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进攻,夜晚偷袭,经历了真正的战争之后,江肆对待苏洵等将士们又多了一层敬佩。
身为嘉靖侯保卫一方,可实际上做出更多牺牲的确实这些将士们,这几日来,江肆都是站在城门之上与苏洵及麾下的靖羽营在一处。
在凌上城时叶婵因为话多又自作主张惹的江肆有些不快,可在这一次却也让她另眼相看。
话还是不少,可奋战起来的时候,也确实是有将才之风。
要说喜欢谈不上,总之没那么厌烦了。
不过她送来书信时,还是让江肆忍不住皱起眉来。
这会靖远军刚刚瓦解了戎狄的一次进攻,江肆正在营帐之中休息,顺便跟苏洵探讨接下来的战事,叶婵进来也并未通报,直接就闯了进来。
“侯爷,蓝韶的书信。”
听闻蓝韶的名字,江肆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慕挽辞。
她从床榻上坐起,从叶婵手中接过书信。
书信内容很符合蓝韶这人,简短的很。
“长公主中毒,望知悉。”
戎狄之袭已经快到月余,天气渐寒,戎狄损伤之重是靖远军的几倍之多,粮草也几乎已经够过冬了,再打下去无非也就是小打小闹的骚扰。
江肆留在此处意义不大,可若是没有慕挽辞之事,她必然会彻底把戎狄打消停了,再重建巍城之后回到凌上城。
她把信放下,思索了一番,询问苏洵:“三日内,可有击垮戎狄的对策?”
苏洵虽然掌管着靖羽营,可更大的作用却是堪比军师。
靖远军里并未有军师一职,向来是原身刚愎自用,对旁人出谋献策很是不屑,唯独苏洵有此能力,她是不想旁人都知道,所以每次苏洵与她聊起时都会让人严防死守着营帐。
倒是这几日来,江肆把人散去了不少,也是想让更多的人清楚苏洵的才能。
所以自然也就没在乎叶婵还在不在身边,就像她发问。
苏洵似在思索还没来得及发生,叶婵就急忙说道:“侯爷放心,这几日末将定会把戎狄杀的片甲不留。”
此战役,叶婵的贡献不可谓不小,江肆不怀疑她的能力,但觉得她太冲动了些,偏偏苏洵递给她一个台阶:“想要快速结束战斗,或者还真的需要叶婵的骑兵。”
这话一出,叶婵的气焰更甚,掐着腰就准备随时出去战斗。
江肆则是有些头疼。
但这几日来,她已经习惯相信苏洵了,也并不怀疑她说的话。
叶婵和苏洵两人先后离去,留下江肆一个人修养。
她今日在城门之上受了伤,被戎狄扔到火球将手臂烫伤了,伤势不重,就是疼的厉害。
躺下之后,江肆看着手臂发怔。
这几日的烽火更像是一场梦,而且她对这些冥冥之中有种熟悉感。
但又很清楚,她是第一次接触。
能够在战场上做到慌而不乱就够让她吃惊的了,前几日又连续击中了几个戎狄人。
旁人不觉得,毕竟原身本就骁勇善战,江肆自己倒是却是吃惊极了。
天赋太高,她本来是想在战场上做吉祥物的,却在昨日还救了一个小士兵。
那人受宠若惊,江肆自己却是惊讶过头。
现在想来,却是和那日在马场上把慕挽辞救下来时一样快,那时她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如何的。
纷乱的战场让她想不起太多,如今这一封信突然把她拉了回来。
她还要回到凌上城去面对慕挽辞。
………
接下来的三日,苏洵屡出奇招,戎狄军队很快就崩溃了下来。
江肆尽管受了伤也每次战役都到了前线,她心中其实很震动,靖远军的将士们,戎狄军甚至是巍城的这些百姓,其实不过都是为了生活罢了。
只是立场不同,不相为谋。
好在,很快巍城会恢复原样。
离开巍城时,百姓们夹道欢送,重建还在继续,家还算不得家,戎狄也会再次来袭,可百姓们此刻的喜悦却是真的。
守城将军一路把江肆送到的巍城十几里外,分别时江肆忍不住动容道:“真希望,来日无战。”
此话一出,守城将军和叶婵均是面露异色,唯有苏洵淡淡笑了笑顺着说道:“末将也希望如此。”
返回凌上城用了一日,夜半时分达到。
一回侯府,江肆直奔南院,苏洵则是安排了叶婵等人之后,就去请蓝韶。
江肆到时,慕挽辞正在午睡。
从上次梦境之后,已经几日了,她一直断断续续的梦,不止是在凌上城,有些也会在上京。
