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荆郁见她眉心蹙起略显迟疑, 甚至再次打量他的目光明显有些忌惮,荆郁忙收回目光,稳了声调, “他们是他们, 你是你。”
江笙垂眸,是啊,他们是他们,她是她, 她怎么能跟他们比呢?他们谁坐过牢?跳过楼?改头换面有家不敢回?吃了所有能吃的苦,受了不该她受的罪, 可他们呢?一个个都好好的风光无限潇洒度日, 只有她是被人丢进炼狱靠着自己血淋淋的双手双脚硬生生从炼狱中爬出来的,呵, 确实不能混为一谈。
江笙无言,荆郁不知道要怎么承诺安抚, 她才能不这样防备自己,气氛一时凝滞,还好汪夺适时出现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僵持。
汪夺办事效率奇高,早上荆郁刚说不久,这不过才两个多小时, 挑选好的地产经济就上门了。
正好给了荆郁一个台阶。
荆郁放低声音, 还试着笑了笑, “你住的地方太远, 来回太不方便,看一下附近有没有你喜欢的。”
“不了, 搬来搬去麻烦。”
“不麻烦,以后自己的家就不用再搬了, 不过你哪天如果住腻了可以再换。”
江笙眉头蹙得更深了,什么意思?昨天送她大项链,今天送她房子?
他这是真准备用金钱攻势了?昨天她确实萌生了走之前在他身上捞一笔的打算,别人能捞凭什么她就不能捞?
不偷不抢送上门的,感情诈骗也是你情我愿,他能骗她,她为什么就不能骗他?
可是刚才那一幕又让她想起了六年前,昨天刚萌生的想法就被掐断了。
蒋家如今不过是秋后蚂蚱,现在如何拿捏磋磨完全就看荆郁狠不狠得下心,又可以允许她做到什么程度,现在也完全看不出他会不会管这个闲事,说实在的,他说什么,她根本就不信。
毕竟现在自己仗着的不过是那点可有可无说散就散的兴趣,他能冷眼旁观到什么程度,最后的底线是什么,还需要反复试探才能出手。
至于其他的,她都不想废一丝一毫的心力去想。
“我手头还有工作,荆总要是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荆郁却不许她走一把拽住,“来都来了,就先看看,没有合适的话颐芳洲我还有一套装修多年没住的房子。”
江笙被荆郁一把按在沙发上,开始被迫接受经纪介绍,这经纪普一将手上的资源展示出来,她瞬间被惊住了,嚯,那可都是高端顶级豪宅,她光是听地段开发商价格都不用问了,少说也得一个数起步。
荆郁这真是钱多到不知道怎么花了?
半个钟过去,经纪滔滔不绝地讲,荆郁在一旁认真地帮她挑选给她意见,江笙却聊赖地扒拉着,这乍一看活像挑新房的小两口,汪夺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有了数悄悄退了出去。
经纪介绍的其中有几个恰好是荆泰名下地产公司开发的。
“这几个项目恰好公司都有留几套,你看喜欢哪个地段下午我们可以去看看。”
江笙宁可上班,也不想去。
“没有喜欢的。”
这时汪夺又进来请示一下是否要用餐,荆郁问江笙饿不饿,要不先吃饭吃完了再看,江笙知道自己拒绝无用,只丢给他随便俩字。
紧接着几个拎着餐盒的人鱼贯而入,将餐具和饭菜摆好然后微微倾身跟着汪夺还有经纪退了出去。
长桌上摆满了琳琅可口的饭菜,江笙心态很好,拒绝无用就坦然接受,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再说这东西又不是□□,不比食堂好吃还健康?
“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下午我带你去颐芳洲吧。”
江笙听着耳熟,没拒绝也没回应,荆郁如果想做什么事,谁又能阻止得了,何况她为什么阻止?上赶着的财神爷,她傻了往外推,被迫接受财神爷慷慨送钱想来她也是绝无仅有了吧?
以后得事就以后再说,换个思路想想,毕竟当初那样冲动义气的年纪都没能把她怎么样,别说这露水情缘。
看看那些跟过荆郁的男男女女不是都好……不对,她记得有人跟她说过,跟荆郁混在一起的没一个落得好结果的,是谁说的来着?她一时想不起来了。
“吃饭就别想事,好好吃。”说着荆郁夹了她最不爱吃的秋葵给她,这是存心的?她看着碗里的秋葵好一会然后面不改色地塞到嘴里慢慢咀嚼吞咽,继续安静地吃饭。
荆郁有些失望,以前她会把不爱吃的都丢到他碗里,现在最讨厌的食物当着他的面也会吃下去,荆郁有些生气,又夹了一筷子秋葵给她,江笙顿住,然后又吃了,荆郁继续夹,江笙继续吃,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一盘子秋葵见了底。
本来只是有点失落现在纯属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
可荆郁只能忍下。
下午江笙在研究和颂财报的时候,荆郁走到她的桌前敲了敲她桌上的挡板,说下午看房就一定要去,得,反正是给她送钱来了,她能有什么不乐意呢。
他这一敲,估计整个秘书室关于她榜上荆郁的传闻就坐实了。
可她不在乎,现在名声于她来说好像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
当车顺着繁华街道驶入一片高档住宅区的时候,江笙才越来越眼熟起来,这是当年两人第一次在海市跨年的时候荆郁带她来的地方。
这新人旧人他还真是荤素不忌。
负一楼的地下车库以前她也见识过,大型车展,荆郁的专属车展,听说这是当年特意留出一层给他停车,装修奢侈程度六年后再来看依旧被震撼,一整个地下车库装修的居然比展厅还要高端。
所以荆郁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她接受地好像更理所应当了。
两人在电梯里话也不多,基本上都是荆郁在说,“这里是我以前偶尔住的地方,六年前……装修好了就再没住过了,你看着装修风格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就重新装。”
输入指纹锁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停顿了下换按了密码,按得很慢很慢,又对她报了一遍,“这是开门密码,你要是觉得不好记就重新修改。”江笙听着那串熟悉的数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惊讶是有的,怀念或者一丝丝动容?好像除了前者其他都没有。
是她的生日,确切的说是席英的生日。
而江笙是八月出生,所以跟她无关。
奶绿色的房门在这高档住宅区里显得格格不入,她还在疑惑荆郁不住的时候将这租出去了?
这种风格他也能忍?
真看不出来他……当窗帘缓缓拉开,秋阳透过落地窗一股脑地倾泻进来,整个屋子的格局和面貌一点点揭开了面纱,跟记忆中的那个完全是两个世界。
原本一百多平的大厅被隔成了两间,一个还做客厅一个做了半开放式书房。
“书呆子整天就知道学习,如果你一天扎进书房不出来,我是不是要等你一天?”
“我装修我的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的房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你不是说以后多赚钱会给我留一间的么?”
“那都是没影的事。”
……
后来荆郁强逼着她在“设计草图上”填了一笔,书房要半开放式的,最好有落地透明玻璃,他能在外头一眼就能望进去的玻璃设计。
沙发也是她钟爱的,不,应该是曾经席英钟爱的奶白色的云朵大沙发。
斜纹餐桌布,封闭式厨房,没有留西厨空间,她曾说最讨厌西餐了,味道单一还吃不好,她也不会做也不会学,将来她的家再大也不会留出这个多余的位置。
原先这里的格局她记得是全封闭没有阳台的,现在却隔出了二十多平的空间做了阳台,阳台绿植遍布生机盎,然完全不是几年没人住的模样,有席英最喜欢的花还有她最爱吃的红果。
她本以为自己忘了,可是这里的一切一样样就这么突然地闯入她的视线,钻进她的脑海,接连的视觉冲击好像触动了一个又一个的连锁机关,将她故意掩埋封存的从前不受控制地从脑海深处释放出来。
太过突然地冲击让她这么多年练就的自制在这刹那差一点就全线崩塌。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杯一碗,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曾经的梦想,却开在了这里!被她厌恶的人挪来种在了她最厌恶的地界!
席英已经被毁了个彻底,如今他还想来干什么?还想把她也捻碎嚼烂么?
喉咙酸堵,眼睛涩地发疼。
“喜欢么?”
江笙收手握拳,因为太过用力,双拳连着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荆郁上前想握住她抖动不安的拳头,被江笙一把甩开,“别碰我!”
江笙眼中毫不加掩饰的厌恶鄙夷和滚滚的恨意刺得荆郁眼尾泛红。
“你什么意思?!”质问的声音都隐隐含着颤音。
荆郁低下头,薄唇紧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那股悲伤难过已强行被他压在眼底。
他吞了吞喉结,涩然道:“这里的一切都是我按照某人的喜好亲自置办的,大到格局设计,小到一草一木一针一线,做不好了就推到重来,一次又一次,本来年后不久就能送给她的,却硬生生被拖到了七月才完工,曾经幻想着可以与她在这里开启人生新一段的美好生活,可惜的是世上总有那么多事与愿违。”
江笙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衷肠,只觉得讽刺,仰了仰头,逼着自己稳住情绪,“那你现在什么意思?”
荆郁本想趁着个机会将一切挑明,他受不了她一次次的冷嘲,受不了她满不在乎讥讽他与别人的各色新闻,更受不了只有他一个煎熬在这痛苦悔恨中,
可是那一声毫不掩饰的厌恶怒吼,她眼中深切的厌恨和警惕硬生生让他将到嘴的话憋了回去。
他不敢,不敢拿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去赌,不敢再有一丝一毫的侥幸奢望。
他赌不起更输不起。
如果她能一直在他身边,记不记得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差一点就被他搞砸了,就差一点!
“这里也许再也等不来它的主人,空着也是空着,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哈哈哈哈哈……”江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试着抹了抹眼角的水渍,“荆总真是好大方好,拿着前任的东西就这么送我,我是不是该宠若惊呢?”
笑意散去,江笙转过身向门外走去,“不过,这么好的东西,我实在无福消受,如果荆总实在觉得困扰,你应该找的是今天的经纪。”
“你就一点都不喜欢这里吗?”荆郁对着已经走出房门的江笙大声质问。
江笙站至电梯前,没回头,只是冷冷地回道:“喜欢?怕是拥有这么糟糕品味的那个人也是满脑子愚蠢和天真的白目,我这样现实的人不敢也不想染指,怕脑子被熏染出一堆的毛病,哪一天摔得粉身碎骨还被人骂一句活该!”
第92章
江笙那句话回荡在荆郁耳中久久不能消散, 整个晚上脑子里反复着的都是今天她激动愤怒厌恨他的画面,她是恨他的,哪怕最近的小心相处也没能挽回她一丝一毫的改观。
甚至在她心里多年前那个她已经被她自己全权否决, 她后悔了, 甚至嗤之以鼻。
荆郁躺在床上第一次感到走投无路的无望,她不眷恋过去也不想再跟他有未来。早就甩开了过去向前看。
可是留在原地永远不能挣脱的他怎么办呢?
十二月走完,孙春燕的一审也结束了。
新年来到的这一天江笙回了老家,不过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奶奶家的烟筒冒着烟,听说南南也回来了。
好想进去看看啊, 如果她跟奶奶说她根本就没考上大学, 之前的都是骗她的,自己觉得之前长得难看去整了容, 奶奶会不会气得不想认她?会不会满心的失望?
天飘起了雪花,江笙藏在路口拐角看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 在国外那头三年,她没多余的钱搭在路费上,仅有的那点不是要用在陶晏巨大的看诊开销上就是要租房生存,能寄回家的那点也是硬省出的唯一的一点余钱。
后来情况好了,可也回不去了。
江笙摸了摸自己冻得冰凉的脸, 顺着眉骨摸到眉心, 缓缓向下, 失神地摩挲着, 还有哪一处像她?
叫她怎么能不恨呢。
那年她刚出狱,本打算来年再考, 虽然经过那么一遭身体垮了,但是心却更硬了, 那股浓烈到哪怕几经轮回转世都磨灭不掉的刻骨仇恨逼得她不得不重新站起来。
她当时能想到的唯一出路还是高考,后来,他们连这个路都要斩绝!
她记得他们一行人被逼着离开南城那天正下着暴雨,因王女士的关系,江笙没跟陶晏他们一起走。
后来听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是他们的车子要上高速的时候,从后方突然横插过来一辆货车,直接将他们的车撞了个侧翻,陶晏跟他妈并排坐在后座,因为王女士的位置在左侧直接受力点,所以她伤得最重。
而陶晏撞坏了脑子。
而她呢?江笙抬起头望向已经被白雪遮得严严实实的猫耳山,心都是凉的。
她得到消息匆忙赶往医院的时候路上被人泼了东西,那时候的脸和身上烈火灼烧疼得她撕心裂肺,恨不得将整张脸扒下来。
后来三人在医院住了不到七天时间就被医院告知他们的病情本院无法再提供治疗要他们转院,可是两个昏迷住在ICU一个重度烧伤却没有一家肯接收,最初收治他们的医院也硬是将他们赶了出来。
陶家动用关系找人协商了专机飞回春城,最终这也成了别人拉陶父下马的由头。
如今想来倒不知道谁欠谁较多,孙春燕因为对陶晏变态的求而不得而记恨她,撺掇着别人设计她,最后陶晏为了救她来到南城也折在了南城,甚至拉上了他的妈妈,不知道他醒来会不会恨自己。
因果相连但这罪孽究竟要谁来承受?
她扬起脸望空中簌簌而下的白雪,无力长叹,他没错,她也没错,却要为别人求而不得的贪欲一次次买单,所以到底是谁错了?
