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不需要高考么?”眼瞅着就六月了, 他好像一点也不急。
正翘着腿躺在床上悠闲的吃着席氏果切的大少爷不紧不慢的扫她一眼,“那种东西是给你们定的,跟我没关系。”
好嚣张。
那大学也不用上么?就算家财万千, 金山银山, 能守得住才行,不然像王钊那种,等他接手,家里的老底估计早都被他败光了。
不过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是没有家底没有背景给她挥霍的,高考对于她至关重要, 甚至比她的命还重要, 席英想不到除了高考这一条路还有什么方式能让她摆脱之前的穷苦人生实现阶级跨越。
她不想再受穷,更不想有朝一日再次面对在乎的人受苦受难自己还是那么无力又没用, 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她必须先强大起来。
荆郁愣是在医院没病也住了10天,医生每天都尽职尽责装模作样的来给他做一遍健康体检, 估计这病房一天的房费也不便宜,白白给医院创造效益,谁不乐意呢?后来医生都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就问他吃的什么,香不香, 睡得怎么样, 香不香。
荆郁到不藏着掖着直说医院的饭菜有待改善, 他吃了一次就吐了。
带头查房的是个上了岁数的, 听说还是副院长,听到荆郁的抱怨非常虚心的接受, 笑呵呵的连连称是,还说等小荆总上位后, 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把南医大经营的更好。
席英在一旁听的直撇嘴,原来医院是他家的怪不得住的不心疼,原来他这么有钱啊!家里居然是开医院的。
提起医院饭菜,撇嘴已经不能完全的抒发她内心的讥讽,然后她狠狠翻了个白眼。
荆郁问她是不是大鲤子鱼要翻肚皮了。
席英哼了一声继续刷她的题,说起食堂饭菜,就有一天她来晚了,偷懒去后边食堂打了几样她从来没做过的菜偷摸倒在盘子里,这货居然只尝了一口就尝出不是她做的。
她骗他是最近学的新菜式他也不信,说尝着味道不对,闻着味道也不对。
真的哮天犬!这都能闻出来?
他说她做菜跟几辈子没吃过盐似的,齁咸。
这话她就不爱听了,嫌咸你别吃啊!
他巴拉巴拉那盘清炒莴笋,好一会才板着脸嘟囔了一句,“我口重!”
气氛突然诡异起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屋内静悄悄,外头却狂风大作雷雨交加,窗户上豆大的雨滴被狂风拍得叮当作响,一阵阵轰鸣雷声也不知掩盖住了谁若擂鼓的心跳。
后来席英收盘子准备倒掉重新做的时候,荆郁一副为难的按住她的手,不情不愿道:“将就一次。”然后着重又强调了“只此一次!”
可是凡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席英可是那种蹬鼻子会上脸的人。
自打摸清荆郁的脾气后,她就更敷衍了。
荆郁也发现了她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回事,也曾眯眼警告过,可是这人就跟滚刀肉一样油盐不进。
席英精力再旺盛也架不住总这么两头跑,她问他到底要住到什么时候,荆郁厚颜无耻得说:“病人当然要等到康复才能出院”。
直到席英马上要去北城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实在是没时间跟他玩过家家了,荆郁这才作罢。
北城,当年姑父带着南南去了就没能再回来的地方。
她还记得那年出门前,南南跑来跟她说看了好些话,兴奋的小脸到现在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不过凳子高的小萝卜头扒着手指跟她说回来要给她带什么,还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别生气别伤心,这次是跟着爸爸探病,下次一定带着她。
过去这么多年,她拼尽全力来到江省,可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找到。
灵光一闪,席英突然想到五年前荆郁跟她签的那张协议,她记得协议内容是一年内找不到人他可是要赔好大一笔钱的!!
她不要钱,只要人。她目前得到的信息都表明荆郁家好像真的有点势力,医院都是他们家的,如果请他帮忙……
以前觉得他吹牛,现在好像是她看走眼了。
出考场后别人都在讨论题型,而席英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哄着荆郁帮她办事,她反思了一下最近对他的态度,时间久了,因为火焰少女那没有什么动静,渐渐的她就忘了危机,对荆郁这张保命符也慢待起来。
其实他还是挺有用的。
那件事发生的五天后席英才从杨爽那知道赵灵那么惨并不是火焰少女做的,听说她是被人硬生生从二楼推下来的,胳膊腿也是真断了,这学期不知道还能来了不。
虽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是他们的手段半斤八两,一个比一个狠辣激进,她这当过村霸的真是自愧不如,也永远做不出这种事。
可有一天她也变成了拿刀的人时,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恶人,活该被人磨,可有些人是被恶人硬生生磨成恶人的。
学校对于这件事的处理跟处理她掉下楼时一样低调。
她聪明的脑袋瓜稍微动动就知道这事多半跟荆郁脱不了干系,怪不得火焰少女恨不得生嚼了她却到现在都没能把她怎么样。
荆郁这一出杀鸡既报了仇也儆了猴。
席英拍拍胸口,不管是荆郁为了自己那不过破皮儿的伤出口恶气,还是其他,总之是暂时威慑住了其他人鬼祟心思,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说实话这些人她是真的不想沾边,包括荆郁,但是现在好像再想撇清关系有点晚了,甚至后果也是她承担不起的。
而且荆郁这脾气,这手段,他人在医院事却一点没耽搁悄悄就给办了,如果有一天两人翻脸,自己的下场绝对不比赵灵好!
眼前还是要搞好关系才是要紧的。
想事想的认真也没看到前面有人,迎面撞上一度肉墙,她闷头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绕开继续赶路。
“考试考傻了?”
靠!她居然隔着几千公里听到很有用的声音了?
一回头,真的是很有用!
“你怎么来了?”
“很惊讶么?”她眼中的惊喜荆郁很受用。
“这世界上还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看他一脸臭屁傲娇又嘚瑟的模样,席英在心里撇了撇嘴。
席英还要说什么,就看到刚还臭屁得瑟的人突然变了脸,上前反手搂住她的脖子,这突然的动作让席英失神了好几秒,直到被他塞进路边的车里她才反应过来。
她刚才好像听到身后有人叫她,而且不止一声。
“你干嘛啊!要去哪啊!老师在门口等我呢,我们考完要去汇合的。”
“打个电话不就得了?”荆郁没给她说第二句话的时间,车子嗖的窜了出去!真是难为他在学校门口开飞车!
“你慢点!你不要命我还想活呢!”席英后仰着身子吓得整个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系好安全带,现在还哪有心思去想刚才到底是不是有人叫她。
这要是撞到人她要不要担责?算不算从犯?席英被后坐力推得深陷椅背还不忘颤巍巍掏出手机百度交通事故责任划分。
荆郁看着她的举动冷嗤一声,又踩了油门。
“荆郁,你他妈就是个疯子!”
等车子停稳,席英嗓子都骂冒烟了,下车扶着树狂吐。
这人还事不关己的在一旁轻飘飘来了一句“你怎么这么弱啊!”
席英骂都没力气了,她吐完了漱了口,扶着树喘了口气就开始转圈的在地上找东西。
“你找什么呢?”荆郁一脸好奇。
眼瞅着她捡起一块石头就朝他走来。
草!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草!就是他想的那样!荆郁一边后退一边指着她威胁道:“书呆子你给我放下啊,你要是敢扔,我让你知道……”
“你他妈的真来啊!”
禾木山庄门口一时叫声震天,只见一个唇角发白的少女举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追着边跑还不忘恐吓对方放下武器的少年满山庄的跑。
等到少女终于跑不动了,随便找了地方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之前跑没影的少年随着原路退了回来。
一脸意犹未尽的问她:“你怎么不追我了?”
呕,她要气吐血了。这就是个傻子!是个没情商没脑子的傻子!
看着手里的大石被她扔了出去,荆郁一脸可惜的靠了过来,“你看看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以后要加紧练习,这么一会的功夫就不行了。”
“哈哈哈,荆大公子一会的功夫就不行了?”
本来一脸讨人嫌贱笑的人听到身后的声音,脸瞬间变了颜色,
席英歪头抻着脖子看向讨嫌人身后,是一个倜傥风流的公子哥,年纪跟荆郁差不多大。
公子哥一脸坏笑的上前想揽荆郁的肩,被他皱眉躲开。
“啧,怎么都是这个臭毛病。”
“荆公子不是在南市么,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我这啊,也没听说你最近要来北城啊。”
“我要去哪还要跟你报备?”
可能是早就习惯了他的狗脾气,来人并不介意。
“骁子也在这,在钟鼎楼谈事,你一会要去不?”
“你谈你们的,我就不去了。”
公子哥这才把目光放到席英身上,上下扫了一眼就连连点头:“不错不错,难怪蒋家安家的你都看不上眼。”
“你特么说什么呢!”荆郁挥了一拳过去,也没真打,被公子哥一闪躲过。
“呦,还不好意思了,难得啊。”
席英听听得怪怪的还不太舒服,这些人开玩笑真是不顾别人的。
“季鹤鸣,美女怎么称呼?”
“美你妈的美,赶紧滚。”荆郁连拖带拽想把季鹤鸣推走,谁知道季鹤鸣死皮赖脸不肯走,非要拉着荆郁一起上去。
最后荆郁看了眼时间,到饭点了,自己倒是还不饿,这书呆子平时跟猪似的,一顿不喂就哼唧,就没再拒绝。
等走到一座田园风的五层小楼前,荆郁把席英安排在一处安静的亭子里,让人赶紧送好吃的好喝的,他知道钟鼎楼里面都有谁在,不想把她带进去,一堆人问东问西怪烦人的。
他将人安顿好,等见到有侍从过来摆好了吃的,才跟席英打了招呼说自己去去就来。
席英说她想下山回去。
荆郁说一会就带她回去,又说这很好玩的,后山一片果林,前面有湖,湖里还有天鹅,一会带她钓鱼抓大鹅。
可是席英还是要回去。
荆郁没生气,反倒耐心十足的说那一会吃完饭就带她回去。
季鹤鸣在一旁看着,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向来情绪多变又显少与人来往,对异性更是没有好脸的荆郁,此时竟然耐心十足的哄人。
真是大新闻!!特大新闻!他哥知道了是不是要在海市摆八天八夜流水席?
第22章
荆郁跟季鹤鸣上了三楼, 他不想来,但既然撞上了难免要打声招呼,本来只是想带着书呆子来钓鱼的。
以前两人吵架时她总跟他吹自己在江里怎么徒手抓鱼, 怎么在林中钻木取火, 怎么在江边徒手劈叉,说自己野外生存能力一流,给她扔北极都能存活下来,又耻笑他流落在外只能忍饥挨饿。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受罪、忍受力强成了可炫耀的事, 亏她说的时候还能满脸自信好像高人一等。
今天他打算见识见识她怎么徒手抓鱼怎么钻木取火。
钟鼎楼坐落在大禾农庄的人工湖边上,这个名字又土又洋溢着一股浓浓的汉奸气, 季家人就不怕影响他们家的仕途?
季鹤鸣说以前不叫这个, 是他妈非要改的,他妈名字里有禾, 这个农庄又是她的陪嫁自然她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这种规模这种地段,国外叫做庄园, 国内一些人喜欢装低调就叫做农庄。一年到头也许没人来住几次,可一年光维护费就不菲。
不算顶楼的天台一共五层,三楼是全部打通的,平时私人宴客都在一楼二楼,主人家的休闲生活都在三楼以上。
北城嘛, 蝼蚁想住个像样的洞穴可能要穷极一生, 成盒前都未必能还清。
可有一些人, 但凡稍微能上的了台面的有一些人, 天子脚下皇城边上有那么几个鱼塘、几个山头、几座林子再正常不过。
谁家郊区要是没几亩地,都不配在北城这群皇亲贵胄里抬头说话, 这就是现实。
荆家的根本不在京,所以这边除了几套房子和几家公司以及几家办事处就再无其他, 荆家也不打算在这边布局,海派和京圈向来有壁垒,各混各的。
三楼的陈设是仿古设计的,各种黄花梨、紫檀木的太师椅八仙桌将通亮的三楼衬的暮霭沉沉的。
荆郁理解不了这种品味,荆家老宅宋家书房都是这种风格,也不知道是老年人的复古怀旧还是就是单纯的为了彰显逼格。
他没跟其他人打招呼,而是抓了把鱼食在三楼的露台池子边喂起了鱼,看到鱼就想到那个呆子,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湖边的亭子,可惜看不到亭子里面的人。
这池子水不深,一会让她去湖里给他抓去。
屋内的人跟他的年纪相差的不算大,最大也不过二十五,可一个个开口经济闭口仕途的,一个个嫩生的绿黄瓜刷黄漆装老油条。
倒是没人谈论学问,白瞎了这满屋书香。
偶尔一两句做空、狙击、投标从里面蹦出来,哪怕他不想听也免不了往他耳朵里钻。
不知道听到什么他突然笑了起来,有意思,就像在听街头巷尾的白马褂大爷高谈阔论指点世界格局一样有意思。
还真能让他听出点新鲜来。
“怎么躲这儿来了?”
季鹤鸣给他倒了杯酒,他没接,只是捏着手里的鱼食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池子里砸。
“清净。”
季鹤鸣笑道:“怎么,听他们满口不知天高地厚的诳悖,听不下去?”
“每个地方的规则玩法不一样,有什么听不听得下去的。”
“在你Aaron•荆面前谈论基金货币金融,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还能是什么?”
荆郁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一脸坦然的季鹤鸣,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不过他也不在乎。
他更没打算故意瞒着谁,别人知不知道与他有什么关系。
在外面像幽魂游荡的那五年,不找点刺激打发时间,恐怕现在站在这的就是要跳楼的荆雅南了……也许还有荆柏安,宋禹生也有可能。
想到他们排排站要跳楼的画面,他居然隐隐有丝期待,还挺想看的。
“阿郁,龙海招标的事你知道么?”
