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香宁觉得自己有时候是有意无意中所说的话, 所做的事可能会导致一些偏离,她不敢回答这种问题,万一她说了别的阿哥,皇上听进去怎么办, 到时候坐上帝位的不是四阿哥胤禛, 历史上的雍正帝消失了怎么办。
尽管可能性很低,但她还是小心谨慎一些比较好。
好在皇上没有追问下去, 不知皇上是有烦心事, 这盘棋竟叫她赢了。
“皇上,我赢了, 是不是我的棋艺有进步了。”
“嗯。”康熙淡淡地嗯了一声。
徐香宁开心地起来抱住皇上。
康熙不知为什么被她这么结实的一抱,竟生了几分旖念,他是越来越放不开她了,好在徐氏自从苏醒后,她也越来越亲近他。
“好啦,松开朕, 朕要去看折子了。”
康熙还是松开她,今日还有一些折子要批阅, 不能太过沉湎美色。
“那我去看书了。”
殿内, 他们各做各的事情。
等到下午, 徐香宁见外面的雪花没那么重,她准备回去时被皇上拦住, 让她今日别回去了, 于是她又在乾清宫多住了一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眨眼间到了二月中旬, 康熙拒绝户部奏报上来关于选秀的提议,回折子说国库银两缩减, 往后不用再提议选秀,等何时国库充盈再提。
到了三月,康熙封胤禛的次女为郡君,她的额驸性德为多罗额驸。
京城的天开始转暖。
康熙抽空去一趟长春宫,刚到前院时就看到徐氏带着人在院子里跳绳,看到他后,众人才停下来,笑脸都没来得及收回去。
“皇阿玛,你怎么过来了?”
“其其格,朕要你学着看账册,你学会了吗?”
“当然学会了。”
康熙准备在其其格出嫁前给她一些商铺跟庄子,让她准备学着经营管理,算是她的嫁妆之一,明年她就要出嫁了。
“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的,不信皇阿玛可以考考我。”
康熙先进徐氏那屋,随着进来的只有徐氏,其其格跟她们身边伺候的奴才,其它小主嫔妃都自觉没有跟着进来,他让人拿一本账册过来。
“我去拿。”
其其格自告奋勇,一溜烟跑开,过一会儿拿着一本旧旧的账册过来。
“皇阿玛,这是你赏给我的银商铺去年的账册,你考我吧。”
康熙开始考她,其其格是真的学会了,她还给他做算数,这银商铺坐落在延寿寺街,专门打造银饰品,徐潮是清廉的官,家境算不上富裕,他那个儿子那点俸禄更不够富养他女儿,他女儿嫁过去也不能吃苦,所以他得给她一些商铺,其其格若是聪明,有经商的能力,那些商铺赚来的银两可以让她衣食无忧。
“皇阿玛,我没骗你吧,小时候那些教习嬷嬷酒啊教过我了。”其其格自豪地说。
“你要是能让这些商铺跟庄子不停地生银子才是真的厉害。”
“皇阿玛,我这不是在慢慢学嘛,我明日便出宫看看。”
康熙已经不怎么拘着其其格,她出宫也很方便,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学着掌家,管理商铺,到时候接手才不会手忙脚乱。
“嗯,你自己懂事就好。”
“那个,皇阿玛,我晓得你想跟额娘在一块,那我先回我房间,不打扰阿玛跟额娘。”
其其格说完又抱着账册跑开。
康熙跟徐氏四目相对。
“皇上,你给其其格那么多铺子,万一她经营不善把铺子弄倒闭了怎么办?”
“这是她的嫁妆,若是她把铺子弄倒闭,那朕也管不了,真到那会,朕已经不在了。”
徐香宁不大喜欢他说这种话,尽管她知道皇上没剩几年了,他像是在安排后事一般,一步步把他们安置好,其其格得到那么多铺子跟好几个庄子,她若是不挥霍,后半生绝对衣食无忧,甚至还很富裕。
皇上已经让她开始学着经营那些铺子,其其格现在常常出宫,跟那些阿哥一样比较自由地进出皇宫,正所谓《战国策》里说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皇上真的很疼爱其其格。
“皇上,你别总是这么说,臣妾听着不舒服,你会长命百岁的。”
徐香宁靠在他怀里,心疼道。
“好,朕以后不说这个。”
康熙握着徐氏的手,觉得她手心有些冰凉,“手怎么会这么凉。”
“臣妾来月信了。”
“来月信了?那岂不是不能行房了?”