如果陶家没有追根究底非要讨个公道,如果陶晏没有来南城救她,如果她没有招惹荆郁,如果她没有来到南城也没有去春城,或者一开始就没有认识荆郁,那么一切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雪越下越密,她缓缓闭上双眼,任落在脸上的白雪化作晶莹一颗颗滑落,睫毛颤颤,回到这里真的好生难过啊。
恍惚间好像头顶被什么遮住了,她哪怕闭着眼都能感受上方的光亮被一寸寸遮住。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把暖黄色的大伞遮住了她的头顶。
而打伞的人却是她最不想见的那个。
她又轻轻闭了眼当没看见。
可荆郁就这样站在她身后,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站着。
雪愈下愈大,江笙不想跟他再耗下去,“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话我应该问你。”
有时候她都忘了荆郁是不知道她的,是啊,她如今这副面容又改了姓名改了来历藏得那样深,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
荆郁并不生气,从后面踩着厚厚的雪咯吱咯吱得绕了过来,随意扫了两下一旁原木上的积雪就坐了下来。
“我是来找人的。”
江笙自然没有兴趣接一句“找谁”。
“可惜找不到了。”语气中透着一股说不完的惆怅,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影响他自说自话。
“十四岁的时候我来过这里,可惜倒霉啊,车开到荒野的时候就被人绑了,那几个绑匪看我是个半大小孩就没将我放在眼里,不过让他们失望了,第二天我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走了一天一夜就来到了这里,就是那。”
荆郁伸手一指前面的猫耳山。
“这林子很大,我走不出去,怕他们找到就找了一棵树躲了起来,因为是深秋,白天还好,晚上就冻得人根本闭不上眼,饿是真的饿冷也是真的冷,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遇到了一个人。”
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荆郁语气明显轻快起来,“那天太阳很好,我在树上补觉,以为夜里铁定是又要在树上熬一夜了,可我睡着睡着,就隐约听到林子里哐当哐当有节奏的敲砸声,我以为是绑匪找来了,一低头就看到一个小姑娘在树下砸核桃,她很逗,明明是一个人嘴里却不停的自言自语。”
“我就在树上看她砸核桃,当时第一印象是,这小姑娘长得真好看,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荆郁说着说着轻轻笑起来,好像那一幕现在就在他眼前,他沉醉地回味着。
“我在树上看了好一会,看她差不多砸完了,起身要走时,我故意使坏吓她,她果真吓得鬼哭狼嚎翻滚下了山。”
“呵呵,我挺坏的是不是?”
江笙没理他。
“后来也不知道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心疼她那点核桃,她又壮着胆子回来了,再后来我跟她住进了她家,她对我很好,我吃不惯那些猪才吃的糠菜,她就会给我包饺子,偶尔还会从嘴里省出好吃的给我,给我洗衣做饭,为我半夜爬起来烤红薯烤板栗,天长日久我们渐渐对彼此都有了好感……”
“呵。”
荆郁被这声冷哼打断,嘴角的笑又深了几分,“后来有人来接我,我本想跟她告个别,或者……想问她会不会来找我,或者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可是我没等来,荆雅南的秘书打电话说因为我失踪的事老头重病让我立刻回去,我没办法只能留了信先走了。”
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继续时,荆郁又开了口,音色比之刚才沉郁几分。
“谁能想到这就是一场骗局,那些人根本就不是荆雅南宋朝云找来的,而是荆淮南发现我跑了又让人封锁消息寻着踪迹把我骗出村子抓了回去。”
“等劫匪联系荆雅南,我被绑架的消息才传到荆家。”
“对方提出让荆泰退出七里河项目并且要求荆柏安、荆雅南、荆淮南等一众持大比例荆泰股份的股东在一个月内稀释掉自己手中一半的股份。”
“呵,利益至上,骨子里流的都是自私自利血液的荆家人怎么肯?”
“可谁都没想到荆雅南是个痴情的情种,宁可弃公司的利益不顾,稀释自己的股份,也要满足绑匪的要求,但是他要救的不是我,是跟我一起被绑的他的“私生子”。
“你说血缘又算个什么东西呢?宁可放弃所有救跟他毫无血缘的“私生子”也不给自己亲生骨肉留一丝一毫生机。”
荆郁轻嘲着,听不出有多少哀伤,语气平静地就好像在叙述着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贴心的情人早就跟荆淮南勾搭在一起了,这件事能做成又怎么能少了他那一环呢?”
“可笑的是他的秘书还是个男的,堂堂荆泰执行总裁居然是个同性恋。”
荆郁笑得极其讽刺。
“我被整整关了半个月,那半个月……”只说到这里荆郁情绪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但不多。
他吞了吞喉结继续道:“那半个月的生不如死,怕是你做梦都想象不到,可我还是挺过来了。”所以他又与她有什么区别呢,都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也好,这样好像他们终于能近一点了。
“其实说起来我跟她也没什么差别,被这样的父母强行带到这个世界,谁又想来了?”
“那你母亲呢?”江笙终于接话了。
母亲?世间多么美好的称谓。
“她?呵。”荆郁笑道:“事情结束三个月她还在国外享受她的美妙人生呢。”
荆郁看她不再问了,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后来我被送到国外四年多,早就忘了之前的那些事,再之后我和她在南城重逢……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中间荆郁回忆了一遍两人的过往还有一些从他嘴里讲的她从不知道的事。
“我啊……”几许寂寥几许遗憾又带着几许满足。
“活了十多年就没有一个真心待我的,可我喜欢她,喜欢她身上的那股烟火气,喜欢她为了生活为了在乎的人的那点小心机小算计,喜欢她身上那股生机勃勃的韧劲,喜欢她看我笑对我好满心望着我的样子。”
“像一股永远不会退却的暖阳,热乎乎的被她拢着。”
“我以为我们就算不能走到最后,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狼狈收场,这样快,眨眼之间,什么都没了,她也没了。”
荆郁声音干涩垂下了眼眸。
“开始很难受,以为能挺过去,渐渐地,越来越难熬,见识过了能温暖人心的朝阳谁还想去触摸那些冷冰冰的孤寂和黑暗呢。”
“后来我甚至在想,哪怕她回头,只要她肯回头,我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是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头也不回地跟着她的相好出国留学了,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做那个绿王八。”
故事到这里她以为就结束了,可是荆郁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道:“三年后,我还是没忍住又去了他们留学的学校,学校很大,是她理想中的大学,她成功了,我一个人游荡在她的学校想遇到她,又怕遇到她。”
“实在是太想太想她了,甚至为数不多的底线自尊在想她面前都不值一看。”
“可又怕遇到她,遇到她跟那个人在一起。”
“可最终皇天不负,我在她的宿舍门口还是听到了她的消息,原来他们早就走到了一起,远近闻名恩爱非常的一对让人称羡的情侣。”
第93章
江笙怎么不知道自己不仅出国留学还谈了一场人尽皆知的恋爱?
这是谁给她编织的人生?或者说又是谁抢夺了她本该拥有的人生?
荆郁说的话又有几分真?
陈年往事她不想再纠结, 说的再多做再多假设都没有任何意义。
还不如把有限的心力放在一些付出就有回报的事情上。
她知道七里河的项目是重启,但没想到早在十年前就是荆家的生意。
如果她没猜错,当年绑架的主谋应该是荆淮南, 结合之前她对荆家和荆泰发展史的研究还有打听来的消息, 除了他没再有人可以让荆家这么悄声果决地暗下处理完这件事。
可没想到十年后这门生意最后还是落到荆淮南手里了。
“最后主谋和帮凶后来都抓到了么?”
荆郁没有吭声。
抬起头跟她一起望着远处的皑皑白雪的猫耳山,好久才听他回了句:“抓不抓到有什么意义。”
江笙懂得,家丑不外扬,何况这场利益牵扯极为复杂, 不仅仅是荆家有人触碰了法律底线,但光是这点还根本不足为虑。荆柏安怕是最不想看到因为内部的争斗而让荆泰踏上那条物必先腐, 而后虫生的路吧。
所以那点微弱渺小的可怜的亲情血缘和是非观在荆柏安眼里在整个荆泰面前都根本不值一提。
怪不得荆雅南被流放国外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 可却能将白头山度假村的生意紧紧抓在手里,也是有人有意纵容维护。
那时候的荆郁谁都指望不上, 宋家没表态,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就更不用想了, 小小的年纪没有能力和实权也没有依仗就只能妥协。
如果换成如今的荆郁呢?
换成如今的荆郁七里河项目还是丢了,以前不知道这些秘辛旧事,她还能当做确实是因为意外荆郁没能抢回七里河项目,可是现在她不那么想了。
江笙转过头,满眼带着一股想看穿一个人的审视复杂地看向他。
荆郁这种人怎么可能便宜他的仇人?
那么大的一个项目搁置十年, 已经是年幼的他能争取到的对双方最大的惩处, 他怎么可能心中不恨?十年后重启……又不算那么轻而易举地落入到了荆淮南手里……
很难不让人细思极恐。
七里河项目虽然也是以度假休闲为主体, 但不管其规模还是核心内容都比白头山度假村更多更大更广。前者主打休闲养老, 结合当地周边合村并镇政策不仅可以解决当地回迁户就业问题还可以降低度假区后期运营维护人工成本,一举多得。与白头山这种纯娱乐短线消费盈利模式不同, 七里河项目涵盖林间山区高端住宅区、别墅区、酒店、滑雪场、高尔夫球场、马场、普通商业住房、学校、医疗、交通等等。
堪称特级综合超级项目,怪不得千禧吃不下也没有那么多资金能维持运转, 最后只能不得不联合几家一起分这块肥肉。
这样一看,凭综合实力国内确实也只有荆泰为首的顶尖的那几家拥有政商背景实力非凡的巨型企业才能接住这块饼,听说远大在跟荆泰竞标中都败下阵来。
也难怪“孙子控”的荆柏安都能因为此事难得表现出一次强烈不满还发了大火。
可如果真的这么宠爱荆郁,在荆淮南做出这等事却也只是驱逐出集团?甚至还默许他保留了白头山的生意?
所以什么事都不能看表面,荆家果然从老到小都是利益至上,何况当事人之一刚才都亲自认证了。
所谓的寄予厚望的宠爱现在想想真是难免有些可笑。
“你都不问问我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么?”
“私人感情有什么好问的。”
荆郁刚刚被回忆温热过得心口彻底凉了下来。
可还是不死心。
“这段感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你是她,你会原谅我么?会再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么?”
江笙笑着说:“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挫骨扬灰,荆总做的对,为什么还要想不开重新开始?”
荆郁敛下眼眸,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用力,“不怪她,怪我,怪我不够信任她,怪我……”怪他猜忌太深醒来太晚,眼瞎心盲被人蒙蔽,怪他在她被人欺辱忍受痛苦陷入绝望的时候不在她身边,怪他没能及时认出她将她越推越远。
可是这些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雪真的好大啊,密实地落在伞面上唰唰地声音像洒落的白糖沙沙地刮蹭着糖纸,伞面上也垒了一层,轻轻一晃就顺着伞面滑了下来,江笙接了一把,白地一点杂质都没有,她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冰凉,也没有什么味道更没什么甜味儿。
“走吧,雪下大了一会就出不去了。”
江笙起身扫了扫被风吹进来的雪花,裹紧了领口,荆郁见状立马脱下衣服,可刚要给她披上,就被她伸手挡住了,“谢谢,我不冷。”
荆郁揪着外套愣在原地,看着她转身越走越远,好像再走一步就会消失在这皑皑苍茫中。
荆郁再也忍不住对着被快被白雪掩住的背影大声问道:“如果我会尽我的余生所有弥补她,只想跟她重来,她会愿意么?”
江笙头都没回:“我又不是她怎么会知道。”
荆郁却不想放过步步紧逼:“假设你是她……你会不会原谅这样一个人”
江笙终于停住脚步扭过头望向他,不过几米远的距离却好像被这场大雪硬生生隔了好几道帘幕,一时有些看不清彼此的面容,只看到那身醒目的黑和头顶的黄为这寡淡的周遭强行涂抹了一笔浓墨重彩,与周遭格格不入。
“她有因你而受到伤害么?”
荆郁顿住,“有。”
“那你在哪呢?”
回应她的是雪花簌簌掉落的声音,江笙仰起头长叹了一口气,将先头设想的种种假设中的其中一种丢给了他:“如果是我,一开始我就不会带那个人回家。”
江笙回身之际已经走出了好远,可还是听到了那句不清不楚的呢喃。
“那幸好你不是她。”
那天之后她便很久没再看到荆郁,听说他从J省回来就病了。
有时候江笙也会偶尔想起他在枫林镇说的那些话,怎么能不想呢,六年前的怨恨悲愤有多强烈,强烈到她将他也一并算进了报复名单,可六年后却听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还有另一个人对当年那场无疾而终的恋情后续的解读,虽然不知道有几分真可江笙愿意相信。
迟到了六年的解释和剖白经过岁月的积压洗礼,事事变迁时移世易,十八九岁该听的话到了二十四五这个年纪再听,好像少了一些本该有的滋味儿,真正能触动心绪的东西居然也寥寥无几。
她同情他的成长过往,也为了两人的有缘无分多少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十八岁的她可能还想要他回馈于她同等的信任和坚持,可是现在她扪心自问,如果一切真的像他所说的可以重新来过,现在的她还想要么?
