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瑜摸了把额前的灵童符纸,抬眼去看秦家小院内的两人。
木念晴依旧昏睡,呼吸微弱而急促,眼角泪花聚成一线,缓缓自颊边滴落。
而秦安平,多少还是年纪大了,一番傩戏唱下来,真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满头是汗。
桌上的两对白烛烧得噼噼啪啪乱响,火星四射。
老傩师却依然坚持着,拄着藤杖,颤抖着站起身来,再次焚香烧纸,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做了简单的拜祭,手中灵牌拍在桌上,唱道:
“一堂法事已周全,后果前因皆已现,听某三声灵牌响,烦请二仙降人间。”【1】
唱完,他抓起灵牌连拍三下。
陈星瑜转身看向门口。
袅袅雾气中,解冤童子再次跨过门槛
这一次,他手上拿着一面白色绢布,走到案桌前,递给秦安平。
只有解冤童子,未见延寿仙姑。
秦安平身躯一震,忙去看那条白绢。
只见白绢上端正写着:“罪怨消,寿已尽。”
再抬头时,解冤童子已没了踪影。
白雾散尽,幻象尽除,秦安平再也支持不住,坐倒在太师椅中。
陈星瑜连忙上前,帮秦安平取下面具,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放回了主屋的大箱子之中。
“师父。”他担心地看向秦安平。
“我没事……”老傩师吐出一口浊气,“你小心一点,扶你师姐进去。”
木念晴这段时间消瘦不少,身体很轻,陈星瑜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她半扶半抱地送进了西厢房中,再扶着她躺下。
一阵轻轻的血腥与酒香从西厢的桌子上传来,奇异地混合在一起,诡异又有点和谐。
陈星瑜的心中突然出现一幕场景。
似乎是在巨大的沙地,四周一团漆黑,有闪着光的东西在空中飞舞,星星点点落下。
少年的声音在身边焦急询问:“你受伤了吗?怎么办,主人明明让我小心保护的!它,它伤到你了吗?”
幻象一闪而逝,陈星瑜凝神看向桌上的那只盖碗。
碗盖牢牢盖着,但毗仙村特有的烈酒香味从盖碗中传来,混着些微的血腥。
陈星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把碗盖揭下。
小碗之中,酒液清澈,而在散发着浓烈酒香的液体底部,聚集着一团发亮的事物。
那是一团荧光,蓝盈盈的光亮之中,还有雪白如丝的光华。
看着那美丽的荧光,陈星瑜却打了个寒战。
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意识之中,似乎有呼喊、混乱与纷争。
陈星瑜搓了搓手指,不知道为什么,指尖上竟然感觉到了温暖滑腻的触感。
他愕然看向在床上躺倒的木念晴。
女人这段时间消瘦了很多,原先还算丰满的身材此刻已经变得如皮包骨头,脸颊也凹陷下去。
垂在床边的手尖细粗糙,皮肤上似乎还有许多烫伤的痕迹。
陈星瑜轻轻抬起她的右手,女人宽大的衣袖蓦然垂了下去,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臂。
皮肤早已干枯,几道深深的伤口尚未愈合,向外淌着淡黄色的液体,那是尖锐的刀具所划出来的痕迹。
看看躺倒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木念晴,又看看桌上那奇异而让人恐惧的荧光,他深深叹了口气:“师姐,离开毗仙村后,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啊!”
陈星瑜守着木念晴一个时辰,见她呼吸终于平稳,这才略略放了心。
待走出西厢,却见老人正蹲在门槛上,身前升起袅袅青烟。
他默默走了过去。
秦安平听见脚步声并未有任何反应,见他过来,半晌才抬头。
这是陈星瑜第一次看见老人抽烟。
干枯的树叶包裹着烟草,在浓厚的黑暗中,现出有点火红的光。
烟雾模糊了老人浑黄的眼珠,夜间沉沉的露水自门前的花叶上滴落,发出微弱的声音。
秦安平深深叹了口气,声音沉闷而暗哑:“我自小跟师傅学唱傩戏,二十五岁出师,到如今,已经四十多年。”
“这四十年来,唱过大大小小的傩戏近千场,引人魂魄,给人送别也有数百之数,但从未有过今日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
烟雾中,老人的脸苍白而皱褶:“方才我就在想,若是傩戏不灵就好了,若这所谓的神灵附体只是骗人的就好了……”
“师父……”陈星瑜站在老人身前,双手轻轻扶住老人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静谧的夜晚,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老人在门槛上沉默良久,抬头来唤徒弟:“算了,一切皆是天命。我不愿又如何,说不定我这把老骨头,还走在她前面,到时候在那边看好了路,再带她一程就是。”
在陈星瑜地搀扶下,老人艰难地站起身来,蹒跚着向房内走去。
“师父,若我上了仙宫,能不能求仙人救师姐?”
