,从今而后,朕身心都属于你一个人,朕可以空置六宫,朕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乾隆一声声深情述说,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的心声,他迫切地希望婉儿能够接受他。
“不,不可以,我已经嫁给了夫君,我永远是富察家的人,永远。”
“我叶赫拉那拉婉宁,决不入宫。”
婉宁深深怨恨的目光刺伤了乾隆的心。
这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回想起昨晚的疯狂,想起自己又是怎么一次次沉浸其中,婉宁羞愧难当,小脸煞白,一时间心里被极度的羞耻自责占据。
是她,对不起夫君。
瞬间,婉宁静静地凝视着床架,突然猛地就撞了上去。
饶是乾隆反应极速地闪身阻止,婉宁还是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床架上,又昏了过去。
“婉儿,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
乾隆声音低沉,眸光明明灭灭,心底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摧毁了他的理智。
“不,婉儿,你已经是朕的人了,朕不会再放任你回到他身边。”
“朕要和你纠缠生生世世。”
乾隆是大清皇帝,后宫的一切风云争斗悉数都被他看在眼里,只不过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伤及皇嗣,乾隆没有心思去插手其中。
这一次,娴贵妃虽然计谋用得巧妙绝伦,酒水混着蜂蜜甜汤形成了春/药,再派人将婉儿引到西五所。
而乾隆明明知道是局,却心甘情愿走进去,甚至改动了一点计划,将婉儿带到了永寿宫。
没错,自始至终,永寿宫的燃/情/香是他命人放的。
一切,不过是为了更加顺理成章,让婉儿相信自己也是被下了药才会碰她。
可他没有想到,婉儿竟然如此刚烈,甚至已经怨恨上他。
乾隆咬牙切齿,气得不行,都怪傅恒,是傅恒抢走了他的女人。
“婉儿,你不可以离开朕。”
乾隆爱恋地亲吻着她的红唇,摩挲着她娇嫩的小脸,爱不释手,流连忘返。
朕已经要了你,婉儿,从今而后,就留在朕的身边。
乾隆目光疯狂无比,他本想徐徐图之,结果,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
乾隆十三年正月初一,明明昨晚还是热热闹闹的除夕夜,宫里突然又发生了大事,将节日喜气瞬间冲掉了。
西五所突然一夜之间走水了,等到宫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烧得只剩下一个框架了,乌漆墨黑。
好在和敬公主昨夜是跟皇后一同睡的,住在长春宫。
还没等宫人们舒一口气,这时有人后知后觉地说道:“昨晚,富察福晋没有出宫,就睡在西五所。”
这时,宫人们面面相觑,垂头丧气,万般不幸的事情终将还是发生了。
得知消息,傅恒步履匆忙地进了宫,看着已经烧得不剩什么的西五所,傅恒泪流满面。
婉婉,我的婉婉!
不可能,不可能,婉婉福大命大,她明明今天就要跟我出宫的,怎么可能会葬身火海?
傅恒二话不说冲进去寻找,在一片尘土中翻遍了所有,可奈何火势太盛了,什么都找不到,只留下满目疮痍。
这时,皇后匆匆忙忙到场了,见此情景,心惊担颤,猛得晕了一下,还好被嬷嬷扶住了。
皇后可惜不已,好好的人儿,正是最好的年纪,又是那般的绝色容颜,怎么就被一场大火给带走了?
难道,真的是天妒红颜?
她伤心婉宁的离世,但是更担心傅恒现在的状态,深知傅恒一颗心全系在婉宁身上,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傅恒,斯人已逝,日子还得往前看,你莫要伤心过度了。”
“皇后!”
傅恒大吼一声,凉凉的目光看向她,怨恨的眼神像是利剑一般射向她。
“为什么?为什么昨晚非要让她留宿在西五所?若是跟我回府,我的婉儿不会离开我。”
皇后云里雾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疑惑不解,又悲伤不已,听到疼爱的弟弟一口一个皇后地唤她,却连一声姐姐都不肯叫了。
她不希望因为弟妹的死而让傅恒恨上了她,连忙辩驳道:“傅恒,本宫没有留弟妹一定要住在宫里,你是不是误会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
傅恒怒道:“昨晚宴会上,婉儿衣裳被宫女弄脏了,便回了西五所换衣裳。”
“这时,是皇后你的陪嫁秋云跟我说,你已经让她去西五所看过了,因着婉婉身子乏累,故而将她留宿在了西五所!”
“不是,本宫没有。”
皇后恼火不已,莫不是被人算计了?
“秋云是你的人,所以我才放心。可现在,皇后你竟然说没有,没有……”
傅恒语无伦次,再一次留下了悔恨的泪水,他恨皇后,但是最恨自己。
是他,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没有当时就带走婉婉。
一切,都是他的错。
此时的傅恒双目赤红,像是一头发疯的狮子,痛失爱妻,没有任何理智,只想要追随她而去。
皇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傅恒是他们富察氏一族的支柱,断断不能就这样倒下啊!
就在这时,皇后身边的人前来禀报,说是秋云已经服毒自杀,一切头绪又断了……
傅恒浑身失落地回到府中,处处都是曾经和婉婉甜蜜美好的回忆。
明明说好一起白头到老的,怎么老天这般残忍,生生地将婉婉从他身边带走?
万般悲痛之下,气血翻涌,傅恒吐血昏迷,吓得整个富察府紧张起来,连忙进宫请太医诊治。
觉罗氏心急如焚,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昏迷不醒,忍不住痛哭流涕。
她是不喜婉宁。
但也明白婉宁就是傅恒的半条命,她一走,傅恒的心都跟着她走了。
很快,太医到了,诊脉过后,神情凝重地对觉罗氏和富察荣保说道:“傅恒大人悲痛过度,伤了心神,需要好好调理,切勿再悲恸!”
富察荣保沉沉叹息一声,头上的白发又增添了许多。
明明前不久还是一对佳偶天成,这会子却生死相隔,怪不得傅恒承受不住啊!
待傅恒醒过来以后,府里已经着手了婉宁的一应丧葬事宜,处处都挂起了白幡。
傅恒看着这满目的白幡,神智颠狂,冲上前将白幡一个个扯了下来,恼怒地呵斥那些做事的下人。
“我的福晋没有死,她没有死,不准你们办丧事!”
富察荣保走进来,看到傅恒这个样子,劝解道:“我儿,你就让婉宁安心地走吧!她已经尸骨无存了,难得还不让有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吗!”
“不!”
“她没有死!”
傅恒抱着白幡,瘫在地上,喃喃自语,“她说过了,会和我一生一世都在一起,她不会抛下我的。”
“傅恒!”
“谁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可人已经没了,你得振作起来,富察府的未来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你姐姐还靠着你撑腰。”
“富察府?姐姐?”
傅恒泪流不止,低低笑出声,呢喃道:“荣华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于我又有何用?”
自始至终,他只要婉婉。
没了婉婉,行尸走肉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
见傅恒这般颓废,富察荣保恨铁不成钢,激励道:“你若再不振作起来,就忍心让婉宁就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吗?”
“阿玛?”
富察荣保继续说道:“秋云莫名其妙地没了,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火,实在是太奇怪了。傅恒,阿玛知道你难过,但更要振作起来,查清楚一切……”
这些话,将傅恒敲醒了。
阿玛说得没错,他不能就让婉婉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可是,现如今就连皇后一宫之主都没查清楚一切,他连皇宫都没办法轻而易举地进去,又该如何做呢?
傅恒的心越发地往下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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