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岛,老宅。
见过奶奶、吃过晚饭后,季筠柔钻进房间去沐浴,趁着洗澡的空隙还给a发了消息,问他今天爽约的理由。
然而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a再也没回过她任何字眼。
直到热水变凉,季筠柔才从浴缸里出来。
她穿好衣服、吹干头发,就要叫温砚白进来沐浴,可房间里并没有他的身影。
季筠柔疑惑着,开门去找。
这时,门外传来了温砚白与人交谈的声音。
季筠柔停下动作,只开了条门缝偷看。
过道里,温砚白不似以往那样板正地站着,而是懒散不羁地靠在墙上。
灯光打下来,他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额前碎发三两缕地粘在一起,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这一看就是等不及,先去隔壁浴室洗澡了。
站在温砚白身前的人是苏镜。
季筠柔认得他,当初她刚到流苏云城的那会,温砚白让她想要什么,都可以跟苏镜提。
只不过后来苏镜被外派去了景城,已经很久没回香岛了。这次应该是为了参加小姝的生日回来的。
他们之间不知聊着什么,面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季筠柔小心翼翼地缩回门内,只用耳朵贴墙,期待能听到点秘辛。
可离得太远了,他们交谈的内容十分模糊。
走廊里。
苏镜汇报完处理好有关黄耀的事后,便沉下脸色,语气转为愧疚:“先生,季筠琛还是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坐轮渡抵达的香岛。也只有轮渡这块,我们未曾涉足,所以没能阻止。”
温砚白的脸色瞬间黯淡不已,但他向来理智,并不会因为这些决策上的疏漏而去苛责旁人。
“无妨,该来的总会来。”
说完,男人站直身体就要往卧室走,只是才抬眸,他就看见卧室门开了条缝,里头透着橘色暖光。
温砚白的瞳孔骤然缩紧,朝房间走的脚步也变得疾速许多。
而被留下的苏镜,见天色已晚,也准备离开。
这时,一侧的门“嗑哒”一声,开了。
温镜姝探出毛茸茸的脑袋,狡黠的目光对上他,对他小声请求:“苏镜哥,我、我浴室里有老鼠,你能帮我赶走它吗,我害怕。”
苏镜愣了愣,垂首恭敬:“知道了姝小姐,但现在夜深人静、男女有别,我去叫静姨帮忙。”
温镜姝顿时不高兴了。
她把房门大开,然后傲娇地双手抱胸,语气是对苏镜特有的娇蛮:“苏镜,你可别忘了,你的镜是我温镜姝的镜。你说过的,我想让你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
苏镜垂在腰侧的手捏成拳头。
他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再次看了眼温砚白的房间,见他已经回屋并关了门。
苏镜猛扯下自己的领带,大步且坚定地朝温镜姝的房间走去。
温镜姝也很急切,没等他到门口,就伸手把他拉进了房间,然后抵在墙上强吻住。
黑色金漆的木门重新被关上,还落了锁。
走廊之上再无人迹。
而另一边,偷听人谈话的季筠柔,被温砚白抓个正着。
见她要逃,男人一把抓起她的双臂,高举在两人头顶,摁抵在门上。
顿时,她曼丿妙的身材曲线,无一不被迫展露在温砚白面前。
季筠柔出来的着急,身上只着了件性丿感的白色雪纺睡裙,细细的两根吊带,一扯就断,那通透的布料,遮住了胸前的圆,却遮不住那不盈一握的腰。
温砚白将炙热的手掌轻轻控在她的腰上,眼神深邃不触底:“洗好了,不叫我?”
“我……”
因为偷听被发现,季筠柔的一颗心还悸着,忍不住轻丿喘。
温砚白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被自己给吓到了。
他把人提抱起,带去了床上,还给她盖好了被子。
季筠柔被软乎乎的空调被压得严严实实,心跳慢慢缓和。
见温砚白径直去吹干头发,回来后,又若无其事地躺进被子里,丝毫没有想再进一步的意思。
她磕磕绊绊地问他:“今天是不、不做了吗?”
温砚白身上的情丿欲味已经褪去,只剩下清冷:“嗯,只想安稳地抱着你睡。”说着,他关了台灯。
虽然讶异于他久别后竟然能够对自己如此禁欲,但季筠柔也喜欢安静地窝在他怀里睡觉,于是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沐浴芬芳,闭目休憩。
片刻后,黑暗中。
温砚白紧握住她的手,低沉的声音里,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乞求:“囡囡。”
“嗯?”季筠柔侧过头看向身旁的温砚白,她看见月光下,他的双眼里载着璀璨星海,只是没有爱意。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来了什么人,你都能把我放在你心里第一位吗?永远坚定地选择我?”
