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病病了十几天也就好了。
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被皇上恩准, 户部那边开始筹备,不过皇上也说此次选秀是为了阿哥们,为皇室宗亲指婚所用,而非挑人进后宫, 后宫充盈, 不会再有秀女进后宫。
其其格在九月出嫁,她的嫁妆明面上跟其它格格出嫁时差不多, 不过皇上私底下已经给她不少地契, 商铺跟庄子,对于一个公主而言, 其实她得到的东西已经远超出公主应有的份额。
其其格也没有跟徐成晟一家人住在一起,而是另外住在一个三进的府邸,那府邸也是皇上赐给她的,她与额驸两人带着一群奴仆居住,可以说其其格是备受恩宠的公主。
其其格出嫁后,原本她就住在长春宫, 虽然也老往宫外跑,平时不见人影, 不过当她真的出嫁, 从住在宫里到住在宫外时, 徐香宁顿时觉得长春宫一下子变得空荡起来。
女大不由娘,她作为嫔妃不能随便出宫, 平日里连书信都往来得少, 她都不知道其其格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见面次数一下子少很多, 她跟皇上说的时候,皇上还有点不理解她, 说是女儿总是要出嫁的。
而三年大选,真的没有秀女入后宫,皇上都是挑一些给阿哥们配婚,而胤祄都被分得了两个侍妾,一个是正三品骁骑参领之女,一个是正六品员外郎之女,只是胤祄还没成婚,等成婚过后,人才可以进门。
胤祄成婚的日子是在明年五月,他正好满十八岁。
草长莺飞,又是一年初春。
徐香宁跟皇上难得出来逛御花园,皇上终究还是上年纪了,走路比较缓慢,她半搀扶着他。
“你若是想其其格,可以召她入宫。”
“其其格自己也有孝心,上个月已经进宫探望过臣妾,臣妾现在最想陪着的人是皇上。”
康熙握着徐氏的手,“有你陪着朕,朕也安心不少,余生有你相伴是一件幸事。”
“臣妾能遇到皇上也是一件幸事。”
“不嫌朕比你年长吗?”
“不嫌,臣妾这一生有皇上护着,臣妾很知足。”
徐香宁这次是很有诚意地摇头,经过这么多年,她是看明白了,虽然他比她年长那么多岁,可他能护着她,而且若是他们很年轻的时候就相遇,皇上当时朝堂不稳,未必愿意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她未必能得他庇佑,未必能入他的心,未必能恩宠不断,可能像某个一时受宠的嫔妃,只受宠一段时日,之后便是漫长不受宠的日子,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占了一个天时。
两人的手十指紧扣,逛了将近一刻钟才回乾清宫。
康熙五十五年,五月初,太后病了,原本胤祄成婚的日子延迟推后。
后宫嫔妃轮流侍疾,皇上也日日过去探望太后,可是太后也没撑过十天,病了七天就殁了,太后高龄而殁,算是喜丧,皇上缀朝十日。
皇宫上下全穿上丧服,太后下葬当日,皇上亲自扶棺。
整个五月,紫禁城都沉浸在太后薨逝的悲伤情绪中。
宫中之人走在青石甬道上大多是低头垂眸专注走路做事,不敢说笑。
日子来到六月初。
窗外阳光正好,金色阳光照在院子里十分好看,徐香宁坐在秋千上吹风,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娘娘,外面冷。”张嬷嬷在她的腿上盖上一件薄毯子。
“还好,今日不怎么冷,我等会过去看看通嫔。”
通嫔这几日也病了,咳嗽不止,这人上年纪就是容易生病,连皇上在太后殁了之后也病了,不过不是感染风寒,而是脚踝处莫名浮肿起来,有点走不动路,基本上都是待在乾清宫。
她每日快天黑时都会过去乾清宫陪皇上用膳,第二日一早再回到长春宫。
“快换季了,娘娘还是当心点身子。”
徐香宁冲着张嬷嬷笑了笑,“好嘞,我知道了,我们都不年轻了,的确该当心身子。”
张嬷嬷难得瞪她一眼,“娘娘,别说这种话,娘娘还年轻。”
其实也不年轻,她都已经四十三岁,放在古代,古代的四十岁等于是现代的六十岁,她已经算是步入老年,估计再过几年,她这身子也会动不动就出问题,肯定不像年轻时那么康健。
她站起来,让张嬷嬷帮她把书放回房间,她过去看看通嫔。
她过去的时候,通嫔是坐在床上喝药。
“姐姐,可好一些?”
通嫔头发就这样简单披散着,她的头发也白了一半,不施粉黛,脸上皱纹横生,通嫔都已经快六十岁,她进宫很早,只比皇上小八岁而已,尽管脸色憔悴,但她看起来很温和慈祥,有岁月的沉淀。
徐香宁坐在她床边。
“没事,好多了,只是咳嗽而已,烧已经退了,你别担心。”
“别顾着跟我说话,快把药喝了。”
通嫔这才继续喝药,等药碗见空后,她把碗递给旁边的宫女,目光看向她,“皇上怎么样了?”