“我才多大哪知道这个。”荆郁滑的像条鲶鱼,季鹤鸣有些不悦。
“别跟我装蒜,我还不知道你?你想让你哥知道你在国外这么多年都干了啥么?”
荆郁哼了一声,无所畏惧,“那你去说呗。”
“你搞对冲基金的事,你家那两个老头知道么?”
“他们知不知道关我屁事?”
“你就不怕出了事他们鞭长莫及保不住你?”
荆郁像听到什么笑话,“你觉得我需要他们保?”当年他不过是想回来了,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看他油盐不进,季鹤鸣也跟无奈,荆郁这小子长这么大能治他的人没一个。
“我想让你帮我伸手。”
荆郁终于来了点兴致,“怎么?你被人搞了?”
“我去年弄了一个小公司本来小打小闹玩玩的,可被蒋家了。”
荆郁一把扔了手中的鱼食,池子里的鱼群争抢恐后的哄抢,“哈哈,你也有被算计的一天,难得,京圈的事我不掺和,你要是被他们在海市搞了我还能给你出口气。”
“海市我找你哥就行,蒋家的产业基本都在海外,我手伸不了那么长。”
荆郁随便找了一把看上去还算舒坦的木质摇椅坐了上去,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鱼竿在那悠闲的钓鱼缸里的龙吐珠。
回国之后那边他显少联系,好久没活动确实有点怪无聊的,要不是今年发现了比洗劫别人更有意思的事,他可能早就回去了。
“行,回头你把信息给我。”
“敞亮!”
荆郁看时间差不多就想下去了,一会还得抓大鹅呢。
“我看你刚才让人给你找网,你要干嘛?”季鹤鸣觉得不太像好事儿。
揪着侍从递来的巾帕他使劲儿擦了擦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炖大鹅。”
“你给我滚!你要敢抓我妈养的那几只大白天鹅,我妈得跟你拼命!”
拼呗,反正轮不到他拼。
等宋云骁打完电话看到从侍从手里接过渔网的荆郁时还惊讶了一番,昨天还在南市呢。
“你怎么来了?”
荆郁没抬头也没起身,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他:“想来就来了。”
“那一会你跟我回百晓苑,爷爷他……”
“要回去你回去,别拉上我。”提到这个荆郁仅有的一点耐心也耗尽了。
宋云骁没再勉强,说起来他也比他大不了多少,可是看着小时候整天跟在他后哥哥,哥哥叫的弟弟长大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更多的是自责的。
有些事本可以避免的。
最后大鹅没抓上,鱼也没捞上,因为席英骂他神经病,脑子有问题,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走时还不忘将桌上的那盘糕点顺了。
对于荆郁带她在北城“见世面”的邀请,席英敬谢不敏,她真的很不理解高考在前还游手好闲到处乱窜的高三生。
坐在回南城的高铁上,席英才有时间复盘考试,不愧是全国物理竞赛,题真的很烧脑。复盘之后,说实在的,她对于这次的名次没多少信心。
不过好在今年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下半年除了市内的竞赛就没有什么耗费精力的考试了。
再就是出考场的时候她听到的那两声是谁?朦朦胧胧隔的又有些远,所以没法分辨出来谁在叫她,又被荆郁这么一打岔,她都没来得及回头。
自打从北城回来,席英就没再遇上荆郁,她可算清净了。
出成绩那天席英从早上就开始忐忑,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从小到大对于考试她从来都是信手拈来成竹在胸,从来都没有为考试结果担心过,毕竟现在背负的压力太大太多,以至于对于她而言,现在的每场考试都不仅仅是一场考试。
等物理老师满面春风进教室时,她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次成绩应该不差。
果然,全国第三,还好。
有趣的是第一名是北城的一个男生,而这个男生之前受教于她老师的老师,是他老师的老师的得意门生,好像姓闻。
第二名是春城的……陶晏?
他也参加了呀?
那天叫她的是他?
挺好的,替他开心,虽然没相差几分可确实是她学术不精落后与人,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是。
这次的奖金席英思虑再三自留了一万二,两千花到下学期开学,剩一万准备寄给陶晏,高中一年半,满打满算七千五够了,剩下的两千五算利息吧,毕竟他花的也是父母钱。
她可以暴利不讲商德赚别人的钱,但是绝不平白无故花别人的钱,就算不是他,之前她也打算毕业之后将钱还给资助人的。
现在被渴望基金资助,表面上是她受益,实际上他们要名,她要利,算是各取所需,而且毕业之后如果对方需要,她还要低价给对方打三年工,高利贷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没办法,当时它是她唯一的出路也是她思虑再三的决定,来南城更是她孤注一掷的选择。
如今一切又开始好起来了,只希望不要再有变故才好。
席英收起账本,准备刷一会题。看到杨爽跟另外一个室友表情夸张手舞足蹈得比划着进了门。
“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以后进了社会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呢。”
“就是。”
看这两人义愤填膺的摸样,席英打趣道:“两个小朋友,又是谁惹到你们啦。”
“还能是谁。”
“你没在的这几天你是不知道,一个值周干事被安慕霸凌退学了,真的是横行霸道目无法纪,听说干事家长找来,她只是赔钱了事,这种人出了社会自然有更硬的茬教育他们。”
要不是听她们说,她都快忘了火焰少女了。
哎,如果火焰少女也是今年高考就好了,或者她是也行啊,下学期就不用见了。
她还挺讨厌这种时时刻刻需要警醒防备人的感觉的。
下学期没甩掉火焰少女倒是来了一个席英意想不到的人。
第23章
一场疾风骤雨将兴安岭南部直接送入了秋天, 水洗的天空蓝的清透,猫耳山尖顶出了今年的最后一道彩虹桥。
只有老家的天空才这样蓝这样清透,连空气都是雨后的青麦香, 可惜她还没闻够就又要走了。
席英望着那道彩虹在心里悄悄祈愿, 希望余下的小半年也能顺顺利利。
本来暑假席英是想留在南城打工的,打算抽时间再跑一跑锡镇周边,还有两三个村子太远,考虑到当天又没有往返的车辆, 她怕再出现上次松岭的事不敢冒然过去,一直想着找个人赔她去一次。
后来席英还是听赵德胜说她奶奶老早就病了, 还不让告诉她。
她知道后急的不行, 当天就买了最近的机票飞了回去,然后带着老人去春城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确定没有大问题才放心下来,一直照顾奶奶到暑假结束。
之前的计划也没能成行。
反正现在她也不太缺钱了, 之前获得的奖金差不多将外面欠的债务都还清了,手里还有一些富余,高三再努努力,大学的费用也有着落了。
如果能保送重本或者拿个状元听说不仅学费全免还会奖励不少钱。
真的快熬到头了吧?
有人说一个人一辈子的苦难和不幸都是有定数的,如果提前经历完, 那余下的都应该是平安顺遂了吧?
赵德胜在一旁老大长老大短的, 嘴就没停过, 还说陶晏问他要了几回电话他都没给, 他记得年初的时候,学校都开学了, 陶晏竟然从春城回来了,还跑来她家找她。
席英听听就过了, 陶晏什么心思她都不想再去探究。
确实她也曾动摇过,虽然她不懂什么是喜欢爱慕,但她只知道他人很好,对她对别人都很好,品貌优秀,为人正直,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她的出身和古怪脾气。
还不计前嫌的帮过她不少忙,这样的人她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如果可以共同进步如果可以满足他的所愿所求,让大家都欢喜,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本来风花雪月的事就不该是她这种温饱都成问题的人可以遐想的,可那年铁栏外的他让她多了不该有的妄想,妄想有人可以与她作伴,难过时能稍稍依靠。
但措手不及的疏离让她慢慢冷静下来,是啊,一团乱麻的她又怎么配得上风清朗月家室清白的他?
她能给的起的左右也不过那一捧树莓罢了。
所以他疏远她是明智的。
从此以后她只想大福大贵功成名就,那些感情游戏她玩不起也不想玩。
可能在情爱至上的年纪提门当户对会被人不理解甚至还会被嘲讽现实,可他们就是生活在现实里啊,如果再不现实一点,命好点的,这一辈子触之所及都会是梦幻童话,命差一点的,从幻想中醒来要面对的也许就是无尽的噩梦。
她是命最差的,她从噩梦中出生。
整个暑假,席英除了照顾奶奶难免又跟张兰芳对上,去年的那场事,王家人被判了两年到三年不等,席建国被判了一年六个月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这种生而不养又会作孽的人,最后还不忘拖她后腿,这辈子考公的路是被他绝了。
奶奶也是被张兰芳作病的,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作,好在有了前车之鉴她比之前收敛了许多,不过她回来时书包行李还是被她扫荡了一遍,本来给奶奶买的东西全被她收走了,就连自己稍稍能看过眼的衣服也被她洗劫一空。
抢夺的时候手机被摔了书本也被撕了,翻了几遍都翻不出钱时张兰芳就厚颜无耻的问她要,非说她奶奶偏心,有钱不给孙子偏偏花到这赔钱货身上。
人心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先头家里但凡能卖钱的都被她搜刮去了,甚至大米白面都不留一口,鸡蛋都不留一个,后来养的几只鸡还是跟别人那借的鸡崽。
苍天没有眼席英不知道,只知道人横又恶毒确实活的舒服,她也很奇怪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居然没变成她这种人,不也知道是万幸还是失败。
万幸的是她没变成自己最恨的那种人,失败的是受罪的永远是她和亲人,自己却只能忍受而无能为力。
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摆脱这种人生且一直在为此努力。
席英回到学校时,南城已经迈入桂满飘香的秋日,南城的梧桐被秋风卷落了一地。
明年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在新的学校开始另一段崭新的人生,那时的她离目标又进了一步。
手机坏了席英也没舍得买个新的,换了屏幕之后时而灵时而不灵,有时候还没有信号。
下次再得奖金她再换个新的!
新学期开学没多久,班内来了个转校生,mei'xinag'dao还是席英的熟人,以前一个寝室的孙春燕。
孙春燕看到她也很开心,说她竟然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南城,还特意跟老师申请做了她的同桌。
其实在春城那一年多,席英不太喜欢与人来往,也没什么交好的人,对于她跟孙春燕之间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她跟杨爽相处半年的关系好。
所以对于她的过度热情席英有些尴尬又无所适从。
她当她是换了新环境只有她一个认识人,所以在其他地方也尽量力所能及的多多照拂,甚至将杨爽跟她说的那些也大概跟她说了一遍,让她小心那些人,最好不要招惹。
孙春燕先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然后爽朗一笑,“英英,你太可爱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吓人。”
这个称呼叫的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特别是她软软还撒娇似的叫着叠字。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若是不信也不放在心上,那她也没办法。好言劝不了要死鬼,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当再一次来到保障楼顶时她才忽的想起好久没见的荆郁,算起来三个多月了吧?也不知道这货考到哪了。
她爬上他之前经常坐那个位置,遥遥望去,视野确实开阔,甚至能看到远处的檀香山,这么好的风景她想不出当时他坐在这怎么会问出那些话。
以前不管多难她都没想过结束生命,人世已经够苦了,难道死了就能变好了?穷死的到那边也是个穷鬼,没本事的就会变成窝囊鬼,撑死的饱死鬼,饿死的饿死鬼,牡丹花下死的色中恶鬼。
那她能变成什么鬼?哈哈哈,贪心鬼!
她可不想死呢,她想要的可多了。
她想看到张兰芳和她爸自食恶果恶有恶报,她想找到南南带着奶奶一家团聚过上好日子,她想事业有成被人仰望,她想试试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钱花不完什么滋味儿。
她望着檀香山,听说那里是南城数一数二豪门勋贵趋之若鹜的住处,对,以后她也在那买块地皮,也试试跟豪门贵族做邻居什么滋味。
一阵畅想过后,浑身舒坦,美梦确实香,席英自己都笑了起来。
开学第二周,席英就迎来了倒霉催的值周,更倒霉的是火焰少女那群人就跟商量好似的,不是校服没穿对,就是头发没染回来,要么就是迟到被抓。
她才不信那么巧,也机警的一个人都没记,她宁可被主任训斥或者干脆撤了这个差事都不想被她们找个由头发作。
可一个人如果想找事,连你呼吸都能挑出错。
针对她的霸凌序幕从下午实验课拉开。
先是杨彤不小心碰倒了酒精,然后是赵灵又犯了老毛病从身后推了她一把,尽管她再三防范可还是被这种前后夹击钻了空子。
万幸的是她动作快,在倒地的一瞬间用脚勾住了身后赵灵的小腿,自己用尽全力撑住凳子没有全部摔下去,只被火舌一样蔓延的酒精烧了上身的校服。
而赵灵就惨了整个头都烧了起来,满实验室都回荡着她杀猪般的嚎叫,等被老师扑灭,她的头发也所剩无几了。
确实,叫声不仅像猪,满屋飘着的各种化学药水都盖不住那股燎猪毛的味儿。
下手真狠!很难想象这是十七岁女孩能有的狠毒,刚才如果摔下去的是她,那烧的可就不仅仅是衣服和头发了。
老师让人先把赵灵和席英送去了医务室,等二人初步检查完毕席英除了胳膊有些烫伤,赵灵头发没了,倒是没有其他问题。
一出医务室赵灵顶着一头够味儿的非洲头就要跟席英拼命,“你把我弄成这副模样!我要你好看!”
