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少年们都提起了心神,却又怀着十分的好奇。
只是此刻师父们都在前方看着,白衣弟子们也不好再做解释,只能由着他们忐忑以对。
“噗——”崖缝中一声鼻息喷出,一只浑身白毛的巨兽缓缓走了出来。
乍一看,那巨兽就像是一只白毛的大狗,可走近了才能看出,那其实是一只虎首龙身,狮尾麒麟足的怪兽。
硕大的独角在从他的额头上突刺出来,顶端尖利,闪着银光。
铜铃般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跪了一片的青衣少年,仿佛能看清每个人心底的秘密。
少年们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
“你,过来!”白衣蛊师对着跪在最前方的卫楠招了招手。
“呜”卫楠吓得手脚都抖了起来,双腿发软却又不敢不听命令,哭丧着脸爬了三四次才终于站起身来,歪歪扭扭地向白衣蛊师走去。
谛听好奇地抽了抽鼻子,几l步踏前,在卫楠身上闻了闻,接着乖巧地蹲在了那少年身边。
臆想中的攻击和伤害并未到来,卫楠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却见谛听的那只独角,正凑在他的手边。
“握!”攀岩师下令道。
卫楠颤抖着抬眼看了眼蛊师,抬起的手伸出又放下,目光却紧紧盯在谛听的口舌之上,生怕自己一伸手,便被这只怪兽给咬掉了。
“怕什么!”蛊师脸色一冷,训斥道:“你们都是仙人使者亲自选出来的仙童,又不是冒牌货!此时谛听不过是看看你们的特长,带你们进师门而已。握!”
卫楠的脸色好了一点,他轻轻咽了口唾沫,终于下定决心缓缓抬起右手,战战兢兢地轻搭在谛听的独角上。
“噗——”谛听又发出一声鼻息,卫楠浑身一抖,却没敢把手丢开。
似乎很满意卫楠没被他吓跑,谛听轻轻迈出脚步,带着卫楠走向了白衣蛊师。
到了蛊师身前,谛听轻轻低头,卫楠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白衣蛊师点了点头。
有了第一个的尝试,少年们发现,谛听虽然长得可怕,可并不凶狠,而后的气氛便慢慢活跃了起来。
谛听走到陈振豪面前的时候,他一脸得意,使劲抓了把瑞兽的独角,趾高气昂地汇入白衣弟子的队伍。
待到站定了,他却回头狠狠盯了陈星瑜一眼,故意问道:“表哥,要是来了个冒牌货,谛听会怎么样?”
一群孩子都抬头看过来。
白衣青年噗呲一声笑了:“你们这群孩子,怎么就这么大的好奇心?都是看着大家被寻仙使者挑选出来的,难道还能有假?”
陈振豪呵呵笑了一声:“就是想要知道嘛,你看谛听那么乖巧,想起来也不会太凶吧。”
“瞎想什么呢!”白衣青年拍了他的脑门一把,“瑞兽怎么能说乖?光看面貌就够吓人的了,你平时可别乱招惹,它发起怒来,随便几l下就能把你给撕碎
了。”
≈ldo;那冒牌货呢??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陈振豪不依不饶。
青年一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要是真的有冒牌货,谛听这两天的晚餐就不用我们去喂了。”
“哇,没想到这只大狗这么厉害啊!”鲍易站在陈星瑜旁边,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
“你说,那位师兄的意思是不是,要是有冒牌货,它就直接把人给吃了?”
陈星瑜抬头看了眼一旁得意洋洋的陈振豪,柔声道:“你当方主管他们是吃素的?怎么可能让冒牌货上船!”
“说得也是啊,”鲍易轻易就被说服了,“也不知道谛听是通过什么来分辨冒牌货的,嘶,该不是用鼻子闻出来,然后咔嚓,用头上那个角,把人顶个窟窿?”