“腿脚有些不利索。”
通嫔叹口气:“皇上这估计是老毛病了,现下嫔妃中只有你能时常见到皇上,皇上这一病,他心情可好?没有凶你吧。”
通嫔也不知香宁这是幸运还是不幸运,皇上自从上一年开始就不再召人侍寝,也鲜少踏足后宫,唯一能够近皇上身的人只有香宁,也只有香宁侍寝。
可皇上毕竟年迈,身子每况愈下,一个帝王生病,越来越虚弱,难免会牵连身边伺候的人,她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牵连到香宁。
“他不会凶我,姐姐请放心。”
徐香宁其实也知道通嫔担心什么,皇上前阵子因太医没有治好他的脚,他的脚目前还是有些浮肿,不大能走路而处死一个太医,太医院那边是人人自危,胆战心惊,治不好皇上的脚,皇上又会将人处死,好在这两天,太医们集思广益,终于让皇上的脚消下去一点,皇上这才没有牵连整个太医院。
皇上这一病,对身边的奴才是喊打喊杀,心情一不好,那些伺候的奴才就遭殃,一个太医被处死,可是有好几个奴才被杖打,乾清宫的奴才是一茬接着一茬,轮换着到乾清宫当差,每一个都小心翼翼,提心吊胆。
皇上不会处罚迁怒她,对她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可有时候她听到又有哪个奴才被拖下去杖打,她心里难免难过,无论他待她如何,他始终是一个帝王,始终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
不仅是乾清宫跟太医院的人人人自危,连后宫的人听到这些消息都会担心吧,伴君如伴虎。
“不会就好,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当心一点,皇上毕竟是皇上。”
徐香宁点点头。
在通嫔屋子里坐一会儿后,徐香宁才回去。
傍晚,快天黑时,徐香宁坐轿辇过去乾清宫,正好碰到太医们在给皇上抽脓水。
皇上的左脚踝处每日都要抽脓水,若是不抽的话会越来越肿。
抽脓水的场面是很血腥污秽的,皇上坐在榻上,眉头紧皱,咬着下唇,一看就是痛的,毕竟这古代麻药不是那么见效,就是生抽生挤。
“徐妃,你回避一下吧。”
徐香宁对这种血腥的场面倒不会觉得恶心,这个时候回避反而会让皇上多想,她过去握着他的手。
等两个太医处理好,重新包扎后,洪宝全才叫膳。
徐香宁扶着皇上到轮椅上坐着,推着他过去餐桌那边。
有人伺候皇上用膳,皇上基本上不用动手。
徐香宁知道他还是疼的,不过皇上没有过多抱怨。
康熙有一点其实很不错,他再痛再疼,面上都是保持淡定,不动声色,就像刚才,顶多就是皱眉咬唇,他不会喊出声,习惯隐忍,也不会过多言语抱怨,再多就是处置太医与奴才,在言语上,他其实不会说太多,不会来来回回抱怨或是诉苦。
吃了小半碗饭后,皇上就不吃了,让人备水沐浴。
徐香宁还是吃了两碗饭才慢悠悠地回寝殿,等皇上沐浴后,她才过去沐浴,等她出来时,皇上已经坐在床上看书,他把书拿得老远,一看就是老花眼。
“皇上,别看了,对眼睛不好。”
“好,朕都听你的。”
皇上放下书。
“皇上累吗?”
“朕不累,朕今日看了一些折子。”
真是勤勉,她要是当皇帝当了这么久,天天要处理那么多政务,没个真正可以好好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估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徐香宁过去里侧躺下,她拍拍床边,示意皇上也躺下来。
“朕让人先熄灯。”
宫女过来先把床帐放下,后熄灭烛火,只余下最远处烛台有火,不过被灯罩罩住,寝殿内一片昏暗,但没有暗到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在床内就什么都看不见,一片漆黑。
“皇上,你还疼吗?”