徐香宁瞪他一眼,“皇上,你别总是想着这事行不行,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康熙呵呵大笑,“朕哪里不要脸,你不要胡说。”
没办法,如今侍寝的人只有她一个,他见到她就忍不住想这事,被徐氏白了一眼,康熙依旧在笑。
“你要不用手帮朕吧。”
“大白天的,皇上你少不正经,我们出去走走吧,听说御花园那边的花开得正盛。”
“每一年这会的花都开得正盛,朕都看腻了。”
“我还没看腻,我不跟你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你不想去,那我就一个人过去。”
“行行行,朕陪你过去。”
徐香宁笑着挽皇上的手。
两人都没坐轿辇,走路过去的,离得不远。
四月份的御花园花开得特别多,周围弥漫着一股清香。
康熙折一朵红色的蓝目菊插在徐氏的发髻上。
“还是别逛太久,朕怕你又起红疹。”
“不会的,就逛一会儿而已,不会那么快起红疹。”
两人正贴着赏花时,后头传来请安行礼的声音,徐香宁回过头,见是井答应。
“妹妹也过来赏花啊。”
“是,臣妾在屋内待着无聊,过来走走,没想到会碰到皇上跟娘娘,娘娘头上那朵花很漂亮。”
“是,皇上给本宫弄的。”
寒暄结束后,井答应看着皇上,似有些娇羞,“皇上,你好久没有翻臣妾的牌子了,臣妾很想你。”
徐香宁也没想到井答应会当着她的面跟皇上说这话,愣了一下,随后偏头看皇上要如何应对。
康熙对上徐氏戏谑的目光,顿时看井答应不顺眼,在宫妃面前都敢勾搭他,他只觉得厌烦:“井答应,你只需要好好照顾胤禧,平日还是自重一点为好,这宫里的规矩,看来你还没学会,回去好好再学学。”
井答应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她好不容易见到皇上,皇上都快大半年没召其它小主嫔妃侍寝了,她又不能擅自过去乾清宫,她真的也有大半年没见到皇上,她也只是想让皇上翻她牌子而已。
井答应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有些羞愧,但也只能福福身,硬着头皮说她这就回去学学宫规。
徐香宁望着井答应离去的背影,觉得这姑娘有些可怜,她还年轻,送进宫年纪小,又只有皇上这一个男人,也只能有皇上这个男人,她自然对皇上有所期冀,少女的心就是这样,没经历过多少人跟事,单纯得很,当只能面对一个男人时,无论那个男人跟她不相配,她对那个男人还是有所期望,会忍不住想要博得他的喜欢。
“看什么呢?”
“没有。”
“别理她,一个小答应没规没矩。”
徐香宁刚想说她当初也是一个小答应,不过还是忍住没说,她捏了捏皇上的耳朵。
康熙见徐氏没有不开心,他松了一口气。
逛了一会儿,他们才回去。
晚上的时候,康熙还是让徐氏伺候他一回,只是用手。
……
又过去两个月,到了六月底,皇上准备到热河行宫避暑,顺带巡视,她依旧要随行。
此次出巡,随行的阿哥都是不少,有大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跟胤祄,本来八阿哥也应随行,不过恰逢八阿哥生母良嫔的忌辰,八阿哥比他们落后几日才出发。
七月一日,他们一行人从皇宫启行,后驻跸南苑。
过了三天,他们便到了行宫。
前面十天,一切都还好,没有任何异样,徐香宁基本上是住在皇上这里,只不过皇上处理朝政时,她自个看书或是出去走走,或是跟其其格在周围走走逛逛。
到了第十一天,他们又驻跸在密云县,八阿哥胤禩还没出现,在路上耽搁,不过送来两只海东青过来给皇上。
当皇上打开笼子时,本应该是活着的两只还东西却变成奄奄一息,当时徐香宁就在旁边,她看到皇上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她这才想起历史上有一件毙鹰事件。
“胤禩好大的胆子!去把所有阿哥叫过来!”
皇上对着洪公公吩咐完后回过头看她,“你先回去。”
这是让她回避了,徐香宁很懂事地起身离开,回自己的房间。
到了第二天,皇上没找她,反倒是胤祄先过来找她。
“额娘……”
“昨日发生了什么?”她迫不及待问道,“你皇阿玛都说了什么?”