席英后退一步,目光淡如死水,冷冷道:“你怎么倒的我不知道,我怎么倒的你心知肚明,如果你想闹大,我也甘愿奉陪。”
赵灵只心虚了一瞬,转脸就恶人先告状一口咬定是她故意带倒她的,她一定会追究到底。
校方的处理结果是席英赔钱并且道歉,尽管她据理力争,可是老师说这是他能为她争取的最好的结果了,不然赵灵是要求她退学的。
凭什么?!她要求查监控,可是老师犹豫了好久,最后只能略有些同情的看向她说监控坏了,又苦口婆心地劝她同意处置结果,能赔钱了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作为老师能为她争取来的也就这么多了,她如果再闹下去,他也无能为力了。
赵灵家也有一些势力,光是她一个人席英都摆不平,别再说身后背景更不简单的火焰少女。
席英闭眼认栽,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
可刺儿头的赔偿款可不是三头五百能打发的,她们居然狮子大开口要十万!
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花费加在一起有没有十万?
席英不同意,可学校不想将事情闹大又顾及她是个优秀生,是明年市状元省状元的有力竞争者。学校只能从中调节,最终商榷结果赔偿五万。
可席英还是拿不出更不想给,凭什么要受害人赔加害人钱?她不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么?
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席英被逼的无法只能选择报警,可是警方走访调查然后又将两人拉去各自做了笔录,最后冠冕堂皇将两人教育一番,又因为是未成年,事情也不大,警方给出的意见也是私下调解,甚至还觉得她无理取闹,对方都做出了谅解没有告她,她反而恶人先告状!
这种结果尽管在她的意料之中可还是难免失望,她不打算妥协,可架不住学校施压,从最开始老师在班级隔三差五点名批评让她尽快履行商榷的协议,别让他为难,到后面不准她上课。
席英毫不在乎,反正高三的课程她已经赶完大半,只要不取消她的高考资格,没有任何事情能威胁到她!
可就算她做好蜉蝣撼树的心理准备,现实还是逼着她低了头。
他们拿她最在意的东西要挟。
面对这种令人作呕的处理结果,她一个毫无背景没有依靠的孤女明知校方处事不公,却也只能忍着恶心硬生生吞下!
七拼八凑加上荆郁给的那两万勉强凑够了五万,她现在是身无分文,之前剩的那点奖金还有打算还陶晏的钱全赔进去了。
酒精烧头事件还没过去,校内不知道怎么又开始流传起她在十一中时的那些谣言,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她十四五岁就嫁过人,还与人私奔不成和父母合伙骗婚,她爸就是因为这个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还有说她们全家没有一个正常人,她妈是远近闻名的泼妇,她爸是地痞流氓,而她从小就性格孤僻,不合群,甚至还有说她凭着皮囊美色勾引镇长资助她上学,后来被镇长老婆发现还将她堵住打了一顿,又撤了资助,她没办法了才跑这么远上学。
不然哪个正经人家会放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跑这么远读书?
谣言传的恶心程度令她发指,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别人心中的事实。
席英甚至连个申诉的途径和机会没有,她只能逼着自己装耳聋眼瞎,继续以前在春城的三不原则,不理会不回应不在意。
可是这次的风波跟春城不太一样,持续了一周不仅没有平息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甚至还有人在公告栏贴出她和一位中年妇女在春城十一中对峙的照片,还有被取消资助的通知单。
后面又接连出现一些有朋友同学兄弟姐妹在十一中上学的热心群众都能证实传言非虚。
席英内心再如何坚强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面对潮水般的诽谤,她无力阻挡更无从辩白,她又开始失眠。
甚至没人知道,尽管她表面装的如何淡然可在十一中走到哪都被人指指点点的那些日子曾一度成为午夜纠缠她的梦魇,挣脱不掉,治愈不了。
如今才刚刚好起来一点,刚刚好起来啊。
她跟自己说不怕,生活越是逼她,她就越要让所有盼她不好的人好看。
周围的看客也从开始的动口到动手,她打个水都能被人“错手”泼一身,晚间值日也能被反锁到教室,第二天有人说丢了东西一口咬定是她偷得,说什么谁让她家又穷做人又没有道德底线。
桌子椅子被人翻了底朝天,最后不出意外翻出来丢失的东西。
她没有多余的解释,让老师查监控,可是又不出意料的监控又坏掉了。
她了然。
被罚检讨后,席英朝着始作俑者嗤笑道:“就这些手段了么?我还以为你的狗脑袋能玩出点新鲜不一样呢?”
不就是检讨么?从赔钱之后她已经不在乎是非曲直了,所有人都知道事实如何,只不过大家都装眼瞎心盲罢了,那她又何必像个窦娥一样非要争个清白,她本来就是清白的无需自证。
一纸毫无意义的检讨,一声内心鄙夷的道歉,她给得起。
她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人,别人拿杯子泼她她就拿桶泼回去,别人下黑手她也毫不客气下死手打回去,就算打不过也要打,她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鬣狗知道,她可不是柔弱可欺,任一些阿猫阿狗都能来踩她一脚,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
第24章
当席英再一次被人兜头浇了一桶脏水后。
她忍。
一会她就把泼她水的人按水池子里喝个够!
她本想忍到她们腻了, 可是半个月过去没见她们半分无聊,周围那群时时刻刻等着捡剩下乐子的鬣狗越来越多。
行啊,来一个打一双, 来一双打一群,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她也不能让这群鬣狗痛快!
“小心。”
“哐当”一声,席英回身一看,是一张摔变形的书桌。要不是那声小心, 她回了一下头,这张桌子就不是单单跟她擦脸而过了而是直接砸到她的脑袋上!
紧接着椅子、书本接连从天而降, 她躲避不急, 被一本厚厚的书本砸中脑袋,脑子翁的一声眼前一片黑。
席英摇晃着身子站定, 缓了好久,抬头看向四楼环胸而站一脸得意的火焰少女。
有些人是可以打回去有些人是不能的, 她清楚,只要再忍忍,忍到她们折腾够了腻了,忍到明年高考结束,“每个人都有需要面对的忍耐……”
去他妈的!她忍得了今日忍得了明日么?忍得了明日忍得到高考吗?
如果左右都是希望破灭, 她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人的糟践侮辱?
这已经不是作弄那么简单, 这是害命!这是想她死!
她们的手段她早就听说过了, 之前还以为可能有虚构的成分, 可是轮到自己身上,亲眼所见亲身体会过, 才知道原来之前所听所见的都是小儿科。
他们像无知的社会预备少年犯,在她们眼里别人的生命可能就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他们知道永远有人为他们托底包庇!
既然逃不过那她就是死也要拉上个值钱的垫背!那些鬣狗不配!
席英抹了把脸,抬头狠狠瞪了一眼楼上与她对视发笑的安慕,恶心又下作的笑容,激得她想掰掉她的下颚,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这还是除了张兰芳以外能让她恶心到连忍耐经都无法压制体内的最最原始的恨意和怒火。
席英毫不犹豫的三步并做两步直冲四楼。
看着一身狼狈向她走来的贱人,安慕根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赵灵那种货色都能拿捏她,她要是想玩死她简直易如反掌,都不如之前那些想来讨个好价钱的普通家庭的下等人,还能来闹一闹。
如果能用钱买这口恶气,让她舒舒服服看着厌恶的人被自己折磨的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跪在她的脚边求饶,那她不介意赏给她点可怜的送葬费。
“来求……”安慕半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席英扇了一巴掌,等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她,席英又是一巴掌过去。
待安慕终于反应过来想还手时,席英一把上前薅住头发,一个猛力后拉让还没在变故中转变过来的娇小姐吓得瞬间变了脸色,被迫后仰,看着一身脏污靠近过来的席英吓得连连惊呼,“你给我滚远点!”
“啊!”
席英压着她踉跄到她刚才站的位置,此时的安慕半身悬空的在走廊半米多高的围墙上,周围本来看热闹的人一时都傻了眼,没有人想到她竟然敢对安慕下手!
等他们反应过来,安慕已经探出去大半身子,开始还嘴硬的叫骂,后来发现席英平静无波的面容好像是认真的,才知道怕,不敢再激怒她,满嘴的喊着救命。
察觉到有人想上前,席英大臂一挥,冷冷的扫视一圈:“如果今天她掉下去了,我有罪你们也跑不了!”
其他人可不想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惹一身骚,何况这种人哪有什么真正的友谊,哪会有人真心臣服她,平时呼朋唤友成群结队,真碰到事了没有一个敢上前拉她。
“也不过如此,我以为你多厉害呢。”席英俯下身子浑浊的面容尽是讥笑。
“从这里倒头栽下去,就没有赵灵那么好运了,她是在二楼,你这是四楼,以这样的姿势摔下去,脑袋一定会先着陆,嘭的一声,崩一地的脑浆,救都救不回来,还会恶心的人再也不想喝牛奶豆浆。”
说着她又试着晃了晃,安慕已经吓疯了,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全,“你,你你,你不,敢……”
“我敢,我怎么不敢?”她的语气轻柔,可吹在安慕的耳朵里就像隐藏在神经里的炸药,一单触及引线就会炸的她血肉横飞精神失控。
席英冷眼看着已经吓瘫的窝囊废,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愤怒了,冲动是魔鬼,她还是有拼不起的。
渐渐冷静下来后,她不想跟这种人玉石俱焚,不值当,她还有好多计划没达成,好多地方没去过,还有奶奶要照顾,南南也没找到。
“我不比你,我贱命一条,死了也解脱了,你呢?富贵命,人间富贵还没享够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你这种人吧,上辈子积德这辈子投生个好人家,这辈子作孽,下辈子轮到被人欺辱,因果有轮回,用不着我脏手。”
话落她将人拉了上来,一把甩在地上。
环视一圈看热闹的鬣狗,真是一群垃圾。
她理了理被扯烂的校服,从容离去。
席英知道光凭这次连皮毛都没伤到的恐吓,根本治不住安慕,也许还会反噬的更厉害。
突然就有点恨荆郁,追根究底这事因他而起,平也应该是他平,可是现在看不到人,她又不想联系他,好像在向他示弱求助。
可是她拼不起。
席英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久才编辑了信息过去。
“你知道安慕么?她误会我跟你的关系,找我麻烦,已经严重干扰到我正常生活,事情因你而起也要由你来处理。”
红色感叹号!他把她删了?
指望不上了么?席英整个身体像被抽空了般垮了下来。
明天要面临什么?是否还能全须全尾回来?她不敢想象。
后怕和恐慌像疯长的野草慢慢侵蚀她的大脑席卷她的神经。
今天如果不是那声小心,她今天也许都回不来了,席英试着按住颤抖到无法打字的右手,可是浑身都在抖!叫她去按哪个呢。
从小到大一碰到不能平的事,她总会撒谎骗自己,忍常人所不能忍,必将成常人不能成之千秋大业,受常人所不能受,磨炼人心,提升修行,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她的抗性和应付能力都会更进一步,她不怕,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更不怕恶人的手段。
可现在骗不了了,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战战兢兢的防备,她好累也深深恐惧下一个恶作剧什么时候到来。
不知道谁又会在什么时候在她的桌子椅子水杯里面放了什么,或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什么砸中,一命呜呼,最后处理结果也不过是未成年的无意为之,赔钱了事,可悲的是她的赔命钱还会落到那对黑心夫妇手里。
打不完的仗,永无尽头的谩骂,她受够了。
无所顾忌的那一瞬间她真的想跟她拼了,可是后来那么多人那么多事在她的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一一闪过,她又被束缚了手脚。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啊?!
抱膝而坐的席英缩成小小一团,在空荡的四人寝显得无助又凄凉,好像被世界隔绝在深渊枯井中马上要干涸的小鱼,无论怎样奋力摆尾都跳不出这深渊巨坑。
其他三人为了避险已经换了寝室。席英不怨她们,在这时候没有落井下石也趁机踩上一脚她已经很知足了。
有多少曾经请教过她问题受过她帮助的同学也在这场霸凌中掺和了一笔?人心啊,她早就看透了可还是难免心寒。
现在唯一有可能解决这件事的人却联系不上。
濒临绝境的席英突然灵光一闪,翻开手机,颤巍巍点开对话框,看到微信号是九位数字时她终于看到了点希望,差点高兴的哭了出来。
忐忑的拨通电话,在等待的过程中,随着音乐声时间越来越长她开始焦躁起来。
悦耳动听的女声播报无人接听时,席英心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遍又一遍的拨着电话,怕他拉黑,又将刚才没发出去的消息发了一遍。
等她拨到第27遍的时候,冰冷的语音播报表明她被拉黑了。
她想破口大骂,想揪着荆郁质问她到底哪里得罪他们,要被他们这样对待!想问老天到底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每次有了一点盼头看到一点希望迎接她的从来不是阳光灿烂,是幻想破灭,是希望碾碎,是再一次将她推至谷底的绝望。
悲愤之下席英发狠将手机摔得粉碎,大不了就拼了,她什么都不要了!
门咚咚两声被敲响,被情绪支配的席英清醒了过来,打开门后没有看到任何人,以为又是那些人的恶作剧时,她看到门口掉落的纸条。
“凭学霸你的能力,这一年不上也可以考个不错的大学!”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席英不是没考虑过,可是学校不允许。
这是要将她困死在这里。
失眠一夜,太阳可不管你期不期盼新的一天,照常从老地方升起……
席英也准备迎接新一轮更为疯狂的报复,可出奇的是一上午都没有任何事发生。
是在憋什么大招么?她不敢放松警惕,可是下午也过去了,平时班级内的走狗应该早就蠢蠢欲动了,可现在却安静如鸡,没有半分动静。
她甚至怀疑前段时间只是一场噩梦,梦醒时分,梦中的那些不安、愤怒、无力、仇恨都过眼云烟匆匆散去。
可是手臂上的灼伤身上的淤青还在,昨日差点被砸死的后怕还残存在她的脑海中。
这怎么可能是梦?