答案是否定的。
爱情早就不在她的人生列项中好多年,她如今只想讨回那点债,事了,如果国内再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就带着奶奶见证南南的幸福后离开这里。
其实她早就没有那么恨他了,毕竟比起那些直接施暴的人来说,荆郁还没有可恶到她一定要跟他刀剑相向不死不休的地步,如今知道了一些内情,心里残余的那点恨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眼下这种关系就很好,他们可以平心静气跟他做同事,做上司下属,做疏远不太常联系的合格前任,也许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做朋友。
但荆郁那个脾气,想到这一年在他手下吃过的苦头,她觉得他们两个的三观脾气应该是坐不来朋友的。
所以还是忘记过去各自向前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这半个月江笙过得很安静,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没有加班没有内卷,同事相处愉快,处处找她麻烦的关昭走了,目前的代理整个秘书部默认的是汪夺,汪夺自然勉力暂时接下,知道老板跟江笙的合作关系也自然没有敢多安排工作给她。
江笙这半个月几乎都在研究和颂财报、公司结构、资产整合、人事关系,生活作息规律的跟普通社畜没什么分别,可这也只是看似而已。
暗地里她可做了不少动作,先前杨彤因为家里债务问题不得不配合他们截断了无想寺事故帮凶二人的勒索,断了财路的贪心之人自然就会想办法将自己从这件事怎么摘得干净之后抖露出去准备恐吓孙春燕。
可谁能想到,江笙之前和红姐介绍的龙哥用非常手段得来的那些“佐证”正好趁这个时机抛了出去,让这两个人连回头路都没得走。
而杨彤以为她会履行承诺的另一半钱,哈哈哈,真可笑,她一个连基本人性都没有的人怎么敢去赌别人的人格信用?
说她是天真还是傻?
杨彤被债务逼得不得不找到蒋蓝烟,可是谁叫她那么蠢,手里根本没有切实能威胁到蒋蓝烟的证据,蒋蓝烟凭什么把她放在眼里?
她没有孙春燕的胆量心计,也没有安慕王钊的背景底气,居然也想效仿别人吃红利。
一个等着吃剩食的鬣狗,江笙连她的下场都没有兴趣看。
再卑微不过是再去找个新主子舔,江笙知道杨彤这种人跳来跳去新换的主还是挑不出这个圈子,这个主子就是她的高中旧友赵灵。
不过短短两个月杨彤先后经历失业、讨债、父母决裂、卖房还赌债、露宿街头、求人被拒、寄人篱下。真是跌宕起伏,短短两个月的剧情比她那五年都精彩丰富。
赵灵不是孙春燕,她虽然没多少脑子,但是胜在她莽又冲动,在杨彤的死皮赖脸下终于忍受不住两人因口角大打出手最后双双从赵家三楼跌落下来摔得人事不知直接进了icu。
至少赵家对外界是这么说的。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八天后医院传出杨彤抢救无效死亡,赵灵被收监不得保释。
江笙预料到一些可能,但也没想过赵灵怎么就突然这么有胆了?一向色厉内荏的狗腿怎么就因为陈年旧事突然勇气值暴增直接动手将自己都送了进去?
她只是推波助澜,加了一把火,将杨彤在高中毕业睡了赵灵男友并且至今勾连的证据贴心地送到了她手里,让她这么多年后才看到一顶落了灰的绿帽重新扣到自己头上而已。
她不是喜欢给别人带绿帽么?有一天得知自己门当户对千挑万选的男朋友竟然被什么都不如自己的人睡到现在,也不知道她恶心不恶心。
别以为她不知道,当年跟踪她故意拍得那些似是而非的照片的人是她安排的,后来送到荆郁眼前挑拨离间的也是她,不知道轮到自己真正戴上这顶货真价实的帽子,这种她一直沉迷向往的滋味她喜不喜欢。
这也是她能送给她们最好结局了吧?
孙春燕的一审判决在昨天也下来了,共涉嫌谋杀、故意伤人、偷税漏税、不法交易等等八项罪名,数罪并罚,一审判决处无期徒刑不得缓刑。
孙春燕坚持上诉,不过不管她上诉与否,这辈子她是别想脱罪出来。
因为她不许!
江笙看着床头仅剩的三条连鹤,安慕,荆郁,蒋蓝烟。
对于荆郁的恨,既然早都没了,就没必要再留,她一把扯了下来,可如果他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也算他功德圆满。
关于蒋蓝烟她又有了新想法。
听说蒋家最近组了不少局,形形色色大大小小各种宴会公益活动。
她知道为什么,因为心慌害怕,想在暴风雪来临之前给自己尽可能多的找几条救命稻草。
甚至她还听说,蒋家有意跟陆家联姻,自然不是给已经结了婚的大公子做二房,二公子陆孝文正缺一位肯舍身的太太呢,虽然已经很久没露面,但他的情况却众所周知。
那样心比天高满心筹谋算计的蒋蓝烟到头来居然真能舍下一身野心嫁给这样一个人?还是捡她最鄙夷的人,孙春燕的剩?
其实这确实也是江笙想看到的,但绝不是她的最终结局。
孙春燕几个从犯尚且连本带利,蒋蓝烟一个整件事的主谋如果只是家庭破产、无奈接受一门不幸的婚姻,那真是算她心善了。
她要她跌入谷底!被人磋磨!本以为抓住的救命稻草,结果却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压死骆驼的稻草!
要让她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痛彻心扉家破人亡!
为陶晏报仇为自己雪恨!
蚀骨之痛永远要像跗骨之蛆每每入夜、白日、清醒、沉睡时时刻刻都会冒出啃噬她的希望磋磨她的神经!
永不得安宁!
第94章
关于六年前陶晏的那场车祸江笙是从杨彤那里得到的一些蛛丝马迹, 再与孙春燕庭审的供词联系起来才知道是孙春燕撺掇安慕一起干的!
安慕因为之前陶晏跟她起的那场冲突一直怀恨在心,可碍于王俭和蒋蓝烟施压不得不点头撤案。
可是后面又禁不住孙春燕的煽风点火,安慕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他们脸面答应撤案, 如果那人出去之后发生什么意外事故可就与她无关了。
本来只是想出口气, 但没想到后来事情闹的那么大,警方都介入进来,而且陶家也不算什么小门小户,局面一时有些不好收拾, 安慕眼见兜不住就火速出国,留下安家父母出面善后。
但安父不过一个小小区长, 如果是普通人兴许还能压住, 可陶家在春城也颇有一些势力人脉,只可惜在南城始终是外来和尚, 无法运作,但终究是比一些普通人家强上许多。
最后还是蒋家使了手段搭进去不少人情才将陶家逼走, 最后又怕陶家回到春城反咬回来便联合安家先下手为强将陶父送了进去。
从此别人家破人亡颠沛流离,她们灯红酒绿恣意人生过得心安理得。
原先不过只是他们几个人之间的私怨,如今知道了前因后果也弄清了涉及此事的所有关键人物,现在她不仅要让蒋蓝烟几人偿还赎罪,还要蒋家安家为他们纵容子作恶助纣为虐而付出代价!
可是凭她自己, 还有手里那点只在生意场上兴许还有点用的人脉根本不足以撼动一个树大根深的家族。
她正满脑子官司, 听到有人敲她桌子, 江笙抬起头就看到汪夺递过来一沓文件, 她一脸纳闷。
“一会你将这些文件送到苏河湾。”
为什么她去,这工作不是一直他做的么?
“顺便去趟月楼将餐盒提过去。”
可是这话只能放在嘴里, 江笙点着头应声随手披了外衣抱着一沓文件就出了门。
今天外头下着雨,一月份的海市遇到阴雨天堪比伦敦, 湿冷入骨,难受得很,想到伦敦就难免不想到陶晏。
跟那边最近一次联系还是月初从枫林镇回来,路过镇上中学时她想起了很久没联系的陶晏。
听他姥爷说前一段时间恢复得不太理想有些反复,又出现了不认人的情况,只能认出她,可又嘴硬说不想见。
她知道陶晏气她将自己送走,这么久又不去看他,发给她的消息她又不回。
有时候狠心一点对谁都好,国内这种情况不管是春城还是这里他都暂时不适合回来。
等一切尘埃落定她会去凤凰镇城他,兴许那时候还带着奶奶。
江笙将车停在路边,没有打伞疾步跑进了月楼,门口的服务人员问她几位,有预约没。
江笙直接报了汪夺的名字说过来拿餐。
服务人员让她稍等。
江笙便找了位置先坐了下来,歪着头轻轻扫了两把头上的水珠,不经意间看到了熟人,还不止一个。
蒋蓝烟和周行知正坐在她斜对角,因为绿植遮挡,她能看到他们而他们看不到她。
“能让周伯伯帮忙通融一下么,延迟一下银行还款日期,现在我们家将所有不动产都质押出去了,手中的流动资金勉强够维持公司运营成本,但也只够三个月,抛出去的股票反购回来的比例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
“如果可以,你可不可以在和颂新的质押协议上帮忙担保,如果下月我们没有资金赎回之前质押的不动产,银行会全部收走,那和颂就完了,我们蒋家也将一无所有。”
周行知看蒋蓝烟满脸急切,但他也爱莫能助,这种事情明显就是有人趁机有意为之,在这种风口浪尖,不知道蒋伯父出于什么考虑居然敢大量出售自己手里的股份,现在想回购却无法购回不说之前的操作还没有发布公告,如果真的纠察起来不仅是他,帮他暗箱操作的人都会被某监会审查,严重的话和颂直接面临强制退市。
蒋家质押的那些不动产现在怕是没一个人敢给和颂担保,尽管两人关系不错但是他也不可能拿自己公司和前途冒险。
“担保签字如果是我个人,兴许我还可以帮你,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公司董事会也不会同意,所以还望你能理解。”
蒋蓝烟懂,毕竟哪怕以个人名义签字如果涉及偿还问题都会与其身后资产挂钩,平日里好的时候都不好做这种担保,何况现在,可是知道是一码事,被这样无情拒绝心里还是有些失望和怨气。
“可是如果你都不能帮我,我还能找谁呢?我爸爸下个月就准备为了陆家肯帮和颂周转资金让我和陆孝文订婚,我现在怎么办啊。”说着小声啜泣起来。
江笙还从来没见过蒋蓝烟哭呢,只不过这时候的美人垂泪表演成分居多,并没有到那种真正走投无路六神无主发自肺腑绝望哭泣的程度。
是啊,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何况蒋家现在还没倒,她还没真的吃什么苦头受什么磋磨呢。
“延期还款我可以帮你跟我伯父说一声,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最多不过3个月,以现在银行评估标准,这已经是极限了。”
蒋蓝烟破涕转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这就够了。”
呵,这叫什么呢?
拆屋效应?
周行知未必看不出蒋蓝烟的那点心机,不过也是想周全那点情面吧。
“其实这事,最有能力帮你的,你何不去试试看,说实话和颂现在还能维持这个局面不过是侥幸没有被人恶意做局,如果有人想趁这次机会大举收购,你们能如何?”
蒋蓝烟怎么没找过,那天话都没说完就被赶了出去,她也是有尊严的,可是如果真要她在整个海市面前丢脸,那她宁可放下身段去求荆郁。
“说起来你们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从小跟阿郁能称得上关系还可以的除了云骁哥也就你我和季鹤鸣了,再说在他最难的那四年也是你一直陪着他,他说什么都会顾念一些的。”
蒋蓝烟能说什么,只能面上应声,“好。”
这无意的墙角也听得差不多了,江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拿着服务人员送过来的餐盒准备离开,正巧碰上了从里头出来的蒋蓝烟和周行知。
周行知目不斜视从她身前掠过,蒋蓝烟却认出了她,孙春燕王钊两人的事就那么凑巧都能与她扯上点干系,所以让她不得不怀疑些什么,更别说她长得与那个人那样神似。
虽然面相天差地别,可是眼睛和神态总是有那么几个瞬间让她觉得两人有一些重合。
如果不是早就做了指纹比对,她早就怀疑她就是那个人。
不过是不是又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凭着她最忌惮的东西真的得了荆郁的青眼。不过不足为惧,左右不够一个替身,一个打发时间的玩应。
蒋蓝烟眼睛瞄到了她手上拎着的餐盒,见她看到自己一个眼风都没有扫她,一时觉得有些可笑,这算什么,狗东西上了台面就真当自己跨越阶级了?再跨越顶破天也左右不过一条狼犬!
“江小姐请留步。”
江笙回头,看着蒋蓝烟不紧不慢地摇曳过来。
“这是去苏河湾?”
蒋蓝烟连这都知道,看来跟荆郁的交情果真不一般啊,这样的关系荆郁也能下得去手动人家根本,只能说真不愧是利益至上的荆家人。
见她没回应蒋蓝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从上个月开始她就想见荆郁,自从那次被他赶出来一直就没再见到他。
前两天才听说他好久没去公司,是病了,可又不接受任何探视,现在谁都见不到,可她办不到的事,有人却偏偏轻而易举就能办到,这是上门来碍她的眼?
“江小姐真得感谢你长了这双能保你富贵又荣华的眼睛。”
“然后呢?要不要我代我的这双眼睛谢谢你为它邀功正名?”江笙根本就不往她的话里面钻。
蒋蓝烟只能将话说得更直白一些,“要谢也应该谢你的前辈,她栽树你乘凉,很不错。”
江笙满脸可惜的摇摇头,“那真是遗憾,如果蒋小姐也有个眼睛啊鼻子啊嘴什么的像一像,就也可以蹭个阴凉,就不至于被家里逼着拿婚事来交易,拉下脸到处求人办事也没能求到什么人帮忙。”
蒋蓝烟脸色徒变,嘴角咬的泛白,可还是尽力保持着她名门淑女的仪态,一时间在发作与克制两者之间纠结挣扎,表情就显得尤为狰狞。
江笙看她越是忍气,她就越是高兴,她干脆回身慢慢向蒋蓝烟走近,嘴角得意的笑让蒋蓝烟脖颈上的两条脖筋崩得尤为明显,江笙故意眨了一下眼睛,微微倾身,贴向她。
言语中的挑衅比嘴角的笑容更令人深恶痛绝,江笙偏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我倒要看看是我这双眼睛棋高一着,还是你们数十年的情分更胜一筹。”
“你什么意思!”