听了他的话,季筠柔不免心念一动。
不解于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在她,或者说,在世人眼里……
温砚白无疑是强大的,强大到可以没有亲朋好友,也可以无视一切礼乐伦常。
只要他想要的,基本就没有得不到的。
所以,他竟然乞求于她的第一选择,真是让人觉得稀奇。
季筠柔静了静,就在他要松手的时候,回握了他的手。
她郑重地告诉他:“只要温砚白把我放在他心里的第一位,那么我也把他放在做任何选择时的第一位。”
黑暗弱化了温砚白的神情。
但季筠柔听到他呵出轻快的笑声,紧接着,他大力将她箍进怀里,下巴抵到她的额头处,呢喃出声:“你永远会是我的第一位。”
不知这一刻是否有真假,但季筠柔的心因为他近乎引诱的话,而跳得热烈。
—
知道季筠柔要搬回流苏云城的时候,温镜姝满是不舍,一直围着季筠柔的行李箱转悠。
这不免让季筠柔想起了那些喜欢团进主人的行李箱,要求把它们也一起带走的猫。
此刻的温镜姝,简直跟它们一模一样。
小姑娘委屈着脸,一个劲地嘟囔:“我大哥还不如不回来呢,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把我嫂子带走啊。”
“还好你大哥一早就去了公司,不然听到这话,准得揍你。”
季筠柔捏捏她的鼻子。
温镜姝傲娇得不行:“哼,反正现在苏镜回来了,他一定会保护我的。”
温镜姝和苏镜是一对这事……
温家除了季筠柔以外,没人知道,所以温镜姝常常肆无忌惮地对季筠柔提起。
季筠柔也乐意倾听小姑娘的爱意。
其实一开始,她和温镜姝也只是普通的姑嫂,后来能成为闺蜜,是因为去年小姑娘住在流苏云城的时候,没有换洗衣服,她亲自去给她送洗干净的新内衣,结果……
她完完整整地目睹了苏镜和温镜姝在浴室里激吻的场景。
后来温镜姝哭丧着脸,一个劲地拜托她一定不要告诉温砚白这件事。
她说,温家虽然对孩子宠爱、也很开明,但有一条明确规矩就是——绝对不能和下人谈恋爱。
是的。
苏镜是温家的下人,是温镜姝父母捡回来的流浪儿。
从温镜姝一岁开始,七岁的苏镜就被安排照顾她、保护她。在温镜姝上一年级前,苏镜几乎是走到哪就把她抱到哪。
后来温砚白回来,老太太才把苏镜派到温砚白身边助力他。
总之,那天发生的事,成了季筠柔、温镜姝、苏镜三个人一起瞒着温家和温砚白的秘密。
所以也只有在季筠柔面前,温镜姝才能肆无忌惮地把苏镜拉出来说道。
季筠柔揉揉温镜姝毛茸茸的脑袋,柔声哄她:“已经打扰奶奶很多天了,今天我是一定得回去了。以后你无聊的话,就来流苏云城住,我带你去东岭岛的沙滩看帅哥。”
“嘿嘿嘿,还是嫂子最好了。”温镜姝抱住季筠柔的胳膊,忍不住贴贴。
不多时,流苏云城的管家来接走了季筠柔。
他们先去附近的餐厅吃了饭,而后径直赶往市中心的沙龙会所,为今晚的约会做造型。
做造型期间,各种程序又冗长又无聊,但因为对今晚满怀期待,所以季筠柔觉得能坚持。
忽的,温砚白给她发来一份时长三秒的视频。
展示的是他养在办公室里的一窝胖金鱼。
季筠柔:【?】
温砚白:【和温太太分享下我的工作生活。】
季筠柔嘴角勾起,手指在屏幕上敲打下【老夫老妻,还玩这种小情趣?】发过去,至于后半句【搞得像谈恋爱】没发。
许久,温砚白都没回。
就在季筠柔以为他要忙工作,不再回自己的时候。
温砚白发来一句:【情趣?】
【温太太体验过的,我只在床上玩情趣。】
季筠柔:【……】
女生抬起脸,看向化妆镜。
果然,里头的自己已经从脖子到脸颊燥红一片。
她甚至能脑补出,温砚白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的神情!
果然,温砚白发了个老干部才发的微笑脸表情包,然后附赠:【七点,不见不散。】
季筠柔尴尬地笑回:【不见不散。】
管家给季筠柔整理着她的小礼服,见她笑得柔和,忍不住感慨:“夫人最近气色不错,果然,还得是先生回来,夫人才会开心些。”
季筠柔愣了愣。
开心吗?
或许吧。
从她在医院那看到温砚白开始,因为失忆而陷入迷惘不安的心变得安定,也只有跟他在一起,她才不会夜半惊醒,还能睡得很香。
就好像是基因选择。
她的身体比她的情感都还要先选定他。
这也是她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一年多,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身世的缘由。
她的身体真的……很黏他。
—
到云上酒楼时,已是7点的辰光。
三十七层的露天花园里,季筠柔望着夜空星光和城市灯火,飘逸的礼服和及腰的长发被风吹得翻飞。
整个露天花园都被温砚白包下了,所以周围都没有人,很安静。
但也显得等待格外漫长。
更遑论……
温砚白已经迟到十分钟了。
季筠柔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车水马龙微微叹气。
倏地,“嘭”的一声巨响,几乎是在季筠柔的不远处炸开。
季筠柔有被吓到,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狼狈不已。
她的双眸惊恐地看向下方不远处一朵朵盛放的烟花。
正好一旁有侍从经过,连忙将虚软了腿的她扶住,并歉疚解释:“女士,那是二十七层在办回归宴,烟花秀是他们餐厅的既定项目。没能及时提醒您,致使您吓到了,抱歉。”
季筠柔摇摇头:“没、没事。”
这时,又有服务员过来了,他的手里还拿了份请柬,递向季筠柔。
“季小姐,这是二十七楼秦偌娴小姐让我送来的请柬,说是吓到您了,请您过去一聚,她自罚一杯酒。”
季筠柔没有接,只定定地看着那一份黑色镶金邀请函。
骗、鬼、呢?
一分钟前她刚被吓到,一分钟之后就拿请柬来了?
这哪是请柬,这分明是战书。
而且对方很肯定,今天她会出现在三十七层,还是在三十七层的露天花园。
季筠柔又看了眼手机界面,温砚白还是没回她问他到哪了的消息。
但现在,她似乎知道他在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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