胤祄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坐下来跟他额娘说话。
“皇阿玛他……昨日震怒,他觉得八哥把那快死掉的海东青送给他是在诅咒他,皇阿玛说八哥是辛者库贱妇所生,说八哥阴险至极,柔奸成性,说八哥结党营私,与乱臣贼子结成党派,意图谋逆。”
胤祄先前从未见到皇阿玛如此发怒,所说的话如此重,几乎将八哥贬至尘埃,九哥帮八哥说话还被皇阿玛大声训斥了。皇阿玛所说的还不止这一些,皇阿玛当时还说要跟八哥恩绝父子之情,连带着九哥都被皇阿玛带上了。
胤祄知道他的几个哥哥似乎都在争抢皇位,他额娘让他置身事外,好好上书房即可,他年纪小,的确不被忌惮,他也只跟胤礼胤禄他们走得近一些,上面那几个哥哥,他并不算特别亲近。
只是偶尔大哥跟四哥给他一些关怀。
他觉得八哥不至于把奄奄一息的海东青送给皇阿玛,不知是被谁陷害,无论是被谁陷害,他都不能管这事,皇阿玛已经给八哥定性了。
“你听额娘的,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参与其中,不要跟其他阿哥走得太近,置身事外懂不懂?”
“额娘,我知道的,我只是……有点吓到。”
徐香宁拍拍胤祄的肩膀,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跟着皇上出行,不过是第一次被皇上叫过来议事,她安慰道:“不要害怕,你是阿哥,这些事你必须经历的,你皇阿玛还是很疼你的,你对你四哥态度恭敬一点,知不知道?”
“四哥?额娘的意思是……”胤祄看向他额娘,他不由自主压低声音,“额娘是觉得四哥会……”
胤祄还是没敢说出来,“为何不是大哥?”
“反正听你额娘的总没错。”
胤祄从来不觉得他额娘只是一介女子,他觉得他额娘很厉害,额娘肯定不会害他,“额娘,我知道了,我会听额娘的话,以后我碰到四哥一定会恭恭敬敬。”
“你长大了,也懂事了,额娘相信你能处理好的,别害怕,在此之前,你皇阿玛肯定会护着你。”
胤祄点头,他跟他额娘说一会话后便离开了。
风雨欲来。
徐香宁也知道风雨欲来,皇上估计很讨厌八阿哥了,都能说辛者库贱妇所生,这话说得太重,把已逝的良嫔都骂上,良嫔这个人在后宫真的是默默无闻,很是低调,皇上还能把良嫔带上,可见皇上是多生八阿哥的气。
两只奄奄一息的海东青值得生这么大的气吗?
她有些不解。
天气炎热,这运送途中出点什么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动物就是这样,稍有不慎,说不定它们就被热死了,不过以八阿哥谨慎缜密的个性,应该不会送两只奄奄一息的海东青过来给皇上,这会不会是被人陷害。
不过八阿哥是不是被人陷害,他终究是彻底失势了。
傍晚,皇上召她过去。
皇上神情同样疲惫。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徐香宁摇摇头,“臣妾相信皇上。”
她被抱住,她拍拍他的后背。
皇上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他们一起用膳,沐浴后便一起歇下了。
过了三天,皇上直接御笔陈书给诸王,贝勒,贝子,大臣等人,列数八阿哥胤禩的罪状,结党营私是首条罪状,后是残害手足,再是意图谋逆。
八阿哥都还没到皇上面前就先被定罪,他都没来得及辩驳,罪名就下来了,此次随行的九阿哥跟十阿哥是八阿哥的人,那日被皇上训斥后,他们也不敢为八阿哥说话。
虽然皇上列举了八阿哥的罪状,但还没说如何处罚八阿哥,八阿哥原本在祭奠他生母,消息收到时匆匆赶过来。
当八阿哥赶到的时候,他们驻跸在中关。
徐香宁只知道皇上单独召见八阿哥,九阿哥跟十阿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
其实当时是这样的场景。
驻扎的营帐内,康熙看着底下跪着的三个人。
胤禩在为他送来的海东青解释,并非是有意,另外两个人附和。
“皇阿玛,八哥绝对没有残害手足,皇阿玛,你别听小人所言。”
九阿哥胤禟昂头,气愤道。
康熙摸着他的红色玛瑙大扳指,在他们说完后才开口:“不是你们让人上奏折将胤礽处死?胤礽都被朕囚禁,你们还不放过他,还让人上奏折要处死胤礽。”
“皇阿玛,那只是大臣们的折子,并非我们所愿。”
“胤禩没有残害手足,胤禟,你有吗?”
“儿臣没有,儿臣对天发誓!”
康熙冷笑一声,“你对天发誓?胤禟,朕的好儿子,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朕查不出来是不是,当年胤祄落水,你觉得是谁推他进池塘的?”