江笙勾着唇角,笑意越来越浓,“你说呢。”
说完扭着过身子,恣意地一步一步走出月楼,身后的花盆摆件的碎裂声和终于抑制不住的叫声被江笙抛在耳后,生气么?可若只是生气又怎么能够呢?
她要让蒋蓝烟看着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失去而无能为力,如何珍视小心翼翼维护的东西她是如何信手拈来如何随心玩弄。
她俯视俾睨,她任人践踏!
江笙进不去苏河湾,只能给汪夺打电话,汪夺说要里面的人面视同意才行。
怎么没沟通好么?台子都没搭好那让她在这唱哪门子戏?汪夺一个劲的说你给荆总打个电话,他一定会接,直接就放你进去了。
江笙才不管,直说没人接,也进不去门准备打道回府,汪夺终于拗不过她给这边物业打了电话才放她进去。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她不知道的是荆郁已经好多天没见人了,汪夺几次以送文件为名过来都吃了闭门羹,打电话给荆柏安,荆柏安因为七里河的事不满至今,直说让他正好闭门思过,所以正经能管他的人没一个。
不知道这江笙能有几分功力,也不知道能不能叫开门。刚才也是希望她能试探一下,可是没想到这江助理脾气比荆总还大。
江笙一路畅通来到了荆郁家门前,阔绰,这寸土寸金的苏河湾真是非同凡响。
抛开这里的园林设施设计不提就是进来这一水的流程跟檀香山不相上下。
突然有些后悔没收颐芳洲那座豪宅。
江笙按了门铃没人应,怀疑里面根本就没人。
准备掉头就走。
可是汪夺这时候又来了电话,好像算准了她不会再耐着性子多敲几遍门似的。
“荆总已经快二十天没见到人了,电话也一直关机,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就帮帮忙,荆总若是有个好歹你的并购案也会泡汤。”
她知道汪夺说的并购案是哪个,毕竟荆郁没有瞒他。
江笙想起刚才在月楼跟蒋蓝烟放的狠话,还有和颂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这时候不卡住和颂的命脉,等蒋家喘过气来,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她可不想明明可以简单了结的事最后却因为错失良机复杂难办。
关机?她先试着拨了电话,没关机,可那边得等待铃音一直响着就是没人接,她准备按掉重新拨打却在最后一秒的时候终于被人接起。
“喂?”话筒那头响起了一声沙哑问话,听上去人好像真是要完了似的,整个人有气无力恹恹的。
“喂?”
江笙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听着那边一声又一声询问,从一开始的怀疑不确信到得不到答复的焦急试探。
“是你么?”
“是不是你?”
“英英?”
简单两个字瞬间像一记惊雷就地引爆,炸得她脑子一片空白嗡嗡直响。从他嘴里冒出这两个字她居然有一丝丝的忧心惧怕,怕什么她也不知道。
“是不是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江笙准备挂掉电话离开这里时,那边又响起了一句:“原来是你,江笙,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有什么事么。”
江笙紧了紧手机,心绪渐平,“我来送东西。”
“送东西?你在哪?”
“在你家门口,”怕他不确定是哪个家,江笙又补了一句:“苏河湾那个家门口。”
只听那边静了一瞬,然后接连扑通咣当声响成了一团,那边还不忘紧张叮嘱了一声:“你等一下我。”又怕她没有什么耐心,等不及,他又补了一句:“就一会,你等等,我马上来开门。”
那边的杂乱声又是叮叮当当响了一阵,五分钟后门终于咔哒开了。
江笙望着憔悴不堪满脸苍白的人有丧失了语言能力,这面对面的开场白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而荆郁的眼中却燃着两把与面色极为不符的两把小火苗。
“汪夺让我来给你送文件。”
也不知道荆泰怎么就这么喜欢让员工送文件。
第95章
这大半个月也不知道荆郁干什么去了,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头发也长了,湿漉漉发尖偶尔滴着水, 看来在这极限五分钟里还给自己捯饬了一番, 既然也知道见人要收拾,那又何必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模样?
江笙将一沓文件放在桌上,环视了一圈,屋内有些阴暗, 荆郁见状忙拉开窗帘,外头虽然阴雨密布可是好歹有点自然光透进来, 与之前的暗沉相比却是好了许多。
房间的设计摆设也看得清楚些, 还是他以往的风格,色调有些重, 十几岁的时候他好像就喜欢这些深沉的颜色。
江笙将食盒也提了上来,“这是月……”
“你给我带的?谢谢。”荆郁打断她, 好像很开心。
江笙话到嘴边被他截了下来,既然不想听就算了,有时候识趣一些就不会太讨人嫌。
荆郁看着摆好的餐盘坐了下来,轻声询问:“你不吃么?”
“我吃过了。”
“那就再吃一点吧,就当陪我, 吃一点, 可以么。”
江笙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莫名有些可怜, 就坐在了他对面,正好有话想说, “和颂的并购案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处理?”
她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已经稳操胜算的事他却停了下来,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荆郁味如嚼蜡般扒拉着碗里的饭, 尽管没什么胃口还是勉强地往嘴里送,自己吃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荆郁咽下嘴里的饭菜,“你想怎么处理?”
这话问的,江笙狐疑地抬起头,看向一直垂眸注视着碗中晶莹剔透米饭的荆郁。
她不懂,难道真的是顾虑蒋蓝烟?不然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本来并购进展地非常顺利本应该一鼓作气,但突然就这么停了下来,想起周行知在月楼说的那些话,她心中泛起嘀咕。
确实,从小到大的情分又是几个人能比得了的?更难得的是在一个人最难的时候默默陪伴,这份情谊是任何人所不能替代的。
如果因为这些……
“荆总不会变卦了吧?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荆总若是公私不分,请提前言明,未免造成更大的损失,我会立马退出!”
荆郁还是沉默不语,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她说什么。
江笙更笃定了心中的猜想,荆郁动摇了!
她真想掰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有几句真话,既然这么在意跟蒋蓝烟的情谊,又作出一副怀念过去追悔莫及的模样给谁看?
原本那点同情也随之散得干干净净。
“看不出荆总还真是风流多情,这边青梅不舍,那头旧爱难忘,既然荆总这样重感情,那恕我没有多少本钱陪您玩,明天您要是还能动就麻烦来一趟公司,我们找来律师终止协议……”
“你在吃醋么?”
本已暗淡下去的两簇火苗复燃,好像发现了什么让他拼命想抓住的东西。
江笙有些没听懂,怎么就从合作说到吃醋了?她莫名其妙紧蹙眉头,一脸纳闷地问道:“什么?什么东西?”
荆郁好像并不需要她解释,“我是有意放弃这次收购。”
江笙啪地扔掉了碗筷,目光灼灼逼视着荆郁,她觉得自己被耍了,满心怒不可遏却没有注意到荆郁的双手用力到指骨泛白青筋崩起。
“如你所说,生意是生意,情分是情分,不管我与她有没有这个情分,只要我想,我可以做任何决定。”
荆郁随意地伸手夹菜,继续放入嘴里慢慢咀嚼,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没人知道他此时的内心翻江倒海,他要逼她做选择。
这辈子放弃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什么方法什么代价他都愿意一试。
他知道她在意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她对自己有所求,自己就还有机会。
“如果你不喜欢我跟蒋蓝烟来往,我会听你的话,但你又是以何种身份要求我?”
荆郁这句话说的江笙心里咯噔一下,荆郁这条路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如果他改了主意决定插手,那两人之后逃不掉的纷争局面,他如果选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她没有把握自己可以在两年内结束这里的一切脱身。
月楼那些话还言犹在耳,哪怕跟荆郁彻底闹掰也绝不让他跟蒋蓝烟站在同一阵营。
“我是不喜欢你跟她来往。”江笙就坡下驴。
荆郁终于停住了机械夹菜的动作,抬起头,眼神有些热烈灼人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巨大的浓浓期盼,“你说明白,我听不懂!”
“我不喜欢她,也不希望你跟她来往。”
“为什么?你以何种身份要求我。”他又问了一遍,在这个问题上不容她回避。
江笙知道他在逼她,可是承认与否又与她有什么损失?不过一个名头罢了,江笙起身,故意不答他,吊着他。随意在他家大厅开始参观乱转。
反倒是荆郁坐不住了,起身急切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目光逼人,不放过她面部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更不容她拖延回避。
“回答我,你要以何种身份要求我!”
江笙笑着看向他,“荆总想要什么身份?”
荆郁根本不管怎么就从主动变成被动,不假思索地回她:“男朋友。”
“我想要做你男朋友。”
江笙并不惊讶,平淡的视线慢慢移向他的胸口,那个地方咕咚咕咚好像要有什么东西跳出来似的,两人面面相对,几近呼吸可闻,就连心跳的声音哪怕不是贴在耳根,她都能听到失了节奏的狂跳。
“做我男朋友?”江笙试着想扒开他桎梏着自己的双手,可是被他用力的撑着,半分都无法撼动,江笙眼见今天要是真不能给他个满意答复,好像就别想罢休。
“想当我男朋友知道要怎么做吗?”
“你说,不管什么我一定能办到!”
江笙沉吟稍许,歪着头想了想才道:“男女关系要干净,我说一他不能说二,无条件相信我支持我,我想干什么都会不顾一切顺着我帮我纵容我。”
“能做到吗?荆大总裁?”
荆郁双眼放光,双手握上她的双肩微微颤抖,用力点了下头,掷地有声的承诺郑重到好像在教堂作出的一辈子承诺,“能。”
“那第一件事。”江笙使劲儿掰动他的大手,“没我的允许不能碰我。”
荆郁立马将手松开,眸光闪动,试探着问道:“那你是答应了,是么?”
“em……先考察考察吧,毕竟你感情历史这么丰富,我可不敢就这么答应,到时被骗了,我又找谁说理去。”
“不会,永远都不会!”
呵,如果是别人兴许会被他这一刻的真诚感动,可是她是过来人,她也相信在作出承诺的那一刻,下决定的心是真的,可是能不能做到……谁当真了谁就是傻子。
“好,姑且相信你。”
“那你是答应了?”荆郁再次激动地握住她的双肩,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喜悦,“真的?你真的答应了?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江笙没正面回应,只是将话头又转向了此时有些不合时宜且有些煞风景的人身上,“那蒋蓝烟再来找你,你怎么办?刚才在月楼给你取餐的时候我碰到了她和周总,不小心听到了点闲话……”
一提到蒋蓝烟,荆郁脸上莫大的喜悦都被冲散了许多。
荆郁肉眼可见的不太高兴,语气也冷了几分,“什么闲话。”
蒋蓝烟打算找荆郁的事肯定不能说,不然哪怕现在他知道她的目的不太纯粹,但还不如让他误会自己就是吃醋了。
“她说我能得荆总……”
“你还叫我荆总?”荆郁嘟囔着:“哪有这么称呼准男朋友的。”
“额,她说我能得到你的青睐是因为我的眼睛长得特别像你前任,是么?还说我就是个替身玩应……”
听到这话,荆郁的双手不由得用力,江笙皱眉喊疼,荆郁才后知后觉替她摩挲了几下才放开手,忍了又忍,虽然心里对蒋蓝烟恨到极点,可是面上还是勉强装出一副从容祥和,“别听不相干的人乱说。”
随后又认真地盯着江笙的双眼,拿出所有的虔诚,“她是她你是你,我喜欢她亦如喜欢你。”
江笙歪了歪头,笑看着又在表白的荆郁,她不喜欢这句话,也不需要他的喜欢,不过他说喜欢那就喜欢好了,又不碍着她什么事。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荆郁点点头,从内到外,从年少到现在甚至到未来,他想不出自己还会以这份心情去喜欢别人,除了她再也不会了。
如果是真正的情人恐怕这时少不了要煞风景的问一句,那你是喜欢你前女友多些还是我多一些。
哪怕她不是席英,她也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像蒋蓝烟说的不过就是眼前解闷的替身玩应。
只要有用不就得了?
“好,那你最好别骗我。”
“不会。”
两人就这么匆忙又稀里糊涂地确定了不怎么成熟的关系。
江笙到不甚在乎,荆郁却高兴地好几天患得患失地有些扰人。
蒋蓝烟再次见到荆郁的面是在一场拍卖晚宴上,本来这种拍卖会荆郁是从来不会参加的。
可是江笙知道蒋蓝烟会来,毕竟蒋家现在不错过任何一个结交的场合,她特意带荆郁来给她瞧瞧。
今天江笙装扮地也一反常态地高调隆重,不只是她,在场出席的贵宾也各个衣香鬓影珠光宝气,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价背景以一种特种方式委婉地展露出来,毕竟这种晚宴与普通拍卖会还有慈善晚宴不同,后者只是意思意思要个名声,拍品中的很多东西多数都是拿出来充数,在这些巨鳄面前都不值一看。
而能引得国内顶尖富豪云集的拍卖晚宴,随便拿出的拍品都不同凡响。
狭路相逢,江笙一身C家春季轻羽奢华高定放肆地站在蒋蓝烟跟前,脖颈上的缤纷钻石花季项链是在场几乎所有女士频频侧目的焦点,一头柔顺的深栗色头发慵懒的散落更添了几许清丽的妩媚,仿佛高高挂在远处的诱人红果却因为不敢轻易触碰更显几分珍贵。
看到守着这枚诱人红果的人是谁,几个动了点心思的人也都歇了那份心思。圈内谁人不知的荆泰国际执行总裁荆郁。
这位的脾气在场的大部分都小有耳闻,所以果实再诱人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荆郁能来这种场合本就少见,别再说头一次带着女伴出现,所以不管如何眼生都没有人敢轻待了去。
蒋蓝烟自打荆郁进门就注意到了,但看他身边站着的人,心里暗恨,不敢上前,手中的杯子都差点捏碎,不能让她看了笑话,所以一直特意避着。
可江笙却故意找上门,满脸的嚣张和耀武扬威。
“蒋小姐,又见面啦?听说你一直想见荆郁,却总是求而不见,今天我帮你带来了,你要怎么谢我呀?”