“朕不疼,不用担心。”
徐香宁叹口气,手放在他胸膛,“皇上,你在我面前不用逞强,若真是疼,你要跟我说,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你不用强忍,疼的话可以喊出来。”
康熙轻笑,将手放在她的手背,覆盖住她的手,他晓得她是心疼他,不过太医们给他弄了麻药敷着,他不是很疼,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前阵子是最疼的也是最肿的,这几天太医们刮了一刀后把里面的脓液挤出来一部分后反而不怎么疼了。
他一向不怎么喊疼的,再疼都不会喊出来,他是皇帝,天塌下来也要面不改色。
“朕又不是小女子,小女子才会喊出来,朕是顶天立地的男子。”
徐香宁想说男人才是情绪化那一个,女人生孩子那种剖腹撕裂巨痛都能忍过来,男人还不一定能忍得过女人,他分明就是歧视,不过她懒得跟一个皇帝掰扯这些,他深入骨髓,刻入脑中的观念已经扭不过来了。
“再过几日就能痊愈了。”
“希望如此,朕留着这双脚还有用处。”
“一定会痊愈的。”
夜深了,两人入睡。
……
本以为皇上的脚过十几日就能痊愈,可是过了一个月,皇上的脚还是浮肿,因为常常需要挤出里面的脓水,他的脚其实表面上的皮肤有些溃烂,看上去是蛮可怖的,皇上基本上不大能走路,都是靠坐在木制轮椅上行走。
皇上这阵子心情很不好,偏偏翰林院检讨朱天保还在这时请求复立太子胤礽,气得皇上直接命人将其诛杀。
这伤脚治得那么久不见好,皇上又处死一个太医。
每当徐香宁过来乾清宫时,都能感觉到乾清宫沉重凛然的气氛,那些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徐妃娘娘吉祥。”
宫女朝她福身行礼,徐香宁点点头。
寝殿内,皇上正坐在书桌前,不知在翻阅着什么,她过去一看,是密折,她就没有凑过去细看,也不打扰皇上处理公务,她过去软榻那边,见到放在案几上的果盘,拿起一串葡萄开始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洪宝全过来问皇上要不要传膳。
皇上看向她。
“传吧,臣妾确实是有点饿了。”
洪宝全见到皇上点头,他赶忙下去让人传膳。
用晚膳的时候,皇上依旧没什么胃口。
“皇上,你多吃一点吧,你一个大男子怎么吃的比臣妾这个小女子还要少,多吃点。”
徐香宁直接往皇上碗里夹菜。
康熙抬头看了看徐氏,没有制止她,最后还是很给面地吃光她夹的菜。
晚上歇息的时候,康熙难得说起几个阿哥出宫建府的事。
皇上说的几个阿哥是已经成年而且成婚,尚且住在皇宫内的几个阿哥,因今年太后大丧,胤祄没有举办婚宴,一切从简将福晋迎娶进门,也算是成婚了。
他上头的几个哥哥比他成婚得早,连九阿哥都还住在皇宫里。
可目前就是阿哥出宫建府,可能国库没那么多银子,尤其是西北那边战事频起。
她问了一句这出宫建府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不少,朕想要胤祄先出宫建府。”
徐香宁赶紧说道:“要越过前面的阿哥们吗?算了,还是不要了,胤祄还是贝勒,他年纪也小,他不着急出宫建府。”
九阿哥,十阿哥……再到十七阿哥,这前面还有那么多阿哥,若是先让胤祄出宫建府,未免太过突兀招摇,皇上偏心偏得太明显,这肯定给胤祄招来一些非议,说不定还招来嫉恨。
胤祄也开始在朝中做事,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正所谓枪打出头鸟,胤祄年纪轻轻,手上握有的权力不多,仅仅是一个贝勒,太得皇上的宠爱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皇上逐渐日薄西山。
“嗯,朕再看看。”
……
皇上的左脚在治了八十多天,将近两个多月的日子才开始好转,不过左脚,甚至左腿都变得坑坑洼洼,甚至左小腿比右小腿缩小一圈,不过总算是治好了,再治不好,皇上估计又要迁怒整个太医院,不过还是留下后遗症,皇上走路时不似先前那么利索,细看是一瘸一瘸的。
西北那边战事吃紧,准噶尔部首领进攻西藏,西藏那边请求大清发兵救援。
皇上这把年纪肯定不能再像先前那样带兵作战,御驾亲征,他命十四阿哥胤禵为抚远大将军,率军入驻青海,虽是皇子,但是以天子的规格出征率军。
到了十二月,十四阿哥胤禵率军启程时,皇上以及文武百官为他践行,举行了十分隆重的仪式,皇上腿脚不好,也硬站着上面目送十四阿哥离城。
先前皇上处置了几个阿哥后,反正这两三年,明面上是没有什么过多异动,日子倒也过得平稳,阿哥们都在蛰伏,不过十四阿哥胤禵这一次挂帅出征也让有些人心浮动,不过再浮动,他们也不会再大闹到皇上面前。
