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
郁舟听出了巫清的声音，眉峰收紧，因为被打断节奏而心情不快，但他反应很快，回身的一瞬间落下手，外套的长袖将手链覆盖。
回头就发现来的人不止巫清一个，除了昨天跟巫清一起的女人外，还有好几个人，此时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把造型奇怪的枪，枪口直指黑衣人。
一群人上前将黑衣人围住，巫清从郁舟身边路过时略带深意地打量了郁舟一眼，提醒道：“躲远点。”
这些人的到来将郁舟的节奏打乱，微蹙眉峰，郁舟按耐住心情，站到一旁，安静观察事态发展。
方正兴在见到巫清一行人时眼中亮起，疯狂朝巫清他们伸手，他的脖子被黑衣人捏着，因为呼吸不畅，脸都变色了。
其他人脸色微变，显得有些紧张，巫清却无比从容，扣动扳机，一枪直接瞄准黑衣人的右臂，黑衣人的反应很快，几乎在巫清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就朝旁避开，速度快到略出残影，也没有松开方正兴的打算，但让人惊讶的是，那颗子弹却在距黑衣人还有一拳之距时炸开来，杨出一种青色的粉末，瞬间吸附到黑衣人身上。
那些粉末仿佛自带攻击性，黑衣人仿佛被烫到一般，发出痛苦的叫声，也瞬间松开了对方正兴的禁锢，这时其他人立马反应过来，展现出训练有素的默契，两个人去救方正兴，其他人对黑衣人开枪，自发掩护。
枪声顿响，粉末飞扬，郁舟的目光紧紧追着那个黑衣人，只见一个瞬间的功夫，黑衣人衣袍翻飞，如一道黑色的鬼魅般掠出街道，转瞬不见踪影。
“老大！它跑了！”
巫清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沾了蚀粉，逃不掉。”
那些人见他语气笃定，也放下心来。
“我说了，这是专治那东西的特制枪。”巫清擦擦枪口，语气平静，但显然是对其他人刚开始时的优柔寡断不满意。
“老大，大家头次直面那种东西，加上有人质，投鼠忌器……”一个男人道。
“这段日子不太平，没时间留给你们适应，”巫清摇头，点了点下巴，“去看看方家小少爷怎么样了。”
吩咐完手下，巫清直接朝郁舟走来，这一次他看郁舟的目光更加耐人寻味，郁舟心中那股不适感再度陡升。
“你特意跟着方正兴做什么？”
郁舟此时已经明白过来了，方正兴估计就是配合巫清他们故意出来当诱饵的，目的就是引那个黑衣人现身。
“好奇，”郁舟一瞬间就想好了说辞，“他昨天伤那么重，今天就在外面跑，我跟过来看看。”
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由的对巫清的抵触让郁舟不可能轻易对巫清透露手链的事，哪怕对方看起来似乎是官方机构的人。
巫清也不知道信没信郁舟的话，突然转移了话题。
“你知道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郁舟目光微顿，摇了摇头。
巫清仿佛要看进郁舟眼睛里，带着探寻似的。
腕上的手链温度突降，郁舟没表现出异样，平静地和巫清对视。
“你表现得太镇定了，”巫清评价道，“不像你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有的。”
郁舟没把这评价放心上，说道：“你还没说那东西是什么。”
巫清开口：“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告诉你？”
“吸血鬼？”郁舟道。
巫清抬眸：“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
郁舟眉峰皱起，巫清这反应跟点头承认也没什么区别了。
但都已经亲眼看到了那黑衣人吸血，这个世界上存在吸血鬼这种东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老大，处理好了。”巫清的手下报告道。
巫清打量了整个街道，确认没什么遗漏，点了下头：“安排两个人送方家小少爷去医院，其他人回局里，还有……”
巫清看向郁舟：“目击者得跟我们一块儿回去做个笔录。”
被一群人看着，郁舟没有说不的权力，加上他自己也好奇巫清的身份，便直接点了头。
上了车，郁舟坐在后座，巫清坐在他旁边，一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郁舟看向车窗外，就见车子朝郊外驶去。
什么机构会建在郊外？
郁舟眉峰刚蹙起，身边就传来巫清的声音。
“别担心，我们是正规机构，不做违法犯罪的勾当。”
巫清睁开眼，递过来一个证件，郁舟看了一眼，和警察证很像，但却写着“异族研究局”五个字。
“异族研究局？”郁舟疑惑。
“全称是异族生物研究与公共安全保障局，说的简单点，我们就是专门对付你刚才看到的那玩意儿的。”巫清收回证件解释。
“那种……生物，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郁舟问，竟然有一个专门的机构设立，看来应该很早就出现了。
“出现？”巫清轻笑一声，“谁说它们不是一直存在呢，或许和我们人类在地球上生活的时间一样长。”
郁舟眉峰微皱。
“你是想问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它们的踪迹？”巫清说。
郁舟是有这方面的好奇，这会儿听巫清说出来，立马又想到了那些被删掉的帖子。
“你们处理了这方面的信息？”
“这只是原因之一，”巫清敛下眼帘，“根据我们搜集到的资料，已经很久没有发现过它们的踪影了，甚至一度被认为已经灭绝，也就前不久才又有活动踪迹。”
郁舟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巫清再度闭上了眼睛，直接打断了郁舟的话头：“真好奇的话大学毕业考到我们局里来，什么资料都任你看，还带编制，五险一金顶格交，待遇是不错的，也就容易出点生命上的小差错。”