第96章
荆郁看到蒋蓝烟的第一眼, 内心腾然升起一股很难抑制的暴虐,他敛下眉目,克力压制, 只要再等等, 等到英英再次完全接受自己,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蒋蓝烟内心又何尝平静,她知道江笙是故意的,可这种场合她要维持自己名门淑女该有的形象和气度。
“有什么事我会直接找阿郁说, 就不劳江小姐费心了。”
荆郁脸上少有的温和从看到蒋蓝烟的第一眼就已冷却下来,其实根本不必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唇舌和精力, 他想让他们如何便如何, 每天看着他们时不时出现在他面前碍眼,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可是江笙非要玩,他也只能陪着。
“请自重, 不是谁都能这样叫我。”
蒋蓝烟牙都快咬碎了,她不信荆郁会在这种场合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那天她也只当他正好心情不好才对她态度恶劣,毕竟他就是这样随心随性的人,所以也一直故意跟他冷着, 想着等她迫不得已求到他面前时可以因着之前的些许歉意他能帮她一二。
可是事情好像并不是如她所想, 为什么?之前参加她的生日宴的时候还好好的,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江笙!一定是她, 在荆郁跟前吹风。
她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过一个找不到正主只能拿她来打发时间的替身赝品。
江笙忽略对方要吃人的目光,笑着道:“听说两天后和颂举办年会又恰逢周年庆?那我可要好好想一下要准备一份什么养大礼送给蒋小姐才能聊表心意。”
她将重头戏安排在和颂年会上, 准备在农历新年前送她一份惊喜,这个年必得过的热热闹闹才好啊!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被她们拽到坑里的陆家那时候还会不会看的上她。
蒋蓝烟也不甘示弱,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等江小姐送的这份大礼,希望别叫我失望。”
江笙笑得肆意张扬挽着荆郁从她身前掠过,“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有什么好东西。”
荆郁见她终于转移了话题情绪也跟着好了许多,叫来汪夺,“这是今晚的拍品,你看有什么喜欢的。”
“喜欢你会拍给我么。”江笙随意翻动着制作精良的拍卖手册,看着上面好几位数的起拍价频频咂舌。
“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江笙眉头微挑,忽略了他话里的意有所指。
而蒋蓝烟在身后紧紧盯着两人离去的身影,见他们亲密无间被人围堵殷勤攀谈,而自己,她扫视一圈幸灾乐祸的窥视打探,诸多的掩面嘲笑,手中的酒杯终于被捻碎,她被迫提前退场。
走时居然还被王若雨几人冷嘲热讽,她再落魄什么时候轮到她们几个戏子笑话的份?
“你以为跟和颂解约,就万事大吉了?你以前的那些勾当要是被炸出来下场不比许文茵孙春燕好多少。”以前在她面前上赶着当狗想搞好关系要资源的人,现在这副嘴脸真是够恶心人的。
王若雨却不怕,“呦,蒋小姐好大的口气,那我到要看看蒋小姐还有什么大招,我也拭目以待。”
原先敬着她不过是因为她是自己老板,可自己那么上赶着巴结最后还是什么好资源都紧着给死扑街孙春燕,现在公司的摇钱树没了,她也早就改换门庭现在有了新的靠山,又听说和颂现在日暮西山摇摇欲坠,内部出了很大的问题,能不能熬过这个年去都不好说,现在还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昂耀武扬威呢,谁给她的自信?
平日里看不起她们,呵,蒋家哪天真的没落了她连她们都比不上!
“听说大咖总一直仰慕蒋小姐,如果和颂哪天关了门,蒋小姐流落街头,倒不妨向大咖总自荐枕席,想必他会……”
“啊!你疯了?!”王若雨话还没说完就被蒋蓝烟狠狠扇了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和颂再如何都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来我面前猖狂!”
王若雨也不甘示弱,一巴掌扇了回去,蒋蓝烟不敢置信,没想到王若雨这种色厉内荏的草包居然敢还手!
江笙端着酒杯在二楼恣意地俯视着这一场不亚于欢迎晚宴那天的热闹,还真是别开生面啊!
带着王若雨一起来的人听说她在这边闹事,立刻赶了过来,是高通集团肖明珠的表弟李奇,今年四十多岁,经营着国内外咖啡进口生意以及在国外有大片的庄园种植,人称大咖总,大咖总虽然人长得丑了点肥了点矮了点但是做生意还是有点本事的。
李奇一见到蒋蓝烟整个人就跟老鼠见了香油一样,不过好歹是上市公司的老总,还是能稳得住场面的,稍稍了解了前因后果就让王若雨给蒋蓝烟道歉。
蒋蓝烟根本不想在这跟他们再继续纠缠,也不打算去接受那廉价的道歉,有些人的道歉不是万金能比,有一些人哪怕下跪忏悔都不值一文。
蒋蓝烟转头之际便看到江笙一副高姿态站在二楼,勾着唇向她举杯,而她的身后是哪怕与别人正在攀谈眼神都一时半刻不离她身的荆郁。
她从没得到的,别人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从前是席英,现在是眼前这个比席英更可恨的贱人,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等着看吧,席英斗不过她,江笙也一样。
这场晚宴虽然蒋蓝烟没有参加,可第二天圈内的热门话题她是一个没少听,从来不怎么参加这种场合的荆郁这一回算是大出风头。
不过是身边女伴夸了几句颜色好款式好,荆郁就先后拍下文艺复兴时期名家的上亿画作,还有上个世纪法国一名富商的私人珍藏的巨型稀有粉钻。
说这话的人还不忘瞥向蒋蓝烟,蒋蓝烟只能微笑,没有发表意见,可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大有人在。
继上次荆郁发表声明撇清与将蓝烟的关系,蒋家在各种场合都不敢再含混不清和荆郁的关系,丁薰甚至半个多月不敢出门社交。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登高时未必能看人来贺,跌重时一定有人排着队等踩。
这几个月是蒋蓝烟长这么大最难熬最难堪日子,永生难忘!
可江笙在晚宴上的那些话蒋蓝烟并没放在心上,大礼?她能送什么大礼,也不过是拉来荆郁气她,但赝品就是赝品,她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而江笙此时却看着家中这几个要命的物件发愁,为什么要给她送来?她这房门能阻挡住几个小偷?就这样给她送来,她能不能活活着看见明天的太阳?
趁护送的安保还没走,江笙叫荆郁赶紧把这些东西拿走,荆郁却说给她拍的就是她的,想怎么处理都随她,但这种东西叫她怎么处理?别说以后不好脱手,毕竟现在谁持有都是有名有姓被人记录着,就是现在她放哪都不知道,银行保险柜怕被掉包,放在自己家又怕被抢,绝不是杞人忧天,不说电影里手段高超的劫匪大盗,就是一般会个开锁的小偷小盗她都拿着没办法。
荆郁说她如果担心这些可以去颐芳洲那套房子住,里面的安保一流。如果她介意可以来苏河湾,他可以住到其他地方。
合着是在这等着她呢?
最后东西还是送到了荆郁家,她不想因为这些东西死于非命。
尽管知道它们确实很值钱。
荆郁好像真的热衷于砸钱,拍卖晚宴那天她不过想随便挑件礼服,得体就好,可那天荆郁非让汪夺联系了所有品牌负责人,拿来了一堆让她挑选,平时明星活动不管咖位大小借都借不到的高定,在她这堆的跟地下商场一下。
荆郁还让汪夺告知各大品牌,每到换季都要依照他,不,比照着最顶配的标准将新机箱包服饰送来。
名贵的珠宝首饰也像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恨不得将矿山搬来让她挑选。
江笙勉强挑了两件,倒不是自己有多高尚,她知道做什么都要有时有晌,既然早就知道最后结局走向,不想给自己日后徒添不必要的麻烦。
哪怕这些在她看来已经恶贵的有些过分的东西于荆郁这种人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这几天荆郁将和颂的账目理清之后,让律师草拟了一份确定不会对后来接任者有任何影响的协议,让江笙签署之后才将手里分散的不管是以个人名义还是公司名义购入的和颂股份都在律师的见证下在和颂年会也就是周年会那天全部转给了江笙。
江笙一下成为手握54%和颂股份的唯一大股东,说给蒋蓝烟送大礼就绝不让她失望。
“你不进去看看?”
江笙是想进去看,可是怕里面闹开了再伤到自己,她现在可是很惜命的,眼看着事情马上就要有个了结,她可不能再出了意外,远离危险准是没错的。
“那你呢?蒋家丢了公司控制权,你的小青梅也由名门淑媛变成落魄千金,你心里就没什么感触?”江笙兴致满满地看着平板中的直播画面,就算不在现场,也想看看蒋家一众老少在这欢庆一堂的时刻收到她这样一份别致的大礼是什么反应。
荆郁一身深色时尚劲装靠坐着,到是少了几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威势,多了几分曾经年少的桀骜。修长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她又是这样,分外爱惜自己,哪怕是使坏泄恨的时候都知道机灵的躲远点,眉眼间全是算计得逞的狡黠笑意。
笑得他心又痒痒的,荆郁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的眉眼,仿佛又看到当年使坏的鬼灵精,越看喉结滚动的越频,后来实在忍不住,索性倾身过去,却被江笙一把抵住。
“你干什么?”
两人近在咫尺,平日宽敞的库里南后座此时显得尤为逼仄。
荆郁薄唇紧抿,长睫颤动,被江笙抵着胸口想做又不敢进一步,怕她生气,但又有些不甘。
“我想亲亲你,可以么?”
江笙瞬间变了脸,使劲一推终于将荆郁推了过去,“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碰我么?你如果不想遵守,那我们就此打住,我不想……”
“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荆郁不想听到从她嘴里说出结束之类的话,结束?这辈子都不可能结束。
“那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让我碰你?”
她不知道荆郁是怎么能这么坦然问出来这么不要脸的话,她只要一想到他想做什么心里就不舒服的膈应。
她皱眉敷衍着,“等我做好心理准备的。”
“那是多久?”
“你如果等……”
“好,我等,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
江笙瞧着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突然觉得再次跟荆郁扯上关系,是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第97章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 里头的热闹江笙也没什么心情瞧了,直接让司机打道回府。
荆郁却兴致不减,想去牵她的手, 江笙状似无意地躲开了。
“今天还早, 我们去看电影?”
明明不管是苏河湾还是颐芳洲都有最好的影音设备,可荆郁却想跟她能像普通情侣一样去电影院看一次电影,两人当年还没来得及好好做这些恋人之间最普通最基本约会的事就分崩离析。
“我刚入驻和颂,还有很多事要忙。”
“那我陪你去公司, 正好有一些和颂报税走账的事我要跟你说一下,不然你在外国这么多年又没怎么接手国内的公司, 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会被绕进去。”
其实江笙想自己一人安静会, 但荆郁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拒绝,而且和颂的事确实要好好处理, 不然谁知道蒋家这种人会丢个怎么样的大烂摊子,历史遗留的烂账再过她手就得不偿失了。
虽然没能看上现场也没能看上直播, 可荆郁还是让汪夺录了全场,也不知是汪夺自己录的还是找了专业的摄像团队,运镜角度构图这都找的奇好,剪辑更是没得说,蒋中天气晕厥过去的还给了个大特写, 蒋蓝烟丁薰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模样自然也被放大恨不得怼脸拍出每一个毛孔的情绪细节。
真是精彩, 比荧幕上影帝影后的表演都入木三分, 毕竟真情流露嘛。
看蒋蓝烟从惊讶到愤怒, 从愤怒到震惊,从震惊到绝望, 这一系列的情绪变化真可谓层层递进,没有一点表演痕迹, 本家不愧是做影视投资的,江笙看得兴致盎然,还特意问了是不是场内的摄像头还有对方的摇臂摄像都被他拿来用了,他们也肯给?
汪夺甚是上道,说他们还是能分得清以后谁是衣食父母的,江总要的东西就是最要紧的东西。
真看不出平时正儿八经不苟言笑荆郁最信任的顶级狗腿还挺机灵的。
江笙自然没有被夸得忘乎所以,下周准备入驻和颂,不光她自己准备充分,单就说荆郁给她准备的四个能干的副手,就让她先开始不爽起来。美其名曰帮她?她一点都不信!
这四个副手不是从荆泰调出的人,江笙也不知道他在哪找的,虽然来路不明可只是稍稍一碰面聊了几句她就知道这四人不是庸才。
怎么地?荆郁是还给她这篡权夺位的人配备四个辅政大臣?这是准备架空她?