老人的脚步顿了顿:“仙宫如何,我们并不知晓,若你真能上去见到仙人,自然也是以祖训为先。”
老人伸出手,摸摸小徒弟的头:“若是能实现祖训,咱们三姓之人,皆是仙人后羿,回到天宫,自不愁生死。”
老傩师满是褶皱的脸上露出个微笑来:“你是个好孩子,但不要因此而约束了自己。寻仙之路漫漫,首先就是要遵循本心。你看那连凤迁,害了玉龙与念晴,却也未见他做成何事。或许……”
他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缓缓走入了自己的房间。
陈星瑜在东厢睡了一个多时辰,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他疲惫地撑起身体。
陈振豪给他的配方里,有一味草药必须在惊蛰前后,夜雨之后的清晨摘下并炮制,算算日子,这日正当时。
不想再夜长梦多,他匆匆起身,去往后山。
配方他早已背熟,草药也是寻常药材,并无多少特
异,只是生长的地方刁钻,需要在崖上爬上爬下。
陈星瑜干脆在后山转了两个时辰,将那配方上的药材全都收集齐备了,一起拿到自己的江畔石室之中。
药材的炼制不难,只大半天的功夫,所有的炮制便已完成。
陈星瑜看着准备好的材料,却陷入了沉思。
配方中需要人血的,大都与控制有关,想起陈振豪当时的建议……
难道,竟与曲连吉家的女孩有关?
石室之外,突然窸窸窣窣一阵响,木门吱呀一声,小谛听的脑袋从石室门口拱了进来。
大概是因为好几天没见,一眼看见少年在此,它十分开心,“嗷”地一声就撞开了木门,扑到了陈星瑜的身上。
雪白的小脑袋在陈星瑜胸腹上拱了又供,又巴巴地把脖子送到少年手心里,谛听抬起明亮的眼睛,热烈地示意:要摸摸!
陈星瑜不由得失笑,把对木念晴的担心、对陈振豪的怀疑都暂时放到一旁,伸手在谛听雪白柔软的毛发上轻轻地抚摸着。
小谛听则一脸享受的模样,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让少年全方位地为自己服务。
手指挠到小谛听下巴的时候,一丝血迹引起了陈星瑜的注意。
他轻轻用指尖抹了抹谛听的嘴角,疑惑道:“这不是你的血,今天吃什么了?”
“嗷!”小谛听目光一亮,炫耀地看了陈星瑜一眼,噌地窜出门去,得意洋洋地咬了个什么东西,又跑了进来。
“这是……”陈星瑜看着它把口中的事物大大咧咧地放在自己的桌子上,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小谛听的脑袋,“原来是只三脚蟾蜍,是不是很难抓?”
小谛听得意地点了点头,拿鼻子拱了拱陈星瑜的手,示意他把三脚蟾蜍装进罐子里。
“这是送给我的?”陈星瑜忍不住笑,“真是……谢谢你啊!”
小谛听似乎还有别的事,在石室中和陈星瑜玩了一会儿便跑走了。
陈星瑜望着那只蟾蜍。
不知它之前和小谛听之间是如何争斗的,蟾蜍全身伤痕累累,肚子上被尖锐的犬齿咬了个窟窿,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桌子上,一副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陈星瑜缓缓回忆着《灵蛊制要》中对于蟾蜍的描述。
蟾蜍,喜欢生活在潮湿的泥穴和石下,背上的毒液可入药,肝脏、血肉也可以制作蛊药的药材,甚至于,有一味蛊药,就是需要将整只的蟾蜍与其他毒物放在一起,相互争斗后用混合了蟾蜍毒液的血入药,以控制中蛊者的神经。
控制……陈星瑜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
他皱了皱眉,用一柄干净的小刀,在蟾蜍肚腹的伤口上挑了一下。
鲜红的蟾蜍血残留在刀尖上,鲜艳欲滴。
他想了想,在蟾蜍血中加入一点药粉,中和血中混合毒液的微微毒性,再将那滴调整过的血液加入了正在制作的蛊药之中。
夜深了,陈星瑜终于从药罐上抬起头。
这张药方特异,蛊药在制成的当时并无效力,还需在月光下晾晒一晚,饱吸月之精华,方可制成。
他轻轻松了松筋骨,揉着肩膀站了起来。
昨夜没睡几个时辰,今日又是攀崖采药又是制药,在石室中待了大半天时间,从脖子到后背全都酸痛得厉害。
陈星瑜忍着疼,踩着石室的桌子,将屋顶上的一块瓦片顶开。
这是他按照大师兄《灵蛊制要》里的记载,在屋顶留下的活动天窗,专门为了给蛊药吸收日月精华而建。
明亮的月光从小小的天窗里照射下来,正正射在那罐蛊药之上。
安排好一切,陈星瑜再也撑不下去,仰躺在屋角一堆铺作床铺的稻草上,呼呼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热浪将熟睡的少年惊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只见满眼火光。
石室里,一切都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油味道。
很快,大火就蔓延到了他所躺的稻草床边,干燥的稻草哪里经得住这样的高温,瞬间便被点燃,火苗蹿得老高。
而石室的另一边,堆积在屋角的各种蛊药都被烧得冒起了浓烟,各色烟雾充斥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中,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陈星瑜早已跳了起来,飞奔到石室门口,伸手去拉大门。
可那门却纹丝不动,根本无法拉开。而一旁的小窗竟然也被木板盖得严严实实。
石室中没有工具,连可以破门的石头都没有。
桌椅板凳此刻也陷入火海。
怎么办?
