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小人儿哭个不停,肩膀颤颤巍巍地抖动,仿佛要咽气一般。说不出的娇柔可怜。
沈离只觉得心都软了,简直要化成一滩水。他坐到一侧的交椅上,勾住雪棠的腰肢把她抱到膝头,一边拍她的脊背一边低声安抚。
沈离的声音温柔和煦,如荡漾在春风中的碧波,轻轻抚着雪棠的心田。
约莫过了两刻钟,雪棠才停住哭泣,只依旧怯怯的缩在沈离怀中。
“妹妹,我们回去好不好。”沈离俯到她耳边低声和她商量。
雪棠摇摇头:“等晚一些了再回。”她现在这副模样,又如何能被人瞧到。到时候,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已吩咐十一把甬路上的宫人都支开了。”沈离是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考虑事情总十分周全。
雪棠依旧摇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总觉得在夜幕的掩映下出门才能安心。
沈离也不勉强雪棠,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怀中的女子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沈离腾出一只手,将雪棠的外衫解开,只见她身上青红交错,触目惊心。
雪棠肌肤娇嫩,平时百般呵护,尚会不小心留下淤痕,更何况与贼人撕扯了这么长时间。
想起那个贼人,沈离漆的眸中当即便晕起一抹戾色,那戾色越晕越深,仿佛天上的乌云,谁也知道里面蕴藏了多少狂风暴雨。
沈离沉默着将雪棠的衣带系好,抱着她走出房门。
“可查出了背后之人?”他看向十一。
“查出来了。”十一顿了一下,接着道:“那二人是德妃娘娘指使的。”
“那便将他们的尸首送回豫章宫。”沈离似乎半点都不意外。
“王爷。”十一低声规劝,“娘娘毕竟是您的生母。”
沈离不语,抱着雪棠向衔云院走去。
太医来的很快,看到雪棠身上的淤痕十分惊讶,不过到底是行医多年的老太医,见得多了,练就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面孔。便是心里疑窦丛生,也决不多说半个字。
太医将一盒药膏放到案几上,对沈离道:“公主身上的淤痕瞧着骇人,其实并不严重,只需涂抹三五次药膏便可痊愈。”
沈离颔首,待太医走出房门,便将药盒托到手中。随着盖子的打开,一股辛辣的味道直冲鼻端。
沈离皱皱眉,雪棠那样娇气,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这股味道。
沈离站起身,大步追上太医,问道:“有没有味道温和一些的药膏。”
太医点点头:“有倒是有,只不过下官没有携带。”
“无妨。”沈离看向十一,“随太医到太医院领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十一就将新药膏带回了衔云院,那药膏不仅颜色鲜嫩,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和女子的脂粉相比也不遑多让。
沈离伸手解开雪棠的衣衫,入目是一片耀眼的白,雪山之上绽放着淡粉的桃花,美的惊心动魄。
沈离呼吸一滞,而后把目光投到雪棠腹部的淤痕上,他把药膏在淤痕上推开,耐着性子按摩,直至肌肤把药膏尽数吸收才停下动作。
雪棠依旧还在熟睡,沈离把手从她的腰肢下探过去,轻轻一勾便将人翻了个身。
雪棠趴俯在床上,脊背条线流畅玲珑,两侧的蝶骨遥相呼应,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喉结动了动,沈离俯下身轻轻吻上雪棠的蝶骨。
约是白日里受的刺激太大,雪棠虽闭着眼睛,睡得却很不安稳,不时发出一声嘤咛。
沈离将自己的衣摆塞到雪棠手中,伸手轻拍雪棠的脊背。
手中抓着东西,仿若浮木找到了倚靠,雪棠这才安静下来。
沈离记得,雪棠幼时睡觉的时候便总要抓着点什么,一方手帕,一只绣鞋,随便什么东西,只要不让她的手空着便好。
夜静悄悄的,沈离一眨不眨凝着床上安眠的小人儿,这时十一刻意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王爷。”
沈离没有应声,拿起剪刀把雪棠攥着的那块儿衣摆剪掉,才起身将房门打开。
“德妃娘娘请您到豫章宫走一趟。”十一低声道。
沈离“嗯”了一声,提步向豫章宫行去。
德妃性子沉稳,甚少大动肝火,这次却难得的发了怒,她直喇喇看着沈离,怒声叱责:“你既知晓杨大杨二是我的人,为何还要夺了他们的性命。”
沈离看向德妃,不紧不慢道:“母妃既知晓儿臣待雪棠不同,又为何要对她动手。”
德妃容色平平,又无强大的母家撑腰,以前在宫内过的十分艰难。她虽过的艰难,却想方设法为沈离筹谋,是以沈离十分敬重她。
母子二人感情甚笃,连重话都未说过几句,德妃从未想过沈离会为了一个女子忤逆于她。那九公主果真是红颜祸水。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沈离,压低声音道:“你难道想要像你父皇一样,色令智昏吗?你可不要忘了你父皇的前车之鉴。”
“母妃此言差矣!”沈离低声道:“父皇本就昏聩,与谢贵妃半分干系都没有。”
“你!”德妃气竭,懒得再和沈离多费口舌,直接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一点,断不能再让安宁留在衔云院。”
沈离温声道:“雪棠是儿臣的妹妹,她年少失沽,正是需要庇护的时候,儿臣需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儿臣做事有自己的分寸,还望母妃也把握好分寸,不要把手伸到雪棠身上。”
“你!”德妃瞪大眼睛盯着沈离,实在想不到这会是她最端方识礼的儿子说出来的话。
沈离摆明了自己的态度便不再多言,拱手向德妃作了个揖,提步退出花厅。
撕扯衣裳的裂帛声,杨大令人作呕的笑容,不断的在脑海中闪现,雪棠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呓语,终是抵挡不住噩梦的侵蚀,倏得睁开眼睛。
案几上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光晕,那光晕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屋内的大多数地方都浸在黑暗中。雪棠心有余悸,唯恐黑暗中藏匿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身体都紧绷成一根弦。
她坐起身,张口唤了一声凝枝,并没有人回应。她只当凝枝没有听到,又叫了一声,依然没有人应答。
雪棠深吸一口气穿上绣鞋踱到梢间里去,梢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也不知道凝枝到哪里去了。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雪棠心里害怕极了,提脚向前院奔去。
沈离警醒,哪怕睡觉时也十分警惕,刚刚入睡,便察觉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便听到一阵急促又略带纷杂的脚步声。
他不动声色地将床边的匕首捏到手中,便连呼吸都平稳如常。
脚步声越来越近,锋利的匕首缓缓从鞘内拔出。散发着冷寒的光晕。
那人已走到榻边,当沈离想要动手之际,忽闻到一股甜丝丝的香味,他微微顿了一下,倏得便把匕首插入刀鞘。
“皇兄,你睡了吗?”雪棠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离翻过身,只见雪棠身穿鹅黄色寝衣,俏生生站在他的榻边。
“尚未入睡。”沈离觉得有些口渴,声音低哑的不像话。
雪棠“哦”了一声,接着道:“我害怕,怎么都睡不着。”
屋内陷入一片静默,沈离思忖半晌,而后将自己的锦被掀开,温声对雪棠道:“过来,来我身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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