汪夺看出江笙有些心生不满,还以为是因为渴望被拆分出去的事,便在一旁小心解释,“渴望基金资金往来有些复杂,荆总主要还是不放心这一块,怕给您带来麻烦。所以才将渴望从和颂剥离单独管理,等到整合干净了,一定会再转给您的。”
她倒不是介意这个,当初说好跟章之韵要联合搞渴望,可是自己却单独弄到和颂首席执行官。等到发布公告的那天,如果她看到自己悄声的就把和颂收入囊中之前半点风声都没透露给她,估计会有想法。
她不想一上任就给自己树一个恒通这么强悍的劲敌。
还有,荆郁真是太小瞧她了,以为她看不出渴望的生意往来并不是单纯的投资基金?
只不过因为之前渴望的真实财报她根本拿不到,本想正式接手之后就算拿不到真正的账务,但也可以从其他数据中收集一些可以利用的蛛丝马迹,进而拿捏蒋中天。
可现在被荆郁这么一掺和,想必她想看到的东西也会被抹杀干净,她突然怀疑他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不想蒋家太惨,以至于蒋蓝烟落得太惨??
“你是不是不舍得蒋蓝烟受苦?”
正给她夹菜的手顿住了,荆郁抬起头不太懂她为什么说起这个。
“为什么会这样问?”
她当然不会说破她的打算,如果真的是,那可就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预谋。
“我不太信你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你能下得去手。”
荆郁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饶了回来,但也理解,毕竟她不知道自己对于蒋蓝烟的厌恶和恨意不比她少,甚至尤甚于她,可他不能说,但如果一点都不解释,在她眼里,自己又好像是一个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连一起长大的朋友都能狠心迫害的无情冷酷之人。
“我跟你说过了,我跟她连朋友都算不上。”
“哦?是么?”如果不算,那这么多年的传言都是怎么出来的?况且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出来否认。
见她不信,荆郁很怕她误会他跟蒋蓝烟真有过什么,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当年那场让这段感情最终走向消亡的争吵,她就提过蒋蓝烟。
“你要怎么才能信我?”
江笙收拾完手边的资料,看了看他,端起碗来反倒是什么都不说了。
“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才能信我?”
“我怎么才能信?那要取决于你。”江笙扒了扒菜盘,里面全是她喜欢的菜,不,应该是席英爱吃的,比如这个干煸青笋,以前她跟荆郁吃过几次之后就爱上了这道菜,还说这辈子都吃不够,每次只要有这道菜必光盘,但在国外那几年可能恢复那段时间药吃多了,口味也变了许多。这道菜现在吃到嘴里就一股怪味,还有这道鸭掌。
江笙将不太喜欢的几样菜不经意扒拉到一边,拨着拨着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心里泛起了异样,荆郁是真拿她当席英对待还是……在荆郁的注视下她又将那几道菜夹了起来,犹豫不过一会就放入嘴里细细咀嚼。
“那你要我怎么做?”
味道实在是又怪又难吃,她勉强咽下,拿起水杯喝了几口,才算冲淡了口中的那股怪味。
“就算你对她没心思,可是她对你不一样,不管是为了证明你的清白还是绝了她的心思,你就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
江笙心思百转千回,想说的话在嘴里过了几遭,她真怕一个说不好,荆郁把桌子掀了。
“她不是喜欢你么?那你就接受她的喜欢,然后在她最幸福的时候戳破这场骗局,到时候她不死心我跟你一个姓。”
话落,荆郁眸光似刀,就这么明晃晃地来回剐着她。
“呵,怎么不舍得她伤心?”
看荆郁不发一语,江笙扔了筷子,使着性子道:“你早说,这回倒显得我恶毒了,真没意思。”
荆郁握着筷子的渐渐用力,好久才问她:“你要我怎么接受?”
“她现在不是求助无门吗,你可以发扬一下骑士精神送温暖啊,救她于水火啊,抚慰她那颗受伤的心灵啊……”
“啪”的一声,江笙的话被打断了,荆郁使劲儿掷了碗筷,眸光凛冽,唇角带着一丝寒凉的笑。
“说啊,怎么不说了?”
“是不是还要牵手、拥抱、亲吻、上床?”
“呵。”荆郁低头笑笑,“江笙你他妈把我当什么了?在你心里我究竟他妈的算什么?是廉价的垃圾还是不要钱的鸭?”
江笙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靠着椅背才稍微安定了些许。
“你不想做就说,我又没逼你!是你非要问的!”
话落她有些急切地起身准备离开这里,理智告诉她这时候不能跟火气上头的人纠缠。
江笙刚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被对面的荆郁倾身扯住。
“说话!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江笙被他一声声低沉又极具压迫性的质问一时唬住了,两人面面相对,幽深的眸光就这么直视着她的双眼,有些骇人,江笙一时心若擂鼓,大脑的预警系统察觉到了危险信号,她连挣都不敢太过用力,怕自己反抗太过激起他更大的反应,只能轻轻试着一点一点地挣扎。
最近的荆郁都是温情脉脉,与之前那个推她下楼的人判若两人,叫她一时“忘了形”。
“你弄疼我了,你先放手好不好。”江笙试着放软声音央求他。
江笙眼中闪过的一丝惧怕让悲愤至极的荆郁终于回了神,他视线缓缓移向自己用力的手,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试着卸着力道,手中柔弱的手臂察觉到松动瞬间撤了出去,他条件反射再一扣手,手中空空,什么都了,就好像眼前这个人他抓不住,又好像这段刚有点希望盼头就又要无疾而终的感情。
他略有些茫然的看向后退几步,躲得他老远的江笙,此情此景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江笙却留了一句“你就当我之前都是瞎说的,别放在心上,我先出去了。”逃也似的离开了。
徒留荆郁茫然的站在原地,她说的之前瞎说的话指的是什么?是让他出卖色相勾引蒋蓝烟还是答应跟他试试的决定?
她要反悔了?是不是要反悔了?她怎么能反悔?
他决不允许!
荆郁缓缓坐下,看着桌上没怎么吃却已凉透的饭菜,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无力。
他吓到她了,可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就算她恨他怨他不肯原谅他,怎么对他他都认!但怎么能让他去亲近别的人?他可以不停告诉自己她有恨有怨那是因为对于他有所期待,不管是什么,只要她心里还有他,任何事他都能忍,能等。
可是她说出这话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现在到底还剩什么?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江笙都在想,今天还是太冒失了,可是这样也好,和颂拿到手了,荆郁如果因为今天的事一怒之下与她闹掰,这时候结束与她来说确实也是最好的时机,她没有任何损失,也不用因时间拖的越久带来的越高的风险。
她翻了个身,望向不远处的电子日历,再有五天就过农历新年了,家里的年货不知道买齐了没,她寄回去的钱奶奶肯定又是不舍得用。
南南应该会回去吧,听说闻家老太爷好像身体不太好,如果他不在了,那个闻家她也没必要再呆了。
她的钱足够给她在北城买一套三环内的房子了,听说她想做老师,挺好的,稳定。
想到前一阵子见到她时,秦梦也在。
江笙蹭地坐了起来,秦梦这个人虽然不坏,可功利心跟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孙春燕倒台资源也没看怎么倾斜于她,在她这两人已经分道扬镳,赵许安那边又指望不上,她这是……想结识闻家?
不行,她摸过手机就给秦梦拨了过去,几通电话后一直没人接,她又发了消息过去,约她最近见个面。
她永远都不希望奶奶和南南掺和到外边一丝一毫的糟心烂事,如果被有心人接近利用那更不行!
她扑通一声摔回床里,双眼放空,满脑子又开始盘算,该怎么利用和颂整垮蒋家,还有一个安慕!
对了,年后复工第二天,孙春燕二审就要判了,还有王钊现在到底如何了,这些事都要她分心去查。
马上就要结束了,再等等,这种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到时她带着奶奶南南在国外买一所房子过安定的生活,谁都找不到他们,再也没有那些糟心事。
她会赚钱,奶奶就没事种种菜种种花,南南找一家学校教书……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梦中一片温馨祥和,是她梦寐已久的幸福生活,她一度想沉醉在梦中不再醒来。
可是怎么可能?明天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打呢。
就算踏遍荆棘,她还是对生活充满期待,可往往天不从人愿,事不从人心。
有太多的事与愿违,无能为力。
第98章
二月十八, 距离农历新年还有三天,江笙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班人马就来到了和颂位于虹桥的总部。
昨天的年会,整个和颂上下基本上都知道了公司易主的消息, 甚至今日财经都还有置顶报道, 因为涉足影视文娱,所以昨天到今天热搜前排都一直霸着位置。
有些已经准备请假回家过年的员工都销了假,想看看公司会有什么调整,临近过年都很怕公司调整波及到自己, 年前若是丢了工作那这个年是一定过不好了。
其实完全可以等年后再来大刀阔斧,可江笙就是不想蒋家上下过个消停的年。
未来星大厦的地下车场在早上八点三十分左右前后进来七八辆各色豪车还有一部SUV, 保安放行后就打开对讲机通知了上面接待人员, 一个个西装革履精英打扮的男男女女从各自车上下来,互相寒暄几句, 就开始各自翻看手里的资料,毕竟身兼数职, 忙的很。
站了有一会,为首的四人时不时看着手表,大概等了十多分,一辆珍珠白的宾利才姗姗来迟。
尽管对方来迟,可在场的人没一个敢面露一丝不满, 甚至身板也下意识地站笔直了点, 毕竟这位是汪特助连番叮嘱不能得罪更不能轻慢的主。
为首的四个中有三位是北美HAK基金的高管, 这次是临时借调过来, 拿的也是超高双薪。一位是HAK国内事业部总监,一开始他们谁都不知道要他们这么大阵仗回来是要收购什么逆天大案, 谁知道只是一家不上不下的国内文娱公司。
几人虽然觉得这纯纯是充当杀鸡牛刀,可也没有一个敢有半分意见, 毕竟是荆总钦点,谁敢有想法?
车子停稳后,汪夺配过来的小助理十分有眼色地小跑几过来替江笙开了门,只见江笙身披一件驼色羊绒大衣,里头是一身不菲的定制深色小西装,质感十足的面料将笔直的长腿修饰地更加修长,脚上踩着十厘米小羊皮高跟鞋,深栗色的长发轻挽,一副极其精致的丽人打扮,气势十足。
从她讹来的宾利上刚下来,就看到等候在一旁向她微微倾身打着招呼的一众人马,瞧着这排排站的男男女女,江笙伸出手顶了顶鼻子上的黑超,心里就算不爽但也没说什么。
荆郁安排的四个辅政大臣外带四个秘书助理以及4个保镖两个律师,真是给她组了一支无敌战队,她是来躺赢的?
想的够周全的,连保镖都配备了?怕她在和颂上演全武行?
不过也好,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也不至于临场抓瞎。
一群人浩浩荡荡分作三班电梯才走完,乍一看不像是来赴任的,倒像是来抄家的。
到达27楼后,一众和颂高管站列整齐,纷纷向江笙问好,江笙前后左右全是荆郁的人,她一点也不担心会有什么居心叵测的人从人堆儿里窜出来。
江笙目不斜视走得甚是肆意张扬,掠过队伍末端的一个人时她突然停住脚步,慢慢退了回来,停到一位女高管面前,江笙扭过头抬起雪白细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对方的名牌,酒红色的指甲被她的雪白肤色衬得越发鲜亮。
指尖轻叩名牌两下,孙春燕的经纪人?给孙春燕做了不少善后的事那位,包括那次对她不成功的网暴。
听说还是行业内名气很响的经纪呢。
可是她眼里容不下这种人。
江笙什么也没说,只留给金牌经纪一抹浅淡的笑。
站在这的并不是和颂所有高管,只不过是一些先投诚的明聪明人,蒋家丁家远亲是一个都没来,看来战线倒是很统一嘛。
可殊不知蒋家和丁家的人昨晚在蒋中天的病房就吵翻了天,之前两边的亲友不管是有没有在和颂安排职位的多多少少手里都有些股份,后来因为蒋中天想尽可能多的攥紧筹码,将其他人的股份收拢到自己手里,每年按照协议上的股份比例分红。
可是现在,全没了,和颂还易主了,他们怎么可能罢休。
江笙来到大会议室,看见零零散散坐着八九个现在还能称得上是和颂股东的男女老少,蒋中天不在,但他的代理人却在,也是,注定无力回天的局面来了也是被其他股东埋怨痛骂,何必呢。
小秘书很有眼力见地替她拉开椅子,江笙气定神闲地在主位上坐下。
等人员差不就位到齐,辅政大臣一号经过她的允许后便宣布临时股东大会正式开始,又向她请示完是否可以宣读新的分红协议,江笙摆了摆手。
为了给蒋蓝烟惊喜她还没有提前向某监会申报呢。
律师又上前宣读了之前大额持股人合理合法的转让协议并且宣布和颂更名为昭昭文娱。
天理昭昭那个昭昭。
在场的股东们瞬间沸腾起来,可吵到最后就算有意见也只能保留,谁叫她一家独大有一票任免权呢。
后来这些股东不再纠结是谁当家,熙熙攘攘谈论的都是以后的分红,江笙看着三号大臣在替她处理。
不过一个小时左右这场股东会议就结束了,下一场是公司内部会议,给她开门的王小秘书还问她饿不饿累不累,要不要先歇一会。
她能累到哪去?整个过程她就没说过几句话,唇枪舌剑去应对的全是这些人,她就负责点头摇头摆手。
她想速战速决,让他们继续。
紧接着第二场内部大会开始。
半个小时后,看着会议室稀稀疏疏的几人,她以为抗议的人只是没出来投名,没想到是压根就不打算参加这场会议,全公司上下二十七位高管副手有一半没到,江笙抱胸瞥了瞥三号大臣恭敬递过来的名单,看他圈圈点点,将没在的人全部圈了出来。
江笙抬起下巴认真地打量了下眼前的这位能人。你很行嘛,这二十七个人资料早就背熟了啊,甚至谁没到场一眼就看出来了。
呵,不愧是荆郁手下的能人。
紧接着大臣三号在征得她的同意后开始宣读任免令,一大连串的人名职位,从他嘴里掷地有声地宣读出来。
职位还有人员任免也不是她做的。
江笙就跟被架空的昏君一样坐在正位上看这些个能人表演。
不过不同的是她是有脾气的昏君!有些职位安排她不满意就直接当场点出,大臣三号半分都没有犹疑,她说什么他现场就改。
她还是有实权的,直到她将挖来的李弘直接任命副总。
大臣三号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意见,他又不好说不行,只能委婉劝她要不要跟荆总商量一下。
江笙缓缓转头就那么凉凉地看他,虽然她黑超遮面,可这些处事人精是谁啊,察言观色是基本功,明显感觉她不悦了,好像在无声强调“你要搞清楚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最终三号妥协。
预料中的火爆场面没有来,所有的事进展的异常顺利,江笙有些无聊,荆郁拿她当刚上幼稚园的三岁孩童?请了一堆博士级别的书童给她做伴读?甚至作业都不用她写,只要最后在完成的作业本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就行。
本以为无聊祥和的两会会在一片有礼有节的和谐中结束,她前一秒还感叹荆郁的四个保镖是算漏了,下一秒就派上了用场了。
等她们结束这里的一切准备打道回府时,十来个丁家蒋家闹事的亲戚从四面八方围堵了上来,吵闹着要她给说法,凭什么裁撤他们,还放话不能给一个满意的说法就休想离开这里。
说法?说法就是因为她跟姓蒋的有仇,可这事就没必要跟他们啰嗦了。
外围被四个保镖牢牢阻隔着,内圈有荆郁派来的这几个人围着,别看对方人多,结果是他们连江笙的面都没摸着。
江笙被几人簇拥护着直达地下停车场,本以为这些闹事的人会留一部分在地下车库堵她,没想到电梯一开,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站在两侧替她开道,她还以为自己数错了,怎么又多出来两个保镖,直到她被护送到一辆古斯特上看到后座西装笔挺稳如老狗的荆郁时,才知道她没眼花,这两个压根就不是她这边的。
可荆郁来干嘛?但她不想问,故而上车就开始自闭,一句话都没说。
况且她有自己的车,坐别人的干嘛?