第25章
安静的过了两天席英才相信是真的过去了, 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前两天被她那样恐吓又被她连扇了两个巴掌的人居然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就算全国首富说她是他们走失的女儿她都不信安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确实就是风平浪静了。
除了偶尔还能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距离那场霸凌不过两天, 那些参与过的、没参与过的、看热闹的、冷眼旁观的仿佛全部集体失了忆。
后来席英才知道安慕去了国外, 走得很急,好像是临时被紧急安排出去的,所以对于她的霸凌也临时被叫停了。
她希望她高考之前别回来,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可这又怎么能预料呢, 她不是彻底消失了,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也许三五天, 也许十天半月。
安慕与她来说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彻底拆除以绝后患总有一天它还会引爆。
现在只能过一天算一天, 这种心里上的折磨好像比直接承受他们的暴击好不了哪去。
“英英,我没想到她们真的这样任性。”
这词儿用得好, 只是任性?
席英冷笑着。
经过这件事,席英也不是没有别的收获,人啊,真的不能看外表,纯真的外表蛇蝎的心肠, 她是怎么做到此时还能面不改色跟她说话的?这人当她是傻子么?
春城的谣言是从她来之后开始传的, 是谁做的这不是明摆着么, 都这时候了还硬撑着那层薄薄的纸, 有必要么?
既然她还想装,她也没兴致跟她上演一场心灵拷问。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自打她来了她也算是能照拂的地方都会关照。
所以为什么,凭什么这样狼心狗肺,她也懒得问。
有那多余的心思她还不如想想欠渴望的钱要怎么还,之前是打人打爽了,可赔也赔了不老少,赵灵那一笔已经将她的口袋掏空了,其他的赔偿她只能申请跟渴望借,为此双方还签了借款协议。
一朝回到贫下中农还不够,她现在是负债累累。
在席英支头发愁之际,瞥到了过道另一边桌角露出来的礼物盒子。
她记得今年润两个七月,再过两天就又是七夕了。
亏她从小就满脑子生意,席英顿时脑中就有了一个初步的赚钱计划。
想到就马上动手做,不过一节课的时间,席英就做好简易的计划书。
现在寝室就她一个人刚好方便她做事。
不过两天的时间,周遭的人瞧她跟瞧怪物一样,一般人如果遇到这种事早就受不了退学了,就算挨过去了,至少也要回家恢复几天。
可席英这怪物不仅没请假,勃勃的干劲儿好像比之前还足。
像永远也不会干枯的卷柏,给点水就能焕发新的生机。
事情过了,生活还要继续。作业要收,课要上,饭要吃,钱要还。
别人哪里知道席英,她没有人可以依靠,能靠的只有自己,从小到大被踩被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不靠着自己站起来,那她就永远没有翻身之路,永远苟活于别人脚下。
席英请了三天假,经过这事老师也不太管她了,三天假期问都没问就给批了,出了办公室,席英捏着这张薄薄的假条觉得异常讽刺。
次日东方未晓时,席英鬼鬼祟祟的翻出女寝,再一路鬼祟的摸到东门翻墙出去,旭日东升之时再背着满满一袋收获回到寝室。
就这么闻鸡起舞的忙了两天,第三天终于要登上大舞台了。
不到9平米的寝室让席英堆得满满登登,成桶的鲜花用袋子装的情侣饰品,地上堆不下三个空床板都被占满了。
这些都是她这两天的成果,
不是很应景的席英突然就想起了那首木兰辞。
唧唧复唧唧,英英把墙翻,不闻狗叫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叹个啥?
批发市场进杂货,松岭山下把花割,忙忙叨叨两三天,换个茶水都不够喝。
东借推车西捡箱,勉勉强强装一装,翻开市政图,英英大点兵,商圈几十个,个个都有名,愿为今日大黑马,从此替爷赚大钞!
席英看着满屋能变现的花啊草啊小饰品,沉闷许久的心都亮堂起来了,可是一想到要不是先头那一遭烂事,她也不用再为钱财发愁。
刚亮堂没一会,又堵的满满的。
席英叫了个拉货车,将八桶花和两袋子饰品拉去了她选中的南城德基广场……旁边的地铁口……旁的路口,这里是上班族上下班的必经之路,而且在这摆不会被城管赶。
她站了一早上没卖出几只,买了个包子没地方坐只能蹲一边啃,还要时时给花洒水注意遮阳。
中午卖的也一般,站了一下午才卖出去一桶,不过也很可观了,毕竟是没有成本的,等晚上在这里卖到八点多她就打算去环球影城门口,那时候城管就不太管了,来来往往的情侣,估计生意能好些。
她想好了,如果第一炮打响了,以后这个生意可以长期干,除了雇车和来回的车费就没有别的成本了。
品种虽然不多,品质虽然一般,但是她定价低。
她扒拉扒拉还剩的几桶,月季、百合、绣球、康乃馨、向日葵、桔梗都还有不少,就玫瑰快没了。
按理说这时候应该都卖玫瑰的,可是松岭山下本来就是野生的也没人管,玫瑰长得不好,花苞小,还带刺,她挑挑拣拣才勉强凑了一通,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玫瑰。
下午6点多的时候生意确实好了起来,只随便几种花搭搭再用简单的花纸包扎一下就卖的很好,她不比旁边从花市进货的一些人,她的花没有成本,价格优势明显。
第一笔生意迎来了开门红,席老板收钱收的合不拢嘴,小饰品卖的也不错。
趁着又一波忙乎劲儿过去,席英咧着嘴点开微信,看到钱包里的四位数,真不少呢,又打开了某宝,三位数,哎呀呀,太多了太多了,完全超乎她的想象,钱真的能治愈一切!
路边正等红绿灯的一辆跑车里有人看着一脸傻笑犯财迷的人,甩了一句“傻子”然后轰鸣离去。
席英将剩下的花修修剪剪匀了匀,7桶变成了3桶半,席英乐得嘴咧的都快合不上了,虽然在外头站了一天了,累的腰酸腿疼,可是真的赚到钱了,
她本想把剩下的三桶也在这卖了,可后来卖花的越来越多,而且她的花虽然卖的便宜但品质确实不比别人好,而且现在都是挑拣剩的,这儿是不能继续卖了。
席英收拾收拾推着手推车向环球影城进发。
老远看着影城门口确实很多摆摊的,她挑了个好位置兴冲冲的将她的小摊摆好。
“老板来一把桔梗配点满天星。”
“好嘞好嘞,桔梗5块一支,帅哥要几只?”
“你这桔梗怎么都是白的呀,没法配啊。”
“那配点百合?我这是香水黄百合,特别香,放屋子里一星期都不会散的,而且嫩黄配洁白的桔梗淡雅又温馨。”
“行。”
席英生意做的似模似样,练了一天之前还做过功课,虽然花包的比不上旁边那两家,但是顺手多了,四五分钟就能捆上一束。
“老板你这花好便宜啊,旁边都卖8块。”
“哈哈,咱小本买卖薄利多销不赚钱。”自己做了生意之后,席英才深刻体会这句话有多假,做生意谁都说自己不赚钱,啧,懵谁呢,不赚钱在这奉献来了啊。
九点多的时候不过站了一个多小时,就剩一桶半了,小饰品也卖了不少,情侣发箍最受欢迎。
这东西进货成本就4块,卖15一只,28一对儿,真是血赚啊!
哎,情侣钱真好赚,好希望天天都是情人节呢。
“你看这发箍真好看。”
“老板,这发箍……”
这不是医院那个天仙么?天仙也认出了她,倒是她身后的荆郁,心理素质极好,不知道是没认出她,还是又开始玩老掉牙的失忆。
荆郁一眼没扫她,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天仙拿给他看的那对兔子发箍。
好久未见,席英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就是觉得有点气,想起前段时间因他受的那些冤枉气还有皮肉苦,鼓起勇气求助于他,他居然不管不问还把她拉黑,越想越气,气到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真想将桶套他头上暴揍他一顿都不解恨!
不是他,她哪会遭遇这些破事?不是他,她可以安安静静地读完高中。
“150一个!”
“这么贵?”天仙有些惊讶。
“不贵了,美女这颜值跟这最搭,这是一对儿的,呐。这是男款,灰毛兔耳朵,可以给你男朋友带,男款250!”
蒋蓝烟本来想买的,她不差钱但是她也不傻,这种东西卖这个价跟抢有什么区别。
抢的就是这狗东西!席英笑意盈盈的看着两人,非常有职业素养。
“不会吧不会吧?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作为男朋友怎么会这么小气呢?连个头箍都不舍得给买。”席英眨着眼睛一副无辜脸却说着阴阳话。
“两人一会是去看电影吧,这一对戴头上还能发亮呢,你看。”说着席英就拿起一个戴头上,也不知道按了哪里,开始赤橙黄绿青蓝紫无限闪耀,土的掉渣。
荆郁幽幽看了她一眼,没做声。
“不要了。”蒋蓝烟不打算买了,明显宰人。
这时候席英又开始招呼买花的客人,算了,狗东西宰不动,小钱还是要挣得。
席英瞧着买花的两个女生频频看向天仙和荆郁那边,啧,别说她们,刨除个人成见,有一说一,确实养眼。
不过内里什么样谁知道呢?
经历这么多事,她早就不会被表象所蒙蔽。
通常外表越光鲜亮丽内里坏的冒水的比比皆是。
“这花怎么卖?”天仙又发问了。
说实在的她不太想做他们生意,她不想卖他们也不是诚心买。
“百合30,桔梗25,绣球30。”
“没有玫瑰么?”
“没有。”她就不懂两人也不像买路边货的人啊,像他们这种人在这么重大的节日那不得用西伯利亚冻土层生长的野生玫瑰坐火箭空运过来才能彰显他们的阶级身份 。
“这么贵。”
席英翻了个白眼,有钱人啊真的是8000一米的塑料绳都会买,劳动人民手中几十块的花嫌贵。
“不买别挡着我做生意啊。”
旁边的荆郁倒是颇为有耐心站在那陪着光问就是不买的天仙女朋友。
这女生席英都搞不懂了,是来做市场调研来了么?
她真是弄不懂这男朋友怎么当的,明显女生在等他给掏钱买东西,他就不动如松的站在那,还扒拉她的花!
“诶诶诶,不买别动啊,扒拉坏了可要掏钱买的。”席英摆出一副早年地下商场卖衣大姐的嘴脸。
咔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断了。
“赔钱!赔钱!”席英大吼道,可算让她逮着了!
“80一个!80一个!”
“刚才不是25么?”狗东西没发话,天仙女朋友先发问了。
“涨价了!”
“咔嚓,咔嚓!”一只两只三只……荆郁好像发现了新乐子,开始一只只的折花杆游戏。
“赶紧给钱!800!”席英摘下挂在脖子上收款码就往荆郁脸上怼!
“你今天要是不给钱老子腿给你打折!”她不是吓唬他,正憋着一口气呢!
看站在那歪着头跟没听见似的人还继续折她所剩无几的花,席英忍无可忍正好借题发挥,刚要动手,就听到周围有人喊了声“城管来了”。
踏马的,真是凑巧!席英吓得也顾不得了,搂起地上的桌布就往桶里塞,边收拾还边不忘骂人:“踏马的,算你今天走运,要不老子手给你掰折了!”
一分钟不到东西全堆小推车上了,席英顺手揪起一把被荆郁折的稀巴烂的绣球狠狠摔在他脸上,然后撒腿就跑。
打不了在校生火焰狗少女,还不能打你这离校狗王八啦?
老子这一辈子的气,张兰芳占三分之一,你俩占三分之二!
狗东西!
席英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推着车瞬间消失在十字路口尽头。
旁边的蒋蓝烟还没从发狠的那一抽中缓过来,就看到荆郁蹲下身,捡起卖花老板刚才带的那个发箍翻来覆去的看。
“刚才还亮,现在怎么不亮了?”
荆郁一句话没回就是好奇的捅咕那个发箍,嘴里还嘟嘟囔囔。
“既然来到这了就看场电影吧。”蒋蓝烟紧追两步跟荆郁持平,可荆郁一声没吭,一直在研究这个东西怎么发亮的。
可能是怎么都研究不明白的缘故,气的荆郁一手丢进路过的垃圾桶。
面容冷肃,冷的人心凉。
第26章
席英推着小推车狂奔了两条街实在是跑不动了, 没有看到人追上来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其他就算了,小推车可不能被收走,这还是跟后勤大爷借的呢。
席英撑着腰连连喘气, 无意识地打量着周围五光十色绚丽多彩的城市霓虹, 突然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隐隐还掺杂着一些悲凉。
有人说,人的命运从出生时就定好了, 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该是富贵命不管你怎么败家,这一辈子都不会受穷, 永远不愁吃穿, 生来就是享福;该是劳碌命这辈子都不得安生,等可以歇下来的那天也是阎王找你报道的时候;穷苦命嘛, 任你怎么折腾如何努力都挣脱不了一辈子的穷苦,稍微有点好转, 前面就会有成千上百的事等着你。
以前不信,现在有些信了。
十八万,她要怎么才能还完这十八万?
“小妹这纸壳你还要么?”
正被无尽丧气和心灰意冷包围的席英,听到这声询问,她才从空洞迷茫中缓过神来, 呆呆愣愣地看向问她话的拾荒老人, 又傻傻得低头看了看小车上被水浸的变了形的纸壳箱。
“不要了, 给你吧。”
其实, 她也想拿回去卖钱的,可是她想要就给她吧, 看上去跟奶奶差不多大的年纪。
是啊,在生活中挣扎的不止她一个, 好歹她还年轻,还有无限可能,席英深呼了口气,动作利索的帮老人把纸壳箱踩扁还帮她捆到了小拉车上。
至少她奶奶不用受这个罪。
老人连连感谢:“小姑娘,人挺好,以后租房来这边,阿姨给你便宜啊。”
“噗呲”一声,矿泉水瓶被她攥瘪了。
人类的悲欢原来并不相通,没有绝地反弹只有绝地打击,席英比刚才更丧了。
马哒,全世界那么多有钱人,多我一个怎么了?怎么了?