陈星瑜略一闭眼,已有了决断。
他抓起门边尚未烧着的一块帘布,狠狠扑打几下,暂时灭了桌上的大火。当机立断飞身上桌,伸手拉住了头顶的小小天窗。
脚下的桌椅又烧了起来,陈星瑜忍着腾起的灼热,将手伸出天窗之外,将瓦片上盖着的几块石头一一拨开,险之又险地从天窗中穿了出来。
室外阳光普照,他竟然睡到了天色大亮。
“在那儿呢!”
“抓住他!”
几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陈星瑜刚要回头去看,几个人影已经飞身上了石室的屋顶,一把将他掀了下来。
河滩之上,处处都是尖锐的石块,陈星瑜摔倒在地,被石块硌得浑身剧痛。
可还没等他起身,一只脚突然踢了上来,狠狠将他掀出两步。
紧接着,拳头雨点般砸了下来,落在后背与身侧的柔软处,疼得让人发狂。
陈星瑜紧紧抱着头,忍受着这非人的痛苦。
“好了,别打了,拉来问话!”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些熟悉。
陈星瑜被拉扯起来,向前拖了几步,又被按跪在河边。
少年一身狼狈,身上布衣被火舌燎得焦黑打卷,头发也披散开来,浑身上下都是伤痕。
有人抓住了他的长发,让他的脸暴露在阳光中。
身前,一袭白衣飘荡,是只见过一面的,那位蛊庄的师父——王非呈。
而在他身旁,是一脸愤怒的曲连吉。
“孽徒!”曲连吉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你在我门下那几日,我可曾亏待于你?把你赶出师门之后,我可曾苛责于你?虽然没有师徒缘分,但好歹也没有撕破脸,你倒好,偷偷做了蛊药来害我女儿!”
“当初你到曲家崖来,还是曲静给你带的路,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她动了脑筋?”
“曲静……”陈星瑜醒悟过来,“她还好么?”
“好个屁的好!”曲连吉蓦地暴跳起来,“自从昨天早上中了你的蛊,到现在都没有醒!好小子,你厉害,做的蛊竟然连蛊师都没法解……”
他一撸袖子,又想上前来打人,被一旁的蛊师给拉住了。
“连吉,不必动怒,我们还需要他来解蛊。再说了,打狗也要看主人,现在老秦不在这里,你先别打,让我问问。”
王非呈上前两步,揪住了陈星瑜的衣领,微微眯了眯眼,看向这个狼狈的少年。
因为头发被抓住,陈星瑜的脸被迫仰着,阳光铺了满面。
可就是在这发丝散乱还伤痕累累的时刻,那张脸也精致漂亮,尤其是为了忍痛而微微泛红的眼角,我见犹怜。
“哼,面如冠玉,确实是女孩儿喜欢的面相。”王非呈拍了拍他的脸颊,“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罹欢蛊配方的?”
“罹欢蛊……”陈星瑜轻声喃喃,“为什么叫罹欢蛊?”
“你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就做了吗?”王非呈看了眼一旁的石室。
石室还在闷闷地烧着,小窗中透出灼热的火苗,几股五颜六色的烟相互纠缠着,从烧穿了的小窗和天窗中飘散出来。
王非呈轻轻抽了抽鼻子:“也是看,你做的东西不少啊,这初学者到中级蛊师的配方,都被你给做完了,还真是有本事。”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陈星瑜:“来,告诉我,是谁在偷偷教你蛊术?”
陈星瑜的思路却并不在这里,他看着那间燃烧的石室,疑惑地问道:“不可能,那道蛊我昨日才开始制作,昨晚在月光下晾晒一晚,今早才可能生效,怎么可能在昨天就拿去害人?我原本也是打算今日就收起来,不给任何人的。”
“你不要想着抵赖,”蛊师摇了摇头,“每一道蛊出自不同蛊师之手,都有其独特的气味和特质,而我,天生就能辨别蛊药的主人。我们是跟着你的蛊药来的这里,绝不会错。”
“您来的时候,石室已经烧起来了?”