真龙不死,潜龙始终是潜龙,一旦浮上来会被摁下去,于是没人敢浮上来。
徐香宁在后宫的日子更是过得平静,没有多大波澜,其其格偶尔进宫陪陪她,而胤祄的福晋也会带着侍妾过来陪她说说话,最大的波澜大概就是后宫年老的小主嫔妃们因年迈而生病,或是殁了,比如上上个月病逝的马贵人,上个月的张庶妃。
眨眼间又一年过去,到了康熙五十六年。
刚到二月,皇上就下诏令封她为皇贵妃,册封礼定在五月。
这宫里位份最高的是佟贵妃,而她一下子成为皇贵妃,目前是后宫位份最高的人,任谁都看得出皇上给她的是独一份的恩宠,不过成为皇贵妃对她在后宫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影响,她不掌管后宫,掌管后宫的人依旧是恵妃,德妃协助。
午后,她有些困倦,春喜跟通嫔她们在她屋内聊天。
中间的小香炉冒出一缕缕白烟,屋内有着淡淡的香气。
她歪躺在榻上打瞌睡,后慢慢睡着,被叫醒的时候时,天都快黑了,春喜她们已经回去了。
“娘娘,该过去乾清宫了。”
徐香宁才惊醒,让晓曼帮她梳妆,整理好衣服后她坐轿过去乾清宫。
等跟皇上用完膳后,皇上给她看她册封时的赏赐单子,真是金银首饰列得满满的,还有册封时的仪仗,朝服与朝冠等东西都先通过画册呈现出来,再命人制作。
她其实没真的走过册封礼,当时佟贵妃册封为贵妃时,她跟着在一旁观看过,她自己是没有经历过册封礼的,无论她被册封为徐嫔或徐妃时,都没有过走过册封的流程,这还是第一回 。
她看完那些单子跟画册,满意地点点头,回头笑看着皇上:“挺好,臣妾很满意,这朝服跟朝冠都很好看,就按照这些弄吧。”
“还想要什么?”
徐香宁看着皇上,笑道:“够啦,臣妾得到的已经很多很多了,足够了,这些东西,臣妾还不一定用得完,银子也花不完。”
康熙觉得徐氏入宫这么久,他从未给她什么仪式,当初升为徐妃也没有让她行册封礼,趁着这会升为皇贵妃,他给她补办一个。
“想要什么跟朕说。”
“臣妾会的,臣妾才不会跟皇上你客气的。”
徐香宁亲了亲皇上的脸颊,“好啦,该歇息了。”
……
真到行册封礼那一天,天还没亮,徐香宁就被揪起来,开始梳妆打扮,金黄色夹黑的朝服一穿上就觉得厚重,沉甸甸的,头上的朝冠全是黄金,镶嵌着不少名贵的珠子宝石,戴在头上约有二三十斤重。
等穿好之后,张嬷嬷领着长春宫的奴才们齐齐跪下来。
“贺喜娘娘,恭喜娘娘成皇贵妃。”
短短一句话,张嬷嬷就哽咽了,眼眶泛红。
“嬷嬷快快起来。”徐香宁扶起张嬷嬷。
小邓子也在一旁说道:“这是大喜的日子,嬷嬷,你别也哭哭啼啼,莫让别人看我们长春宫的笑话。”
张嬷嬷难得白一眼小邓子,“现在谁还敢看我们长春宫的笑话,不过今日的确是大喜的日子,我们都不要哭哭啼啼,算啦,我不哭了,娘娘,通嫔她们都在外面,等着给娘娘道第一声喜呢,娘娘,若是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徐香宁被搀着走出房间。
通嫔她们通通都站在门外,一见到她,先跪下行礼。
“参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徐香宁笑着让她们起来。
长春宫的正厅,跟东西尽头的房间已经设置了节案与香案,代表着天地人,天一桌,地一桌,人一桌,人在最中间。
通嫔她们行完礼后先过去太和殿那边。
而徐香宁留在长春宫,等着内正副使,内銮仪卫与内监们过来。
过了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过来,内监将节、册、宝放在条案后退出,随之她们跪下,引礼女官宣读册文、宝文,等她们三叩九拜跪拜结束后,又跟着内銮仪卫,她坐在轿辇上,上头是四个太监撑着黄盖跟着她,还有御仗一对地跟着她身后,一路行到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加上后宫嫔妃纷纷跪下朝她行叩礼朝见,再次在众人面前宣读册文、宝文,一轮结束后才算是真正册封礼礼成。
一天下来,徐香宁顶多是穿着厚重的朝服跟顶着朝冠受累一些。
次日,因太后已殁,而宫中没有皇后,她只用过去给皇上行礼。
她正正经经跪下来给皇上行礼,刚叩完头,皇上就下来搀她起来。
“行啦,仪式而已,你磕那么响干什么。”
徐香宁忍不住笑了笑,三个响头而已,这就让他心疼上了,“皇上,臣妾如今可是皇贵妃了,给您磕几个响头算什么,臣妾今日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臣妾给皇上磕头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皇上,完完全全发自内心,磕得心甘情愿,一点都不疼。”
