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东也不催齐小溪, 只说:“你见不见都没事,有司机指证,廖博就算不招, 也逃不过去。司机还保留了埋尸那天的手套跟衣服作为证物,这案子没跑了。”
齐小溪最后还是决定见一面, 只看廖先生做的那些善事,相信他做不出破口大骂的事。
陶东把见面地点定在了他们派出所,估计也是怕廖先生想报复齐小溪。
廖先生其实一开始根本不愿意相信廖博杀了人,就算信了,也不舍得儿子回来坐牢。
可后来廖博发疯实在把一家人吓到了,不管有没有鬼,求的是问心无愧。
再说他咨询了国内律师, 肯定判不了死刑,就算不减刑,让廖博待在监狱里, 死不了,不会惹事,更不会被鬼附身。
作了孽,能留条命就不错了, 还求什么呢。
只是廖博差点要气死,他在派对经常吃了药发疯,也没人说他鬼附身,哪想到会被家人背刺。
再有几年,案子就过了追溯期,再说就算过不了追溯期, 只要他不回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哪想到家里人居然主动申请自首并移送, 廖博路上闹过自杀闹过绝食,可还是被送来了,没法挣扎也只能接受现实。
廖先生早就接受了现实,想了一路,越想越觉得让儿子进监狱服刑对他,对廖家都好。
所以他见到齐小溪时十分和气:“齐小姐,终于见面了,谢谢你揭开这件事,不然廖家可能真会被廖博那个孽障带累到破产。”
大概想到齐小溪已经破产了,他又忙说:“你是不知道,我家这几年其实出了不少问题,外人看着光鲜,自家什么情况,只有自己知道。还有廖博跟他妻子都快四十的人了,备孕了近十年,也没能要个孩子。你说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可他们总出各种问题,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吧。所以你放心,我家人对你没有怨怪,反而要感谢你。廖博会变成这样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失职,没有教育好孩子。”
齐小溪见他通情达理,终于放下戒备:“他既然已经伏法,他的家人自然不会受影响,我想你家会慢慢好起来。”
“谢你吉言。”
廖先生道过谢又提出想去别墅看看。
陶东不放心,他这个职业见过不少死缠烂打的罪犯家属,有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还有人跑去警察家甚至跑去法官家闹事求轻判。
虽然廖先生看起来不像这样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他们不是也不知道廖博是杀人凶手吗?
等到了别墅前边,陶东车速慢下来:“这才多长时间,已经被你整得这么漂亮了?”
齐小溪乐呵呵地点头:“里边更漂亮。”
廖先生虽然觉得牵牛花跟别墅很不搭,还是礼貌地夸了几句,等进去看见一地的太阳花时,他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廖先生很诧异,不是说齐小溪破产了,低价买凶宅想卖掉吗?可搞成这样谁会买?
“你这别墅是要自己住吗?到底是年轻人,看着很热闹啊。”
齐小溪听出廖先生的言外之意,不过她不在乎,她的目标客户并不是像廖先生一样的富豪阶层。
这些人很信风水,也不缺钱,哪怕再多道士来做过法事,有再多幸运儿出现,他们也不会买凶宅。
她想把别墅卖给开店做生意的人,民宿或是私房菜咖啡馆,这种地方越有传奇色彩越吸引人。
“院子里这几棵树还有葡萄架都没动,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少改动。”
齐小溪还以为他是来看看旧宅,就说哪里没动过,让他找找回忆。
可廖先生最怕提葡萄藤,他没过去,只说想进房间里看看。
齐小溪跟导游一样,带着他跟陶东在别墅里转了一圈。
廖先生脸上神色越来越伤感,最后叹口气:“齐小姐,我听说你要卖这栋房子,找到买家了吗?”
齐小溪愣住,摇头道:“还没有,我想再等等。”
廖先生也不怕脏,直接坐在门口台阶上,看着院子又叹口气:“那好,我买了。”
陶东怔了下,忙推推齐小溪,赶紧搭话啊,他要买肯定是原价买,八百万到手,她的债务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齐小溪却皱眉:“我能问问,您为什么要买这栋房子吗?”
“这房子毕竟是因为我儿子成了凶宅,把你给坑了。齐小姐,我八百万卖出去,现在还是八百万买回来,也算解你燃眉之急。”
齐小溪笑了:“不必,没人坑我,我买的就是凶宅,卖不卖得出去都是我的事,谢谢你的好意。”
廖先生诧异地看着她:“齐小姐,我是真心帮你。”
“我是真心谢你,但真的不需要。”
一旁的陶东都听急了,这孩子怎么有点傻啊,怪不得会破产,做生意的人不能太有骨气。廖家也不缺这八百万,再说别墅成了凶宅确实是因为廖博的原因,他家买单很合理。
他忙说:“小溪,你先别急,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再拒绝,我看廖先生诚意十足。”
廖先生也起身正色道:“齐小姐,这事我已经跟我家人商量过了,是我们全家一起做的决定,都想把房子买回来,所以你不用有顾虑,也别急,好好考虑考虑。”
齐小溪见他说全家人商量过,不由皱眉,如果是他家想买回旧宅,那就直说好了,可刚才廖先生说的是他想帮自己。
她不想欠人情,更不想欠这种有瓜葛的人情,再说她忙活很久,就要到检验成果的时候了,还真不想卖。
不过见陶东一直冲她挤眼睛,她只好先答应考虑。
等送走廖先生,齐小溪忍不住问陶东:“你眼睛抽筋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陶东气的点点她:“齐小溪,我说你是不是傻?你一万块买的,哪怕加上这些花花草草,能花多少钱?牵牛花,太阳花都是最便宜的花卉,就算屋里的摆设床品一起加上有五万没?没听见吗?他要原价买,八百万,卖给他怎么了?难不成他还能父承子业在别墅里杀人埋尸?”