“命啊,都是命啊!以后我的孩子我一定给他算个好时辰出生,生来带财!福禄双全!旺我!”
“可别再受穷了!”
“亲娘我年轻受穷,到老还得养个同样穷命大儿子小闺女,这又得是啥命?”
席英像个愤世嫉俗的迷信神棍,嘴里不停叨叨叨,愤然将水桶摞在一起,嘴里说着抱怨摆烂不过了的话,可是手上的动作还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还特别仔细地用绳子把它们都捆了捆,又气吼吼地将小推车折叠起来,一手拎一个,像个快要变身的金刚芭比咣当咣当的下了地铁。
“居然没碰上一个好人能帮帮美女的,现在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本来想叫个货拉拉,可是一想要50块,还是不舍得,她还能拿!
折腾到寝室已经临近11点了,她累得床都不想爬了,也不管身上酸涩的味道,拉把椅子趴在桌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半夜两点多又被睡麻的腿疼醒,她看了眼手机,等缓过那股麻劲儿打开灯拿着脸盆去了洗手间。
这不照不要紧,一照吓一跳,这镜子中的女鬼是谁?!
头发散乱,面容狼狈,整一个破马张飞!
脸什么时候沾了一层石灰都不知道,顺着太阳穴流下的几道汗渍更是给她增添了几丝鬼魅的滑稽,怪不得地铁上的人频频对她侧目,她还以为自己太漂亮了。
难怪在环球影城门口,有几个顾客老是语言又止地说她脸上有东西,她试探着蹭了几下那些人又连忙改口叫她别蹭了。
原来花了啊,有种蝴蝶叫大马莲,现在她脸上的纹路跟那个一模一样!
席英照着镜子左瞧瞧又看看,那荆郁应该是没认出她吧?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更别说别人了。
难怪,不然见面不识这一套玩了一遍又一遍他也不嫌腻。
席英进浴室洗洗涮涮半个多小时,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出来时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又恢复了往日的清爽靓丽的席英舔着脸笑嘻嘻地问:“魔镜啊魔镜,世上还有比我更俊的美人儿吗?”
魔镜默认了她的美貌,她才乐呵呵的回了房,收拾妥帖已经三点半了,反正也睡不着,席英拿出纸笔开始算今天的营收。
花一共卖了1285,小饰品卖了360,刨除成本:小饰品进货总价140,打车两天一共花了180,货拉拉50,刷地铁4.7,早中两顿饭不算。
一共是……1297.3,小饰品才卖了一半不到,以后卖出去一件就挣一件的钱。
这么多啊!
对了她还没吃晚饭呢,又省下一笔!
哈哈这么多?一天1300,一个月岂不是……可是一想到十八万,她刚爬上云端的心又开始丧起来。
这要卖多少花才能还完这些钱?
事无尽头。
席英摩挲着屏幕,看着上面的几位数,有些怔忪,吧嗒一声,一颗晶莹砸了到了屏幕上。
怎么哭了?她抬起手无意识的抚了抚眼角,又傻傻的放到眼前,好像看不懂似的看了好久才确认真的哭了啊。
可其实她没有觉得多难过啊,为什么眼泪会莫名其妙掉下来呢?
会好的,她还是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她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也不知道是想竭力说服谁。
这个财路还是杨爽跟她说的,她说松岭那以前住了好多花农,后来那座山头被人买了,当时好多花都没来得及收割,时日久了现在那就是一片野生花海,不过没人照料能活下来的也都是些品种和品相都很一般的花。
还是要感谢她的,如果不是她自己今天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席英放下手机,又想到那天的“小心”应该也是她提醒她的。
那种情况下还能帮她,真的很难得。
这份情她记下。
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帮到她。
席英划拉着笔尖,算这学期的开销,又写了几个赚钱的计划。
捡废品?不行,划掉。
现在好不容易关于她的舆论已经渐渐平息,她没必要再过于“独树一帜”引起别人的注意。
她不想再做别讨论的对象。
就是捡也要去外边捡。
不一定只有情人节才可以卖花。城花季长,其实这门生意可以一直做下去。
既然想做下去就要做长远计划,想做就做!
她列出长远计划的必备清单:推车经常借不好,可以短期租借给点钱,来回打车去松岭的路费着实贵了些,一个来回最少要90,拉货车才50。
天不冷的话其实可以坐晚班地铁转公交,后面剩余不通车的路可以骑自行车,可以在下次拉货的时候搞个自行车,不用的时候藏在路边,再租个帐篷,回不来就住那,反正大晚上的郊区林子应该没人会去。
除了坏人,她现在都不怕鬼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人心和穷更可怕呢。
席英向来是决定什么就会去做,次日趁着午休空档就办妥了租赁工具装备事宜。
周六试水一天,如果可行周日就可以继续。
正当她撑着头计划美好钱景时,偏有人喜欢煞风景。
知道别人讨厌她偏偏要凑过来膈应人,只见笑的无害又纯真的孙春燕将一袋零食放在她桌上。
袅袅婷婷站在那,像一朵天然无公害的小白花,软糯的嗓音听地她反胃,“英英,抱歉,你被欺负的那样惨,我居然袖手旁观,可是我真的太怕了。”
没什么观众,她这唱哪出呢啊?
本来不想搭理她,跟她说句话都浪费空气,可席英瞄到门口安慕的两个走狗,顿时来了兴致。
“没事,你也说了安慕像条疯狗,怕她咬你,我理解,”这句话席英说的尤为大声,孙春燕顿时变了脸色。
看她煞白煞白的小脸儿,这才与她小白花气质相得益彰嘛,席英起身将收好的作业抱起,走时还不忘在她耳边轻笑,“东西就不用了,留着给自己上供吧。”
真是好可惜,她主人不在,希望安慕的小跟班尽可能详尽的将刺探的情报能完整的转达给她,最好能添添油加加醋。
不过转瞬间孙春燕的神情就恢复如常,甚至嘴角还勉强挤出一抹笑,可是攥的发白的拳头却出卖了她。
周五早上又是悲催的值周,她都开始摆烂了,记不记都随她心情,可教导主任竟然还不打算撤了她的干事。
更让她窝火的是下个月学校准备出台一些新标准来规范学校干事。
靠,真有你的,不加大力度整治那些接二连三违反校风校纪的刺儿头,老抓着他们这些弱势学生干嘛?老师不想上估计是怕自己也被打吧?
更可恶的是以后还会和评选优秀干部还有奖学金挂钩。
席英揣着满心的不平有一笔没一笔的划拉着本子,头都没抬。
可一声猥琐又轻佻的调笑声硬是让她闻声识出了人。
“真没想到,还真是个大美女啊,安慕真是太不会怜香惜玉了。”
臭名昭著的王钊跟无恶不作的安慕真是狼豺般配天生一对。
“你怎么不抬头看我?我今天可没穿校服啊,嗯,头发也长,”他试着凑到席英耳边,席英吓得一跳跳得老远,动作已经够迅速了,可还是没逃过令她作呕到一天没吃下饭的那句“下面更长。”
有的人不说话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恶心的人想绝食,别说他再开口,那简直就是生化危机!
席英不敢抬头,只是紧紧抿着唇,忍着那股汹涌的一股又一股的往上反的恶心,她怕下一秒就吐出来。
看她一直垂着头,王钊以为自己挑逗到了她,害羞了,哈哈大笑着跟那些败类像群流氓一样扬长而去。
后来一天没吃饭的席英下午坐车的时候真的吐了。
到了松岭山下,席英将货车上的自行车,租来的帐篷,还有蓄电灯都搬了下来。
就在上次遇到诈骗那俩人的路口一直往里走,大概百余米就到了她打算驻扎的场地。
割草,打地桩,铺木板,搭帐篷,从灼日当空干到夕阳西斜。
眼见最后一点红日在山间隐去,席英匆匆的点了把火,不知道会不会被防护林的人逮到啊,这个季节应该没事吧?
席英略有些忐忑不安,她正架着小锅吸溜面呢,就隐隐听着远处传来一阵轰鸣的引擎声,由远及近,还没等她停下吸溜的声音仔细聆听,“轰”的一声,一辆反着光的瘪瘪敞篷车从她来时的小路冲了进来。
席英这辈子头一次觉得音速是比光速快的!
一辆本不该出现在这的豪华跑车它就这样不合时宜的出现了,车和她好像都很措不及防!两两相对可能都想说点什么可此情此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罪魁祸首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垂着脑袋靠坐在副驾驶。
什么情况????!
席英根本不敢靠近,现在是要打110还是119?或者先打个120?
她以为自己很淡定,可是哆哆嗦嗦的筷子挨着不锈钢饭桶嗒嗒嗒的敲着颇有节奏的变奏曲,尽管怕的非常隐晦可慌的却非常明显。
吓得,纯属吓得!要不是她弹跳惊人,是不是她现在也变成了车头那堆变形的帐篷和铁锅?
手都不打鼓了,可车上的肇事者居然还没有打算下来表个歉意,谈下赔偿!
不会真的噶过去了吧?!
席英正想上前查探一下车内的人是死是活,还没抬脚就看到驾驶座缓缓抬起一张迷蒙的面孔。
踏马的,还是老熟人!
这都能碰见?真是阴魂不散!晦气!晦气!
荆郁努力睁开还有些模糊的双眼,一眼扫到端着饭钵浑身汤面满脸愤恨的小傻子,有气无力的轻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傻子。”
第27章
半夜三更城郊荒地, 少年少女就着月光的清辉打量着彼此,少年坦然无畏,少女愤然难抑, 一个人的剑拔弩张。
衰啊, 真是命衰,为什么一遇到荆郁就没好事?哪怕在家里蹲着兴许都能掉下个大炸弹。
荆郁无视她的眼刀,闲适地环视一圈,探出修长笔直的大长腿将撞飞的折叠凳勾了过来, 毫不客气的问都没问就坐下了。
还能更不要脸么?
骂他之前她还有另一件更关心的事,“你这车一会儿会不会爆炸?”
又是看傻子的眼神。
席英忍着怒火压着脾气咬牙道:“你赶紧该拖车找拖车, 该报警报警, 赶紧把车弄走,这是我的地盘!”看见你就烦。
其实除了愤怒和焦躁, 还有一些她也弄不懂的情绪又开始影影绰绰萦绕于心,莫名的失望、委屈和着其他情绪拧着八股麻花劲儿纠纠缠缠逐渐攀升, 直到这股劲头越拧越紧,越紧越让她透不过气,最终攻克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失望潜意识里觉得两人再怎么也算是有些情谊在的,没想到他真的袖手旁观任她陷入因他而起的绝境, 他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可是, 以前的他不这样的!
心理防线的崩塌导致无尽的委屈慢慢蚕食着本来就快要分崩离析的理智。
席英强憋着一口气, 也不管会不会二次刮蹭他的破车,毫不客气地使着蛮力想将帐篷从车头拽下来。
她还不想\8 幕天席地对付一晚。
可是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从旁边看已经变形了,这是她花了整整50块钱租的, 刚买的煮面锅也看不到了,蓄电池的大照灯也碎了。
席英突然就卸了力,浑身像被掏空了般瘫坐下来。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干什么事就没有顺顺利利的时候,在距离路边百余米的野地里搭帐篷都能让跑车给撞了,这合理么?
为什么就可她一个人坑啊?
她也不想干了,想拿就都拿去吧!她没钱,没人,没家。随他们看她哪地方值钱割去卖了吧!
荆郁正发着呆,就听到那边传来几声隐隐的抽噎。
她哭了?
为什么哭?
刚开始还不信,等他走到瘫坐的少女跟前,看着她泛着水光的面容,才确信她真的哭了。
为什么哭?这就吓到了?
她胆子大如牛,说被吓到,他可不信。可对方抬头怨恨的瞪了他一眼后哭声就愈演愈烈,甚至渐渐有收不住的势头,荆郁有些烦躁。
也有可能真的被吓到了,毕竟这样横冲直撞过来,好像她还在吃面。
他鲁莽了。
荆郁破天荒的开始自我反思起来。
可他还生气呢!
断断续续的抽噎慢慢演变成连续的呜咽,席英长这么大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就算哭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绝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怯懦,可是她太伤心了,这都什么破事啊,好事从来轮不到她,中彩票概率的破事她一碰一个准。
荆郁站的笔直如松,一言不发,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她哭。
如果不是揪在一起的眉头和绷紧的下颌线明明白白暴露了此时少年的心境,还以为冷心冷肺的少年早已绝了七情六欲不会再为任何俗事所扰了呢。
过了好久,对荆郁来说,这确实很漫长,因为人还在哭。
“别哭了。”清冷的声音根本不像在哄人。
席英抽抽着身子抬头看了一眼正木着脸俯视她的无情之人,怎么?哭还不让了?就这还想管她?她哭他家大门口了?他算哪根葱?
好家伙,这句一出,原来的呜咽直接变成嚎啕大哭,荆郁再说什么都不好使了。
这下他彻底慌了,尝试着放低声音,“别哭了,有什么哭的。”
又补了一句,“下次不吓你了。”
本来还想说我的错,可这三个字硬是在嘴里绕了两圈,还是没能吐出来,他长这么大还没跟谁低过头道过歉。
靠,原来这一遭是他故意整出来的,她就说自己又没刨谁家祖坟,怎么可能点背到这种地步,“你,滚。”抽抽噎噎的声音凶起来都少了些往日的气势。
“别哭了好不好?”少年早已卸下了伪装,笨拙的翻来覆去只会这一句。
怎么哄也哄不好呢?