康熙摸了摸徐氏的额头,磕到的地方分明红了,可见她磕得多重,平日里不爱鞠躬行礼的人,今日难得正正经经给他磕头,笑得十分好看,他都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你啊,让朕怎么说你。”
“不用说臣妾,臣妾一大早起来,有点饿了,想吃苹果。”
“朕让人给你弄。”
徐香宁顺势留在乾清宫。
……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眨眼间又过去两年,到了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初。
皇上的身体每况愈下,又开始生病了,咳嗽不止,还会咳出血,旧疾复发,左脚又隐隐作痛,开始走不动路,原本痛还能忍着,这次不知是身体里面出什么问题,有时候皇上忍不住,会痛得闷哼出声。
十四阿哥胤禵终于平定西藏叛乱,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正因如此,胤禵抚远大将军的名号威名远震,几个阿哥中目前就是十四阿哥胤禵有战功。
正在生病中的皇上收到密折,都心情转好一些,还顺手将密折转给她看。
徐香宁粗粗看几眼,晓得发生了什么后,就放下了,正好熬好的药端进来,她开始给皇上喂药。
到了夜里,皇上忽然咳嗽,疼痛不已,咳出好大一摊血,徐香宁赶紧让人叫太医过来。
太医们看诊的看诊,开药的开药,还顺带给皇上针灸,只是皇上不见起色,原本还能下床走动一两步的,如今都下不了床,只能躺着。
连着痛了三天,皇上就时醒时不醒,意识不是很清楚。
有一天白天,皇上醒来的时候忽然抓着她的手。
“徐香宁,朕要死了。”
“皇上,你不会死的。”徐香宁只能这样宽慰他。
“不对,朕真的要死了,那群太医没用,你去……你去把那个郑大夫给朕找来。”
徐香宁不知皇上口中的郑大夫是谁,于是问道:“皇上,郑大夫是谁?是太医院的郑大夫吗?”
“不是,不是太医院,是那个民间大夫,治好胤祄的那个民间大夫,你去把他找过来救朕。”
这么一说,徐香宁就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一位郑大夫,当初胤祄跟着出巡的时候病重病危,太医们是束手无策,后来是请了民间大夫,也就是郑大夫过来给胤祄救治才把胤祄医好。
人到快死的时候会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哪怕是皇上也不例外,皇上都这么一把年纪了,还不想死,依旧想活着,人都是很眷恋人世的,想活得更久一些。
“皇上,臣妾会把他找过来的,会尽快把他带到京城给皇上看病。”
皇上听到她说完后才微微点头,满意她的回复。
徐香宁立即着手找人,她其实有点不记得这个郑大夫是哪里人,他们是在哪里碰到他的,不过她让人把胤祄的病历档拿过来,好在上面是记载着胤祄的病情,他们是在河间县遇到郑大夫。
徐香宁把洪宝全叫过来,让他派人去河间县找人。
在找人的同时,十四阿哥也回到京城。
皇上在清醒的时候接见了他,下诏要立碑纪念,命人起草碑文。
当然,皇上只有清醒的时候能处理一些公务,大部分时候其实不清醒的,之后再病重一点,他就不再接见官员跟阿哥,跟以前一样,只有乾清宫的人跟她在身边伺候他。
皇上再一次咳血时,忍不住问她郑大夫找到没有。
其实郑大夫已经找到了,不过郑大夫在前年就殁了,郑大夫在河间县的名声很好,很有威望的大夫之一,他的踪迹不难找寻,他的死讯更是一探查便知道了。
只是徐香宁不敢将这个消息告诉皇上,皇上说不定撑着几口气等着郑大夫过来京城医治他,她撒谎说人还在找,因为郑大夫是民间大夫,又喜欢周游四方,所以人比较难寻,不过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她也找来两位京城的民间大夫过来给皇上医治。
皇上的病情反反复复,拖了大半年才稍微好转,目前主要的公务都是由几个阿哥跟六部九卿处理,包括四阿哥,八阿哥跟九阿哥。
一直到年末,皇上终于能自己走路,不用人搀扶,不过这一次重病,皇上又瘦了一大圈,不过好在意识已经恢复过来,不会偶尔陷入昏迷的状态。
十四阿哥只回京两个月,之后又回到西北那边,移师到甘州。
皇上老了,大部分时候力不从心,基本上祭陵祭天这种活都是交给四阿哥做,身体时好时坏。
皇上也迟迟没有立储,因皇上身体大不如以前,朝堂上是风云暗涌,不过皇上也无暇去顾及,只能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有参与也没有插手。
皇上就如同一盏油灯,快燃到最后了,就不知道何时会灭。
之后两年,徐香宁基本上是住在乾清宫,有时候才会回长春宫,跟春喜她们聊聊天。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白天。