“咦”周围的孩子都露出被恶心到的神情,陈星瑜微微低下头,避开了陈振豪挑衅的眼光。
队伍很快被分成了两组,手脚强壮的,归入攀岩师,机巧灵活的,加入蛊师的队伍,傩师面前,却尚未有任何人选。
老人却也不急,面具后射出的目光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陈星瑜是最后一个。
谛听的白色长毛出现在陈星瑜低垂的视野中,独角上锐利的微光轻轻闪烁,铜铃般的眼睛,慢慢对上了陈星瑜的视线。
谛听微微眯了眯眼。
它似乎有些疑惑似的,迈动脚步,缓缓绕着陈星瑜转了一圈。
瑞兽的身体很热,贴着人转圈的时候,火热的温度透过毛皮散发出来,似乎将周围的空气都蒸腾起来。
谛听速度很慢地绕过陈星瑜,靠近右胸的时候更是放缓了脚步,鼻尖凑近,几l乎贴上了陈星瑜的胸膛。
陈星瑜依然低着头,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
仙姑玩世不恭的笑容在脑海中浮现,陈星瑜死死忍住逃跑的冲动,将自己定在原地。
谛听的奇特表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三位导师的目光都射了过来,周围的学员们则纷纷后退,生怕万一有个什么变故,殃及池鱼。
谛听轻轻喷着鼻息,从陈星瑜的前胸缓缓绕到后背,独角挑在他青色的弟子服上,拉出一道痕迹。
触感在后背的位置上停了下来,似乎是轻轻向内顶了顶,却又很快撤去。
在众弟子的吸气和惊呼声中,陈星瑜只觉得肩头一沉,谛听的双爪已搭上了他的双肩,热乎乎的鼻息猛然喷上他的颈侧。
少年的身体变得僵硬,瑞兽尖利的牙齿就在自己的颈边徘徊,润湿的舌尖已经贴上了他的皮肤。
就在此刻,一道白光突然从谛听居住的崖缝中冲了出来,猛然射向陈星瑜的胸前。
几l乎是下意识地,陈星瑜抬手接住了那道白光。
小小的白色瑞兽发出“嗷”的一声尖叫,在陈星瑜的手心里扭了扭身子,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前脚扒上了陈星瑜的右肩。
是那只在山崖凹洞中遇见过的小兽!
一大一小两只瑞兽,在他
的肩膀上方碰了碰鼻子。
已经伸出的利齿却没有收回,陈星瑜只觉得肩头一痛,鲜血瞬间迸出。
而胸前的那只小兽,一双利爪猛然前伸,尖锐的指甲狠狠刺入陈星瑜的右胸。
周围的少年们全都低声惊叫起来,陈振豪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陈星瑜抬头看了眼导师。
导师们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漠然的眼神扫过来,竟还带着几l分新奇。
没有厌恶……
陈星瑜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死刑!
肩部狂痛,那一刻,肾上腺素控制的身体几l乎是立刻想要下缩,后退,逃走,以摆脱此刻那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不知道为什么,陈星瑜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不能跑,跑了,就永远没有再回来学习的机会了!”
疼痛在继续,少年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滴,但他死死忍着,连抱着小白兽的手指都没敢收紧分毫。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右胸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搏动了一下。
“嗷——”几l乎是同一时刻,小兽抽出了前伸的利爪,伸出鲜红的舌尖,在陈星瑜的胸前的血迹上碰了碰。
背后瑞兽的利齿终于松开,呼呼喷出一声鼻息,在他鲜血淋漓的肩头轻轻舔了一下,离开了陈星瑜的身体。
小白兽趴在谛听的后背上,发出一声小小的吼叫。
谛听摆了摆尾巴,驮着小白兽,悠哉游哉地穿过人群,从三位导师身旁擦过,再次回到阴暗的崖缝之中。
少年们全都惊呆了,鲍易战战兢兢朝陈星瑜的方向挪了两步:“那个……你,你不要紧吧!”