可是刚想叫司机停车就被荆郁打断,“你的车有人替你开回去。”
见他开了口,她也就随口问了:“你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除了不放心还能是什么?和颂的内部并不像她想象中简单,蒋中天住院也并不是因为丢了和颂的管理权。
是因为这么多年和颂替人做的那些暗下勾当牵连的人太多,牵涉的层面又太广,如果被牵扯出来那他就不是丢公司那么简单,能不能活命都不好说。
国内搞文娱的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小到拉客吃饭谈生意,大到权色交易洗黑钱,这里的复杂程度不是她能想象的。
他不想让她掺和进来,可是她对蒋家的恨对他的怨,是需要有人承载的,如果他横加阻拦,那么不管他如何辩解她一定会认为自己就是为了包庇蒋蓝烟。
既然十张嘴都说不清的事,倒不如让她自己去做,况且他又不想让她失望。
所有麻烦的一切他来处理,只要她能得偿所愿报仇雪恨,对他的积怨能少点再少点,他也不敢再奢求太多。
“我知道你对我给你的人事安排不满意,再等等,笙笙,半年时间,等和颂走向正轨我不会再插手一分一毫。”
江笙听到他这样叫自己,眉尾跳了跳。
“你别这样叫我,怪别扭的。”
“呵呵,难不成继续叫你大名?”
“有什么不可以?我不是也这样叫你么?”
荆郁沉吟道:“我倒希望你能叫我别的。”
江笙眨眨眼,“荆总?”
荆郁看她鬼灵精似的,明知道他想听什么偏偏总是跟他对着干。
他无奈地笑了笑,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却被她防备似的躲开了。伸出半空的手顿了一下,但他还是探过身摸了摸,轻声叫她不用担心。
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不过前几天不欢而散,她还以为跟他能就这么断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来找她。
就挺头疼的。
虽然她不想卸磨杀驴,挺不仁义的,可是她真不想将简单的事情太复杂化,与谁都不好。
“你不生气了?”
荆郁听到这句,沉郁了几天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她还知道他生气啊。
第99章
“年后我给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庆祝晚宴, 你想在哪里办?”
她哪有什么心情举办什么晚宴,王钊到现在还不知情况,她一直在找人打听, 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她怀疑是不是已经被王家运作出去了?
对了,王俭,两人还算有点交情,可自打上次吃完那顿饭, 他们就再没见过面,不过他的消息她到是偶尔有听说, 好像现在一直常驻J省, 七里河的项目准备工作已经就绪,那边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了。
想到这里, 江笙有些好奇,“荆泰丢了七里河项目, 你就没什么想法?”
听她提起七里河,荆郁转头看向她,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主意,怎么突然间想到了七里河?他没忘记是她在中间给王俭传的信,王俭才与荆淮南勾连到一起。
荆淮南惦记七里河这么多年, 可谓是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 他本打算发一回善心当个未了的意遗愿替他圆了这场梦, 可偏偏有人想凑上来给荆淮南殉葬,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但误把她也算了进去, 就差一点,他就再次失去她了。
荆郁垂眸盯着荧幕上如火如荼的北美货币市场, 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指尖冰凉,再无心继续这个话题,“能有什么想法,成王败寇。”
呵,江笙冷笑一声,他也知道成王败寇?他也有输的一天?这样坦然平静,还怪能屈能伸的。
但江笙不知道的是荆郁口中的寇可不是自己。
江笙瞥向荆郁面前17英寸的屏幕,上面红红绿绿一片,各种数字像读秒一样飞速变换,虽然没有接触过货币金融,可她也知道这是什么。
荆泰什么时候涉及到海外货币金融了?
江笙在身边,荆郁其实根本看不下去盘,可是又怕她提起之前那个话题,如今蒋蓝烟三字于他来说是最深恶痛绝的忌讳,每听一次就要忍耐一次,更何况每每从她嘴里出来,更加让他无法忍受,好似在用什么刑具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忍耐极限。
“李弘文,你跟他很熟?”
“以前同事,怎么了?”
江笙正低头回着秦梦的信息,好家伙,她是不看财经新闻么?就是不看那娱乐新闻总该看吧?她死对头的老东家易主了,怕是半个娱乐圈都知道了,她不知道?
“关系很好?”
“一般。”
“一般的关系直接就提任副总,他是有什么过人的能力?”
原来是眼线打报告了。
“以前跟他合作过几次,能力不错,手上有也很多客户资源,挖他过来,昭昭不亏。”
“既然是工作,有什么事在公司说就好。”
江笙打字的手停了下来,扭过头看向状似无意提起这茬的荆郁。
“你管我?”而且他怎么知道她私下跟李弘文见面的?挖人哪有不见面商谈的?再说他算哪根葱管她见什么人做什么事?
“没有。”这几天他不是没找过她,只是她总有那么多的借口理由,今天是他堵在这才能见到她面,不然又不知道拿出什么借口搪塞他,况且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凭什么占掉属于他的时间?
“呵,少过问我的事。”
“你的事?我觉得影响我们相处就应该算作是我们的事。”
哈,好理所当然的口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又哪来的我们?”
荆郁眼皮突地狂跳一下,“你什么意思?”
既然之前开了头,江笙索性就将话说开了,“我从不跟三心二意男女关系混乱不清的人来往。”
“三心二意?男女关系混乱不清?你说清楚!”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停车!”这车江笙是再也做不下去了,可没有荆郁的命令谁敢停?
荆郁扯过江笙大声质问她:“你就非要我去引诱蒋蓝烟你才罢休是么?如果我不做,你是不是就想以此为借口跟我分道扬镳?”
被他看穿了。
“休想!”
本来怒气恒生的荆郁看着江笙就这么冷冷地跟自己对视,眼神冷地好像冬日里隔夜的灰烬,曾经的热烈他有多沉迷眷恋,如今就凉地他多心烦意燥。
荆郁闭了闭眼,有些无力地垂下头,语气也无可奈何地软了下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替你做,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捧到你面前,除了这个。”
“好不好?笙笙?”
江笙无动于衷,“那我想回去,可以么?”
荆郁沉默良久才说了声“好。”
将她送到门口的时候,荆郁忍不住叫住了江笙,“春节我们一起过,好吗?”
“我要回伦敦。”江笙笑笑。
注视着那道身影隐去很久很久,荆郁才挪动已经僵硬的身子踏着夜色转向对面那栋楼。
春节这天江笙难得睡了个懒觉,这一年风里来雨里去每天都在算计的日子费心劳神,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不过也没睡多久,还在梦中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谁大过年的扰人清梦?
本以为见迟迟没人来开门,敲门的人最终会死心,谁知道没完没了,好像今天不开这个门,就势必要敲碎了这个门。
江笙带着一股浓浓的怨气透过猫眼看到了不想看见的人,这人一大早不睡觉来这干嘛?
荆郁倒是不见外,进门就让江笙换衣服,江笙的气还没来得急撒就被荆郁推进了卧室,她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这身睡衣,外人在确实穿这身不太合适,就随意换了一身家居服。
“你干嘛?”
荆郁上下打量了一番,将玄关挂着的帽子一把扣她头上。
“你到底要拉我去哪?”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以为又是什么珠宝展会,灯红酒绿宴会,没想到是超市,这大过年的荆郁怎么突发奇想来超市?
“这鱼怎么挑?”
进门推车的时候荆郁都不知道连着的那个锁怎么开,可还是阻挡不了他逛超市的热情。
江笙环胸跟在身后,一语不发。
见她不应声,荆郁也不尴尬,蔬菜区逛了一通,鱼肉海鲜区也逛了一圈,时不时还问两句,“你吃不吃这个,那个想不想吃。”
江笙不发一言就这么看着他从开始的兴致高昂到后面也安静起来。
本以为买完了他就会离开,谁知道在超市门口她想打车回家的时候,又被荆郁塞进了车子。
“你到底要干嘛?”
荆郁打着方向盘,见她终于肯说话,情绪也肉眼可见的好了些。
“买了菜自然是要做饭,不然还能干什么?”
看着熟悉的建筑,江笙皱眉道:“别去我家。”
荆郁不言,最后还是掉头去了颐芳洲。
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拉她来和前任的旧居,他不尴尬么?
“今天是除夕,你我都没处可去,只是一起过个年,好么?”荆郁拉住要走的江笙,放低了姿态。
“就一天,不,就一顿饭,可以么?”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很难让人拒绝。
江笙叹了口气知道这顿饭无论如何都得吃了,“我可不会做饭。”
荆郁知道她会,但只要她能留下来,谁做又有什么区别。
“没事,我来做。”
“你?”
江笙不可置信地看着荆郁是怎么将上一秒还如样板间的厨房下一秒直接干成了战场。
煤气还有电器不会用,他就打电话给汪夺,汪夺也是个不会做饭的,在那头听他们荆总要亲自下厨,惊得下眼珠子都要从那头滚了过来。
“我只是这个型号款式的没用过,其他的我还是会的,你等等,或者去看电视,一会就好。”
江笙倚着拉门就这么闲闲地看着,荆郁一身高级剪裁的西装被他随意丢在一边,衬衫雪白,领口微微敞开,挽上去的袖口露出半截修长结实的小臂,不得不说,荆郁不管是身材还是样貌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大变,只是趋于成熟,五官轮廓也愈加分明英俊,但摆在那里看看就好,庖厨跟他完全就不应该共存于一个画面。
连围裙都没穿,饭做完这身衣服估计也不能要了,想来这顿饭成本还真是高,江笙怀疑这顿饭荆郁就是把厨房炸了能不能做出来?油盐酱醋生抽老抽他分得清么?就是做出来谁吃?反正她不敢吃。
可她也没有想伸手帮他的想法,再又一阵“叮咣”声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这所房子看得出装修和设计的人很用心,其实说起来整座房子的创意虽然是她的,可是很多细节上当时并没有深究太多,比如玻璃书房外正对着阳台的一颗月桂,月桂花期长,又能食用,也最是经济实用的,她曾说过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名贵草木,娇气不说除了好看没一点用。
那时的她还没从物质满足提升到精神层面,所以做任何事之前都会衡量它的价值和实用性。
谁家阳台种两米多高的桂树?怕是除了荆郁这种我行我素且有随心所欲资本的人没人能干得出。
她绕过一片藤蔓来到书房内室,没想到这里跟主卧还是打通的,只有一门之隔,
书房布置的温馨雅致,窗前挂着的白色纱帘綉的是一串串紫色葡萄,地毯是她喜欢的嫩黄,书架上摆满了各色原文书,一盏简约的落地灯伫立在桌案旁,而长长的书案上却什么都没放。
江笙仰着头望着三米多高的书架,来回走了两圈才抽了一本高中时候没读完的原文书开始看起来。
而荆郁在厨房忙了三个多小时,一顿看上去还勉强可以入口的三菜一汤才终于做好。
去叫江笙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她趴在书房的桌案上睡着了,枕着的手臂下还压着一本书。
荆郁张了张嘴,最后却没叫醒她,去卧室拿了一条毛毯轻手轻脚的替她披上。
她睡得好沉,睫毛浓密微卷,脸皮还是像以前一样白嫩,曾经漂亮的五官已经变了摸样,但她还是那个她,是他心心念念一但遇到就再也割舍不下的那个人。
心口倏地一阵刺痛,他放在心尖上的柔软这些年却被人糟蹋成如今的面目全非,甚至差一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他差点就永远失去她。
叫他怎么能不恨?但相比那些现在深究已经没有多少意义的恨来说更让他惶恐的好像再也抓不住的她。
荆郁一遍遍描摹着令他魂牵梦绕思念入骨的容颜,“我好想你。”看着难得在他面前老老实实不跟他对着干的人,他的心也暂时落到了实处,终于可以安稳地好好看一看她。
可怎么能看得够呢?