徐香宁瞧着皇上早上醒来时精神不错,吃了一碗饭,她便回长春宫一会,探望生病的春喜,没成想是她见到皇上的最后一面。
皇上在巳时三刻驾崩了,在她刚启程回乾清宫的时候,乾清宫的人就匆匆跑过来通知她,她急急忙忙往乾清宫那边赶去,等她赶到的时候,皇上已经走了,她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最后一番话。
因皇上近两年生病,有时候他们夜里歇息时会聊上几句,皇上言语之中跟她交代后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用她担心,他已经安排好一切,尽管如此,可她依旧觉得突然,快跑过去乾清宫时她不仅是心跳加快,浑身仿佛都在颤抖,双手更是抖得厉害。
她有点想不起来他们最后说的一句话是什么,好像是她吃饱了还是她先回长春宫,等会再过来。
皇上驾崩的时候,身边只有乾清宫的奴才,洪宝全跟文露他们,她赶到时已经听到哭天喊地的声音,她看到已经闭上双眼的人。
他两颊因为生病年迈,凹陷得厉害,脸上皱纹非常多,平日会很温和跟她说话,总是温柔看着她的人此时静静躺在那,四肢已经不灵活,但原本还算灵动的双眸也不会再闪动了。
徐香宁想哭却有点哭不出来,天没塌下来,但她总觉得她还想再跟他多说话,多相处几年,哪怕多一天也行。
皇上其实跟她说过,他死后,她应该怎么做,皇上其实已经留了遗诏,在前年就留了遗诏,他告诉过她遗诏放在哪里,一共两份,一份放在户部,一份放在乾清宫正大光明牌匾后面,她只需取下来宣读即可。
她命人把后宫嫔妃、在京城中的阿哥还有一些朝廷重臣召集过来,跟户部的遗诏对比无差后当着他们的面宣读遗诏,遗诏一共分为两部分,其一是安排后宫嫔妃的去处,在他死后,小主嫔妃不用殉葬,可跟随自己的子女到他们的府邸生活,也可留在宫中,其二就是宣布四阿哥胤禛继位。
遗诏一宣读结束,立即有人对着四阿哥喊吾皇万岁。
一朝变天。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徐香宁自己躺在床上才无声地哭起来,哭了很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皇上这把年纪驾崩都算是喜丧,后面两年,他疾病缠身,驾崩对他而言算是一件好事,只是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
康熙六十一年,爱新觉罗.玄烨崩于乾清宫,终年六十九岁,庙号圣祖,谥号为仁皇帝。
四阿哥胤禛即位,将康熙死后次年记为雍正元年,登基大典在三月举行。
据说在登基大典举行前,原本在甘州的十四阿哥胤禵带兵回京,跟四阿哥起了一点冲突,后被八阿哥胤禩压下,十四阿哥胤禵才没有继续闹事。
登基大典顺利进行。
登基大典结束后,她们这些前朝的嫔妃纷纷移居到大多慈宁宫或是永寿宫那边,不过徐香宁跟春喜她们还是住在长春宫,她寻思着等胤祄出宫建府了,她肯定随着胤祄到宫外住。
雍正刚刚登基,有不少事情要忙,暂时没空搭理她们。
她们在后宫安分地过日子。
……
原本荣嫔被囚禁禁足在钟粹宫,不过因为要移居,加上她被禁足是康熙下的令,康熙死后,荣嫔就获得自由,至少不用被囚禁,而是移到永寿宫那边居住。
春喜过去探望荣嫔。
“没想到第一个过来探望我的人是你。”
荣嫔一边说一边还在整理东西。
“姐姐被禁足那么久,妹妹不得探望,直到今日才有机会。”
“我的命不如你的好,你跟着徐妃是一荣俱荣,而我被囚禁了这么多年,算起来,还是你们命好。”
“我有话跟姐姐单独说。”
荣嫔看了看春贵人,屏退奴才,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妹妹,有话直说吧,不必遮遮掩掩,我们都老了,没几年活头了。”
春喜笑了笑,看到荣嫔苍老的样子,心里不免觉得舒畅,“姐姐说的是,姐姐被囚禁这么多年,不知过得是否开心?先皇还是对姐姐仁慈了,只是囚禁姐姐,而不是将姐姐赐死,姐姐的结局应该是死才对。”
荣嫔挑眉,“妹妹在说什么,妹妹在盼着我死吗?可惜了,我还没死,还好好活着。”
“我当然盼着你死,想当初我被打入冷宫,姐姐可是处心积虑要除掉我,让我在冷宫中连吃都吃不饱,想要饿死我,只可惜我福大命大,没有死,还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而姐姐却被囚禁禁足这么多年。”
听春贵人这么一说,荣嫔眼睛瞪大,看向春贵人,诧异道:“是你,是你诬陷的我,是你害的我,竟然是你!我实在没想到,竟然是你,春贵人,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样对我?”