陈星瑜一手捂着肩膀,紧紧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集合——”
清亮的男声音响起,攀岩师这边领头的青年一声令下,被谛听分为两组的少年们赶忙跟上了各自的队伍。
攀岩师和蛊师相互一点头,带着自己的弟子们分别走向山崖的两个方向。
很快,现场的少年只剩下了陈星瑜一个人。
太阳西沉,被高大的山崖挡住,投下一片阴影。
山风从崖缝中翻涌而出,带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寒。
陈星瑜捂着流血的伤口,在寒风中有些发抖,忍不住咳嗽两声。
老人依旧带着面具,拄着一根枯藤拐杖,缓缓走到陈星瑜面前。
拐杖在碎石上轻顿两下,苍老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走吧!”
老人再不言语,缓缓迈着步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被谛听咬过、抓过的伤口还在散发着持续的疼痛,但似乎已经止了血,陈星瑜踉跄了两步,跟上老人的步伐。
山路向低处延伸,先前还有些陡峭,慢慢变得平缓。
道路两旁渐渐开始有了生活的气息。
小片小片的农作物在道路两旁出现,给大地带来了一抹抹新绿,不远处的晒谷场上,没有晒什么作物,倒是坐了一溜的
老人,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缓缓舒展着筋骨。
≈ldo;哟,难得,秦老头今天这是收到徒弟了?≈rdo;路边的一位老人打了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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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在他皱成一团的脸上,一笑就露出一口已经快要掉光的黄牙。
“不错嘛,这年头居然还有孩子愿意学傩戏,真是难得哦!”
“看这孩子被瑞兽给咬的,居然能撑下来不改口,也算是有决心了。”
“啧啧啧,秦老头这会儿心里该乐开花了吧哈哈哈!”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那位秦师傅却顿了顿,回头觑了陈星瑜一眼。
少年依然白着脸,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剧痛中回过神来,也不知道听到他们说的什么没有。
“咳,”他重重咳了一声,放慢脚步和少年走在一起,“你刚才为什么不改口?”
陈星瑜顿了顿,猛然反应过来。
原来被谛听咬的时候,是可以求饶的吗?如果他刚才没有忍痛,而是请求谛听松口的话,会怎么样?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在船上时上过的课程,却没有任何相关的教导。
那就是有人故意没有告诉他相关的情况了,方主管和秦承勇的脸划过脑海。
老人还在等着他的回答,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不想改……”
老人挑了挑眉:“是可怜我这个孤老头子?”
“不,不是……”陈星瑜脱口而出。
在老人的瞪视中,他低着头,呐呐地补上一句:“不是说,三姓都能见到仙人吗?”
半晌没有回答的声音,陈星瑜忍不住抬眼看了看老人。
面具狰狞,利刃雕刻的痕迹干脆利落,仿佛将那份锋利也带给了面具,看起来十分严厉肃杀。
过了好一会儿,那面具中却突然穿来了低低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老人转过身去,又开始缓缓向前走去。
陈星瑜一头雾水地跟上。
微凉的风吹过路旁的青草地,带来了微涩的苦香,也带来了老人隐约的嘟哝。
“连我都快放弃了哦,居然还有个后生惦记,呵,呵呵呵,傩戏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啊——”
穿过村落的小路,两人走到一处老旧的小院。
碎石搭建的院墙中间,挑檐门楼两侧还贴着艳艳的春联,红色灯笼高挂。
内里照壁虽然陈旧,却绘着崭新的画。陈星瑜仔细看了两眼,画的似乎是祈祷丰收的图案,画上的神人也带着面具,和老人脸上的十分相像。
“你就住这里。”老人的藤杖点了点东边厢房的位置,“先去安置一下吧。”
陈星瑜身无长物,只乖巧地点了点头,走进东厢房。