“你是心疼这些垃圾……”
呜嗷一声,哭声震天!
“这些……宝贝……”荆郁连忙改口,说的很违心,“我赔你啊,你要多少说个数!”
哭的他心烦意乱,还有刚才那怨恨的一眼,他有些吃不消。
“说啊,现在不说以后可就没……”
完了,这下炸了三峡大坝了。
嚎啕的哭声震的他脑子嗡嗡的。
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尝试着学着别人诱哄的语气,确实温柔了许多,“你能不能别哭了?我赔你,都赔你,想要多少你开口。”
可对方就是不说也不表态,就是嗷嗷的哭。
荆郁仰天长叹。
“你要怎么样!你说!”给人的感觉好像只要她眼下能说得出他就能办得到。
话音刚落,就见下面的人比划了一个十一个八,什么意思?
十八块自然不可能,“十八万?!”
看下面的人点点头。
“你特么怎么不去……”
又是呜嗷一声。
“手机给我!”荆郁认命的捏着眉心,明知到这是不对等的索赔,甚至可以说是敲诈勒索,可是比起让他心慌意乱的哭声,他更乐意给钱。
如果席英这时候再大胆一点,要个一百八十万,荆郁兴许都会给。
席英虽然还在哭可是不耽误她一抽一抽的将收款码打开,荆郁拽着她的手机想拿过来,她不给,两人拉扯了一会,荆郁有些不耐烦道:“手机给我!”
席英就是不给,最后荆郁忍着脾气扫码转了20万。
席英看到钱包的几位数,直直数了四遍才数明白,这是真的?她抹了抹眼睛,使劲瞪大,不信!
可这真的就是个,十,百,千,万——十万啊!十八万!不对,还多两万!
这下轮到席英抬起头看傻子似的看他了。
荆郁愣了片刻,顿时如大梦初醒般,他怎么就突然着了她的道了?!虽然那点钱都不够他一只鞋的,可怎么就让她莫名其妙得逞了!?
这种被人算计成功的感觉荆郁无法容忍,俯身就去抢她的手机。
席英一扭躲过了他扑过来的手,再一扭又躲过了他笼罩在头顶的身躯。连滚带爬的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一个单膝俯身一个蜷缩跪趴,一个抢一个藏,抢着抢着,荆郁就不知道怎么把人抢到怀里了。
席英此时像个遇敌的穿山甲,将手机藏于腹部努力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被长手长脚的荆郁完全拢在身下。
荆郁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无意间瞥到了她俯身露出的白色棉质胸衣,荆郁顿时僵住了,脖颈间的发丝有意无意的蹭着他的喉结,痒痒的,就连怀里的这团绵软都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馨香,直往他的鼻子里钻,像百合,不对,更像茉莉。
说不上来什么味儿,熏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
穿山甲没有意识到危险,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扭动着身子,妄想拱出去,“给我的就是我的了,还要耍赖要回去,真没品,没信用!”
怎么就连生气都像在撒娇。
荆郁身上身下被蹭的着了火,他哪试过这个,恐怕这时候席英破口骂他,他都会觉的她是在撩拨他。待他发觉自己鬼使神差做了什么时,自己都吓了一跳,见鬼似的将怀里的绵软一把推了出去。
席英窝着头努力将自己团成团生怕荆郁抢到手机,自然不知道荆郁做了什么,只是察觉到身上的桎梏静了片刻随后头顶被什么压了一下,然后拢着她的那座大山僵硬了一瞬就发神经把她推开了。
靠!还好地上都是草,不然脸就要抢地了。
席英可不管他为什么发疯,起身就跑到车的另一边,确保不会被他逮住,才敢转身看向僵在一旁动也没动的人。
今日的月光分外皎洁明亮,将周围的一景一物照的也分外清晰。
荆郁看着远处的少女一脸防备看着他,更加心虚,强装镇定的吼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你什么眼神?”
席英觉得莫名其妙,他还有脸说?还没怎么样?都要抢钱了!还要怎么样?
看她紧紧抱着她的破手机,一双秋水剪眸亮闪闪的看着他,好像今晚的星星全部都被她装了进去,真好看。
荆郁别扭的看向别处,“给你了就是你的了,我还不至于跟你一样言而无信。”
荆郁的嘴骗人的鬼,抢钱的刚才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隔着三四米远,一个心虚别扭,一个防备怀疑,就这么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林中黑鸦划过半空中的圆月,扑闪着翅膀从一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留下一声啼叫,提醒着两人时间不早了。
“饿了,搞点吃的来。”荆郁率先打破沉寂
席英重新开始打扫战场,找找还有什么能用,听到他理所当人的要饭,她觉得他有病,凭什么?“没有,想吃饭就赶紧滚。”
“你跟谁说话呢?”她是真不知死活敢这么跟他说话,荆郁不悦的眯起眼睛。
“狗。”
席英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带怕的,最近什么手段她没见过?见他起身,她还特意站直了身板往前站了一步,胸脯一挺,昂首挑衅,“你可得想清楚了,我现在打一顿可是明码标价,10……18万一次!”
她可得比赵灵贵!打一顿18万别说她没节操,她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就是下手别太重,别打脸,不能用工具,不能踢肚子,最好就是像赵灵那种皮儿都没破,头发没了可以再长,想想不过一尺长的头发一开口就要十万,真是血赚啊!她都眼红。
如果他觉得要价太狠,她也可以凭伤情酌情少要点。
本来这话没什么,可是听在心里有鬼的荆郁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如水的月光下袅袅婷婷站在他面前的少女,她怎么能厚颜无耻的说出这种话?
可再一看眼前挺着胸脯的少女,细腰丰…………荆郁此时满脑子都是她鼓鼓的胸脯。
他慌张的移开视线,又忍不住看回来,一时喉咙干涩,眼角狂跳。
右手无意识缓缓抬起,妄想抚上那双倔强动人总是盛满星星的眼眸。
可是一想到那句“明码标价,一次十八万。”一下就将他从璇旎的幻想种抽离。
荆郁霎时怒火中烧,将要抚上的那只手,被他愤然甩下,咬牙切齿的看着眼前自甘堕落的少女。“你也配?”
这三个字说的一字一顿,带着一股狠劲儿,好像一字一字被他嚼烂撕碎经过锋利的犬齿百般打磨才被他吐出来丢给她。
她居然给自己明码标价??她当自己是什么?是不是随便一个人给她钱她都肯?
一想到别人,荆郁眸光阴郁犀利,死死的盯着半眯着缩着脖子等待拳头落下的席英。
可预想中的拳脚没有,明明都抬手了,席英小心的试探着睁开双眼,看着面罩寒霜的荆郁,不知怎的,她觉得好像刚跟死神擦了边。
有些钱不是谁都能挣的,她会不会有命挣没命花啊,突然想起张兰芳她弟,后来哪怕恢复了可再也干不了重活,平时路走多了都不利索。
“算了,我挣不了这个钱。”席英讪讪的退了回去。
荆郁脸色这才稍稍好转,算你识相,不然今天……
今天她要真的做了,他会怎样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第28章
既然都有二十万了, 还卖什么花?可转念一想谁嫌钱多呢,以后不确定性太多,前一段时间她还以为自己终于“财富自由”了, 结果迎头就是一棒。
这笔钱真的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渴望的钱不是那么好借的,如果短期内不能还清,利息就够她受的。
席英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控制不住的傻乐,荆郁的钱是真的好赚啊。她并不觉得收下这钱于心有愧, 她的境界没有那么高,这世上真正付出和回报又有几个真能成正比的?资本家都没心虚她心虚什么。
况且所有的事归根究底算起来他是因, 应该负一大部分责任, 不!应该全责!她就是倒霉卷进去的无辜路人,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杨爽不是说过之前就有好几个因为向荆郁示好被安慕整退学的么?
何况她还没有做什么,所以她最无辜!
席英给自己洗脑完毕, 心安理得的收起手机准备找锅,她不欠钱了,今天可以吃两锅!
也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月亮又圆又亮,挂在幽深的夜空中好像碧海深处发光的宝石, 将晃动的波光粼粼折射成光影戳戳, 无尽的星光都被她收进了眼底。
眼泪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 荆郁又看了一眼, 好像她唇角的弧度也潜移默化被他复刻到自己的嘴边,一点也没有被人讹钱后的恼怒, 反而还有点小开心。
可是一想到她言而无信,满嘴谎话, 那星星点点被感染的雀跃也所剩无几。
等水开的功夫,席英看着霸占她小凳的人,有钱的是大爷,何况她是个见钱眼开的,态度也好了点,“你还不走?”
荆郁没理她。
不理就不理吧,今天该着他破财,心情不好难免,她很识趣的没再问,反正地方这么大,他喜欢坐就随便。
“你既然这么喜欢钱,讨好我,不是来钱更快?”
人不理他,他倒开口了。
她也想啊,第一没条件,她都见不着人怎么讨好?靠意念么?第二不是所有来钱快又多的途径就能真搞到钱,抢银行快不快,多不多?她觉得从他身上扒钱跟抢银行的难度差不多。
都要命。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呵,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君子呢!”
直击灵魂,她不是。
见她不接茬,荆郁更气了,“可没听过哪家君子言而无信,说过的话答应过的事像放屁一样转头就扔。”
满满的怨念和悲愤,不像从荆郁嘴里出来的。
金锅银锅她都背就是来路不明的大铁锅别想往她身上甩。
“我什么时候言而无信了?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的事没做到了?”席英站起来拿个烧火棍指着满口妄言的荆郁,警告道:“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某就要赔老子的名誉钱!”
荆郁冷哼一声,扔了一把青草进去,席英见状赶紧拨了出来。
“是谁答应的暑假给我打电话?结果屁都没一个?是谁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是谁一走音信全无?”
她答应过?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事,但那也只是随口应一声,就跟有时间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样。
再说她手机还坏了。
她刚想说我忘了,转口就变成“我手机坏了。”
荆郁不信,可确实刚才看到她又换了一个破手机,也不知道他太好打发还是就等一个台阶,这个台阶荆郁稳稳下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为什么要早说?你也没问啊!再说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席英顿时起了势,想起被拉黑的事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说了半天怎么还变成他的错了,荆郁才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厚着脸皮大言不惭的说:“我手机也坏了。”
席英冷笑一声,扔了烧火棍。他手机坏没坏,为什么拉黑自己,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不回信息,她也不在乎,事已经过去,现在揪着那些没有意义。
两人一时都没了话,席英煮好了面,已经没什么食欲了,可还是一口一口吃了,毕竟再过几个小时可是要卖力气的。
帐篷已经拽不出来了,今天只能在板子上对付一晚,还好现在不太冷。
席英拿着喷雾上上下下给自己喷了个遍,一直没等来席英追问的荆郁又开始没话找话,“喷的什么,也给我喷一下。”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要,幼儿园的小朋友么?不过她也没那么小气,“花露水你也要?”
“什么东西?”
席英沉默片刻,“招财的符水。”
“那我不用。”这句话说的得意又自信。
席英哼笑一声,没理他,他应该喷点脑干缺失药。
荆郁抻了抻肩膀,瞄了她几眼,就开始来回踱步,又继续没话找话,“这都是你割的?”
“你前几天卖的那些草就是在这弄得?”
席英斜他一眼继续吃锅里的面。
“好吃么?”
一句话都没得到回复,“咳咳嗯。”荆郁清了清嗓子,非常僵硬的提起了别的话头,“你不是讨厌安慕么?她被我骗去荷兰了,现在也在那里好好享受同学的关爱,你不用再烦了。”
这话一出席英也确实正眼看他了,“安慕是你弄走的?”
“对啊,你不是讨厌她么?”荆郁一脸邀功相。
席英垂下眼眸沉默几许,“是她因为你没事找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荆郁情绪真是说来就来,来的莫名其妙,这句话说完狠狠瞪她一眼,俯身捞了驾驶座的衣裳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好像越想越气,又气势汹汹的调转回头问她:“真与你无关?”
见席英低着头只顾着修她的破灯,黑灯瞎火也不知道在修什么。
他给了她三秒时间,没有得到回应,又给了五秒,最后荆郁忍无可忍一脚踹瘪了车门,气吼吼的走了。
席英停下手中动作,肩膀放松下来,希望这次以后的八个月都可以安安稳稳,无事发生。
也许是得知安慕近期不会再回来了,也可能是无债一身轻终于暂时不用为了钱发愁了,或者还有其他,总之这晚哪怕幕天席地的在床板上睡的,这也是席英一个月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五个小时后,天还未亮,席英就被闹钟吵醒,她也第一次深刻体会了更深露重四个字,身上都湿漉漉的,脖子和腰都有些疼。
不会风湿了吧?这该死的荆郁,要不是他,她就有帐篷睡,还有隔潮垫子,也不会睡的浑身酸疼。
总能被人倒霉的时候记起,这人做的也是够别致,一大早就被念叨的人在车里连打了两个喷嚏。
席英动作很快,东边的天际刚冒出金边,她就已经收好了10桶花了,遥望这一大片野生花圃,这么个割法明年都割不完。
其实可以去花市做批发,也可以挑挑拣拣勉强挑出一些品相稍微上乘的可以卖给花店,再如果找一些一二星级的饭店酒店合作……
她可真是个经商的天才!
越想就越觉得可行。三星以上必定都是需要成色上好的花而且还会要求品质品相和种类,而且还有长期合作的供货商,想要跟他们合作自己都没有什么品竟的优势,可二星级以下的酒店相对就能要求低一些,只要价格低,就有商量的余地。
突然腰就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席英满脑子都是宏图大业,将来还没出社会就混成商界大佬,南城花王。
开着豪车雇佣八百个私家侦探帮她找人,再雇佣十个打手去揍张兰芳一家!