“我不是说了吗?是你起初想要害死我,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在冷宫中吃不饱的日子,我可是都记得。”
荣嫔回想一下,她只记得春贵人又被打入冷宫后,不过她命好,被当时盛宠的徐妃救出来了,只是她在冷宫吃不饱跟她有什么干系,在冷宫中本来就不会被好好对待,那些奴才拜高踩低得很。
“你是说是我害你吃不饱?春贵人,你都在冷宫里了,还有什么值得我去害你的。”
“难道不是你让那些奴才克扣我的食物吗?想要我饿死在冷宫中。”
荣嫔听完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她没想到她是栽在春贵人手里,还是因为一件她没做过的事情,“春贵人啊,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原来我被诬陷被害是这样来的,我说我没有做过,你信吗?你是不是不信,春贵人,你当时可是被打入冷宫了,你还觉得我会特意害你?你想过没有,有几个人是可以从冷宫里出来的?若没有徐妃,你当时还能从冷宫出来吗?这后宫的女子,皇上真正上心的寥寥无几,你当时就因为吃避孕汤药,皇上就把你打入冷宫,可见皇上对你只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只是侍寝的女人而已,这后宫谁都可以侍寝,你认为我会费心害一个没有子嗣,也没得皇上心的女人吗?你跟其它不受宠的小主有何区别,你对我完全没有威胁,我何必去害你,春贵人,你报复错人了。”
荣嫔不觉得当时的春贵人会对她有威胁,她没有子嗣,又已经被打入冷宫,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去害她,害她还不如直接害徐妃。
“不是你,是谁?”
“能把手伸到冷宫的,除了我,你觉得还会有谁?”
春喜不敢置信,她难不成真的报复错人了,不是荣嫔而是恵妃?她的话如何可信。
“春贵人,你过来是想杀了我吗?你身上藏有毒药?”
春喜过来的确是为了杀了荣嫔,趁新皇登基,目前局势不稳定,后宫乱糟糟的情况下杀了她,新皇估计没空理会一个前朝嫔妃的死,尤其荣嫔是三阿哥的生母,跟新皇争夺过帝位,她只需要让荣嫔喝下去一点点毒药,过几个时辰,她便会暴毙身亡。
“春贵人,我是想过我的胤祉坐上那个位置,可是我也知道他是个庸才,无能无德,皇上不会让他坐上那个位置,徐妃当时得宠,但我不会真正起杀心,更不会对一个依附徐妃的小主起杀心,你们对我没有威胁,我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害你们,我可是六宫之主,你们得宠又如何,我依旧是掌管后宫的人,真正忌惮你们得宠,怕你们生下子嗣的人不是我。”
“是恵妃吗?”
“恵妃可是盼着大阿哥坐上龙椅,她对每一个有可能生下阿哥的小主都是充满敌意的,她要皇嗣扼杀在摇篮之中,她不希望后宫嫔妃生下阿哥,我想当时恵妃是怕徐妃得宠生下阿哥,而你又是徐妃的人,是徐妃的左膀右臂,除掉你,等于让徐妃失去一臂。”
春喜仍然怀疑这是荣嫔的说辞,恵妃当时跟她更没有深仇大恨,何故害她,仅仅怕她生下阿哥吗?当时大阿哥已经成年了,恵妃在怕什么?
“春贵人,你不妨去问问恵妃。”
春喜想弄清事情真相,没有对荣嫔下手,带着人先离开,直接去恵妃住的慈宁宫。
恵妃倒是接见她,命人给她上茶水。
春喜直接了当地问她,她被打入冷宫时,是不是她当时命奴才们克扣她的食物,想要饿死她。
“春贵人,追究这个有什么意义?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如今我都已经是输家,这后宫,哪个嫔妃手上不沾点血,沾几条人命,这皇位只有一个,要自己的孩子争就必须要狠心。”
过了这么多年,恵妃都有点忘了自己当时做过什么,害过谁,谋害了谁肚子中的子嗣,她筹谋多年,结果却是德妃的儿子登基,她已经输了。
“春贵人,没什么事的话你请离开吧,我还要念经。”
春喜看着恵妃颓丧的模样,她晓得或许真不是荣嫔害得她,而是恵妃,不过恵妃说得对,她已经输了,她就等着新皇处置了,她没有必要多此一举杀她,给自己惹来一身腥。
她最后还是离开慈宁宫,没有对恵妃下手。
……
到了七月份,雍正封十三阿哥胤祥为怡亲王,将九阿哥胤禟派去西宁驻扎。
这只是雍正对那些阿哥进行清算的第一步。
荣嫔还是搬到三阿哥胤祉的府邸居住,因大阿哥胤禔仍然被囚禁,又与八阿哥有了嫌隙,恵妃还是住在宫内,宜妃搬去五阿哥胤祺府邸居住,而德妃刚尊为圣母皇太后就病逝了。
剩下那些小主嫔妃基本上都升了一级,原先是答应的,会被尊为皇考常在,原先是常在的,会被尊为皇考贵人,不过徐香宁倒是没有升级,毕竟她已经是皇贵妃,若是再升一级便是太后了,她不是雍正的生母,这太后还轮不到她,她只是皇考皇贵妃。
雍正二年三月,徐香宁难得有闲心到御花园逛一逛时碰到同样在闲逛的雍正。
“皇上吉祥。”
她朝着雍正福身行礼。
“太妃请起。”
“朕还没感谢当年太妃愿意出手帮皇叔,在皇阿玛面前替皇叔说情,在此,朕要跟太妃说一声谢谢。”
雍正口中的皇叔是指恭亲王常宁,当时不仅是恭亲王的福晋过来求她,连雍正当时都传信让她给恭亲王说情,康熙更喜欢裕亲王甚过恭亲王,可雍正似乎跟恭亲王走得更近,一声皇叔足见一二,更别说还特意让她帮忙说情。
“不敢当,是本宫举手之劳的事情,不足挂齿,若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先回去了。”
“太妃,你晓得朕为何要先册封十八弟为亲王吗?”