厢房宽敞,床、桌、柜俱全,墙角摆着脸盆架和铜脸盆,挂架上的布巾灰扑扑的,柜子的抽屉里倒是还有两件弟子服,看起来已经放了不少年头。
陈星瑜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先把热水烧上,把布巾在天井里搓
洗干净了,又打了盆凉水,回到东厢房之中。
青色的弟子服早已半身染血,粘在了皮肤上,一扯就疼。
他小心地先脱下了左边的衣袖,拿布巾沾了水抹在衣服和皮肤之间,慢慢把已经被血水变硬的弟子服从身上剥了下来。
肩上的伤口尖锐,此刻虽然已经止了血,却依然留着四个深深的血洞,看起来十分恐怖。
而胸前的抓伤倒是有了愈合的迹象,小兽的尖爪如团,在胸前留下了两朵“红花”。
草草清洗了伤口,陈星瑜并未多耽搁,撕碎了内衣里干净的部分,把伤口一缠,便匆匆换上抽屉中的弟子服。
又顺手打理了脸和头发,陈星瑜来到天井之中。
老人已经从主屋出来了。
面具早已取下,露出真实的面容来。
秦师傅大约七十来岁,脸上的皱纹虽比不上路上的那位老人,也确实不少。
尤其是眼角与额头,皱纹如同刀削,倒是有了几l分方才面具的神韵。
此刻他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身旁是一个皮革的小包,手中拿着块四方的木头。
陈星瑜端过堂屋上的茶盏,用刚烧好的热水续了茶,恭恭敬敬地递到秦师傅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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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师傅稍微愣了愣:“做什么?”
陈星瑜一怔:“在我们那儿,拜师是要先敬茶的,师父请喝茶。”
他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未能看见老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的笑声低低响起:“好,好一个徒弟。”
茶盏被接了过去,秦师傅随意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盏。
他自顾自地拿起那块方木看了看,打开了身边的皮革小包。
包裹如同画卷般展开,内里是一整套的雕刻工具,秦师傅挑出一只凿子,在木头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
老人有些艰难地起身,将木料斜斜靠在院墙上,从一旁的案桌上拿来一根线香点燃了,又焚了几l张发黄的符纸。
老人垂首,低低念出一段祷文:“凡人起刀……敬告上神,佑我双手,不偏不倚……”
低低的吟诵声在天井中游走,一阵风吹来,带走了低沉的音符。
秦师傅轻咳一声,俯身将木料拿了回来。
再次坐上小板凳,他不再犹豫,屏息凝神,落下第一刀。
老傩师的工作一只持续到夕阳西斜的时刻,等他回过神让短刀离开手中的木料,一张面具已经初具雏形。
老人把刀小心地放进皮革小包,又把雕刻了一半的面具收好,这才捶了捶僵直的后背,艰难地站起身来。
毗仙村的黄昏灿烂而惨烈,血红的云朵在天边肆意铺展,如同倒悬的血湖。红色的光从山边一点一点蔓延过来,渐渐爬入秦家小院。
突然,一道浅蓝色的人影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秦师傅起身的动作一愣,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一声:“念晴
?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站在门口的女人撩了撩垂在腰际的长发,”怎么,嫌我给你丢人了?”
她原本向后退了一步,却微微一顿,接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一脚跨入了院中。
“我还就不走了,你是不是要拿扫帚赶我出去?”说着,她的眼神已经飘向了院子的一角,却突然一顿。
墙角那里有个小小的竹篓篓,堆着些要丢掉的生活垃圾,一件青色的弟子服正静静地窝在角落里,上面还有大片的血迹。
“哟,不错啊秦老头,居然收着徒弟了!”女人怒气冲冲地又上前两步,一把夺过老人手中的皮革小包扔出门外,“那你还用我做的工具袋,让你徒弟给你做新的啊!”
她进来便是一阵抢白,老人半晌连一句话都没插上,见她抢了工具袋也不恼,反倒关切地问:“吃了没?”