原本理直气壮的胤禟闻言愣了一下,有些心虚。
“胤祄当时才多大,他不是你们的弟弟吗?你们不爱护弟弟,还想要把他置之于死地,大雨天将他推下池塘,胤禟,这是你做的吧?你说是不是你这个八哥指使你这样做的?”
“不是,皇阿玛,儿臣没有,八哥更没有。”
“还在狡辩,朕念在你是朕的儿子才放过你,你还敢不承认,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是不是,在别人来之前,你跳进去救下胤祄,别人误以为你是救下胤祄的人,实则你是推他下水之人,你当时不就是在残害手足,这里面,你们几兄弟是不是互相包庇参谋?”
“没有,皇阿玛,是儿臣一人所为,与八哥无关,八哥并不知情,儿臣只是一时糊涂,皇阿玛如此疼爱十八弟,儿臣只是嫉妒,皇阿玛从来没有这样疼爱过儿臣,儿臣并非是看到来人才跳下去救十八弟,是当时儿臣后悔了才跳下去救十八弟,儿臣当时就后悔了。”
康熙冷笑一声,这些都是他的好儿子,觊觎皇位,巴不得他这个皇阿玛早死,将自家亲弟弟推下去落水,命悬一线,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通通都滚下去!朕不想听你们解释。”
“皇阿玛……”
“再说话,朕将你们通通都处死!即行立斩!”
三人才起身走出去。
很快这次出行到了尾声,九月初,他们一行人回到京城。
康熙回到京城后直接下令停了胤禩及其属官的俸银俸米,而九阿哥胤禟禁足三个月。
与此同时,康熙还处理了胤禩的一些党羽。
……
任谁都看得出八阿哥已经失势,尽管没被囚禁,但皇上已经很不喜八阿哥,如今朝中最大的两个皇子党派便是大阿哥跟四阿哥,支持大阿哥的人站了多数。
而八阿哥被皇上停了俸禄后,人病倒了,人待在他的府邸里,谁也不见。
徐香宁在后宫多多少少还是听到前朝的一些消息。
日子过得匆匆,皇上忙于朝政,也有半个月没召她过去乾清宫。
其其格明年三月要出嫁,恵妃让人送过来其其格的嫁妆礼单让她过目,她不是特别懂这些东西,找来通嫔跟春喜商量。
通嫔说恵妃送过来的嫁妆礼单其实没什么问题,甚至还很丰厚,尤其是那些铺子。
铺子是皇上给其其格添置的,并非是恵妃,她解释了一句。
“那皇上是真的疼爱格格,这些铺子瞧着在的位置都挺好的,这其其格出嫁,怕你是最舍不得的,其其格从小到大都住在长春宫,我都有点舍不得,以前还不会走路的婴儿如今都要出嫁了。”
通嫔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她用手帕抹抹眼泪,“这日子过得真快啊,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我都人老珠黄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新帝登基。”
“姐姐还是慎言。”
通嫔又笑了,“还是春喜最谨慎,是我太过放松了,这话的确不应该说,更不应该在院子里说,都怪我。”
徐香宁也扫一眼周围,好在都是她们的人。
通嫔自己转移了话题,说她年纪大了,眼睛都有点看不清东西了。
徐香宁立即附和:“我的眼睛也有点看不清,我前几天拿着书都看不清书上的字。”
“我不仅是眼睛看不清东西,我这月事也没了。”
三个女人谈起这些时,不自觉带上几分哀伤,岁月不饶人啊。
通嫔五十二岁,月事就停了,徐香宁觉得自己也快了。
“头发白了,走路也不利索了,我当初没想到是香宁独得恩宠,皇上如今都只召香宁侍寝,其他人都被冷落在后宫,没想到啊。”
徐香宁开玩笑道:“姐姐这是看不起我吗?我当初也是黄花大闺女,为什么我不能得宠?”