徐香宁这才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
“这是皇阿玛吩咐朕的,皇阿玛说太妃其实不喜欢一直待在皇宫里,十八弟早点出宫建府,让太妃你早点出宫,皇阿玛是真心喜爱你,连带着也喜爱十八弟,皇阿玛对朕都没有这般喜爱过,十八弟有你,有皇阿玛的疼爱,真是幸运啊,朕就没有这种运气。”
徐香宁觉得雍正可能是联想到德妃了吧,德妃更喜欢十四阿哥,这话她其实不大敢接,想了一下才说道:“皇上才是有福气之人,皇上是天子,天之骄子,神灵眷顾之人,皇上,圣祖肯定是疼爱你的,不然他也不会传位于你。”
“太妃说的是。”
“若没什么事,本宫先走了。”
看到雍正点头,徐香宁才转身离开,两人的关系其实说什么都不会说深,也不宜说深,能有个点头之交就够了。
此后几年,徐香宁就很少去御花园。
雍正二年八月,胤礽病死。
同月,十阿哥胤俄被雍正圈禁革爵。
雍正四年,雍正越过前面的几个阿哥册封胤祄为慎恪亲王,赐黄金五万两,白银二十万两出宫建府。
同年,雍正圈禁十四阿哥胤禵。
同年,八阿哥胤禩病逝。
等胤祄的府邸建好之后,徐香宁便带着张嬷嬷他们出宫,在胤祄的府邸居住,还能常常去其其格府邸里小住几天。
雍正十年,三阿哥胤祉病逝,没过几个月,荣嫔也病逝。
同年,恵妃病逝。
雍正十二年,大阿哥胤禔病逝。
雍正十三年,初春。
胤祄的福晋又生了一个小格格,胤祄已经有二子一女,第一个孩子是福晋张氏生的,第二个孩子是胤祄的侍妾林氏生的,第三个孩子是侍妾那拉氏生的,张氏今年生的小格格排行第四。
徐香宁坐在榻上给她的孙女纳鞋底。
“娘娘吉祥。”
晓曼领着秋铃进来,秋铃笑着跟她福身行礼,手里抱着小孩。
出宫后,徐香宁让人去秋铃家人的府邸去信,慢慢就又联系上了,秋铃嫁人生子了,这是她第三个孩子,年纪最小的孩子,刚满两岁,最大的孩子已经十三岁了。
秋铃隔一段时间过来做客。
徐香宁放下纳到一半的鞋底,抱过秋铃的孩子。
“嬷嬷,你看,这孩子真机灵。”
徐香宁把孩子凑过去对着张嬷嬷说道。
“随了秋铃。”
“那是,我可是在娘娘面前当差的人,不机灵怎么行,娘娘,你一抱她,她就多了很多福气。”
徐香宁笑着说:“那我得多抱抱她,让她身上都充满福气。”
一屋子的人都笑得很开心。
秋铃坐了一会便走了,徐香宁让人驾马车送她们母女两回去,给她塞了不少东西。
第二日,其其格也带着她的一儿一女过来看她。
反正她在宫外的日子过得很舒心,到了除夕,她会随着胤祄他们进宫参加宫宴,见一见在宫里的春喜他们。
徐香宁是没想到雍正还没活过她。
雍正十三年八月,雍正便暴毙了,据说是因为太过勤勉,常常熬夜而突发身子不适,享年五十七岁。
雍正的第四子弘历即位,改元乾隆。
徐香宁是在乾隆四年,在康熙死后十八年病逝,活到六十六岁,算是寿终正寝,她活着的时候,其其格跟胤祄都过得不错,有儿有女还有银子,过得很富足,反正她是笑着离世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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