“没吃!”
女人硬邦邦地顶了一句,见老人伸手去拿她手里的包裹,忙扭身躲开:“当我没手啊,还用得着你拿?”
她跨着大步进了西厢房,把手里的包袱往床上一摔,轻轻喘了两口气。
房间里一尘不染,连床上的褥子都是松松软软,可见是才洗晒过的,女人轻轻摸了摸床头系着的一根淡蓝色的络子,轻轻哼了一声。
嗓子眼里麻麻痒痒的,直想咳嗽。木念晴抬眼看了看天井中的老人,起身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强行把那份痒意压了下去。
秦安平刚从门外把那个皮革小包捡了进来,正擦着皮革上的灰尘,就听见女人嚷嚷过来:“哎,老头,晚饭吃什么?”
“啊,别急别急,我去做,我去做!”
秦安平颤颤巍巍走进厨房,这才发现,自己今天新收的小徒弟,正在厨房里发呆。
饭已经蒸上了,这会儿正散发着特有的谷物香味,陈星瑜一手端着盘切好的洋芋丝,愣在炒锅旁。
“怎么了?”秦安平走到灶旁,看了眼已经烧热的大锅。
陈星瑜朝一旁走了半步:“师父,菜我切好了,可……要怎么配啊?”
秦安平的厨房里,洋芋、腊肉、豆干、干笋全都已经处理干净,切得整整齐齐,可是他看着这四个盘子看了半天,却不知道今晚的晚饭到底该是个什么组合。
“一边站着。”秦安平接过陈星瑜手中的洋芋盘子,把人赶到一旁。
不一会儿,四个菜出炉,陈星瑜低着头把菜端上桌,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糟辣椒炒腊肉、糟辣椒炒豆干、糟辣椒炒洋芋、糟辣椒炒干笋……
他还没感叹完,就听见西厢房房门吱呀一响,先前只闻其声的女人走了出来。
“是你!”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惊叹出声。
傍晚时走进秦安平小院的,竟然就是寻仙船上的“仙姑”!
只不过此刻,她换回了一身平常的当地衣裳,蜡染的灰蓝色褂裙,只简单梳了个半髻的长发,看起来就像是
个寻常人家的姑娘。
“哦哟哟,能耐啊,居然拜了傩师!”女人讥讽地一笑,“真有意思!”
说着她已经大大咧咧坐了下来,皱眉看着桌上的四盘菜。
“老头,你这是泡在糟辣椒里了?”她嫌弃地瞪了秦安平一眼,端起饭碗慢慢吃了起来。
陈星瑜在秦师傅的示意下,坐在了木念晴的对面。
糟辣椒又酸又咸,虽然不太辣,但也是刺激十足。
陈星瑜吃了两口便咳嗽起来,一口菜能吃上大半碗饭。
好不容易等两人都吃完了饭,作为小徒弟的他,自觉地收拾了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还挺勤快!”门口传来木念晴的声音。
陈星瑜洗着碗,回头冲她笑了笑:“仙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女人的眉头皱了皱:“跟你说了我不是仙姑!”
不知是不是厨房里未消散的辣味刺激到了她,木念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咳声如此剧烈,让人觉得,就那么再咳一会儿,这女人的肺都要裂开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陈星瑜清晰地看到,女人紧紧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溢出了一丝鲜艳的红色。
“你……”陈星瑜赶忙冲了冲手上洗碗用的潘汁,要去扶她。
“滚!”女人一声低吼,掏出一条手绢来随意擦了擦,“轮不到你来照顾我。”
陈星瑜没有说什么,继续把去了油污的碗碟用水清理干净。
木念晴默默地看着陈星瑜洗了一会儿碗,突然开口道:“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以前,也是那老头的徒弟。”
看着陈星瑜惊讶的表情,她难得快慰地笑了:“小子,做傩师就是这样,窥得天机,所以遭天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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