想的畅快,肾上激素飙升,一口气将十桶花全都搬上了提前约好的货车,等车子发动她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红的扎眼的跑车,席英眯着眼用她5.0的激光视力瞅了又瞅也没看清车里的人,只是感叹哪家败家子早上觉都不睡就来浪?
车里的人应该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了,发动引擎,轰鸣离去。
席英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被别人发现这一片野生钞票,其他人也来掺和一脚,那这生意也不是长远之计。
所以拉货师傅问她的时候她说她爸妈包了这片地。
周六周日这两天卖的一般般,毕竟不可能每天都是情人节,剩下了一大半最后还是低价卖给了花店,虽然价格低的可怜可她除了人工和车费也没什么其他成本。
看着钱包的数字不断攀升,席英心里难得的畅快。
周一上午席英就联系了渴望的对接人将钱还清了,可对方说协议忘带了,下次来的时候给她清账,席英能说什么,只能说好。
多余的两万这次她不敢再留,拿出一万直接转给了赵德胜让他代为转给陶晏。
最后还余下来一万多,席英盯着钱包上的五位数有些不踏实,毕竟一有钱就有事等着她,可她坚决不承认自己天生穷命!
下周是运动会,班级报的项目席英一个都没参加,经过那件事班级上的事她早就没了以往的积极性,何况之前也是为了履历能好看点才被赶鸭子上架揽了一堆破差事,说实在的她一点都不想搞那些杂七杂八。
班长和其他班干部说她做事不积极,她也只是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怕值周被打求爷爷告奶奶装病终于甩掉了这个高危差事。他们一下,需要别人顶上的班就多了,值周天数她从原来的一个月两天变成了四天,看到猥琐王钊的几率也高了许多,每见他一次就要被恶心的一天吃不下饭,所以连带着她也讨厌起那些让她多了两天班的人。
席英打开手机再一次看到了空白头像的好友申请,她再一次拒绝,然后将自己的微信号改了又把微信设置成电话号码不可搜。
下一秒果真又收到了短信“怎么搜不到了?赶紧通过!”
呵,他以为他是谁啊,说删就删想加就加?
她刚想拉黑,“两万。”
她差这两万?
“五万。”
呵,荆郁是不是真以为钱能为所欲为?
“八万。”
拉黑的指头有些按不下去了。
虽然心动,可她觉得她的尊严不是区区八万就能弥补的!
“十万。”
这算不是精神攻击?
十万之后,隔了好久都没有刷新数字过来,本来还没觉得怎样的席英这把真气了,她的尊严在他眼里就值“十万?”当她是什么?
“你觉得多少能消气,你开个价。”
让她开价?当她是什么啊!垃圾!垃圾就应该待在垃圾桶里!
席英怕自己后悔迅速拉黑还按了删除,这样黑名单也看不到这个号码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可她突然有种损失了几十万的怅然。
十月的第一周,运动会开始了,尽管梧桐早就知了秋,可是南城的太阳却还是那个八月的大太阳。
席英也被晒得只能拿着纸壳盒子遮阴,别的班干部忙忙里忙外,就她找个犄角旮旯一蹲,没事还眯了一觉,直到有人捅咕了她两下,她才擦了擦口角,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她旁边的杨爽。
“你怎么来了?不怕被发现?”她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条件反射后遗症,哪怕那事过了,可是之前的流言还留存于所有人的心底。
杨爽好像很难过,“学神你生我气了?”
“没有,我生你气干嘛?没有你,那天我脑子可能就开瓢了。”
“你真的不怪我?”
看着略显激动的小女生,席英浅浅笑道:“真的,你很好了。”
可是杨爽却还是自我检讨起来,“学神这么照顾我,总给我讲题课后辅导,还教我学习方法,虽然学神的学习方法对我们这种人没多大用处,可是确确实实也帮我成绩完成了一个质的飞跃,对于帮助过我的人受了欺负我居然袖手旁观,我真的……”
席英安慰的拍拍她,“那种情况下,你帮不了我,如果你真的伸手帮我了,说不定到时被打就是一双,我还要分心顾着你,那不是更糟。”
“也是。”想到那个画面,杨爽噗嗤笑了。
席英怼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以为学霸我带着你会是被人怼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任人欺负的角么?”
“你也不知道这场战役学霸我赔了人多少钱,哼。”到现在还肉疼呢,不然她常年精光的账户就有六位数的存款了!
“学霸以后还是小心点最好,安慕虽然走了,可是剩下的那几个也不是善茬!”杨爽又来汇报情报了。
“赵灵她们几个自打安慕走了没多久,也请假了没来上学,你知道为啥不?”
确实快两周没看到她们了。
“好像是怕什么。不过最好别来,省着影响学校风气,他们不在学校都消停了不少。”
“还有还有,我觉得蒋蓝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席英一手撑着下巴一手举着壳子替两人遮阴,饶有兴趣的调笑,“呦,不知道是谁之前满口的蒋校花智慧与美貌并存,崇拜的不得了。”
杨爽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她跟学神你不对付,我明明是站在学神你这一边,跟你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你还笑我。”
席英倒是不以为意,“那她怎么就突然变成敌了?”
医院那一瞥,聪明人的直觉告诉她,蒋蓝烟并不真的如表面那样仙风道骨是个不食烟火与世无争的高洁仙女,反而这种人耍弄起心计发起狠才是最危险的,有智商,有家世,有手段,还沉得住气。
安慕那群人除了身边养了一群打狗能替她叫两声,也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了,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投了个不错的胎,否则她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在哪条下水道里了。
“我听说了个事!”
这句话说完杨爽就不说了一直盯着她看,席英莫名其妙,就顺势问了句。
“什么事?”
杨爽等的就是这句,兴致勃勃的开始往出倒她收集到的消息:“我听说荆家和蒋家要定亲,你知道是哪个蒋哪个荆吧?”
席英点点头,还能是哪个。“蒋蓝烟能抢过那个疯子?她家不是很厉害么?”
杨爽一副你可问对人的表情,“当然了,安家在蒋家面前根本就不算什么,就好比欧money跟新money的区别,蒋蓝烟那个蒋据说是民国那个蒋。”
席英挑挑眉,了然,笑着逗杨爽,“可要联姻的不应该是蒋宋嘛。”
“你可算是问到点上了,荆郁就是宋家的外孙啊。”
靠,还真能对得上?“宋家没人了?找个外孙来顶?”
“不知道,好像是没有年纪相当的?或者没有男的?谁知道呢。反正都新中国快百年了他们还玩联姻那一套,真是老封建!”
“蒋家是那个蒋宋家是那个宋,那荆家是……”席英跟杨爽对视,突然灵光一闪,“荆轲?”她实在想不到历史名人还有那个姓荆的,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而后旁若无人的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人也一脸看傻子似的看她俩。
“他要是荆轲我就是兰陵王。”
杨爽不解,“为什么?”
“看谁更阴。”
“哈哈哈哈。”杨爽快笑吐了脑袋转了几圈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我就是木兰。”
“为什么?”
杨爽害羞腼腆一撞,把席英装的一趔趄,“因为兰兰是CP呀。”
“哈哈哈哈哈哈,对,你可真是个小机灵,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学神喜欢她呢,杨爽摇头晃脑的对着席英笑。
“等我多骗点经济给你买大项链。”席英甚是豪爽的拍拍她的肩膀。
俩人你撞一下我撞一下,没注意到身后一身黑的荆郁脸变得跟锅底一样黑。
第29章
杨爽感觉青天白日大太阳底下怎么后背突然就猛的凉飕飕起来, 回头就那么一眼“妈呀”一声吓得弹了起来。
整整嚎叫了三秒多才停下来,引得相邻的两个班级的人全都看了过来,广场的音乐声都压不住她的嚎叫。
待安静下来的杨爽也无法镇静, 哪怕荆郁黑超遮面, 杨爽也知道他是谁,这种骇人的气场,和平时那副僵尸脸整一个要死人的气质,哪怕就是花痴如她, 她也实在不敢欣赏。
反观席英就很淡定,虽然被杨爽一嗓子吓得措手不及, 可看清后面站的人是谁后, 席英撑着下巴眉头微蹙,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无视他的存在转了回去。
杨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一直手背在身后揪着衣服,不知道是要走还是要留。
荆郁站在高阶上环胸俯视, 看她还是没有自觉,才开了口:“你还要坐这?”
“没,没没有,我正要,走呢。”说完有点心虚的回望了一眼席英, 打脸来的真快啊, 刚才还在反省表忠心, 现在就不得不自扇嘴巴了, 可是太吓人了。
“那,学神, 我就先走了。”她小声道了别,垂下头缩着肩膀扭头就跑了, 她还有话还没说完呢。
荆郁无言盯着别人刚坐过位置嫌脏不想坐,歪头扫了一眼隔壁还在用余光八卦的男生,“诶”了一下,抬了抬下巴,男生想装看不见听不见又不敢,非常有眼力见的将校服递了过去,荆郁没接,他又很自觉的给他铺好。
荆郁看看还是觉得别扭,探着脚尖将铺好的衣服踢走,这才坐下。
百闻不如一见!叹为观止啊!真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荆郁端着架子环胸而坐,大长胳膊大长腿再加上过于挺拔的身板就这么大咧咧杵在人群中真是怪异又扎眼。
他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席英问他话,倒是听到旁边已经开始议论。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今年刚毕业么?”
“听说好像在国外。”
“国内也考不上啊。”
“哈哈哈有钱捐几栋楼不就行了……”
席英也听到了,差点笑出声,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他考不上大学,不过像荆郁这种人也有人敢当面议论闲话,她心里突然平衡了。
荆郁见她笑了,也知道她笑什么,平时就文盲学渣的没少挂在嘴边,他心里有点不舒服,只面色不虞地稍稍一转头,就算戴着墨镜可是一眼扫过去也压迫感十足,议论声戛然而止。
哎,还是不一样的,席英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问?”
“问什么。”席英被太阳晒得没什么脾气了,随口应付。
“问我怎么在这。”
关我屁事。
荆郁倒不在乎她没回应,大马金刀的坐在那突然想到什么,略略得意自顾自的说道:“下周你就知道了。”
谁想知道。
“这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
“我带你去看好看的。”
“不去。”果断拒绝。
“你要是不去,过来围观的人只会更多。”
席英撑着下巴扭了一圈,又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啧,这身打扮以为看秀呢?
台下和后面高台已经零零散散围了好些外班的人。
席英起身拍了拍校服裤子。
荆郁这才笑了,撑起长腿,跟着她身后还不忘说:“一会你就知道了,到时别太感动啊。”
可一出了操场,席英就往宿舍走,荆郁说不是这个方向,席英在心里哼笑,她闲的抽风了才会跟他出门。
荆郁看她又装聋作哑,二话不说扯着她的后脖领就往停车场拎。
席英没防备差点被他拽到了。
“松手,荆郁你给老子松手!”席英像个小鸡一样使劲扑腾。奈何荆郁一米八八的身高拎起她真是没有她够的份儿。
“你个孙子,啊,你给我松手!!”席英踮着脚都抓不到他的脸。愣是被一路拽到了操场边的停车场,本来就不想招人眼,这下可好,一路被人围观,估计明天,不,今天下午,又有她的闲话传了。
席英死活不上车,荆郁可不管,硬是将她塞了进去,席英屁股刚挨到副驾就蹦高往外跳,反正车窗不过到她的胯部,刚迈出一条腿就被荆郁给按倒推了回来,然后迅速按在坐座位上扣上安全带,没等她解开,荆郁扶着车窗跳了进来随手发动引擎。
动作一气呵成那个快。
席英气的破口大骂。
“王八蛋!龟儿子!你给老子放下!踏马的,老子锤死你这个鳖孙!”
可是嚎叫和速度根本不能比,车子启动的那一瞬席英的嚎叫声就淹没在轰轰隆隆的引擎发动声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一个豪车云集的地下停车场,哪怕席英不懂却也能认出几个。
这回算是荆郁人生中开的第一次慢车,中间好几次想提速都强行忍下了。
席英这次坐的倒不难受,可是被强行掳来,心里难受,打又打不到,骂又骂不疼,下车她就往回走,又被荆郁拎住。
“你松手!”他不松她就伸着爪子乱抡,一不小心就刮到了荆郁的脸,只听头顶撕的一声,松开了她。
“席英,你就是个泼妇!”荆郁摸着被刮出的一道血痕,神情阴郁。
席英有时候也有点怕他,毕竟力量悬殊,真要玩硬的,她都不够他两拳的。
看他神色微变席英防备的后退了两小步,看他伸手过来还以为他要打她,席英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就被他拎了回来,硬是被拉进了电梯,等电梯升到22楼,叮咚一声门开了,两人又是一阵撕吧。
挠死你挠死你!
“这是干什么呢?”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你拉我扯。
二人闻声齐齐转头,说的话的是一个二十多的年轻男人,五官分明,长相俊朗,席英第一感觉就是此人不好惹。
这人只扫了席英一眼就移开了视线,嘴角含笑,像个邻家大哥一样跟她身边的荆郁说话。
“这几天跑哪去了?学也不上,家也不回。”虽然是训斥的话,可听上去并没有多少责怪之意。
“管的真多。”荆郁的狗脾气又上来了,越过说话的男人岔开几步才想起后面还没有跟上的小鸡仔,又回头拎起她刷脸进了门,席英都没反应过来。
“下个月爷爷寿宴,礼物我给你备好了,你人到就好。”来人看来是有任务的。
荆郁没回话,哐当一声的关门声,可能已经表了态。
“诶,你还挺没礼貌的。”
席英挣扎不过就冷嘲热讽。
“呵,咱俩半斤八俩。”
“嘿,可别,谁跟你咱俩,咱可比不过你。”
席英站在门口打量着荆郁的老巢,装修风格她不懂,也不想作品评,好像是男孩子都喜欢的机甲朋克风,怪她不懂欣赏,真难看。
整个屋子冷冷的没什么人气儿。
“你拖我来干嘛?”既然来都来了,还能再继续撕吧么,要是一会他拿不出他说的好看的,她肯定阴阳怪气先把他气个好歹!