“你是黄花大闺女没错,可是你长得不如春喜好看呀,春喜是我们长春宫最好看的,我还以为是春喜会得宠一些,没想到是你的性子更投皇上的意。”
春喜也不生气,笑着说她当初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得宠,她进宫是知道自己漂亮的,在后宫也是数一数二好看的女子,结果皇上看上的却是香宁,时也命也。
三人坐在院子忆往事,气氛正好。
当天晚上,皇上过来长春宫,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躺着。
皇上主动跟她提起前朝的事,她就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何皇上会因为海东青的事处置八阿哥,这其实算不上大事。
“朕的确只是找个由头处置胤禩,朕得为新帝铺平道路,朕希望到时候交替时,大清不会出大乱子,朕不希望看到他们兄弟残杀,也不希望大清内部出现战争。”
徐香宁听完也是愣了一下,原来是这个理由,前面几年皇上还不想让出皇位,对觊觎皇位的人都很忌惮,如今皇上开始想着为新帝铺平道路了,他这是做出要让位的打算。
“朕老了,终究是要有人接替朕的位置,守护住大清,太祖太宗他们创下的基业,朕希望能绵延下去,绵延千年万年,爱新觉罗家的子子孙孙都能够享受这份祖荫。”
嗯……整个大清一共两百多年,皇上,你的愿景怕是要落空了,若是皇上晓得大清后来被八国列强侵略,签订不少丧权辱国,割让土地的条约,怕是他的棺材板都压不住吧。
心里这么想,不过她还是说:“希望如此,大清一定会绵延千万年的。”
康熙亲了亲徐氏的脸,说到户部那边又给他递选秀女的折子。
这次徐香宁有点绷不住,脱口而出:“还选秀女?”
皇上这把年纪了,还要选秀女,那秀女年纪超过十六的人可使不得进宫的,皇上他都六十一岁了,六十大寿都过了,还跟十五六岁的秀女在一起,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怎么,你怕你失宠啊。”
我是怕皇上你突发心脏病,老人家的心脏一向不是很好,万一看到年轻漂亮的姑娘,突然心梗暴毙了怎么办。
“皇上,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别糟蹋人家小姑娘了。”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吧,这秀女不是为朕选的,为阿哥们选的,胤禑、胤禄还有胤礼他们都到了成婚的年纪,还有胤祄,再为他挑一两个格格。”
最好是这样,不过那些阿哥都还没真正成婚,似乎有一些已经有侍妾了,好在胤祄还是个孩子,还没有侍妾与格格。
徐香宁困了,闭上眼睛后就很快睡着。
康熙见身旁没了动静,一看发现徐氏已经睡着了,他也跟着入睡。
……
又一年过去,康熙五十四年间。
一月初,康熙核对校刊《康熙字典》与先前几年的《起居注》,西藏那边被准噶尔部唆使起了战乱,康熙决定派兵过去平复西藏内乱,同时准备收复西藏。
他年纪大了,不能御驾亲征,所以派几个大将军过去。
到了二月,康熙发现大阿哥胤禔有私下招兵买马的举动,上完早朝后,他把胤禔一人留下来,把他招兵买马的证据直接让人拿给他看。
“皇阿玛,儿臣……儿臣……”
胤禔跪下来,不知如何解释,他还没有实施行动,怎么就被皇阿玛发现了,八弟彻底失势后,他们一群人准备拥趸十四弟,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跟额娘商量后准备行动。
皇阿玛始终没打算把帝位传给他,他觉得皇阿玛似乎更属意四弟,他等不及了,他是皇长子啊,皇阿玛为何从来不考虑他,他为大清做了那么多事,为皇阿玛做了那么多事,为何皇阿玛就是看不到他。
遣兵调将太过明显,胤禔想着私下招兵买马,他自认他的行动都很隐蔽,都是通过别人来招兵买马,皇阿玛是如何察觉的,胤禔想不明白,到了这个地步,他无从狡辩,尤其是对上皇阿玛凌厉的眼神时。
“皇阿玛,你为何从来不考虑儿臣?儿臣是皇长子啊!”
“胤禔,朕是考虑过你的,胤礽生性太顽劣,朕怕他继承不了大统,怕他祸害百姓,朕有想过让你继位。”
胤禔惊住,原来皇阿玛是有想过让他继位,他还以为皇阿玛从来没看到过他,明明他是皇长子,他比其它弟弟优秀,为何皇阿玛会没考虑他,他成日为这个问题烦恼。
原来……原来皇阿玛是有想过的。
胤禔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皇阿玛的实话来得太迟太迟了,他又哭又笑。
“那皇阿玛为何最后没选择儿臣,儿臣哪里做得不好?”
“你连同你母妃谋害过徐妃的性命。”
胤禔再次愣住,“何时的事情?为何儿臣从来不记得?”
“你不记得?你为何会不记得,你母妃在徐妃生子的时候,往参汤里下药,让徐妃差点大出血而死,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朕查到恵妃将下药之人弄出宫外,然后灭口,难道不是你帮你母妃灭的口吗?”