王非呈斜斜看了少年一眼,脸上似笑非笑:“你该不会怀疑这火是我们放的。”
陈星瑜皱着眉头看看他,又突然抬头看了眼阳光,露出恍然的神色来:“今日初几?”
曲连吉不耐烦了:“你东拉西扯做什么?是不是还要挨一顿打才肯说如何解蛊?”
陈星瑜不再犹豫,抬头正色道:“曲师父,那药虽是我所制,
但并非为我所用。我是初八一早采的草药,炮制一天,打算初八夜里让其吸收月华,但我醒来,已是方才着火之时。今日必不是初九,对么?”
曲连吉一愣,却并没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王非呈倒是挑了挑眉。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你下药,让你睡了一日一夜,还偷走了你的蛊,下到了曲静身上?”
陈星瑜十分诚恳:“曲师父、王师父,那蛊药配方里说需用人血,我当时已经觉得不对劲,所以换成了净化过的蟾蜍血,所以,就算是被人用了,曲静也不会中这个什么罹欢蛊,若是昏迷不醒,那大概是……吓晕了吧。”
曲连吉与王非呈皆是一愣。
就在这时,一阵呼喊从崖上传来:“当家的,快回来,静静醒了,醒了!”
曲连吉闻之大喜,冲着蛊师道:“辛苦王老好好审问这小子,我先回家看看!”
他呼呼啦啦地攀崖而上,还带走了一群攀岩弟子。
寻仙河边,只剩下了蛊师弟子与陈星瑜。
王非呈对着左右使了个眼色:“好了,你们也去忙自己的课业吧,我和这位小哥聊一聊。”
蛊师们纷纷散去,王非呈缓缓踱了两步,转身问陈星瑜:“你真不知那是什么蛊?”
陈星瑜好不容易才从河滩的碎石上站起来,伸手捋了捋头发,从怀中拿出那张药方来:“陈振豪将配方给我时,说那是言灵蛊,但我知道并不是。从配方来看,我只能看出其中有致幻和控制之力。所以我想,这蛊的确是由和言灵差不多的效果,能够让人产生幻觉,并听从说话的那个人。”
他指了指那条注释:“但是这里特别提到要用人血,而陈振豪给我配方时,又提到了曲静。所以我想,用人血的目的不一定是让人听从施术者的声音,而是能让中蛊者在幻觉中看到这血液主人的模样。”
陈星瑜将陈振豪那日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又道:“若真是言灵,我直接加强药效去控制曲师父便是,何必要从曲静那里绕个弯子?所以我想,他要利用的是我和曲静的关系,让曲静以为,看到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我和曲静关系一般,只能算是有一点点师兄妹的情分,他这么做无外乎是让曲静帮忙,所以,我换了净化的蟾蜍血进去,若是曲静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三脚蟾蜍,大概是不会帮他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王非呈仰天长笑,“关系一般?师兄妹?你可知道,这是一道情蛊,还是一道极为强烈的情蛊。”
陈星瑜一愣:“情蛊?”
“哈哈哈,”王非呈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算了,你既然不知晓,我也给人家姑娘家留几分面子。”
他眯着眼睛看向陈星瑜。
少年此刻已经将自己打理干净,虽还有累累伤痕,却如一根铮铮青竹,不卑不亢。
王非呈的语气柔和了不少:“老秦说你是个天才,今日看来,果然不错!好,现在告诉我,到底是谁在教你蛊术?陈振豪和他的那群蠢货跟班是做不到的。”
陈星瑜皱眉:“没人教,就是有一日,陈振豪带我去看了您家大师兄的那本《灵蛊制要》。”
“《灵蛊制要》?”王非呈回忆了半晌,“原来是那本,那其实是我之前一个徒弟的笔记,也是近几十年来唯一一个去到仙宫的弟子,只可惜当年三人上崖,却只有一人回来,还立刻远遁他乡……”
他抬头看了陈星瑜一眼,眼神如刀:“木念晴那女娃若是一辈子漂流在外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回来,听说她还学了北方蛊术,以仙门使者的身份四处招摇撞骗,我迟早还是要去会会她的。”
他冷哼一声,似乎就要离去,却被陈星瑜叫住:“王师父,那个给曲静下药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王非呈停下脚步:“你看了《灵蛊制要》,明知道蟾蜍血可造成数倍的反噬,如今还这么问,我只能当你是幸灾乐祸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星瑜一头雾水地在当地站了一会儿,想起方才有人说曲静醒了,便整了整衣衫,准备悄悄去看看。
方才被一番痛打,这会儿全身的筋骨都是疼的,陈星瑜咬着牙攀上悬崖,花了比平日里两倍还多的时间,才终于回到了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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