虽然巫清已经闭上了眼睛，但郁舟还是忍不住问：“你们研究那种东西多久了？”
巫清没再回答，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郁舟只好收回目光，看着手链所在的位置，眼神中闪过思索。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郁舟有些晕车，下车后按了按眉心。
刚才过来时拐了好几道弯，最后顺着公路驶进了一片森林，任谁也想不到这密林深处还藏着一座办公大楼，大楼看起来有些老旧，门上挂着的招牌上写着“异族生物研究与公共安全保障局”这几个字，有几个字还掉漆了。
巫清招呼来一个人带郁舟去做笔录，自己先离开了。
郁舟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进楼里。
楼里的装修风格也透着一股年代感，都是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嘎吱”的响声，做笔录的房间很快就到了，一路上郁舟也没遇上其他人，似乎工作人员并不多，结合之前巫清说的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发现吸血鬼的踪迹，或许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会缩减人员。
做个笔录没花多少时间，中途还让郁舟签了份保密协议，不准将今天的事情透露出去，所有事情弄完后工作人员打算安排车送郁舟回家，没想到在门口被巫清拦住了。
“我再跟他聊聊。”巫清挥手让下属离开。
郁舟看向巫清，心里下意识升起警惕。
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巫清时总有一股排斥感，明明对方目前为止没有做过任何让他排斥的事。
“你对吸血鬼很感兴趣是吧？”巫清开口就问。
郁舟不知道他的意图，淡淡回答：“只是好奇。”
“正常人应该害怕。”巫清说。
“那可能是我胆子比较大。”郁舟说。
“恐怕不只是胆子大。”巫清意味深长。
郁舟抬眸与巫清对视，对上巫清的目光时，手链的温度突然降低，像是发出预警似的，但很快巫清就主动移开了视线，他看向森林里，掏出一只烟点燃。
在郁舟以为警报解除的时候，巫清突然说出了一句平地惊雷的话。
“你说，人死了之后能不能变成吸血鬼？”
郁舟双眼微微睁大。
他不觉得巫清说这个是单纯在问他。
巫清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郁舟的猜想。
“我查了你的资料，听说你有个朋友前不久出意外了，在这个档口你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吸血鬼，你脑子里是不是一直在想我刚才说的那句话？”
巫清回望过来，目光平静，但眼神仿佛能看透郁舟在想什么，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郁舟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巫清查到了什么地步，他今天跟踪方正兴的举动将他对吸血鬼的兴趣表现得太明显，只要稍加了解他的经历就不难联想到他做这些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承认或者否认都没有意义。
“你们这个年纪容易有些天马行空的幻想，很正常，我高中时还幻想过自己是救世主，”巫清吐出一个烟圈，“但幻想就是幻想，不切实际。”
郁舟的脸色沉下，巫清“不切实际”的点评无疑在宣告傅沉睦永远也不可能回来。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线希望被捻断，哪怕这希望郁舟自己也清楚有多虚无缥缈，带来的影响依旧是巨大的。
“为什么不切实际？”郁舟紧咬牙关，“你很了解吸血鬼？你凭什么笃定不能？”
“用不着这么激我，你不就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一个答案么？”巫清的语气从漫不经心转向严肃，“我明确告诉你，不能。”
郁舟的双拳握紧。
不等郁舟问巫清就继续说。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过，但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死人转化为吸血鬼的成功案例，想想人类历史上出现过多少有权有势的人，到了点儿该死的不还是死了，那些人为了活，想过的法子不比你多？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应该很容易懂，”巫清捻灭烟头，漫不经心的，“死了就是死了，接受事实比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容易得多。”
郁舟久久没有说话，巫清说的这些其实他很清楚，但他这一刻突然叛逆心上来了。
“没有人做到过，不代表不可能。”
巫清笑了下，不知道是在笑郁舟天真还是笑郁舟嘴硬。
“听说过初拥吗？”巫清问完，没等郁舟回答就接着说，“这是传说中吸血鬼将人转化为同类的一种仪式，实际上，不是每只吸血鬼都有初拥的能力，有能力进行初拥的吸血鬼少之又少，至少近千年没有出现过，要不是因为这，就凭吸血鬼远超人类的能力，你觉得人类在这种特异生物面前能撑多久？还能这么一无所知地传承这么多年？活人想转化成吸血鬼都不可能，死人，就更别想。”
“趁早放弃你脑子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哪怕你真的做到了，换个方向想想，你朋友做了一辈子人，接受了一辈子人类道德纲常的教育，能不能接受以后要靠喝人血活下去的生存方式。”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