胤禔眼睛睁大,他的确是帮他母妃处理过一些人,母妃有时候会把一些人弄到宫外,然后嘱咐他杀人灭口,这样的事,他暗暗派人做过几次。
只是有时候母妃不会告诉他那人犯了什么事,那些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奴才,他觉得杀一些奴才并没有什么大碍。
皇阿玛他……孩子实在太多了,母妃也是为了他,母妃不想看到皇宫里有那么多孩子出生。
而至于徐妃,他不记得他有害过徐妃。
皇阿玛这是将母妃做的事跟他联合起来,认为他是同谋,他也的确是同谋,只不过他有时候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母妃吩咐下来,他便照做了,做得多了,他就懒得问是何缘由。
他实在没想到这里面还设计到徐妃。
“所以皇阿玛,你是觉得儿臣跟儿臣的额娘害了徐妃娘娘,而不考虑让儿臣继位,只是因为徐妃娘娘生子是大出血,可是女子生子时本来就会大出血。”
“胤礽是明面上生性顽劣残忍,可胤禔你未必比胤礽良善,你总说比起胤礽残忍,可胤礽是在明面上,至少他坦荡,而你也同样生性残忍,只是你善于隐藏,擅长伪装,你母妃在后宫作乱行凶多年,谋害皇嗣,你是帮凶之一,若不是徐妃,朕还不知道你跟你母妃做过那么多坏事,杀过那么多人,你比胤礽还不如。”
胤禔只觉得后背冰凉,冒出一层冷汗,徐妃生子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至少十几年前,十八弟都已经十七岁了,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皇阿玛就已经不考虑让他继承大统了吗?
就为了一个徐妃?皇上是有多在意那个徐妃,为了徐妃,把他踢出去,他竟然是输在这里。
胤禔难以平复他的心情,“皇阿玛,哪个皇子没有杀过几个奴才,儿臣也只是杀掉几个奴才而已,皇阿玛为何如此动怒,皇阿玛是觉得儿臣杀人不好还是儿臣害了徐妃不好?”
“徐妃当初可是在山上救过你一命,你忘恩负义,这江山,朕如何放心交到你手上!”
“皇阿玛,儿臣是皇长子啊,你若是立儿臣为太子,儿臣也不会跟额娘做那么多事,你为何要立二弟为太子,让儿臣这个皇长子备受非议。”
胤禔大喊,情绪完全崩溃。
“你还是朕的儿子,朕会留你一命,你与胤祉一样,朕会将你囚禁在你府邸中,这是朕对你最大的宽容。”
“宽容?皇阿玛,你何时对儿臣宽容过,儿臣战战兢兢这么多年,不敢做错事,皇阿玛竟要因为一个徐妃而不让儿臣继承大统,儿臣何其无辜,是母妃要害徐妃,又不是儿臣。”
康熙不愿再听,命侍卫把胤禔押送回他的府邸,派一百位护军镇守住大阿哥府邸,不得随意进出。
……
这消息传到后宫,大家都很意外,皇上怎么就又把一个阿哥囚禁了,而且是大阿哥。
徐香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如皇上所言,皇上这是为新帝一一扫清障碍,让新帝登基得更加顺利一些,为的是不让兄弟手足互相残杀,只可惜雍正这个人有点小心眼,跟他争夺过皇位的人都不愿意放过。
“娘娘,这天怕是要变了。”
张嬷嬷忍不住跟她说话,语气沉重。
“是啊,还不知道新帝登基后会是怎么样的。”
“恵妃若是得知这个消息,怕是要昏厥过去。”
阿哥们一个接着一个被囚禁,本以为恵妃会是赢家之一,没成想大阿哥突然被皇上囚禁了。
……
承乾宫,宜妃这边也得到消息,大阿哥被囚禁了,与三阿哥一样被囚禁在他的府邸,这下恵妃怕是要昏倒,同住在承乾宫,宜妃这个时候反倒不敢去找恵妃。
年前,她家胤禟被八阿哥牵连,被皇上禁足三个月,她在后宫都忧心不已,这次换成大阿哥,大阿哥不是被禁足,而是被囚禁,想想三阿哥被囚禁好几年了,皇上也没有放他出来的意思,这估计是要囚禁到死。
大阿哥难逃一劫。
恵妃这个人可以说是将全部“身家性命”押在大阿哥身上,先前大阿哥在朝中做事稳重妥当而备享赞誉,恵妃在后宫跟着沾光,不知道有多自豪。
她的养子八阿哥跟大阿哥有争储风波,恵妃可是抛弃八阿哥,站在大阿哥这边,后来八阿哥就鲜少过来后宫探望恵妃,如今八阿哥都没被囚禁,只是停俸银俸米而已,至少人是自由的。
这样一来,大阿哥比八阿哥还要惨,还要被皇上不喜。
宜妃都觉得她儿子被禁足三个月是轻的。
恵妃估计都后悔莫及了吧。
不过随着皇上年纪增长,这夺嫡风波是越演越烈,宜妃都不想让胤禟牵扯其中,可是胤禟不听她的,而且早就被牵扯其中,已经出不来了。
唉。
宜妃叹口气。
……
恵妃的确一听说胤禔被皇上囚禁在府邸中,人就晕过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后才醒过来。
“娘娘,喝点参汤。”潘嬷嬷端着参汤坐在床边。
恵妃看了看,摇摇头,说她什么都喝不下。
“娘娘,保重身子要紧啊。”
“嬷嬷,功亏一篑了。”
“娘娘,皇上还没驾崩,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还有什么转机,若是皇上想要胤禔继承帝位就不会把他囚禁,他们母子两准备先下手为强时,没成想皇上先把胤禔囚禁起来了,难不成是皇上……
皇上察觉到什么了吗?