齐小溪无奈道:“我卖不卖,你急什么?”
陶东确实很替她着急,他语重心长地说:“过了这村没这店,等他走了,你上哪儿找这么豪爽的人去?再折腾也是凶宅,还是知名凶宅,赶紧卖了把你的债还上,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齐小溪没想到他还挺关心自己,笑道:“放心吧,这房子已经转运了,肯定能卖出去。”
陶东见说不通,无奈离开。
齐小溪看他眼神大概率是真把她当傻子了吧。
这事不能急,就算要卖,她也得再确定一下廖先生买房子的意图。
结果还没等她把大门关上,手机响了,是国外的号,齐小溪皱眉,廖博跟廖先生都在国内,这会是谁?
她一接起来,那边就自报家门,“齐小溪对吗?我是廖先生的妻子廖夫人。”
齐小溪皱眉,夫人是别人对她的尊称,她自己这么称呼不觉得怪吗?
“你好,廖先生来看老宅,他刚走,你打电话是找他吗?”
“不,我找你!齐小溪,要不是你惹出来的事,我家股价不会跌。我家还要掏赔偿金,就这老廖还觉得不够,想再给那女孩家捐款,现在他又要把别墅买回来,还是原价买回来,齐小溪,你好意思收这钱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正常交易!”齐小溪还真不怕她。
廖夫人气恼地大叫,一旁一直有个女声在安抚她,还跟齐小溪道歉,应该是廖博的妹妹吧,看来这女孩倒是跟跋扈的廖夫人不太一样。
廖夫人骂了几句,就在齐小溪要挂电话时,她说:“我已经查到了,你欠银行五百万,这房子我们买,但只能给你五百万,其他的不要妄想了。”
齐小溪不气反笑:“廖夫人,今天是你丈夫跑来说要原价买房子,我当场就拒绝了。也是你丈夫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还说你们一家子都想把别墅买回去,我以为你们惦记旧宅,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们如愿,哪想到你又打来电话发疯。就凭你刚才那几句骂腔,我算是知道廖博为什么会走错路了,拜你所赐吧。”
廖夫人听她提廖博,心中难受,猛地吼了一声,齐小溪掏掏耳朵对着手机那头说:“既然你们没有购买意向,那就拜托你家人别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没一会儿,廖先生又打来电话,齐小溪干脆把这夫妻两个都拉黑了,哪想到廖先生又找到陶东让他来解释。
陶东过来时拎着外卖袋子,他指指院子里的茶桌:“我买了烧烤,一起吃点?”
齐小溪见里边还有炒方便面,忙去拿碗筷,出来才说:“你别劝我,别墅不会卖给他家,这个廖先生生意场上大概是个优秀商人,可我看他也是个拎不清的,跟妻子没有沟通好就跑来说买房子。”
陶东递给她一串烤五花,解释道:“廖先生说了,这事他做主,也跟他大儿子还有小女儿商量过了,他们也同意,他妻子的意见可以忽略。”
烤肉很嫩很香,齐小溪嚼完嘴里的,才说:“他妻子怨气很重,真让他家买了,以后估计还有麻烦。再说当初廖家的别墅是卖给许凯父亲的,许凯父亲因为别墅闹鬼进了ICU的事,他也知道,你看他问过吗?”
陶东愣住:“也对啊,其实是他家坑了许家!你是捡漏的!”
齐小溪点点头:“没错,所以我必须靠我自己把房子卖出去,你说我迷信也好迂腐也罢,我不想跟廖家沾染上因果。”
她这么一说,陶东就不好再劝了。
他不由感慨道:“许家只在海市有一项实业,没廖家那么有钱,八百万打水漂确实挺倒霉。”
齐小溪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他家父母儿女都很和睦,只是现在倒霉而已,以后肯定走上坡路。”
陶东无奈笑了:“你还真像个神棍!”
“我们这叫玄学爱好者,什么神棍,会不会说话。”
一顿饭吃得两人说说笑笑,倒是融洽。
陶东要走时,又问齐小溪:“你真的有把握把别墅卖出高价吗?现在网上的讨论都是想捡漏。”
“事在人为,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再说就算现在卖不出去,也可以先放一放,这个位置的别墅,有投资眼光的人不会放过。”
齐小溪一边说着一边送陶东出门,又说:“今天谢谢你的烧烤,你放心,等别墅卖出去了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正说着就听见墙外边有个女孩在喊:“天哪,我中奖了!”
女孩同伴着急地询问:“真的假的?你昨天还说最近总破财,今天就运气爆棚啦?”
那女孩应该是正在手机上确认什么,然后她声音更兴奋了,“真的,还是大奖,一万块呢!”
陶东见齐小溪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笑得十分开心,不由好奇地问:“这事难不成跟你也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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