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武力菜,嘴巴却很硬:“爷自幼入无逸斋,受各位名师教导,会不及你这个泼妇?爷只是醉后乏力罢了,你这个泼妇等着!”
“好啊。”乌那希点头,笑得好生戏谑:“就咱们就等你醒了,再来比过。好让你知道,你的菜,其实跟醉不醉无关。”
弘时气到冒烟,与八叔推杯换盏的快乐都消失殆尽。夜里翻身说梦话时,嘟嘟囔囔的念着:“好泼妇,给爷等着,非让你知道爷厉害!”
切。
乌那希特别鄙视地瞟了一眼罗汉榻,决定明儿一早就让某自大狂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烂泥扶不上墙。
有一种废柴,就算大罗金仙下凡也照样带不动。
刚刚睡醒,又被按住□□的弘时咬牙,拼命反抗,那泼妇却如山岳般巍然不动。
气得他差点汪地一声哭出来。
接下来这几天婚假竟是滴酒未沾,也未出雍亲王府半步。只发了狠地练武,片刻不曾懈怠。可把李氏给心疼的哟,又是派人送茶点、又是亲自过来劝说的,唯恐累坏了她的好大儿。
自己劝说无果,还要跟乌那希摆婆婆款儿,让她也跟着一道劝,免得弘时因为过分勤勉而伤了自己身子。
乌那希刚要开口嘲讽她两句,结果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偶像正龙行虎步而来。
这嘲讽之意立即变成劝慰之语:“额娘慈母心肠,心疼我们爷,我们爷又何尝不知?只他身为皇族后裔,受天下万民供养。自然也该好生学文习武,对这片哺育了他的土地、供养了他的万民做些什么啊!爷说他以往顽劣,不知为阿玛分忧。如今都是娶媳妇大汉了,也该成长起来。额娘若真疼他,就多多支持他吧。”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可经不住外头的风吹雨打。爷前两日还说恨不得披坚执锐奔赴沙场,把那恼人的策妄阿拉布坦一举歼灭,让西域之地尽归咱们大清呢,不勤练武艺怎么成?”
鹿眼闪烁之间,处处都是对弘时的信任与期待。
连痛失两子后特别护犊子的李氏都有些惊愣:虽然但是,那不是臭小子醉后的夸口之语吗?
当不得真的吧!
乌那希虽然有实力也有信心碾压弘时一辈子,但终究人在大清,有太多条条框框。很多时候,拳头过硬比不得名正言顺。
为了能更好地拉大旗做虎皮,她赶紧皱眉摆手:“额娘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爷龙子凤孙,自然生来便不同寻常。只是以往到底小孩子心性,难以坚持。如今这都是成了家的人了,以后还要给孩子们做榜样呢,当然不敢懈怠咯……”
梨涡清浅之间,满是对弘时的期许。
别说李氏跟胤禛了,弘时本人听了这话都万分诧异。
作为雍亲王府实际伤的长子,他当初也是被阿玛额娘万分期待过的。早早启蒙,阿玛亲自狠抓文课武功。
可……
天分这东西最是勉强不得。
资质平庸的他越努力越心酸,再怎么头悬梁锥刺股最后表现也是差强人意。让阿玛无数次叹息,更加变本加厉狠抓。
十余年不见成效,久而久之,弘时自己都默认自己是个棒槌了。
也就八叔肯温柔劝慰,甚至不惜拿自己举例。言说幼年之时,他也曾因为皇玛法一句字体欠佳而疯狂练习。累到手臂肿胀,抬都抬不起来,也依旧于事无补云云。
屈指算算,自打他十岁以后,还真头一遭有人肯对他寄予厚望,真相信他能成。这美妙而又新奇的感觉甚至柔化了他心中的戾气,让他生出几分‘这悍妇也算有眼光’的想法来。
雍亲王虽整日里恨铁不成钢,对弘时千般约束、万般挑剔。
更因立世子事与事后弘时的种种表现,已经基本放弃让他成为继承人。可到底是他儿子,他原就稀薄的子嗣中,唯一成年的长子。当阿玛的,哪能不愿见他好?
只是小子倔强,他又不是个能循循善诱的。
几番约束间,不但事与愿违,父子关系都越来越紧绷。
眼见着臭小子终于露出点迷途知返的苗头来,连素有冷面王诨号的雍亲王都忍不住微笑颔首:“怪道人说这小子成了婚就是大人,自会迅速成长。弘时虽只大婚数日,却有了不少进步。皇阿玛这婚指得好,董鄂氏确实是个贤妻啊。”
弘时:……
贤没看出来贤,但是真悍!