恵妃脸色苍白,“嬷嬷,不会有转机了,我们输了。”
“娘娘,皇上没有牵连娘娘,娘娘不要这么灰心。”
皇上是还没有牵连到她,往后还不知道呢,况且她想要的是太后之位,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她不可能成为太后,她家胤禔也被囚禁,对她而言,一切是提前结束了。
他们母子两筹谋多年,忍耐多年,她先前从一个不受宠的庶妃到如今的恵妃,一步步走来多么不容易,她就盼着胤禔登基,她当上太后,可是皇上不给他们机会,灭了他们的希望。
“娘娘,我们在后宫还是可以过得好好的。”
她要的是太后之位,在后宫过得好又怎么样,这上面始终还有一个皇上呢,她始终是要屈居人下。
恵妃默默流泪,还不知道她家胤禔怎么样。
潘嬷嬷也跟着擦泪。
恵妃宫里的奴才也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干什么都不起劲,个个脸上都很颓丧。
恵妃突然病倒了,协理六宫的权利暂时全部移交给德妃。
在恵妃生病这段期间,皇上没来看过她。
恵妃也知道皇上怕是会更加不喜欢她,过来探病的人不少,佟贵妃,宜妃她们都过来了,只是她没有心思敷衍她们,大多都被她拒之门外。
这后宫的人估计都等着看她笑话呢,没有哪一个是真心希望她痊愈的,说不定都在背后说她。
恵妃这一病就病了一个多月,胤禔的府邸被护军包围,她消息也递不进去,胤禔也不能递消息给她,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至少还活着,可能是这样想着,恵妃还是慢慢振作起来。
皇上的确没牵连她,还是她协理六宫,不过当不了太后的她对后宫那些琐事突然那感觉到厌烦,有时候那些账册送过来,她只是大概看几眼,不想再细细翻阅。
好在内务府那帮奴才做事还算勤勉,后宫没有大乱。
恵妃病好之后才出去走走,在溪春园的金鱼池边碰到徐妃。
“姐姐,你身子好些没有?”
“好多了,多谢徐妃挂念,听说其其格过几个月要出嫁了。”
“是,九月二日。”
“徐妃一定舍不得吧。”
“真的是舍不得,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从小住在长春宫,嫁人后住在宫外,就不方便见面了,胤祄住在阿哥所,又不能随便出入后宫,这儿女见面都不易,做额娘的自然是伤心,舍不得。”
这话好像在说她,恵妃神情一怔,若是胤褆一直被囚禁,她此生怕是都不能再见到她儿子,小时候被养在大臣家,长大后又住在宫外,恵妃觉得她这一生跟她孩子相处的日子极其少。
徐妃还好,从小格格跟阿哥都跟她同住,恵妃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羡慕徐妃,她得宠,皇上有什么东西都紧着她,孩子可以留在身边亲自抚养,胤祄年纪小,又不会陷入夺嫡的风波中,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若是胤褆不争夺皇位,是不是他的一生也会安安稳稳,像五阿哥,十二阿哥他们,远离皇位的争夺,可又是亲王,一生至少过得顺遂许多,而不是像胤褆这样后半生要被囚禁在高墙之中。
就连徐妃的女儿都可以留在京城,皇上给她的嫁妆更是丰厚。
得宠的妃子就是不一样。
恵妃瞧着徐妃丰腴的样子,脸庞圆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明明四十岁的人,此时还像小女孩一样娇憨。
“姐姐,你要喂鱼吗?”
恵妃摆摆手,拒绝了。
她也没跟徐妃交谈更多,很快走开。
恵妃回去的时候,刚歇下没多久,宜妃就过来了。
“姐姐,你好些没有?”