“英英,你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那个心里是他眼里是他的席英什么时候能回来?他已经想她想得快疯了。
有时午夜梦回总怕她再次消失,哪怕半夜也要爬起驾车来到她的楼下,确认她的存在,可是又不敢去打扰,只能在外头坐到天亮看到她如往常一样出门,才能稍稍放下心来。
荆郁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无比眷恋地呢喃着:“这回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江笙睡得胳膊发麻,耳朵压得也好疼,睁开双眼迷蒙间便看到荆郁那张英俊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好像也睡着了。
江笙迅速起身,荆郁也被她的动作吵醒。
他好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醒了?饿不饿?饭都做好了。”
荆郁浅浅笑着,好像很高兴。
饭桌上,三菜一汤虽然充当年夜饭略有些简陋,可这毕竟是出自荆大总裁之手,她也不好过于直言点评。
江笙看荆郁将已经又热了一遍的饭菜端上桌。
卖相虽然不佳,味道还可以,不像是从来没做过饭的人做的。
“怎么样还可以吧?”荆郁有些期待地问她。
她本不想吃,可是在荆郁不断攻势下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你做过?”还做了她喜欢的酒糟丸子,还有席英喜欢的干煸青笋,糟鹅掌。
“这几天一直在练,只不过做的时候还是要看教程。”之前请了四个中餐大厨亲手教学打底,哪有学不会的。
两人这一顿饭吃得也算和谐,久违的温馨让荆郁的心情好到了极点。
收拾碗筷的时候,秉持着做客最基本素养,江笙还是帮着收拾了碗筷,到厨房才发现,原来还包了饺子,只不过没上桌,韭菜鸡蛋的素饺子捞出来没几个是完整的,黄黄绿绿的面片汤坨成一碗。
荆郁有些尴尬,“这个我实在做不好,等你教给我,我做给你吃。”
江笙意味深长地看向荆郁,审视的眼神让荆郁洗碗的手突然顿住,“我忘了,你不会做饭。”
“是么?”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告诉我,下次我做给你。”荆郁岔开话题。
江笙继续试探道:“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可荆郁并不入套,“你告诉我,我下次不就知道了。”
江笙垂眸,那股疑虑又渐渐爬上心头。
荆郁本想跟她再一起守岁的,但也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奢望,她能陪自己吃这顿饭眼下已经是极限了。
送她回家时荆郁从后座提了一套礼盒出来。
“你之前做的桂花糕很好吃,样式也很独特,我找人打了这套模具,你看看是否喜欢,不喜欢再重新打。”
江笙知道既然他给了就没有拒绝的余地,伸手接过,可刚接手就重到差点脱手,这是装了石头么?
荆郁提议送她进门,江笙婉拒,说自己能提。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荆郁舒心地笑了起来,真好,她就在这,两人还过了春节。
以后这总日子会越来越多,生活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
可是晚间江笙却看着桌上打开的纯金打造的十二生肖磨具陷入了沉思。
第100章
这种东西是席英最喜欢的, 江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如果他真的只是在她身上找影子,她倒无所谓, 就怕别的。
可是从头到尾她从没泄露任何信息, 就连蒋蓝烟满肚子心机鬼祟的人都确定了她江笙的身份,所以荆郁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大年初三,江笙约了秦梦在一所隐蔽的会所包厢见面,秦梦也知道江笙荣升和颂, 不,现在应该是昭昭文娱。
她不知道江笙怎么不声不响就把和颂收了, 还一飞冲天直接做上了执行总裁的位置, 她哪来的能耐和门路,直到她听说荆泰国际的荆郁跟她走的很近, 那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可荆郁不是蒋蓝烟的男朋友么?
真没想到这人藏得这么深,比她见过的那些傍富豪上位的男女手段都高。
江笙忽略了她投来的审视目光直接打开天窗, “一人吃两家饭,你也不怕砸了饭碗。”
“你什么意思?”
江笙双腿交叠,环胸而坐,声音清冷眼神带着些许压迫,“闻予那里别动心思。”
秦梦明显一愣, 然后哈哈笑了两声, “那你一人惦记两家饭, 就不怕砸了你的饭碗?”
江笙知道她误会了, 可没有解释,“呵, 我又不指望他讨生活。”这个他自然指另一人。言外之意,不管是赵许安还是闻予或者是她, 秦梦是需要仰仗他们讨生活的,而她不一样。
这话听得秦梦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如果我不呢?”
江笙伸手搅了搅杯子,嗤笑一声,什么都没说,可就是什么都没说她这副藐视之态就足以说明了一切。
如果她不答应,那江笙绝不会就此罢手,孙春燕都是她搞垮的,如今又悄无声息地拿下了在文娱界占有一席之地的和颂,更是今非昔比。
她还是拎得清的,“我有什么好处?”
“人脉,我有,资源,我也有。”江笙挑眉看向她。
“条件呢?”
“别把无关的人搅合进来。”
“无关的人?你在指谁?”
“你心里清楚。”
秦梦斟酌了一番,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知道自己为了搭上闻予将顾南归的一些消息背后传给闻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插手这件事,可却知道要想打通闻予那条线,她所需要付出的远远比眼前向江笙妥协承诺的事难上百倍,所以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口说无凭,你如何保证你说的这些不是空头支票?”
“今年的三金影后,如何?”
秦梦倒吸一口气,她不敢相信,江笙哪来的自信,孙春燕受到力捧的这几年连个边儿都没沾到,她却能一下许给自己三个!不过一想她能在这么短时间混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有什么办不到的?“成交。”
回去的路上江笙请的私家侦探发过来一串信息,包括她让查的王钊至今没有任何信息,以及安慕在两个月前出国后也没了踪影,私家侦探说安家父母于前日也去了国外,他估计是出事了,但具体情况还没查到。
一件又一件的事渐渐超出她的计划和掌控,江笙总觉的接下来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开年复工第六天,昭昭文娱在丽景酒店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就职晚宴。
本来江笙对这种宴会没兴趣,再加上她心里装着事,哪怕这是一次很好的交际场合,可她还是提不起半分兴致,再说这场宴会还是荆郁帮她张罗的。
江笙一席火红抹肩鱼尾裙,凹凸有致尽显婀娜,身上的每一件首饰都是荆郁帮她挑选的,除了贵没别的毛病。
如今她的首饰柜早就放不下荆郁从各处搜罗来的各种名贵珠宝玉石,光是超级保险柜她住的地方现在就放了两个。
再一看荆郁,他倒不像是来参加晚宴的,脸上难得挂着一丝和煦的笑意,配上这张桀骜不驯的脸,有股怪异的春风得意,怎么像是来参加婚礼的,还是他自己的婚礼。
到场的不少都是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都是冲着荆郁来的,但是也有一部分好奇,之前明明跟将蓝烟传的有鼻子有眼,这怎么转眼就跟吞了前任家产的人站一起了?
如果不是荆泰没有插手一分一毫,很多人都要怀疑这就是旧爱不敌新欢,为了讨新欢开心,荆总这是下了血本。
可在荆郁本人发声明之前,确实也没谁亲眼看到荆蒋两人有什么过从甚密的举动,多数都是传闻,还不知道是从哪里从谁的口里最先传出来。
觥筹交错之际,江笙看到一熟人,严格说来也不能称得上熟,不过几面之缘,江笙转头看向荆郁,也不知道他尴不尴尬。
只见大咖总看到他们后好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绕开别人直接向他们这里走来。而他身边的娇俏女伴正是去年在地下停车场还有魅域苦苦求见荆郁却不得的张瑛。
江笙秀气的长眉微微挑高,用包包半遮着唇角,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真是一出好戏,新欢旧爱又再次上演,荆郁这脸打得够快的。
张瑛看到荆郁的那一刻,双眼瞬间被点亮,跟之前丧着脸好像又被逼良为娼判若两人,眼神像钉在了荆郁身上似的眨都不眨。
可荆郁却好像不认识一般,一眼都没有看向她,甚至大咖总热情的跟他寒暄,他都是默然瞥了两眼,一声都没回应。
而娇柔的女子见他这副模样特别是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江笙,眼中的光亮慢慢熄灭,换上了凄楚哀怨,真是让人怜惜呢。
见荆郁这般目中无人,被扫了面子的大咖总话里话外开始说些有的没的,毕竟他心心念念的蒋蓝烟一直没能上手可也是心头的白月光,他当成宝求而不得的东西被别人这样轻贱,总感觉自己好像也矮了人一头。
所以满嘴都是阴阳讽刺。
什么荆总多情风流啊,什么游戏花丛片叶不沾身啊,什么让所有跟过他的都念念不忘真是好本事啊。
如果是以前,荆郁不屑跟这种人说上一个字,可是今天守着江笙说这些,这是活够了?
“这位是?”大咖总瞟向笑意盈盈的江笙,不得不说这荆郁眼光真好,一个塞一个的漂亮。
这身材,这脸蛋儿绝了,听说还是和颂的新老板,这荆郁真是舍得下本,出手真是阔绰,还真别说,就这手笔除了荆郁还真没几个人能出的起,更没几个接得住,这样看来这女人也不简单啊。
如果说之前只是碍了荆郁的眼,那么现在就完全是在他的雷区狂跳。
“你他妈活腻了?”荆郁眯着眼一把拽过李奇的领子,将他硬生生从地上的提了起来。
李奇看荆郁变了脸色,心中才开始有些后怕,毕竟这人名声在外,他还是有些怵的。
“再乱瞥,这眼珠也不用要了!”说完不分场合也不管别人的眼光像扔垃圾一般将李奇用力甩到一边。
李奇狼狈地退了好几步摔倒在地,爬起之后,见厅内众人纷纷向这里看过来,脸也挂不住了,可此时已经得罪了荆郁,再不能在众人面前丢脸,便恶气横生地朝荆郁冲了过来,“荆郁,你以为你是谁?仗着老子势的玩应……”
后面的话再也没说出口就被迅速到位的安保捂着嘴拖了出去。
这不是喝了酒在公众场合耍酒疯的普通醉鬼,怎么也是海市有些脸面背景的,就这样被拖了出去,荆郁也真是……随心所欲。
可这还不算完,荆郁匆匆向解释了句:“你别听这狗东西胡说八道。”然后就掏出手机给汪夺打了电话,让他今晚开始买入大宗期货,做李奇的对家,三天之后他要李奇跪地求他。
江笙再一次被荆郁刷新认知,他怎么知道李奇在做什么投资买入的什么?
荆郁挂了电话,想继续跟江笙解释却又被另一个不速之客打断。
“荆总。”
荆郁闻声回头,忽地想起这人是谁了。
张瑛好不容易见到荆郁,为了气他为了能看见他,更为了他能看到自己,她不惜跟了貌丑无颜心里扭曲的李奇,她一直想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哪怕一点点,如果不喜欢为什么那次在魅域会出手救她,后来又带她见识了很多如果凭她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的世面,为什么后面连一句话都没有就不再见她。
这人女人又是谁?是他新宠么?是因为她么?
“她是谁?”张瑛看向江笙,就算满面委屈也掩不住那股浓浓的妒意。
“呃,我先去那边。”江笙识趣的想走开,可是荆郁却不肯,一把抓住她,紧张地望着她,生怕她误会。
“你要去哪?”
一副质问的语气倒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呃,我去那头跟肖总说说话,毕竟你把人家表弟赶了出去,在我的场子打她的脸,你不在乎我以后还要交际的。”
江笙刚迈出一步就被荆郁拽了回来,她穿着十厘米高的鞋子,被猛地一拽差点没站稳,荆郁伸出手轻轻揽住她,柔声道:“小心。”
江笙却避嫌似的站稳后一步退了老远。
荆郁见她这样,心里很不对味儿,“你就站在这。”
然后转向张瑛,不想跟她过多废话,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低沉的嗓音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什么事。”
张瑛愣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想见你。”
“想见我的多了去了,你算什么?”
“不是,我只是……”
“你怎么想的跟我没有关系,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李奇什么下场,你什么下场。”
说完就拉着江笙离开。
不愧是荆郁,真够无情。
荆郁想跟她解释,可是江笙满不在乎的模样让他很难受,让他一度以为之前那个真正喜欢过他的席英是他幻想出来的错觉。
“我想去那边一个人休息一下,你能帮我招呼一下宾客么?”江笙想一个人待一会。
而这话听在荆郁耳中好像是江笙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只有自己人才能代表她这个主人家招呼宾客。
荆郁心情终于好了点。
“好的,那你别走远,一会我来找你。”
江笙没回应,慢慢向那边人少的休息区走去。
荆郁看她在那边落座,才安心向宾客去走去。
江笙坐在角落中,看着这场纸醉金迷衣香鬓影的盛宴,好像置身事外的看客。
突然好累,这些是她想要的么?于没经历过那场变故的十八岁之前的她来说,是,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成功,可是于现在的她来说又算什么呢。
“笙笙。”
江笙好像听到了有人叫她。
“笙笙。”
声音被拉长,熟悉却好久没听到的声音,是……
江笙慌神,猛然回头,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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