李氏也觉得儿媳妇过于牙尖嘴利,胆大包天,可需要好好敲打了。但这都是她们婆媳的内部问题,理应私下解决。眼下她只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满满激动地谢天谢地谢皇上。说亏他老人家圣明,给弘时挑了这么个好福晋云云。
来自偶像的认可让乌那希俏脸绯红:“阿玛过奖了,儿媳也只做了自己该做的。主要是我们爷迷途知返,认识到自己年少轻狂、诸多不妥了。这不,他不但积极练武,还让儿媳好生监督呢。就怕自己年轻少定力,竟对儿媳反复叮咛。若他再有酗酒、与隔壁频繁往来事,就让儿媳打醒他呢。”
弘时起初还眉眼含笑,听到这儿却双眼圆睁忙不迭要为自己辩解。
臭婆娘胡言乱语,阿玛可不能信!
可还没等他措好词,就被自家阿玛拍了拍肩膀:“好小子,总算有点长进。”
“阿玛,我……”
“莫说,莫说,阿玛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皇玛法着眼于整个大清,自然更加审慎。以往你小子文不成、武不就,还总执迷不悟。你皇玛法心有忌惮,觉得你将来撑不起这偌大雍亲王府也是有的。只你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他老人家必能瞧着你的好,早晚另行封赏。”
为了扳回这棵歪瓜苗,雍亲王也是尽心竭力。
可他越说,弘时就越激动:“八叔待儿子如亲生,时时挂念、处处体贴。儿子深念其情,自然也以真心待之。分明叔侄情深,怎么就执迷不悟了呢?皇玛法年事已高,阿玛您可不能犯糊涂。”
雍亲王脸上陡然一黑,顿觉自己刚刚这无限殷切全都喂了狗。
这混账哪有什么迷途知返?
分明变本加厉!
乌那希也惊,再没想到这憨憨竟如此精通作死技巧:当着自家老子的面儿说与其劲敌情同父子可还行?
没飞起一脚踹过去,大骂声逆子,都已足见自家偶像修养。
但偶像海量,粉丝儿却要为他出头。
乌那希一个扫堂腿过去,结结实实把弘时绊了个跟头:“发什么癔症呢?这话也是可以乱说的么!阿玛舐犊情深,舍不得把你绑去乾清宫,为妻却不能让爷您错上加错。”
弘时:???
就万万没想到,这悍妇竟敢当着阿玛额娘的面儿把他踹倒。
噗通一声倒地的同时,他忍着挨揍也要辛苦维持的面子也彻底破碎。气得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嗷地一声冲过去,非要让乌那希见识见识什么叫夫纲。
乌那希笑:“如此,妾身也只能让爷瞧瞧咱们满洲姑奶奶的风范了。”
芊芊素手,轻而易举接住弘时钵大的拳头。任由他憋到俊脸通红,也硬是不能挣脱分毫。接着轻轻巧巧一个正蹬,又把弘时变成了风中飞絮。
噗通一声落地,扬起好大阵尘土。
吓得李氏都顾不上在夫主面前的优雅仪态了,飞速跑到弘时面前,儿啊儿啊地一顿哀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弘时已经魂归天外了呢。
乌那希垂眸,嘴角微抽。再抬头时,已经是满脸殷切:“光急着阻止爷您口不择言,冒犯皇上也伤阿玛的心,一时间忘了注意力道,爷您没事儿吧?”
弘时欲哭无泪:人虽没什么大碍,但面子彻底没了啊!
但他急于帮八叔辩解,言语间确实失当,就有那么亿点点说他皇玛法是个老糊涂之嫌。认真追究起来,都能送他往宗人府吃些日子牢饭。从这个角度上来讲,那悍妇不但无过还有功。
这念头一起,弘时心中就是个激灵。
再抬头,他家阿玛已经对着那悍妇欣慰而笑了:“弘时冥顽不灵,好在董鄂氏你深明大义且敢于劝诫阻止。”
乌那希福身:“阿玛莫怪儿媳以妻殴夫,于理不合就好。”
刚被逆子狠狠气了一场的雍亲王摆手:“这算什么殴?分明从善如流。是弘时恐自己心志不坚,特请你从旁敦促。你恪尽职守,极力完成嘱托罢了。有你这等贤妻从旁规劝,为父才能放心啊。前些日子宫中赏了些个雪缎、蜀锦,苏培盛去各取两匹来给你们三福晋做衣裳。”
还真不罚反奖。
气得李氏嗓子直冒烟,弘时更是瑟瑟发抖。总觉得有了这么一出后,那悍妇说不定更变本加厉。
虐渣还有奖品?
嘿嘿,不愧是她偶像,就是这般赏罚分明又不拘泥常格。变着法儿地,尝试着把弘时这块烂泥扶上墙。可惜啊,那货光长个子不长心,永远也发现不了偶像严厉外表下的浓浓父爱。
乌那希虽也不觉得自己有这高绝的瓦工技术,却愿意为自己跟偶像尝试展开废物改造计划。不指望他脱颖而出,完胜渣渣龙,也别吃里扒外去给敌人当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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