“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
“姐姐也不要太伤心。”
宜妃这话不知是过来看笑话的还是来安慰她的,恵妃忍不住皱眉,“宜妃,本宫很好。”
她还是宫妃,还是掌管后宫的人,不管怎么样,日子都得继续过下去,宜妃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九阿哥是八阿哥党羽中的人,而八阿哥早就被皇上不喜,八阿哥更是病得比她还要久,八阿哥当不了皇上,九阿哥就更没有可能。
恵妃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是德妃获胜。
德妃生了一个好儿子。
“姐姐,你别逞强,我们都是同病相怜。”
恵妃睨了一眼宜妃,这么多年,宜妃还是那么不会说话,不会看眼色,可能是同住在一个宫殿中,宜妃虽然早些年得宠时对她不是很恭敬,不过也没有害过她,她再不耐烦,还是敷衍宜妃。
“是啊,我们都是同病相怜,都是当不了太后的人。”
说起太后,太后这把年纪都还活着,每次太后生病时,她都觉得太后随时有可能要离世,可是太后一直没有,如果她成了太后……恵妃又忍不住想了一下,然后赶快制止自己的想法,她已经不可能当太后了。
“姐姐这话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我为什么当不了太后?”
恵妃忍不住看向宜妃,“妹妹是觉得九阿哥能坐上那个位置吗?”
宜妃没有否认。
恵妃笑了,宜妃这人当初是凭着美貌得宠,这脑子是一点都不行了,竟然还幻想着九阿哥坐上那个位置,九阿哥一直附庸在八阿哥身后,八阿哥都当不了皇帝,九阿哥就更不可能,谁不知道八阿哥在朝中有一个八贤王的称号,九阿哥有什么,什么都没有,就连八阿哥失势后,他们那一些人重新拥趸的人是十四阿哥,依旧是德妃的儿子,可没有拥趸九阿哥。
九阿哥估计都比宜妃来得清醒。
“姐姐,你笑什么?我家胤禟又没有被囚禁。”
恵妃附和地点点头,“是,你说得对,若是妹妹想让九阿哥坐上那个位置,那妹妹得好好为九阿哥筹谋一二了,皇上已经老了,过不了多久可能就……总之妹妹要努力为九阿哥筹谋。”
宜妃又不是真的傻子,自然听出来恵妃是在讽刺她,她一个后宫女子能筹谋什么,她儿子为什么不可能登基,如今阿哥变少了,胤禟就是有机会坐上帝位。
“不跟姐姐说了。”宜妃生气走开。
恵妃忍不住笑了笑,无奈摇摇头。
宜妃回到自己房间后,回想恵妃的话,她不明白为何恵妃觉得胤禟不能坐上那个位置。
“翠玉,你说九阿哥能不能继承帝位?”
“奴婢觉得九阿哥有可能,那些阿哥一个接着一个下去了,可是九阿哥一直都在,皇上肯定是看重九阿哥的。”
翠玉这么一说,宜妃心情才好一些。
太后?
她若是当上太后,一想到这,宜妃嘴角上扬。
过了十天,皇上生病了,说是旧疾复发,双腿痛到不能走路。
后宫小主嫔妃纷纷去探望皇上,只是皇上不见她们,还是只留徐妃一人在乾清宫照顾。
徐妃的十八阿哥若是年纪再大一点,以徐妃得宠的程度,皇上还真的有可能让十八阿哥继承大统。
……
乾清宫。
徐香宁在床上看书。
皇上在不远处批阅奏折。
皇上是病了,不过不是腿伤,就是普通的风寒,今日精神好一些,他就开始批阅奏折,徐香宁偷瞄他几眼,论勤勉而言,康熙这个皇帝是真的勤勉,生病了都还能看奏折。
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想着收复统一西藏。
别人到这个年纪估计都懒怠了,毕竟都当了这么久的皇帝,看了那么多奏折,早就厌烦了,只想撂挑子不干了,偏偏皇上还是能撑起精神看折子,不忘打理朝政。
真正懒怠的日子不多,精力旺盛,果然能人的自制力不是她们这些凡人能比的,徐香宁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咸鱼,每天混吃等死,悠闲地度过一天。
她放下书,在床上伸懒腰。
“累了?”
“不是,臣妾困了。”
“睡一会儿。”
“臣妾刚刚才睡过,再睡就成猪了。”
康熙目光看过来,端详,她圆圆的脸庞看起来的确有两分像猪,不过这话他不能说,她肯定会翻白眼。
“你陪朕看折子吧。”
“不要,臣妾还是选择看话本子。”
康熙就随她了。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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