“你要喝什么?想吃什么?”
“我这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叫。”
“冷不冷?空调要不要调高一点?”
荆郁看上去好像很兴奋,像第一次邀别人去自己家做客的小孩,跟刚才门口冷脸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进门的时候她也发现了拖鞋只有一双,他丢给她,自己没穿。
这情绪转换如此之快,让她真是有些难以适应。
席英见他敲了敲控制板,远处巨型落地窗帘缓缓拉开,明亮通透巨型落地窗展露出来,足足有六米长三米多高,窗前还摆着一架望远镜。
啧,真是……真是豪宅!人民阶级矛盾真是历史存留至今也无法得到解决的问题!有点酸。
“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
“过来。”荆郁又敲了敲,墙壁上一扇隐形门应声而开,里面昏暗一片。
席英这时迟钝的警觉才被唤醒。
看她满脸戒备,荆郁笑了起来,“这时候再防备是不是晚了点?”这话说完还别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刻薄道:“就你这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我还没那么不挑。”
“tui。”席英白他一眼,昂首挺胸阔步迈入门内,一进去就后悔了,这是个暗房!咔嚓门被关上了,漆黑一片,席英掉头就跑,没想到撞到了荆郁身上。
好硬的一堵肉墙,神经紧绷的席英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顿乱拳,扯着嗓子乱吼:“你想干嘛?你放我出去,我告诉你啊荆郁,你敢对我做什么我让你当太……”
这时房里的灯亮了,席英茫然的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头顶正朝她笑的罪魁祸首。
少年笑的得意又难得的带了几许……温柔,席英也没想到能从这狗脸上看到跟温柔沾边的神情。
“给你上一课,不是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以后除了我,谁要是把你这样骗回家,你还跟吗?”
“神经病!荆郁你就是个神经病!”席英气的掉头就走。
这句话后荆郁没有在笑了,突然变得沉默异常,良久才问道:“你也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不然呢?”哪个正常人脑回路这样!门怎么在里面也打不开?
席英回头吼他:“把门打开!”
灯光并不是明亮的白织灯,而是电影院的那种壁灯,席英其实看不太清荆郁此时脸上的表情,只是听着他的语气,好像之前那点笑意早就荡然无存。
“来了不看完再走不是白冒着生命危险来了。”低沉的嗓音让席英的撬门的动作停了下来。
“少恐吓我!”
荆郁没再理会,随意的靠坐在沙发上,又敲了敲面板,只听到房内机器运作的声音,灯光息暗。
第30章
幕布缓慢放下, 投影开启,席英才反应过来荆郁是要放电影给她,电影有什么好看的?
以前虽然只看过学校组织的教育电影, 但她对看电影没什么兴趣, 长这么大正儿八经的电影院也没去过。
也是没那闲钱,后来有点钱了也没时间,每天刷题、赚钱、找人已经占据了她所有的课余时间,哪还有精力去消遣。
荆郁家居然有电影院?她还没来得及感慨他家的豪横, 就听到室内响起刺耳的尖叫声,随后就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对白是她听不懂的外语。
踏马!荆郁不会在看那种电影吧!
恶心!下作!
他喜欢龌龊下流, 她可不奉陪了!可这该死的门不管怎么推拉都纹丝未动。
“给我开门!”席英使劲踹了一脚。
本来面无表情的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情节,突然笑了起来, 完全无视她的叫嚷。
席英这下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她不想听里面的污言秽语脏了耳朵, 只能蹲在门口上下左右摸索着墙面东敲敲西敲敲,好像敲的不是这儿。
她转头看向四平八稳一副大佬坐姿的人,应该有遥控器什么的,他刚才敲的什么东西?席英可不管什么东西,就是用铁棍撬今天也得把门给撬开。
她气势汹汹的像个大力金刚绷着手臂走了过来, 准备要是荆郁非暴力不合作她就……扑通一下, 刚靠近就被什么绊倒, 还以奇丑的姿势狼狈的摔在了变态的腿上, 故意的!肯定是他故意绊她的!
“荆郁你是不是想死?”席英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他,被荆郁伸手一挡, 黑布隆冬真的很影响发挥!
她上身被他一挡,膝盖被他的腿一绊, 刚站起来的的身体又不受控制的扑向了大佬坐姿的人身上。
“别趁人之危啊。”一副淡然的口吻把自己端的好清高啊!
“趁你个王八壳壳危!你松手!”
“哼,那你手摸哪呢?”
嗯?席英试探着又摸了两下,只听头上闷哼一声。
有点软又有点硬,一块一块的。
“踏马的你敢再往下摸。”荆郁长吸一口气,一把将还在作乱的人甩在一旁,黑暗之中辨不清神色,他只觉得后背火辣,下腹滚烫,耳根要烧掉了。
额,好像摸到他肚子了。
啊呸呸呸,手脏了手脏了,席英呸了两声一个劲儿的在身上摩擦,脸也控制不住的有点发热。
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摸男人,啊tui!还摸了个心里不健康的猥琐变态!
“你什么意思?!”
“你他妈占我便宜还嫌弃我?”
“那!你!开!灯!啊!”
席英一字一顿俯身攥拳用力在荆郁耳边大吼!靠,他还委屈上了?她才最倒霉好么?!
影音室收音效果不愧是一流棒!这声穿肠吼叫可谓是震耳欲聋震聋发聩龙吟虎啸响彻云霄!
“你他妈要不要这么大声!”荆郁也气了。
“我就不开!”
刚才被摸的那点璇旎还没等着发酵就又被这煞风景的东西搅的一点不剩。
“你个变态!猥琐!色魔!多大点的年纪就看这种东西!你想堕落别拉着我祸害!”
荆郁气的站了起来,双手撑着腰准备低头跟这不知好歹的大嗓门吵上一架时,突然脑子有什么东西划过。
“我看什么了?”
“你说你看什么?”席英指着荧幕一眼都不敢看怕脏了眼睛,“不堪入目!”
荆郁沉思了会,然后突然笑了,音调都平静了下来,“要不,你看一眼?”
“看什么看?!我可不想长针眼!”
“哦,也是,这种人看多了是会长真眼。”
席英听着话有点不对,面前光影戳戳的表情也不对,眼看他一副大义凛然清白无辜种却偏偏透着一股不太相称的得意和阴险。
她蹙眉抿唇,怀疑地瞥了一眼,迅速摆头,好像没看清,又尝试着瞄了一眼,诶?不对。
等她再转过头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火焰恶毒女安慕?
怎么是她?她下海拍片了?
席英瞪大了那双炯炯发亮的眼睛,震惊的5.0激光眼都快把幕布刺穿了,她看了一会儿,已经完全被眼前的画面搞蒙了,顺势摸着扶手坐了下来。
视频中的安慕,不,应该说长得像安慕的人,为什么这么说呢,平时只见她趾高气昂,哪里见过她被人踩在脚下,一桶桶脏水扣在她的头顶,她却一点脾气都没,只顾着求饶。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张狂无知,凶狠无情,视法律法规为无物少年预备犯?
还有头发,她的头发烧光了这是?
视频中的安慕时而疯狂嚎叫时而痛苦祈求可没有人在意更没有因为她的求饶而放轻手中的动作,周围站着的施暴者顶着一张雷同的笑脸交头接耳的谈笑风生,有人拿着棍子有人拿绳子还有人拿着摄像机在拍。
“这……”席英一脸疑惑的看向荆郁。
荆郁神色平淡,语气轻松,“怎么样,看到之前欺负你的人现在也被人欺负,心里畅快没?”
“你弄得?”
“她自找的。”
“就问你心里舒坦了没。”
席英说不上来,她知道被人从头到脚泼脏水什么滋味儿,也知道拳打脚踢有多疼,更知道被人围攻、孤立、议论时,心里的那股恨和无望无处排解无处寄托却在心中慢慢堆积愈加控制不住的想要质变时的无措和恐慌,有时她真怕自己会变成跟他们一样的人。
心理扭曲,没有三观,胆小怕事,从凌虐别人获得心理上的满足和快感。
“我没有你们这种变态的嗜好。”
荆郁倒是不以为意,“舒坦就舒坦,没人会觉得你不够君子。”
尖叫声求饶声怒骂声充斥着整个影音室,可能是因为音效画面俱佳,接下来的画面席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能把门打开了么,我想出去透透气。”
荆郁胳膊撑在扶手上,脚踝搭着左腿,闲适又放松,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不出你还有副菩萨心肠。”
这话说的平淡,也听不出是冷嘲还是热讽,不过席英都不在乎,他们怎么会懂,一个普通且心理正常的人又恰好经历过这些,在心里没有变态之前,她不想被人凌虐也没有围观凌虐别人的癖好。
“你最好祈祷安慕永远回不来。”不然凭她的疯劲儿,她不知道这仇会报复到谁身上。
“哈,我怕她?”他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
你倒是不怕。
荆郁懒散又惬意的看向面色微沉的少女,“你也不用怕,有我在你怕什么?”
席英不想再跟他废话,“开门。”
等嘈杂声终于绝于耳后,世界清净了,席英瘫下肩膀松了口气,她有什么可开心的?也许自己的视频也正被某些人拿来取乐呢吧。
荆郁看席英在这一刻都不想多待,心里有些不爽,可还是开车送她回了学校。
路上他回想起影音室的那一幕,耳根竟有些热,又记起她当时骂他的话,突然笑了:“诶,你当时以为我在看什么?”
席英也想起了刚才的误会,罕见的心虚起来。
荆郁瞥了一眼,看她板着脸硬撑的模样,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你满脑子怎么尽是龌龊不堪的东西?你以为人人跟你一样,一天正事不干不务正业,学习学习不行,做人做人不行,你还能干点什么?”
“我会赚钱。”
“笑死,我会吹牛。”
荆郁倒是不以为意,脸皮极厚,十分坦然道:“你也别太谦虚,我觉得你挺务实的,力气活就干的很好嘛,以后我有工程找你。”
她不气!
“所以,你到底以为我刚才在看什么啊?”浓浓的笑意让清透的的嗓音都颤了颤,他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靠,是不是没完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赵德胜他舅倒卖过这种光碟还被抓进去蹲了几天。赵德胜这二货之前拉着他们衬着家里没人的时候看过,当时以为是什么武侠片,谁知道越看越不对。
席英不答,荆郁笑意盎然的继续自言自语。
“哦,我知道了。”这句话的尾音拉的长长的,转口就是肯定的一句“你看过。”
看你妹。席英瘪着嘴,脸有些发烫。
“原来你好这口啊。”荆郁笑的好讨厌,然后又无辜又遗憾的说:“可惜我没看过,也没有,不过你喜欢的话,下次我提前准备点。”
席英捏紧拳头,想朝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抡去,可是她不能气急败坏,她不生气,才不跟这种低情商的傻子生气呢。
“你多少车啊。”
看到这车的第一眼她就觉得眼熟,好像是前几天在松岭山下一大早看到的那辆。
“怎么,想看啊。”
并不,只是想岔开话题,“看你总换车。”
“你才看过几次。”算起来这才是她第二次坐他车。
荆郁没有带她回学校而是去了一家山庄,吃了顿饭。
鹿肉很鲜,席英也是第一次吃鹿肉,期间还遇到了过来打招呼的王俭和另外几个没见过的,王俭看到她时还吃了一惊,问他俩怎么搞到一起了。
荆郁只是让他们滚,该滚哪去滚哪去。
这话说得难听,席英也没了食欲,算算时间,今天的赛程应该结束了,自己无故缺席,班任不知道要等着说什么呢,反正她现在就是滚刀肉,别人说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往心里去。
等荆郁送她回到学校已经是七点多了,下车前还递给她一个盒子,说是她的手机太烂了,这个就当他好心施舍给她的。
席英看了一眼盒子又抬头一副探寻似的看着他,荆郁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嘴硬的让她别多想,更别自作多情,只是看她太寒碜了,他心善可怜她。
席英看着语无伦次快要炸毛的二货,感觉再盯一会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要积满十万功德的瞎话。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拿,坑他钱是一码事,拿他东西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然身后懊恼的捶着方向盘的声音也一起被她忽略掉。
一个人住四人间真是爽,她一点也没觉得孤独,自由又随便,想几点睡几点睡,想怎么练口语多大声都不怕吵到别人。
如果能这样一个人住到毕业是最好的。
席英哼着歌洗漱完毕,准备再看一会书,她随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新的消息,划开一看是一条验证信息,备注“陶晏”。
席英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一会,觉得其实没有什么,两人又没有深仇大怨,真的算起来他以前还帮过她的,而且那件事,她知道不是他做的,凭她浅薄的识人功力和对陶晏的了解,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算闹掰了,就算心里不情愿,他也不是半路毁约的人。
她叹了口气,通过了。
运动会结束,班内开了一次表彰班会,有批评有表扬,席英自然被划在了批评的那一堆里,不过这次稀奇的是班任批评完,班内竟然一声起哄的都没有,安静如鸡。
毕竟之前她被叫起来回答个问题都会被起哄,各种阴阳怪气。
确实不一样了。
班会结束之前,班任跟班长说一会有新同学来他们班,让他找两个人去后勤搬套桌椅。
又有新转学生?希望这次可别跟她有关,席英看了一眼孙春燕,心里感叹:该说不说这人心态是真的好,哪怕撕破脸了也没找老师调座位,也不知道是想膈应自己还是膈应她。
跟她一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过她俩不是一路人,永远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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