甚至还有那种…绮梦。
所以见到江肆时,慕挽辞对她很是抗拒。
身穿铠甲,手拿首铠的江肆与某一日的梦境格外相似。
“退回去。”
“退到屏风之外。”
江肆来时脚步焦急,直直的就闯了进来,现下被浇了一盆凉水之后,冷静下来。
确实是太没分寸了。
默默的退回去之后,江肆开始不解那份焦急是为何,站在门外等待苏洵蓝韶之时,开始思考。
只是还没想完,苏洵就带着蓝韶过来了。
其实对慕挽辞的担忧,从见到蓝韶的书信时就开始了,随着临近凌上城这份担忧就更重,这会儿也管不了太多,江肆拉着蓝韶便问:“长公主到底如何?”
“中了什么毒,可有救?”
江肆此番模样倒是让蓝韶吃惊,她只是例行公事的告诉江肆,没想过她会回来的如此急,问的如此急。
“长公主中了媚姝。”
“媚姝?那是什么?”
简直闻所未闻,江肆只好拽着她又问,蓝韶这也才把毒药和慕挽辞如今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给江肆听,甚至说的比对慕挽辞还要更露骨一些。
听完,江肆有些头皮发麻。
总结起来就是…解毒很难,但不是不可。
而简单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慕挽辞未必愿意…
江肆自己,压根就想都不敢想,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现在,如今的她和长公主身上?
江肆陷入沉默,蓝韶也闭了嘴,苏洵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人站在门外许久,直到慕挽辞和知渺出来,也为说一句话。
听到开门声三人回头。
知渺忍不住的瞪了江肆一眼,因为她方才怎么拦,也没拦住莽撞的江肆。
“长公主,突然闯进只是我太过着急…”江肆只解释了这一句,就没继续再往下说,因为不止知渺看的眼神补上,慕挽辞的眼神也变的越发冰冷。
她轻咳了一声说道:“蓝韶已经与我说了长公主所中之毒,有药可解…”
“臣一定费劲心力帮长公主解毒。”
慕挽辞迟迟没说话,几人面面相觑,直到江肆快要承受不住这份宁静时,慕挽辞让知渺退下,然后又看了看她身边的苏洵和蓝韶。
她们二人也是识趣,默默跟着知渺退下。
这下,厅堂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
慕挽辞坐到主位上,江肆犹豫一瞬,坐到了慕挽辞的侧下方,可只是刚刚碰到椅子,她就感受到上方那冰冷的眼刀。
慕挽辞不想让她坐。
那站着好了,反正赶路归来一路也坐累了。
气氛凝固,最后挑起话题的人还是江肆,她安慰道:“蓝韶说了已经研制了暂时压制解药,你别担心,不日便会寻到解读之法的。”
这些话,慕挽辞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
只是依旧冷冷的看着江肆。
直到江肆站不住了,抬眼问她:“长公主可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慕挽辞眼神这才闪烁了几分。
江肆突然闯进来时,慕挽辞心中惶恐不安,之后便觉得自己反应过大。
但无论怎么想都绝不对。
因为那样闯入的江肆,没有让她感受到丝毫的敌意。
甚至现在的关切,也不像是假的。
别的骗的了人,那信香呢?
江肆与梦境之人的信香不同。
慕挽辞表情变了变,勾起唇角招手喊她:“你过来,让本宫瞧清楚。”
情绪变化之大,江肆十分接受不了。
她后退了几步,心中想着慕挽辞如此到底是何意,动了动嘴还是没问出来。
这番模样她却也让慕挽辞有些心急,敛了笑容,也没了伪装,冷冰冰的说:“本宫命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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